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给死人写遗书吃饭,直到有一天,我在尸体手里发现了妹妹失踪时摔碎的琥珀。
警察说妹妹三年前就死了,病历说我有精神病。
可那个用我笔迹杀人的凶手,正在暗处对我说：
师姐,这是你教我的完美犯罪。
第一章
墨染的琥珀
晚上十点的殡仪馆,安静得能听见冰柜压缩机嗡嗡的响声。我穿着白大褂,站在不锈钢解剖台前,给台上那位叫顾泽的有钱人整理遗容。他据说是自杀的,从三十楼跳下来,摔得不成样子。我的工作就是让他看起来体面些,好让家属见最后一面。
缝到他脖子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他右手拳头攥得特别紧。掰开一看,指甲缝里卡着些亮晶晶的小碎屑,在灯光下透着蜜糖色的光。
我浑身一僵。这种琥珀碎屑太熟悉了——三年前,我妹妹失踪那天,我气急败坏摔碎了妈妈留给她的琥珀项链,碎片就是这样撒了一地。我骂她：这种脏东西,配得上你做的脏事吗
现在这些碎屑出现在一个陌生死者的手里。
心跳得厉害,我赶紧拿出消毒液想冲掉证据。可就在这时候,保安室传来换班的铃声,吓得我手一抖,消毒瓶掉在地上摔碎了。
该死！我低声骂了一句,手忙脚乱地擦地。抬起头时,正好对上顾泽半睁的眼睛,好像在嘲笑我的慌张。
得赶快把遗书准备好。我从抽屉里取出早就打印好的遗书,拿出那支我最贵的钢笔。公司要求我们为每个死者准备遗书,让一切看起来更真实。
笔尖刚碰到纸,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我吓得笔都掉了,墨水滴在白大褂上,像一滴血。
沈瓷顾问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郑择,我的前未婚夫,现在是刑警队队长。
他走到我身边,警靴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发出咯吱声。听说你在给顾先生写遗书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桌面,能让我看看吗
我下意识用手挡住遗书,这个动作太明显了。他轻笑一声,突然拿出个小手电照我的衣领。那些我以为擦干净的琥珀碎屑在紫光下闪闪发亮。
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他用戴手套的手指捻起一粒碎屑,总是把证据留在最明显的地方。
我后退一步,撞了解剖台。顾泽冰冷的手臂突然滑落,啪地打翻了红墨水瓶。液体漫过遗书,那些琥珀碎屑在红色墨水中漂浮,像被困住的萤火虫。
郑择用枪托抬起我的脸：你知道吗你每次说谎,右耳垂就会发红。枪口擦过我戴的琥珀耳钉——那是我用妹妹项链的碎片改制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他突然凑近,舌尖舔掉我耳垂上的墨水。这个动作太亲密,也太可怕。
别担心,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耳边,这次我会亲自教你,怎么把故事编得更圆满。
当他给我戴手铐时,我瞥见他警服口袋里露出一截发簪——琥珀做的,和我妹妹失踪时戴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第二章
紫外线下
手铐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郑择把我拽到一旁,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粗暴,但抓着我胳膊的手其实留了余地。
小张,先带其他人去查监控。他对身后的年轻警察说完,等停尸房里就剩我们两个了,才叹了口气。
沈瓷,他声音压低,你知不知道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没吭声,眼睛盯着地上那滩红墨水。琥珀碎屑还在里面打着转。
他突然掏出个紫外线手电,照向我的工作台。紫光扫过的地方,星星点点的荧光亮了起来——都是我没清理干净的琥珀碎屑。
顾泽的案子不简单。他关掉手电,有人匿名举报说这不是自杀,而且指名道姓说你参与了伪造遗书。
我心里一紧：谁举报的
要是知道还用在这跟你耗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死者手里为什么会有你妹妹的琥珀你最好老实交代。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郑择眼神一凛,伸手就要来拿。
是我定的闹钟！我急忙解释,每晚十点半,提醒我吃胃药。
他明显不信,但还是让我掏出手机。果然是闹钟界面,上面显示着按时吃药四个字。
但只有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闹钟。这是我妹妹三年前给我们俩设置的互助提醒,她那边应该也有一个。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郑择把手机扔回给我,忽然说：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愣住了。
局里决定成立专案组,需要笔迹鉴定专家。他盯着我的眼睛,你暂时以顾问身份协助调查。
这太荒唐了！让我协助调查自己可能参与的案子
如果我拒绝呢
郑择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照片撒在解剖台上。全是不同角度的遗书特写,上面我的笔迹特征被红圈标得清清楚楚。
