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像是菜市场一样吵闹声此起彼伏。
“周牧野不是孕妇吗？？？”
“我们该怎么办？？我好想我妈妈。”
“呜呜呜呜呜！”
“安静点！！”
吵闹声和嬉笑声把我的声音压下去，没人听到我的说话声。
没办法，现在只能先解决外面的东西。
我轻轻摇晃手上的哑铃，哑铃发出声响。
看不到的气流向周遭扫去。
嬉笑声、刮擦声、外面的血手印消失了。
“闭嘴！”
其他人终于能听到我说话声，一楼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除了周牧野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和别人换尿？
外面的婴灵已经开始发疯了，我抵挡不了多久。
不要让一个人拉着全部人去死，谁是孕妇快点站出来！”
我边抚摸手上的铃铛，边漫不经心地一个个看过去。
试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除了周牧野以外我们并没发现其他人。”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我话音刚落，剩余的旅客立马开口。
我眯了眯眼。
性命攸关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多人一块撒谎。
我开口询问，”你们有谁见到周牧野是和谁一块爬山的吗？”
“我是到温泉酒店才遇到他的，当时只看到他一个人。”
“我也是。”
“我也一样。”
“我在山脚下看到周牧野是和这个大叔从一辆车上下来，当时两人还有说有笑。”
短发旅客笃定地指着旁边的中年男人说。
中年男人面容清秀但眼底遮掩不住的红血丝，眼睛周边挂着重重地黑眼圈。
上半身衬衫，遮盖不住圆滚滚的啤酒肚，下半身西装裤。
活脱脱地一副老实中年男人模样。
“小伙子你别胡说八道，我可不认识她。我就是是和她拼车过来，这才和她多聊了几句。”中年男人摆着手说。
“我亲眼看到你从驾驶座下来，他就坐在副驾驶座位。”
“那是我记错了，我是租了一辆车就是专门为了周末能过来爬山看日出放松放松。
这不是想赚点外快这才拉周牧野。”
中年男人拿衣服擦着额头上不停渗出的汗。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中年男人支支吾吾：“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姑娘在男扮女装。”
“我有老婆孩子，如果让老婆孩子知道我车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这…这不是要让我妻离子散嘛。”
众人听到这话，觉得中年男人说得有道理。
有家庭的中年男人肯定不希望让人知道这种事。
“小赵把他扔出去。”
我懒得听他在那里说。
小赵冷着脸朝中年男人走去。
“那些婴灵要找的人是孕妇，我可是个男人。
你不能因为我要赚外快拉了周牧野过来，就要把我扔出去送死。”
中年男人哭嚎着往人多的地方扎过去。
中年男人没能成功，小赵早在我眼神示意下挡在众多游客面前。
眼看着人群中有人脸上出现动摇之色。
“白秀梅，你做伪装的时候不记得把喉结也遮掩一下吗？还有你的耳洞明晃晃地摆出来是生怕别人看不到？”
我轻笑出声，眼里的讥讽明晃晃地。
被我指出来，众人看向中年男人喉结和耳朵，发现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见她还想再说什么，我开口先一步问她。
“这些你都能否认，那你敢让我摸一摸你的【啤酒肚】吗？
孕妇的肚子和男人的啤酒肚我还是能区分的了的。
但是你敢让我碰吗？？”
中年男人的脸像打翻了调色盘五颜六色的。
随即又变得无比平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挑了挑眉。
没有什么发不发现的，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没被骗。
5
女人知道我已经知道真相，索性就不装了。
从她身下爬出密密麻麻的蜈蚣和蛇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围过来。
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最讨厌这种密集的东西，看得我密集恐怖症都要犯了。
“无忧，小愉，小喜，乐乐。
还不赶紧出来帮忙。”
四个小小的浑身都是青紫模样的婴灵从外面飘进来。
转眼就到了跟前。
中年男人，不，是中年女人白秀梅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早就知道我今天要过来？？？”
“这你就误会我了，我可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我只是猜到你中元节前一定会过来。
“我就知道，这些下贱胚子竟然还没有魂飞魄散，竟敢阻挡我宝贝女儿的路，我既然能杀你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我们还没看到害死我们和妈妈的仇人去死，我们怎么舍得去死。
这次就看看谁先死！”
四个婴灵纷纷咧开嘴笑着，笑着笑着尖叫一声一块朝白秀梅扑过去。
无忧，小愉，小喜，乐乐，是我在山里捡到的婴灵。
