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宫闱惊变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真是让人急死了。小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她轻轻地将我扶起,温柔地为我按摩着太阳穴,试图缓解我的不适。
我缓缓地打量着四周,确认自己仍然身处静安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哥哥他如何了我急切地问道。
已是子时,皇上刚刚下令让大将军去看守城门,将军现在已经是小卒了,娘娘……小翠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心头一震,愤怒地抓起枕头狠狠地摔在地上。屋内的宫女们被吓得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娘娘息怒,奴婢这就派人去通知大将军,让他上奏折多提及往日的功劳！小翠急切地说道,转身就要退下。
糊涂至极！我厉声斥责她,你以为这种儿戏之举,便能化解眼前危局皇上所忌惮的,无非是哥哥那震主之威,我们如今更应步步为营,慎之又慎。
我闭目沉思,前世齐氏满门的衰败景象如画卷般在眼前徐徐展开。难道说,哥哥的恣意妄为、嚣张气焰,真的只是皇帝难以容忍的表象不,更深层次的是那功高震主的忌讳,这一点,皇帝心中如明镜般清楚,可叹我们齐氏一族,在前世竟无人洞悉这背后的真相。
你速去传话给哥哥,让他务必谨守城门之职,绝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授人以柄。我语气坚决,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不容任何质疑与反驳。
小翠站在那里,满脸困惑地望着我,她显然无法理解,面对如此紧迫的局势,我为何还能保持这份冷静与从容。
还等什么速去办理！我催促道,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哥哥的将军之位已然岌岌可危,接下来,恐怕就是我的妃位难保了。我必须尽早筹谋,将宫中那些逾越了规矩的东西,一件件、一样样地换掉,唯有如此,小心谨慎,才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小翠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去,去办我交代的差事了。
我形单影只地端坐在空荡荡的正厅之中,周遭寂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那尊古朴的香炉,宛如一位沉默的老者,静静伫立在厅堂一隅。丝丝缕缕的檀香,从炉中袅袅升腾而起,似一条条轻盈的丝带,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渐渐弥漫在整个厅堂。
曾几何时,这檀香于我而言,是世间最迷人的气息。只因皇上喜爱这味道,我便跟着喜欢,仿佛只要沾染上这香气,便能离他更近一些。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我收敛了将门之女的豪爽与不羁,有多久没有痛痛快快地习武,没有肆意畅快地饮酒了那些曾经属于我的自由与快乐,如同被尘封在岁月深处的宝藏,渐渐离我远去。
可如今,这熟悉的味道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利刃,直直地刺进我的鼻腔,每一丝香气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的愚蠢与卑微。胃里一阵翻涌,我只觉恶心至极,仿佛要将这些年来强忍的委屈与不甘都一并吐出。
我微微垂下眼眸,目光缓缓落在自己那双因长久忧虑而略显憔悴的手上。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苍白,像是岁月在我身上刻下的无情印记。在这深宫之中,日复一日,我被这袅袅檀香所笼罩。那香,看似温润,却如一把无形的利刃,将我的身体侵蚀得千疮百孔。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仿佛在无声地呻吟着,诉说着深入骨髓的痛苦。
然而,即便这痛苦如影随形,我却没有让一旁侍立的宫女将这香倒掉。炉中的香灰渐渐堆积,一层又一层,恰似我心中那无法言说的苦涩,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那重重宫殿,看着眼前这一方天地,就如同一座华丽的牢笼,将我紧紧禁锢其中。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齐氏全族,他们每一个人的安危都如同重担,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让他们丢了性命。
深吸一口气,我试图平复内心那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泪水在眼中打转,似有千斤重,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我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唇上传来一阵刺痛,那疼痛如同一剂清醒的良药,才勉强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抑制回去。