那就只好请你正式回局里喝茶了。
我后背发凉。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证据,刚才那出根本是在试探我。
为什么找我我声音干涩,你知道我三年前就因为伪造证据被开除了。
他忽然靠近,手指轻轻拂过我右耳的琥珀耳钉：因为只有造假的人,才最懂怎么识破假货。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郑队,家属来了！
他迅速给我解开手铐,低声说：明天早上八点,局里报到。别想跑,你妹妹的下落我也有线索。
我僵在原地。他怎么会知道我妹妹的事
郑择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对了,顾泽的遗体明天就要火化。你要是想查什么,最好抓紧今晚。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我耳边。他是暗示我去查尸体
停尸房的门轻轻合上,我独自站在惨白的灯光下,看着顾泽冰冷的尸体。
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离天亮还有九个小时。
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过顾泽紧握的拳头。那些琥珀碎屑像针一样扎进我的指尖。
妹妹,这些碎片是你留给我的求救信号吗
第三章
夜探停尸房
墙上的钟滴答走着,每一声都敲在我心上。十一点十五分,保安刚巡完楼,下次巡逻要等两小时后。
我趴在门上听了很久,确认走廊彻底安静了,才轻轻推开停尸房的门。冷气扑面而来,带着消毒水和死亡的味道。
顾泽还躺在那里,盖着白布。我的手在发抖,但还是掀开了布。
对不起,我小声说,就看一下。
紫外线手电是偷拿郑择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紫光照过顾泽全身,我仔细检查每寸皮肤。手腕有捆绑的痕迹,指甲缝里除了琥珀,还有些奇怪的蓝色纤维。
最让我在意的是他的胸口。虽然被清理过,但紫外线下还能看到淡淡的荧光痕迹——像是被什么化学品擦拭过。
我得切开看看。
手术刀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虽然当遗容整理师三年,解剖课成绩也是警校第一,但这是第一次私下动手。
刀尖刚碰到皮肤,冰柜突然嗡的一声启动,吓得我刀都掉了。捡起来时,不小心在手指上划了道口子,血珠冒出来,滴在顾泽苍白的皮肤上,像红梅落在雪地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去擦,却发现血滴正渗进那些荧光痕迹里。
忽然,顾泽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我吓得倒退好几步,后背撞上冰柜。等冷静下来才发现是尸僵导致的自然现象。但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好像在控诉什么。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下刀。肋骨被剪断时发出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刺耳。打开胸腔后,我愣住了。
心脏不见了。
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塞着一团沾满暗红色液体的棉花。棉花上别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用我的笔迹写的一句话：
师姐,这是第一课。
我腿一软,跪倒在地。冷汗湿透了后背。
这不是普通的命案。有人在用我的手法犯罪,还在现场给我留信息！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手忙脚乱地缝合,针线在发抖的手指间打滑。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门外。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清晰可闻。
完了。
我慌慌张张把棉花和纸条塞进口袋,拉上白布。扫视四周,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装废料的垃圾桶。
刚躲进去,灯就亮了。透过垃圾桶的缝隙,我看见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是郑择！他不是走了吗
他在停尸房里踱步,最后停在解剖台前。白布被掀开,我听见他倒吸一口气——显然发现尸体被动过了。
沈瓷,他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在这儿。
我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他轻笑一声：手指上的伤口要处理,地上有血滴。
我低头一看,果然有几滴血从垃圾桶缝里漏出去了。
垃圾桶盖被猛地掀开,刺眼的灯光照在我脸上。郑择举着手机对着我：证据确凿,沈顾问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变了。目光落在我流血的手指上,又看向被重新缝合的尸体。
心脏不见了他喃喃自语,脸色变得难看。
突然,他一把将我拉出垃圾桶,迅速拍下现场照片,然后推着我往外走。
今晚你没来过这里,明白吗他声音急促,明天准时来局里报到,否则......