我是守山人，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会有一人成为守山人。
乐君山山顶有个鬼门关，为了镇守这个鬼门关。
我们家族每一代都会选出一个人当守山人。
镇压妄图想从鬼门关出逃的鬼。
到我这一代的守山人则是我。
五年前，我第一次在山里捡到无忧。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家里的保姆害死，婴灵怨气冲天。
却被困在法阵里，眼看着就要被中元节从鬼门关里出来的老鬼吞得魂飞魄散。
我看不下去出手把他救下。
原本想送他去超度。
可他心心念念要报仇，不肯被我超度。
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
他在出生时就被人害死，他要找仇人报仇。
这是上天允许他的，就连我也不能强行超度他。
我留下他，答应他，让他报仇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伤到无辜的人。
第一年我捡到他，后面每年中元节前我又陆陆续续捡到他三个弟弟。
我给他们分别取名为无忧，小愉，小喜，乐乐。
他们四人在我的约束下答应不会伤害到无辜之人，但是因为他们的亲生母亲就是在最后一次怀时，被同样怀孕的保姆小三白秀梅害死的。
所以只要有孕妇晚上还待在山上他们必定发狂。
为此我在山上开了家温泉酒店，就等着白秀梅过来。
白秀梅很狡猾，每年都会换地方试图镇压婴灵。
我每回感知到她的气息下山寻找，都被她躲过去。
但我不急，我知道，只要她还行想让她和她那个私生女平安，她必会来山上。
人在做天在看，她若想要让她的亲生儿女平安降生，长大，就得消除前面四个原配孩子的怨气。
可想消除他们四个的怨气只有让他们手刃仇人，方能消除他们四人的怨气。
这个拥有苗疆血统的白秀梅自然清楚。
所以这回她不是来消解怨气，她是要让他那四个孩子魂归魄散。
好给她的亲生儿女让位置。
6
“顾哥，快来帮我们。”
四个婴灵浑身冒着浓浓地怨气朝白秀梅扑过去。
但是白秀梅被一层淡淡的光芒罩住。
四个婴灵扑的再多，也不能靠近白秀梅分毫。
我拿香灰把小赵和爬山的游客全围起来。
叮嘱他们不要乱走动就能安然无恙。
发出光芒的东西是白秀梅脖子上戴的观音护身符。
“你快帮我们把她的护身符取下来。
我门要她死。”
眼看仇人在眼前却碰不到她一点，四个婴灵戾气横生。
清凌凌的黑眸里现在只能看到扭曲的仇恨。
眼看着全都要丧失理智。
我轻轻摇晃左手的铃铛。
铃铛一响。
四个婴灵的眼里都恢复了理智。
“顾哥哥，你快去把她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
我眼里闪过一抹犹豫。
现在他们四个看到白秀梅都要丧失理智了。
因果报应，白秀梅是该受到惩罚。
但她又怀孕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在我犹豫间。
白秀梅从兜里掏出东西扔向我。
我本能地往后一跳。
一个小小的蛊虫落在我刚刚站的地方。
我定睛一看。
这是…血蛊？
那小小的血蛊在地板上挪动了几下，飞快地爬向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蠢货。
把系在右手上的绳子解开，解开一瞬绳子立马变成了一条红色的长鞭。
我随手一挥。
凌厉的鞭子准确无误地把朝我扑过来的血蛊打飞撞到墙上。
在血蛊被我打飞之际，白秀梅也咳出一抹血。
婴灵四人闻到她咳出的血的味道，被刺激地黑气又多了几层。
“你…这是什么鞭子？”
竟然能一鞭子就把她辛苦喂养的血蛊打地动弹不得。
白秀梅惊恐地看着我手上的鞭子。
本来依照前面几次她来到这座山的经验。
她误以为我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才敢过来。
没想到。
竟然在这里阴沟里翻船！
白秀梅看了看我，又看看把她团团围住，只是碍于护身符没能近得了身的几个婴灵。
知道今日不解决我是解决不了那四个婴灵。
猛地拍向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血，脸色白得像死人。
嘴巴在不停地动，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我离得有些远，没听清楚。
我眯起眼。
就看见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血蛊动了一下。
血蛊猛地动起来。
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
“你会死的，你们都会死。没有人能逃出我的血蛊！
没有人！”
感知到什么，我心一紧。
下意识侧头躲开。
【划拉】一声。
我衣服下摆被划开，露出里面的白色打底衣服。
我不耐地轻啧一声。
轻轻摇晃左手铃铛两下。
第一下响，血蛊在右手边被震出来。
第二下响，血蛊轰地炸开。
白秀梅嘴角溢出血，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
趁着她昏迷。
我跨入她的护身符光芒里。
摸了摸她的肚子。
一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
刚刚打斗时我就发现，第一次白秀梅吐血肚子里的孩子没动静还能解释是因为她身体好。
第二次白秀梅为了让我死，不惜动用心头血唤醒血蛊。