值得庆幸的是,哥哥如今虽遭贬谪,不过沦为一名籍籍无名的小小士兵。但只要他安心当差,尽心尽力履行职责,皇帝便一时半会寻不到由头来挑刺,如此一来,哥哥的性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可叹的是,我过去所做的那些事,终究还是如阴霾般被揭露了出来。皇帝龙颜大怒,一道旨意下来,便将我的位份狠狠降低。曾经的我,或许还有几分风光,可如今,我成了这宫里人人肆意耻笑的齐答应。在这深宫之中,有些事,从一开始便非我所愿,更非我本意。谁能在后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过得如鱼得水、顺风顺水呢
回想起过往,皇后的屡次暗算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次次向我刺来。我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在那一场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中苦苦挣扎。我从未有害过这宫里任何一个孩子的心思,可命运弄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保住。那未出世便夭折的骨肉,成了我心头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每每想起,便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岁月流转,齐氏一族的辉煌如过眼云烟,渐渐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而甄氏与瓜尔佳氏却如日中天,愈发显赫。听闻皇后力荐自家表妹入宫,以侍奉君侧,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深知这宫廷的斗争,永无休止。
虽然我并不擅长华丽的辞藻,但经历了世间的沧桑,我深刻领悟到了高处不胜寒的真谛。当得知皇帝选择在别处宫殿过夜时,我的内心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皇后曾经说过,帝王的宠爱从不会独宠一人。过去,我曾天真地梦想着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共度一生,然而现在,我已经彻底看清了这宫廷中的残酷真相。
小主,这些琐碎的事情,以后就不用再跟我说了。我淡然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静。
小翠误以为我因此不快,她慌张地跪在地上,弓着身体,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惶恐：小主,皇上是个念旧的人,我们多上书几次,他一定会心软的！
我缓缓扶起小翠,轻声叹息：傻丫头,皇上所念的,又哪里是真正的旧情呢
小翠看着我,眼中充满忧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这是我第一次拥抱小翠,眼泪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那份不离不弃的忠诚与陪伴,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2
权谋暗涌
然而,我也深知,我不能仅仅依赖于皇帝的宠爱。有时候,我也应该成为家族的助力,是我过去太傻,把皇帝看成了我的全部。回想当初,齐氏尚武,我能得到皇帝的青睐,不就是因为我那爽朗不拘的个性吗此刻,我目光落在墙头悬挂的那柄剑上,心中涌起一股重拾剑术的冲动。或许,这是我找回自我,也为家族出一份力的时刻了。
皇后表妹终究还是进了宫。她容貌出众,却缺乏智慧,我略施小计,便让她怒火中烧。她果然去向皇帝哭闹,但皇帝为了名声,并未对她过多责备。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整个宫廷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小翠即便并非当值守夜,也总会轻手轻脚地来到我身旁,陪我静静待上一会儿。她那关切的眼神、轻柔的话语,还有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忠诚,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直直地照进我心底,让我在这冰冷的宫廷中倍感温暖。
我看着小翠,心中思绪万千。在这深宫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又微妙,能得她这样一份纯粹的关心与忠诚,实在是难能可贵。我暗暗在心底想着,小翠这般善良又忠诚的人,不该一辈子困在这宫廷的牢笼里。我真心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出宫,寻得一个真心待她的良人,过上平凡却幸福的生活。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在我心中愈发显得珍贵,我暗暗决定,定要护她周全,不让她在这宫廷中受太多委屈。
祺贵人已从妙玉阁迁出,皇帝言那座宫殿要赐予佳妃独居。这番话语,听起来竟是如此熟悉,恰似当年皇帝初登大宝之际,说要将静安宫单独赐予我居住一般。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往昔的荣宠如过眼云烟,如今的我,早已不是那个备受恩宠、风光无限的齐妃了。不过,我倒也安分守己,未曾再生出什么波澜。皇后的目光,也渐渐从我身上挪开,毕竟,后宫之中,总有新的纷扰让她无暇顾及——辰嫔即将封妃,这于她而言,无疑是一桩新的烦心事。
皇后这人,向来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这一点,早在王府之时我便已深有体会。如今辰嫔封妃,她又岂能心平气和、坐视不管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皇后便对佳妃下了手。只因佳妃误穿了先皇后的故衣,便被禁足于妙玉阁。