话没说完,他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郑队！顾泽的家属带着律师来了,正在大门口闹事！
他暗骂一声,把我往安全通道推：快走！别让人看见！
我跌跌撞撞跑下楼梯,口袋里的棉花团硌得生疼。跑到二楼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郑择站在走廊尽头,正在整理警服。他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他在帮我为什么
逃出殡仪馆时,凌晨的冷风刮在脸上。我摸着口袋里那团带血的棉花,心里比这夜风还冷。
那个人不仅知道我妹妹的事,还在用我的方式杀人。
第四章
局里的早餐
早上七点五十,我站在市公安局门口,手里拎着两杯豆浆和一袋包子。昨晚几乎没睡,黑眼圈用粉底盖了三层才勉强遮住。
郑择说的对,我不能跑。跑了就真说不清了,而且还会连累可能还在人世的妹妹。
前台警察看到我,表情有点古怪：郑队交代了,直接去他办公室。
走廊里遇到几个以前的同事,他们都假装没看见我。只有老法医王叔停下脚步,推推老花镜：小沈啊好久不见。听说你回来帮忙
我勉强笑笑,心里发虚。郑择居然真的把我弄进专案组了。
他办公室门没关,我敲了敲框。郑择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看见我时眼神锐利得像刀。
把门带上。他头也不抬,早餐买的什么
我把豆浆包子放桌上：原味豆浆,肉包三个菜包两个,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
他动作顿了一下。这还是三年前我们谈恋爱时我知道的喜好。
突然他拽过我的手,撕开创可贴。昨晚的伤口暴露出来,缝针的痕迹明显。
解释。
我咬咬牙：昨晚回家切水果不小心......
法医刚验完顾泽的尸体。他打断我,第二根肋骨有新切的痕迹,手法专业,但有点慌——像是右手主导的人用左手操作的。
我左手一抖,豆浆洒了出来。他怎么会连我是左撇子都记得
坐下吃。他扔过来一包纸巾,八点半开案情会,你代表笔迹组发言。
我差点被包子噎住：我可是......
可是什么他终于抬头看我,遗书是你伪造的,现在装什么清白
这话像耳光一样甩在我脸上。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翻文件的声音。
突然他手机亮了,屏保照片让我呼吸一滞——是我妹妹笑着戴琥珀发簪的照片,背景是我们老家院子。
你哪来的这张照片我声音发颤。
他锁屏手机,眼神复杂：你妹妹失踪前一周寄给我的,说如果她出事,让我交给你。
为什么妹妹会联系他他们明明只见过几次！
这时有人敲门：郑队,会议室准备好了。
他站起身,凑近我耳边低声说：会上别提心脏的事。还有......忽然伸手抹掉我嘴角的包子渣,演技好点,你现在是顾问专家。
会议室坐满了人,好多生面孔。投影仪上放着顾泽遗书的放大图。
经过笔迹鉴定,我尽量让声音不发抖,遗书存在明显问题。英文遗书中出现中文标点习惯,比如这个逗号的角度......