这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还毫无动静。
除非…
我眼眸一沉。
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个死胎。
7
无忧、小愉、小喜、乐乐四个婴灵还在坚持不懈地扑过来。
硬生生把黑色的怨气撞散许多。
这几个傻孩子。
再撞下去，不用等白秀梅动手，他们几个人都得自己消散。
我把白秀梅的护身符取下。
保护的光芒消失。
四个婴灵冒着戾气到跟前。
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白秀梅肚子里的是死胎。
那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他们对白秀梅动手。
“不许杀人。”
留下这话我转个身，看着窗外。
外面的风景可真好看，那花，那树，真是绝了。
听出白秀梅的呼吸开始变得费力。
我随手拦住四个婴灵的最后一击。
“你们如果杀了她，下到地府你们会受到惩罚，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投胎。
你们也惩罚过她了。
无忧、小愉、小喜、乐乐，哥哥希望你们能投胎。
不要因为她毁掉你们兄弟四人的投胎。
我保证，她后半辈子会过的很惨，即使到了地府也会受到惩罚。”
我抚摸着无忧没几根的头发。
无忧、小愉、小喜、乐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没剩几口气的白秀梅。
终于还是收了手。
我欣慰地摸过一个个圆滚滚的小脑袋。
念起了往生咒。
他们四人在我的超度下。
从原本青紫模样的模样，变成了健康的红润色皮肤。
他们都在消失前亲了我一下。
最后亲我的是陪我最开始来到我身边的无忧。
“顾哥哥，谢谢你，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这样，我们和妈妈就不会死了。”
这是他离开时在我耳边留下的话。
我怅然若失。
不过现在还有事情需要我解决。
昏迷的白秀梅可不能在我的温泉酒店里出事。
临近中元节我可不想被带去问话。
我打电话让人过来带她下山。
之前被丢出去的周牧野被送回来后慢慢转醒。
无忧他们四个人被我嘱咐过只要他们不伤害人，我就会满足他们的心愿。
丢出去时的惨叫声不过是周牧野自己吓自己发出的声音。
周牧野醒来时模糊间看到有人，吓得手脚并用地缩在角落。
过了许久才清醒。
我询问他，“好好一个大小伙子，为什么要在胸前缠白布让别人误以为你在女扮男装？？”
他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地回答。
“那个男人说要我配合他。
只要我什么话都不说，事后下山我就可以得到一万块钱。”
为了一万块钱差点把性命搭进来。
想来这趟爬山之旅会给带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其他爬山的游客也在当天或者隔天被我打电话叫来的人护送下山。
当天所有来爬山看日出的人第二天都没有那个看日出的心情。
8
在把小赵也送下山后。
我转身走向温泉酒店后院。
那里立着四个墓碑。
那是我捡到无忧，小愉，小喜，乐乐四个婴灵时把他们带回来。
亲手为他们立的碑。
在刚刚把小赵送下山时，家族里的人已经把白秀梅的身份查清楚。
白秀梅本名为白盼娣，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有一个弟弟。
为了逃离那个家，白秀梅从小就努力读书，初中开始就打零工攒钱。
高考后考入南省排名前几的大学。
在大学，她学会包装自己成功交到一位富二代男朋友。
大学毕业后本想结婚，才知道原来男人早就有了家室。
可白秀梅不愿意放弃这个富二代，不但当起了他的地下情人，还伪装成家里的保姆，害死富二代原配妻子生的的每个孩子。
为了成功上位，白秀梅经常出入医院都没能成功怀孕。
直到老家的父母打电话。
白秀梅回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外婆是苗疆女。
外婆还留下了一本书。
白秀梅靠着里面的歪门邪道成功怀孕。
可是，歪门邪道就是歪门邪道。
每次怀孕白秀梅都会让医生提前告知他是男是女。
白秀梅从小到大生活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
她的身体已经脱离那个小山村，但是她的心理还是在小时候受到重创。
白秀梅始终觉得女孩是不值钱的。
每次只要知道是女孩，白秀梅就会把婴儿打掉。
直到王秀梅怀了第一个男孩，生下来却是死胎。
她意识到自己的报应来了，她怕把原配孩子害死后又怕他们回来找自己。
就按照她外婆给的那本书里弄了小阵法，目的是为了让他们魂飞魄散。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下山后白秀梅会被以杀人罪起诉，终身都要待在监狱里。
死后也会在下面受到严厉的惩罚。
而无忧他们四人下辈子会出生在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爱他们的爸爸妈妈。
而我，还需要守着这座山。
这是我们顾家守山人的职责，也是我顾忱的职责。
啧。
可还是好烦，每年中元节都是我加班的日子。
希望今年能有不长眼的出现。
我随意地甩了甩鞭子，漫不经心地走进温泉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