此事着实让我费解。先皇后仙逝之后,皇帝对后宫诸多妃嫔都曾有过宠爱,对我、对沈眉庄、对佳妃、对安陵容皆是如此。在王府之时,我甚至还穿过福晋例制的衣裳,皇帝也未曾有过半句责备,反而兴致勃勃地带我去策马奔腾,共享那片刻的欢愉。可如今,佳妃不过错穿了一件衣裳,便落得个被禁足的下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缘由因果,真是让人如坠云雾,捉摸不透。
有时候啊,这后宫便是如此。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后宫的诸多事宜,又怎会与朝堂毫无牵连就如同我,身居妃位,是因哥哥在战场上的赫赫军功；若有一日,哥哥军功太盛,远超旁人,引得朝堂猜忌,我恐怕也会从这妃位上跌落下来。而倘若战事再起,哥哥或许又能重回将军之位,再次为朝廷征战沙场,到那时,这后宫的局势,又不知会如何变幻……
这时,小翠递来了哥哥的书信,我赶忙接过,仔细阅读起来。一封家书翩然而至,字里行间虽未刻意渲染齐氏一族的赫赫战功,却处处流淌着兄长对我宫中生活的深切忧虑与关怀。那字字句句,如春风拂面,在我心间漾起层层暖意。兄长向来理智沉稳、深思熟虑,读着他的信,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落了地。至少,我不必再整日忧心兄长会做出冲动之举,让我惴惴不安。
小翠,快准备纸墨。我轻声吩咐,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兄长能寄来这封家书,我又怎能不回一封呢我要让他知晓我在这深宫中的近况,也想问问他雍王府那些陈齐旧事。毕竟,在这失意落寞的日子里,家书就像一盏明灯,总能带来别样的温暖与慰藉。
我在回信中细细叮嘱兄长,一切皆要以皇帝为重,在战场上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心中明白,只有齐家对皇帝有用,才有可能重回往昔的高位。可说到底,高位又算得了什么呢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与战场之间,保全齐氏一族的性命,才是最为紧要之事啊。
妙玉阁传来佳妃怀孕的消息,我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羡慕她的幸运。说起算计,皇帝又何止是算计了我,还有那位端妃,她所饮下的那碗安胎药,不就是替皇帝承担了罪责吗
时光荏苒,亲王已登基为帝,齐氏也被封为妃子,与我平起平坐。想起从前,我竟未曾预见到这一日。佳妃家被人参了一本,这让我更加确信,皇帝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家族长久兴盛。齐氏已倒,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我远远地望着皇后表妹,她正拦着欣常在,不许她向佳妃行礼。这一幕,让我陷入了沉思。宫廷中的斗争,永无休止,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算计着他人。
不久后,兄长的书信再度翩然而至。拆开信笺,字里行间满是兄长炽热的抱负,他提及当今皇帝正大肆招兵买马,意图扩充军力,而兄长心中那团投身军旅、建功立业的火焰,也瞬间被点燃。他写信来,询问我的看法,那字里行间透着几分忐忑,又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我深知兄长的性子,他如那蛰伏于深渊的蛟龙,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会一飞冲天。如今他仍守在这城中,不过是因为心中顾虑着我这个在宫中如履薄冰的妹妹,以及齐氏一族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上的存续。
我提笔回信,字字句句皆是深思熟虑。我坚定地支持他投身军旅的决定,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有这等豪情壮志。可与此同时,我又忍不住千叮咛万嘱咐,在军旅生涯中,定要学会隐忍与克制。我告诫他,切不可为了那虚无的军功而不顾危险,要知道,只要命还在,就还有无限希望。我还着重强调,我们都是皇上的人,一心一意只为皇上好好卖命便是,不必有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我心中明白,我和兄长的每一封信件,都如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传递,定是被他严密监视着。所以,我一定要让皇帝知道,齐家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们齐家上下,只愿为皇上尽忠,为这天下安稳出一份力。
在后宫这片看似繁华却暗藏汹涌的天地里,我渐渐开启了独属于自己的小日子。曾经,我对下棋并无半分喜爱,只觉那黑白棋子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实在无趣得很。可如今,这竟成了我难得的消遣与休息。每逢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棋盘上,我便会静下心来,与自己对弈一局,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忘却外界的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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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我还重新拾起了舞剑的爱好。往昔,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我每日都绞尽脑汁地为他准备各种膳食,满心期待能得到他的青睐,又整日忧心忡忡,嫉妒他今晚会留宿在哪个妃嫔的宫里,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喜好。如今,没有了那些束缚,我在庭院中尽情挥舞着手中的剑,剑影闪烁,似与风共舞。每一次出剑,都带着一股畅快淋漓之感,长久下来,身体竟也强壮了不少。