我讲解时,郑择一直抱臂靠在门口。当我说到书写者可能受过中文书法训练时,他突然插话：
沈顾问认为,伪造者是不是故意留下破绽
全场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忽然明白他在试探什么——三年前我伪造证据时,就故意留了个类似破绽。
不一定。我稳住声音,可能是无意识的习惯流露。
散会后郑择把我堵在洗手间：撒谎。你明明看出那是故意留的标记。
水流声哗哗作响,他一把抓住我手腕：为什么包庇这个伪造者你认识他
镜子里我们的倒影几乎贴在一起。我忽然发现他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疤痕——是三年前那个案子留下的。
那个疤痕......我下意识伸手,又猛地缩回。
他眼神一暗,突然扯开领口。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像蜈蚣爬在锁骨上。
拜你所赐。他声音沙哑,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隔间传来冲水声,我们迅速分开。保洁阿姨推门进来,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
郑择恢复冷静,递给我一张纸条：今天你去查这个地址。
纸条上写着：琥珀巷47号,妹妹最后出现的地方。
为什么让我去
因为......他目光落在我耳钉上,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走出公安局时,阳光刺得眼睛疼。我攥着那张纸条,手心全是汗。
郑择到底知道多少他是在帮我,还是在钓更大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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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琥珀巷47号
琥珀巷藏在老城区最深的地方,窄得连阳光都照不进来。47号是间破旧的手工琥珀作坊,木招牌歪歪扭扭写着时光琥珀。
推门时铃铛响得刺耳。店里堆满琥珀原石,空气里弥漫着松香味。有个老头正拿着刻刀打磨一块琥珀,头也不抬：今天不营业。
老板,我想打听个人。我把妹妹的照片推过去,三年前她常来这儿
老头的手突然一抖,刻刀在琥珀上划出深痕。他抬头看我时眼神躲闪：不认识。
但柜台玻璃下压着的照片里,明明有妹妹笑着串琥珀手链的身影。我指指那张照片：那这是谁
他突然激动起来：快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里屋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我趁机掀开布帘,看见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正在手忙脚乱捡碎片——他脚边撒了一地琥珀珠子,和顾泽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小海！老头冲进来拽男孩,叫你别碰这些！
男孩突然抓住我手腕,在我手心飞快地画了个符号。是警校时我和妹妹约定的求救暗号！
他每周三来买琥珀粉。男孩急促地低语,昨天还多买了镊子和......话没说完就被老头拖走了。
我愣在原地。周三正是顾泽死亡那天！
突然手机震动,收到条陌生号码消息：货已备齐,老地方交易。——老板
配图是袋琥珀粉和......我常用的那种手术刀！
我冲出店门想找男孩问清楚,却看见巷口有几个黑影闪过。是警察便衣还是......
喂！身后传来郑择的声音。他居然开车跟来了,上车！
车里空调开得很冷。郑择扔给我个档案袋：看看这个。
里面是妹妹银行流水,最近三个月竟有定期取款记录！取款地点都在城西ATM,每次取款时间都是周三晚九点——顾泽死亡时间。
不可能......我声音发颤,她要是活着为什么不见我
郑择突然急刹车。路边广告牌上贴着我的通缉令！照片竟是昨晚我在停尸房时的监控截图,标题写着涉嫌伪造证据及毁坏尸体。
这怎么回事！我抓住他手臂。
他脸色铁青：今早刚发布的。局里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事。
电话突然响起,公放传来局长怒吼：郑择！你为什么带嫌疑人出外勤立即带回局里！
车窗被人敲响。外面围满了记者,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郑择猛地倒车,轮胎发出刺耳摩擦声。
坐稳！他冲出包围圈,我们被设计了。
开到江边停下时,我们才发现车底盘被装了追踪器。郑择狠狠踹了轮胎一脚：从你进局里就在演给你看。真正有问题的是......
他手机突然收到监控视频：妹妹被绑在椅子上,背景音有人说：姐姐再不听话,下次送去的就不止是心脏了。
视频最后定格——妹妹戴的正是郑择口袋里那支琥珀发簪。
我浑身发冷：你今早给我看的那支......
