孙老六连忙将驴车赶到一旁,可不敢拦着官家人的路。
陈煜心中好奇,河东县没多少人,又是南方,哪来的朝廷重犯?
紧接着,他便看着两辆囚车驶来,上面关押着两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领头的官差骑在马上,高声喊道:“天理教蛊惑人心,妖言惑众,为祸一方,此两人就是天理教的教徒!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这一嗓子杀气十足。
“孙叔,天理教是个啥?”陈煜望向孙老六。
“邪教!邪门的勒!”孙老六压地声音道,“朝廷说他们是反贼,要造反的勒。”
陈煜没再继续问下去。
大乾不是个好世道,北边在打仗,南边也不太平。
山贼、邪教等等时有出现,只是暂时没成什么大气候,朝廷的威慑力仍旧还在。
陈煜伸了个懒腰,与我无关,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短暂的骚动之后,孙老六便驾着车出城,离开城门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头急匆匆的骑着马朝从他们身边掠过。
“啊!鬼鬼啊!”
柳妍吓坏了,下意识地就朝陈煜怀里缩。
陈煜下意识地搂住,香软无比,他安慰道:“嫂嫂莫怕,是人,有影子的。”
孙老六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咦,陈家嫂嫂,那人像不像咱乡老?”
柳妍连忙挣脱陈煜的怀抱,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陈煜挠了挠头,貌似是嫂嫂你主动扑过来的啊,我是被动地啊。
“没看清呢,乡老来县城做啥,这都要宵禁了。”柳妍摇头。
孙老六又看向陈煜,陈煜就更懵了,乡老是谁,长啥样,他都不知道。
“兴许是看错了吧。”
“得快些走,天黑了,路上容易碰到劫道的。”孙老六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驾车,朝着桃花村驶去。
孙老六确实没看错,这个满脸血的老者,正是桃花村的乡老刘元。
刘元驾车一路疾驰,一人一马来到了府衙。
值守的衙役见到他这副模样,被吓了一跳,“干什么的,府衙重地,休要乱闯!”
“官爷,两位官爷,小人刘元,乃是桃花村乡老,求见青天大老爷”
刘元声泪俱下,跪在地上,对着两位官差不住地磕头,“青天大老爷,救命啊!毒狼寨的山贼下山抢劫,桃花村死伤惨重,死了七八个后生。”
“十几个女人和孩子,全都被他们抢上山了,青天大老爷,求你为我们做主啊!救救乡亲们吧!”
刘元一头猛地磕下,额头上都渗出血来,眼泪混杂着脸上的鲜血,哗哗流淌。
“你先等着,我去通报大人!”
山贼劫掠乡里时有发生,一般交了粮食钱财也就无事,民不举,官不究。
可问题的关键是死人了,还死了很多人。
府衙必须出面。
不多时,一位身穿官袍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叫王珩,乃是河东县县丞。
见他出现,刘元连忙上前,“大人,大人救命,那帮山贼丧尽天良,求大人救救我桃花村!”
“村里不少都是军户,都是为大乾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心汉子家属,他们”
“刘元,你身为乡老,怎么这么不懂事,这话能乱说?”
王珩毫不留情打断了刘元的话,“在本官眼中,军属也好,普通人也罢,都是人命,岂能因为身份差异,而见死不救?”
刘元闻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大人真乃当世青天,桃花村上下对大人感激不尽”
王珩冷哼一声,一甩官袍,“且在此候着,待老爷我点齐兵马,随你同去,看看是哪伙不开眼的山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刘元感动地无以复加,总算是碰到了好官了,“小老汉替桃花村上下,谢大人大恩!”
“王大人,咱们真的要去剿匪?”
“毒狼寨的山贼没人性的,他们”
关上府衙的门,一个衙差好奇地凑上前,剿匪这是人干地事?一个月就那么一贯钱,根本不想去山上和山贼玩命啊。
“本官不知道他们没人性,本官看起来就这么不把你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王珩白了他一眼,衙役顿时收声。
他继续道:“关键是出了命案,明白吗?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不然,明府若是怪罪下来,你担地住吗?”
“但是但是小人们怕怕死啊”衙役颤声道。
王珩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们怕死,他就不怕死吗?
他是官,他的命可比这帮泥腿子金贵地多!
“慌什么,都说了点齐兵马,先让他等一个时辰再说!”
“大人英明”衙役朗笑道。
刘元站在府衙门口来回踱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村里什么情况,他不清楚,府衙这位王大人召集齐人没有,他也不知道。
原本满怀期待的内心,慢慢地变成了无助,最后演变成了绝望。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王珩才慢悠悠地带着一干衙兵出现,“一个个磨磨唧唧,什么样子!去晚了,桃花村的老百姓命都没了。”
“刘元,前面带路!”
一句话,直接将刘元堵地死死的,他无奈叹息,“大人们,随小老汉去吧。”
就在刘元他们赶往桃花村的时候,陈煜三人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里,他伸了个懒腰,望着眼前宁静的村落,心情大好。
有钱、有粮、有嫂嫂,还住在这般风景如画的地方,人间极乐,莫过于此。
陈煜作势就要跳下车,却被孙老六出声拦住,“等等,别下去,村里不对头”
“这不挺好的嘛,是咱们村,村口那大槐树,还有”
陈煜正说着,却发现孙老六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就连柳妍也是脸色惨白,她小声道:“小叔,太安静了,这会儿不该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