这样的日子,于我而言,倒成了一种难得的清静。无需再每日为皇帝精心准备各种膳食,不必再为了迎合他的口味而费尽心思；也不必再整日忧心,嫉妒他今晚会留宿在哪个妃嫔的宫里。或许,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然足够。
3
边关烽火
直到哥哥那封带着边关气息的信笺飘至眼前,信上说匈奴似乎正蠢蠢欲动,大有要兴风作浪之势,我齐家那被阴霾笼罩许久的好日子,仿佛终于要迎来破晓的曙光。然而,此刻的我,心却如一潭死水,对所谓的好日子再掀不起一丝波澜,既然哥哥能在那风雨飘摇中忍辱负重多年,我又何尝不能在这看似绝望的深渊里,再赌上这一把我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那团早已熄灭的火焰,竟又隐隐有复燃之势。
小翠,圣驾何时回銮我微微侧头,目光望向一旁恭敬站立的小翠,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小翠轻轻弯了弯腰,心中默默盘算着言辞,然后才慢慢启唇：各宫苑的清扫工作都已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她微抬眼眸,快速瞥了我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去,大约就这两三日,至多不会超过月底。
我轻声应和,声音在空荡的宫殿中回荡,带着几分飘渺。稍做沉思,我再次开口：听闻百骏园为宫中进献了几匹骏马
是的,娘娘,都是性格温驯、极易驾驭的良马。小翠急忙回答,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我站起身,衣袂随着我的动作轻舞飘扬,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我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朝着门外的世界走去,心中充满了期待。
小翠满脸困惑,小跑着紧跟在我身后,忍不住低声询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呀我并未回头,也没有解释,只是加快了前行的节奏。
自从得知皇帝曾经喜欢与我一同策马奔腾,在辽阔的草原上尽情驰骋后,我便明白了,他对我齐家的看重,除了那如日中天的权势,还有我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英气与不羁。为了这一刻,我与马儿已经磨合了整整三日。
第五日的午后,阳光洒满大地,我在园中骑马奔驰。马儿飞驰在宽敞的园子里,我紧握缰绳,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快感。我的发丝随风飘扬,衣衫猎猎作响,仿佛在与风共舞。这一刻,我忘记了所有的束缚与规矩,只想尽情地驰骋在这片自由的天地之间。
就在这时,我意外地遇上了皇帝。多日不见,他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沧桑。当他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注视着我。我在马上肆意驰骋的样子,似乎让他回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我吃准了这一点,用提前准备好的针扎了马腹一下。马受了惊,我被甩了下来。皇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仿佛能掐出水来。
皇上……我有些哽咽,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真的能心无芥蒂地继续献媚讨好,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瘦了。皇帝轻声说道。
时隔多年,这是皇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臣妾失德,不宜面圣……我低声道。
皇帝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我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我知道,我们同样激动。
你与朕多年未见,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别的想与朕说皇帝问道。
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他期待我对他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这些。我干脆沉默,皇帝将我放了下来。
你当时所犯种种,实是罪无可恕。可朕何尝不知道,这桩桩件件背后都有襄嫔的影子呢皇帝道。
我跪到他面前,低头道：臣妾有罪。
皇帝将我扶起,襄嫔已死,朕也冷落了你两年。朕时常想,是不是朕把你宠成了这样。