是仿制品。他握紧方向盘,真品三个月前就随你妹妹失踪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郑择突然塞给我一把钥匙：滨湖路17号储物柜,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我被他推下车：那你呢
警车已经围上来。他最后看我一眼：记住,谁都别信。
看着他被警察带走,我攥着那把冰冷的钥匙。江风吹得透心凉。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第六章
储物柜里的真相
我躲在江边的芦苇丛里,直到警车全都开走了才敢出来。手里那把钥匙硌得手心发疼,滨湖路就在对面,但要穿过大桥。
桥上车来车往,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把外套帽子拉起来,低头加快脚步。风吹起一张报纸拍在我腿上,头条赫然印着：警队败类勾结伪造专家。
配图是我和郑择三年前的合影,被画上了大红叉。
心慌得厉害,差点被台阶绊倒。扶住栏杆时,看见桥下有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抬头往我这看。我赶紧躲到观景望远镜后面,假装投币。
透过望远镜,突然看到对面楼顶有反光——是望远镜的镜片反光！也有人在那盯着我！
腿都软了。这根本不是巧合,我从出公安局就被盯上了。
好不容易蹭到滨湖路,储物柜在超市最角落。钥匙插进去时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打开。
柜子里只有个铁盒,打开是厚厚一沓照片。最上面是顾泽尸体的完整照片——胸口被剖开,心脏位置塞着棉花,棉花上插着张字条：
第二个
字迹和停尸房那张一样,是我的笔迹！
下面照片更吓人：妹妹被绑在椅子上,背景像是废弃医院。每张照片日期都是这三年里的不同时间,最近一张是上周,她瘦得脱相了,但还戴着那支琥珀发簪。
照片底下压着本病历。翻开第一页我就傻了——患者姓名写着我名字,诊断结果：妄想症,记忆错乱。
主治医师签名栏写着：郑择。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所以郑择今早那些话,那些暗示,都是在耍我他早知道我妹妹的事,还假装帮我
最后是盒录音带,背面潦草地写着听我。超市正好有卖随身听的,我买了最便宜的,躲进试衣间插上耳机。
先是刺啦的杂音,然后响起妹妹的声音：姐,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住了...
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郑警官说只要我配合治疗,就让你免罪...那些案子都是我做的,你别再查了...
录音放到一半突然变成忙音。我反复倒带,终于在背景杂音里听到微弱的敲击声——是摩斯密码！
被...控...制...救...
试衣间门突然被敲响：小姐,您还好吗是售货员。
我慌忙收起东西：没事！
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张宣传单,美容广告背面有人用红笔写：快跑！
我猛地推开门,售货员早没影了。监控探头正对着我转动。
冲出超市时差点撞上路边的环卫车。司机抬头瞪我——是琥珀坊那个男孩小海！
他塞给我个垃圾袋,低声说：他们发现你了,跟我走！
垃圾车开后门臭气熏天,但我毫不犹豫钻进去了。车里堆满纸箱,小海掀开个空箱子让我蹲进去。
车开动后,他在箱外小声说：郑警官是好人,病历是假的。
我愣住：那录音...
你妹妹被逼着录的。车颠簸了一下,他声音发颤,那些人用你威胁她...
突然急刹车。外面传来警笛声,有警察设卡查车！
小海慌忙把什么塞进我手里：藏好！别相信任何人！
箱盖被掀开时,我蜷缩在最角落。手电光照进来又移开：垃圾车也查走吧走吧。
车重新启动后,我摊开手心——是把小巧的钥匙,标签写着城西银行保险柜。
所以郑择被捕前,真正想让我去的是这里
垃圾车停在郊区,小拉开车门：只能送到这了。记住,郑警官为你冒了很大险...
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血从他嘴角流下来,胸口冒出刀尖。
我尖叫着去扶他,被他用最后力气推开：跑...
远处有脚步声追来。我咬牙钻进路边灌木丛,手里攥着沾血的钥匙。
小海倒下的地方,血泊慢慢扩大像朵绝望的花。
第七章
血钥匙
我躲在灌木丛里,浑身发抖。小海的血渗进泥土,空气里都是铁锈味。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捂住嘴不敢呼吸。
两个穿环卫工服的男人停在小海身边。其中一个踢了踢他：死了。
另一个人蹲下搜身：钥匙不见了。
我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他们说的是银行钥匙！
分头找！高个子说,那女人肯定没跑远。
我慢慢往后爬,刺扎进手掌也不敢吭声。爬出灌木丛是片荒地,远处有个废弃的养鸡场。
养鸡场里臭气熏天,但至少能躲。我瘫在饲料袋后面,摊开手心。钥匙上沾着血和小海的体温。
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了这把钥匙送命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看新闻。
我颤抖着点开本地新闻直播。画面里郑择被押出公安局,记者围着他大喊：为什么包庇罪犯
他突然抬头直视镜头,手指在裤缝边快速敲击——是摩斯密码！
别...去...银...行...