自从下定决心再度面圣,我便预见到这一刻的来临。然而,当我真正站在他面前,内心的激荡却远超我的想象,是他夺走了我孩子的生命,是他赐予我檀香的迷醉,又是他口口声声说我被宠坏了。我曾天真地以为,他赋予我的便是这世间的全部,可现实却残酷地揭露了真相。他给予我的,不过是短暂的纵容,而非永恒的爱意。
为了齐家的兴衰荣辱,我不得不在这宫廷之中巧妙周旋。我深知,他纵容我、纵容哥哥,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我曾以为他是我生命中的归宿,如今却明白,他仅仅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客。
皇上,我垂首低眉,轻声细语,臣妾知错了。但臣妾也明白,有些过错一旦铸成,便再也无法弥补。臣妾只愿在未来的岁月里,能够在这宫廷之中寻得一方净土,安度余生。
我必须伏低做小,唤起他对往事的回忆。只有让他念及旧日的情谊,我才能为齐氏一族争取到一线生机。在这错综复杂的宫廷斗争中,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克制,才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求得自保。
皇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如暗流般涌动,交织着思索与踌躇。他沉默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喉间翻滚,却终究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最终,他只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动作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随后,他毅然转身,背影渐渐融入那片朦胧的暮色之中。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悄然侧身,翻身上马。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急切与不羁,一声长嘶,前蹄高扬,随即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风在耳边呼啸,将我心中一时的苦闷与压抑,统统吹散在这无垠的天地之间。
4
静安宫夜
皇帝再次踏入了静安宫。
静安宫,早已不复三齐前那般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盛景。往昔,齐妃娘娘所用茶具皆以描金为饰,极尽奢华之能事,可如今,她仅靠着答应那微薄的例银度日,勉强维持着温饱,哪里还有半分余钱去装饰这宫宇、添置那些华而不实的物件呢
你……皇帝踏入这略显破败的宫殿,看到眼前这般寒酸的景象,大约也是从未见过哪个嫔妃的居所能落魄到如此地步。他话语戛然而止,微微一顿,那不易察觉的叹息声,似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是朕委屈你了。
委屈我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这两年,我所经历的,又岂是委屈二字所能简单概括的
齐氏一族尚有血脉存活于世,我又怎敢如此任性,为了自己一时的解脱,而将他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戚,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微微颤抖却故作镇定道：皇上知道臣妾委屈,臣妾便不算委屈。言罢,我强撑着精神,为他奉上了一盏早已凉透的茶。
这一晚,皇上终究还是留宿在了静安宫。我望着他略显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愧疚的面容,心中暗自思忖,但愿这愧疚能让他对齐家多几分怜悯,多几分照拂。
后来,静安宫便成了皇帝时常驾临的所在。皇后那边,虽三番五次地妄图打压于我,却始终未能揪住我的任何把柄,只能偶尔在言辞上敲打敲打,那力度,轻飘飘的,不痛也不痒。
我心中明白,自己在这宫中势单力薄,犹如一叶飘零在波涛汹涌大海上的孤舟,于是愈发装出一副温婉顺从的模样。
皇帝造访静安宫的次数日益增多,皇后那边显然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与愤懑。祺嫔多次前来挑衅,言辞尖酸刻薄,那眼神里满是挑衅与不屑,可我都一一忍让了下来。我深知,此刻这宫中无数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稍有差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化为泡影,所有的憧憬与希望都将烟消云散。
皇上有时会饶有兴致地看我舞剑,剑影闪烁间,他眼中满是欣赏；有时又会静静地看我下棋,棋局纵横间,他偶尔会露出思索的神情。他时常感叹,这两年我变化极大,言语中满是不解,为何旁人的挑衅我都视而不见。我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真诚却又虚伪至极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有皇上您在我身边,这一切便都足以,我又怎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挑衅呢。
幸而,哥哥未让我失望。他来信告知,匈奴新首领对我朝边境虎视眈眈,若皇帝有意出兵,望我务必进言。我深知此乃重任,亦是我为家族、为自己争取的良机。于是,我更加谨慎行事,于皇帝面前尽显柔情与智慧,暗中为哥哥铺路。
静安宫中,我依旧每日焚香品茶,静待时机。而皇帝,似乎也愈发沉醉于我的温柔乡中,对我的宠爱日益加深。这一切,皆是我精心布局的结果,而我,也将在这场宫廷斗争中,继续扮演我的角色,直至达到我的目的。
娘娘,圣驾即将抵达宫门,请娘娘速速整装迎接。小翠急匆匆地通报。
我示意小翠妥善收藏好哥哥的来信,吩咐道：去燃上一缕檀香,让宫中弥漫宁静之气。
小翠微微蹙起秀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轻声说道：娘娘,这檀香已是两年前留下的旧物了,味道怕是也不如从前醇厚。不如换上皇上新赐的香料,那香气馥郁,更能彰显娘娘的尊贵身份。言罢,她盈盈下拜,向我行礼请示。
我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却透着坚定：不必了,本宫就钟情于这檀香的古朴清雅,那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韵味。去点上吧,让这宫中也弥漫着这份宁静。
小翠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那袅袅檀香便在静安宫中缓缓升腾。不多时,皇帝的脚步声在宫门外响起,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静安宫。我赶忙敛衽行礼,皇帝快步上前,亲手将我扶起,随后从苏培盛手中接过一只描金盒子,递到我面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说道：打开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我心中咯噔一下,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赶忙跪地推辞,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皇上厚爱,臣妾感激涕零。只是这金簪太过贵重,臣妾实在不敢领受,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再次将我扶起,动作轻柔而坚定,他亲自拿起那支金簪,缓缓为我插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这支簪子,你曾向朕央求过,当时朕没有应允。如今……
皇帝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我心中那片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让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微微垂下眼眸,心中思绪万千,这檀香袅袅,是我无声的诉说,诉说着我齐家不会留下自家的血脉,只会一生一世为他征战沙场,尽心辅佐,以表忠心。
你点的是檀香吗皇帝突然问道,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是的,皇上。我轻声应答。
皇帝缓步踱至那尊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香炉旁,微微俯身,鼻尖轻动,似在细细咂摸那一缕缕袅袅升起的檀香之韵。片刻后,他抬眸望向我,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轻声问道：为何不用朕新赐予你的香料呢
我垂眸,深吸一口气,那熟悉的檀香气息在肺腑间流转,仿佛是我在这深宫中最后的慰藉。我努力扯动嘴角,挤出一抹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轻声道：臣妾用檀香已久,这股香气早已沁入心脾,成了臣妾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习惯了,便也舍不得换了。
皇帝听闻,默然伫立,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似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带着几分释然与温和。他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亲近：既然你如此喜欢,朕便命内务府每月按时为你送来便是。对了,朕听闻你哥哥近日在边疆又立了战功,朕甚是欣慰,你家中能有如此良将,实乃我大晋之福。
这是我入宫以来,皇帝第一次主动跟我提起哥哥,我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有惊讶,更有隐隐的感动。
嫂嫂来信,提及兄长再度披挂上阵。我语气平稳地回应,然而心中却波涛汹涌,兄长近况如何,臣妾无时无刻不牵挂在心。他出征前未曾向嫂嫂透露所投之军,这让臣妾与嫂嫂都日夜难安。
皇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朕前日翻阅奏章,得知你兄长如今在军中已立下赫赫战功。
兄长他……是否安好有无受伤我急切地追问,心中满是担忧。我深知兄长一向只报喜不报忧,从未在家书中透露过半分病痛。
皇帝看着我焦急的神色,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跪地请罪,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皇帝伸手将我扶起,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你是否觉得朕对齐尧的处罚过于严厉了
我垂下眼帘,低声道：臣妾不敢妄议皇上的决策。然而心中却不禁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我齐氏一族虽有错,但罪不至死。皇帝让兄长担任城门吏,实则是对他心高气傲的性格的一种磨砺。