我愣住时,画面突然切断。主播尴尬地说信号故障。
所以郑择在警告我可小海临死前明明让我去......
第二个陌生消息进来：你妹妹在银行。
附照片：妹妹被绑在椅子上,背景是银行保险柜大厅的金属墙！
我脑子全乱了。一边是郑择的警告,一边是妹妹的照片。该信谁
突然养鸡场铁门被撞开！那几个假环卫工追来了！
我慌不择路往后跑,踩进臭水沟。污水漫到腰际,但我发现墙根有个破洞。
钻出去是条老街,正好有垃圾车在收垃圾。我混进人群,把外套反穿,头发扎起来。
银行在两条街外。我躲进电话亭观察,发现ATM机旁边站着两个便衣警察——但姿势太刻意了,像在演戏。
真警察不会这么明显。
绕到银行后巷,有个送货员在抽烟。我掏出所有现金：衣服换吗
五分钟后我穿着送货服,推着推车从后门进银行。员工正在午休,没人注意我。
保险库在地下室。钥匙插进去时,警报没响——但通风口突然飘出迷烟！
我赶紧屏住呼吸。果然有陷阱！
保险柜打开时我愣住了。里面没有钱,只有厚厚一叠病例报告,最上面是我的照片。
诊断书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妄想症状。
报告显示：妹妹三年前就死了,是我受刺激后虚构了她被绑架的记忆。而顾泽案——根本不存在什么第十三具尸体,所有证据都是我伪造的。
所以郑择不是在查案,是在监视我这个精神病患者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所以停尸房、琥珀巷、小海的死......全是我的想象
突然有脚步声。我慌忙把报告塞回去,却摸到夹层里还有个U盘。
插进银行电脑,弹出段监控视频：郑择穿着白大褂,在停尸房往顾泽手里塞琥珀碎屑！时间显示是案发前晚！
视频最后闪过一行字：现在你知道该信谁了
U盘突然自燃冒烟！警报器大作！
我冲出保险库,迎面撞上个人——是那个死去的顾泽！他活着对我笑：游戏好玩吗,沈顾问
银行灯光突然全灭。有人抓住我手腕,往我手心塞了样东西。
摸起来是支琥珀发簪——真品。
黑暗里响起郑择的声音：快走！他们连真警察都敢冒充！
我被推进行李通道前最后回头——看见顾泽撕下面具,下面是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第八章
双生镜
我被推进行李通道,一路滚到地下车库。手心还紧紧攥着那支真的琥珀发簪,尖头扎进肉里都没感觉。
刚才那张脸...怎么会和我一模一样
车库里停着辆没熄火的面包车。副驾车窗摇下,露出郑择苍白的脸：上车！
我拉开车门愣住——后排坐着个戴头套的人,手腕铐在扶手上。
这是谁
郑择猛地转弯冲出车库：假顾泽。我的人抓到的。
他扯下头套。那张和我相同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姐姐,现在认出我了
是沈棠！可病历明明说她三年前就...
别信病历。郑择甩给我个档案袋,你妹是卧底,三年前潜入犯罪集团调查琥珀走私。
照片里妹妹穿着警服,肩章编号竟和郑择是同期！
为什么瞒着我我声音发抖。
妹妹突然挣扎起来,铐子哗哗响：因为姐夫的伤！是他自己...
话没说完,车顶突然咚的重响！有个黑影砸在前挡风玻璃上——是小海的尸体！
郑择急刹车,我们全都往前撞。再抬头时尸体不见了,只剩血淋淋的玻璃。
他们追上来了！妹妹尖叫,集团的人！
后视镜里三辆黑车逼近。郑择猛打方向盘拐进废车场。
下车！分开跑！他扔给我俩手铐钥匙,老地方汇合！
我拉着妹妹躲到报废公交车后。她边开铐子边急促地说：郑择锁骨那伤是苦肉计,他才是集团...