皇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等待我的进一步解释。然而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别处,表达了我对齐家的忠诚,无论发生何事,我齐家都会永远忠于皇上,绝无二心。
皇帝听了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温柔：这半年来,朕觉得你变了许多,愈发温婉娴静,言语也少了许多。往日的娇嗔与任性,似乎都已不复存在。
我轻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千,往日臣妾无知,仗着皇上的宠爱任性妄为。然而如今臣妾已明白,那份宠爱背后所承载的责任与期望。臣妾会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使命,为皇上分忧解难。说着,我抬头看向皇帝,目光坚定而诚恳。
皇帝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说了,朕陪你用膳。
5
托孤之约
皇帝病了,晕在了安嫔的宫中。嫔妃轮流侍寝。
究竟在想何事,竟这般入神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悠悠响起。
我猛地从思绪中抽离,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试图将眼角那尚未消散的泪意悄然掩去,轻声说道：陛下总算是醒了,臣妾前来伺候陛下服药。
皇帝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缓缓伸出手,轻轻拭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珠,问道：为何落泪
我强装镇定,端起那碗早已晾凉的药,双手稳稳地递到他面前,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臣妾只是忧心陛下,前线战事吃紧,陛下又身体抱恙,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皇帝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那略带苦涩的汤药,而后说道：有你这份牵挂,朕又怎敢不好起来。你哥哥在前线浴血杀敌,朕都看在眼里,他是个难得的将才,朕对他愈发赞赏有加了。
我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带着轻笑,回应道：陛下谬赞了,哥哥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在这深宫久了,臣妾也明白,这类蜜语甜言,听听便罢,又怎会因陛下这一句话就欢喜数日呢。
皇帝病愈之后,便鲜少踏入后宫这方天地。即便偶尔前来,也不过是去景仁宫与静安宫走上一遭,仿佛这偌大的后宫,于他而言,不过是几个特定的落脚点罢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流淌着,一日又一日,悄然无声。我从不奢求能诞下子嗣,也从未有害人之心。虽说后宫之中偶有波澜掀起,可在我看来,那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时光匆匆,临近年关,皇后在皇帝面前进言道：皇上,您兄长已然投身军旅,一心为皇上效力,尽忠职守。臣妾觉得,您也理应晋封妹妹的位分才是。
皇帝听闻,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寂静,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突然,他话锋一转,说道：你服侍朕也有好些时日了,朕打算复了你的妃位。
用过晚膳,我在默默的摆弄棋盘,皇帝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发顶,那动作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柔与怜惜。他轻声说道：睡吧,朕累了。
我微微应了一声,随后吹灭了房中那摇曳的蜡烛。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我与皇帝并肩而卧,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一同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皇帝下早朝后,又一次来到了我的静安宫。我心中隐隐觉得,他此番前来,或许是为了弥补我。用膳之时,皇帝主动提起了哥哥的消息,那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哥哥能官复原职,已然是我在这后宫之中最大的所求。
自然,我封妃的消息也传遍六宫。
帝王身畔,一个家族想要长长久久的光耀门楣实在不易。
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抬眸看向一旁的小翠,轻声吩咐道：去替本宫问问皇上,本宫能否与嫂嫂见上一面
小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为难,她微微蹙着眉,轻声劝道：娘娘,您若有什么话,不妨让奴婢转达给齐夫人便是。
我怎会不知小翠的顾虑,她定是担心此举会引起皇帝的猜疑。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目光坚定而柔和：去吧,只说是家事,皇上定会体谅。
没过多久,皇帝便应允了我的请求,嫂嫂得以顺利入宫。当我再次见到嫂嫂时,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她看上去比从前苍老了许多,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间,竟已夹杂着几缕银白,仿佛岁月的霜刀无情地在她身上刻下了痕迹。
妾身见过齐妃娘娘,愿娘娘福寿安康。嫂嫂盈盈下拜,声音里带着一丝恭敬与拘谨。
我连忙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座位上坐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嫂嫂不必如此多礼。家中近况如何一切可还安好
嫂嫂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娘娘挂念,家中一切都好。前几日,你哥哥还来信,让我代他向娘娘问安呢。
我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嫂嫂,如今这局势,齐家只能永远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你回去告诉哥哥,日后做事定要再小心谨慎一些,切不可像那些毛头小子一般,口出狂言。这宫中、朝中,步步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啊。
嫂嫂闻言,神色一凛,连忙点头应道：娘娘放心,妾身定会将这话转达给哥哥。
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无奈,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嫂嫂你也知晓,本宫如今……已经无法生育了。对于未来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本宫早已毫无兴趣。只愿齐家能在这风云变幻中,平平安安,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嫂嫂点了头,算是答应了。齐家地位不如从前,嫂嫂也不敢在宫中逗留,与我嘘寒问暖了几句后便自请出宫了。我也没留,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生事为好。
数日后的养心殿,皇上怕是忘了臣妾了,臣妾不来,皇上也不去。我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皇帝笑了笑,这几日朕忍着没见你是想让你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话该说。眼下见了朕,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朕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便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臣妾闲时学着做了几味小菜,想请皇上尝尝。
批了一下午折子,朕也累了不如就去你宫里吧,皇上边说边伸了个懒腰。苏培盛对着外面的奴才喊,摆驾静安宫。
皇帝浅啜一口那精心呈上的羹汤,细品之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温声道：这滋味,果真与众不同,你的这份用心,朕记下了。
我嘴角轻扬,绽出一抹温婉的笑意,盈盈下拜道：皇上能喜欢,于臣妾而言,便是这世间顶大的幸事。
皇帝轻轻抬手,握住了我那略显冰凉的手,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缓缓问道：你为何要将自己生育艰难之事,说与嫂嫂知晓
我神色坦然,目光坚定而平静,不疾不徐地回应道：生育之事,本就讲究机缘,强求不得。臣妾如今年岁渐长,对那子嗣之事,早已没了执念。与其整日沉溺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实实在在地为皇上分忧解难,为这江山社稷尽一份绵薄之力。臣妾齐家,世代忠良,哥哥自幼便苦练武艺,十三岁那年,便毅然随父亲奔赴沙场,征战四方。齐家如今所享的荣耀,皆是父兄用血汗与生命换来的。世人只看到了他们表面的功成名就,却不知这背后,藏着多少艰辛与伤痛。
皇帝听罢,沉默良久,那原本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波澜涌动。良久,他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你齐家,着实不易啊。
夜幕悄然降临,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笼罩了整个皇宫。皇帝亲临静安宫,他步履沉稳,面带和煦之色。一见到我,便告知我哥哥的伤势已然大为好转,还赐下了诸多精美绝伦的金玉首饰。
我虽向来喜爱金玉那璀璨夺目的光芒,可经历了这一路的种种变故,早已将这些身外之物看淡。我恭恭敬敬地谢过恩,随后便吩咐宫女将这些珍宝仔细收好。心中却暗自思忖,这世间真正的宝藏,又岂会是这些冷冰冰的金玉之物那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情义与忠诚,才是这世间最为珍贵、最为无价的财富啊。
时光悠悠流转,后来,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未曾为皇帝诞下一儿半女。然而,皇帝对齐家的恩宠却与日俱增,愈发深厚。直到有一日,皇后神色匆匆地来到静安宫,她面色憔悴,眼中满是忧虑与哀伤,拉着我的手,缓缓开口,竟是来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