枪声突然响起！妹妹猛地推开我,自己肩膀中弹倒地。
棠棠！我扑过去压住她伤口。血从指缝涌出来,和童年她替我挡狗咬时一模一样。
黑影围上来。带头的人摘下面具——居然是公安局局长！
精彩。他鼓着掌,姐妹情深演得真好。
妹妹突然挣脱我,跪到局长面前：人抓到了,该给我解毒剂了。
我如遭雷击。她真是卧底但站在哪边
局长笑着注射药剂,妹妹瘫软下去。他踢踢她：你这妹妹可是主动要求当卧底的,就为赚钱治你的‘精神病’。
他扔来张医疗单：妹妹这三年卖命换钱,支付我在私立医院的巨额费用。
所以那些病历...半真半假
为什么选我我声音嘶哑。
局长俯身捏起我下巴：因为你伪造的遗书最完美。集团需要你这样的天才。
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郑择带着真警察冲进来：局长,逮捕令下来了！
混乱中妹妹突然跳起来扑向局长,给他注射了什么：这针是为小海！
局长抽搐着倒下时,她回头对我笑：姐,这次换我保护你。
枪声再响。妹妹心口中弹,倒进我怀里。
她最后摸出个琥珀U盘塞给我：证据...在发簪里...
警车包围中,郑择跪下来检查妹妹脉搏,对我摇头。
我握紧发簪,看着妹妹安详的脸。原来她这三年活在更深的地狱里。
发簪突然裂开,微型芯片掉在手心。
所有真相,都在这里了。
第九章
发簪里的真相
妹妹的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变冷。我死死攥着那支裂开的琥珀发簪,芯片沾着她的血,烫得像块火炭。
郑择想扶我,被我推开。警察们正在给局长戴手铐,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终于现了原形。
先离开这儿。郑择声音沙哑,集团还有余党。
我抱着妹妹不肯松手。直到医护人员轻轻把她抬上担架,白布盖过她苍白的脸。
回到公安局,技术科同事接过芯片时手都在抖：这是...三年前扫毒行动的加密档案！
投影仪亮起,第一段视频就让我窒息——妹妹穿着警服,正在给郑择包扎锁骨伤口！时间标注正是所谓我刺伤他的那晚！
苦肉计。郑择站在阴影里,为了取信局长,必须真受伤。
视频里妹妹哭着手抖：队长,非得伤这么深吗
郑择笑得勉强：不这样怎么骗过老狐狸
下一段录音是局长声音：沈棠这丫头得灭口,她姐正好背锅...
我突然冲进洗手间呕吐。所以这三年的自责,全是他们设的局
郑择跟进来递毛巾：你妹妹自愿当双面卧底,唯一条件就是保你平安。
凭什么不告诉我！我把毛巾摔在地上。
因为测试显示你知道真相会崩溃！他猛地拉开衣领,露出心电监测贴片,我也被24小时监控,刚才救你已经违规了！
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弹出新视频：妹妹最后一次出任务前偷录的遗言。
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她笑得像小时候那样甜,别怪郑队,是我求他瞒着你的。那个琥珀项链...其实是微型摄像机。
画面切换：三年前妹妹摔碎项链不是吵架,是故意取内存卡！卡里记录着局长交易现场！
但局长发现了...视频里妹妹突然惊恐回头,画面剧烈晃动,他们找到我了！
最后几秒是她被按在地上,局长脸贴镜头狞笑：沈瓷,你妹妹的命换你的手艺,很公平吧
视频终止。整个技术科鸦雀无声。
突然所有电脑蓝屏！红色警告闪烁：自毁程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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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秒
郑择猛地拔掉总电源：快转移证据！
但已经晚了。爆炸声从楼下传来,整栋楼剧烈摇晃！
芯片是诱饵！郑择拉着我跑向安全通道,真的在...
天花板塌下来砸中他后脑。我拼命拖着他爬,摸到他后脑勺全是血。
发簪...他昏迷前塞给我个东西,真证据在...
摊开手心是半块琥珀——妹妹项链上摔碎的那片！
原来最危险的藏匿点,就是最明显的地方！
浓烟中有人拽我。回头看见张烧伤的脸——是殡仪馆那个死者顾泽！他竟是卧底同事！
局长余党要炸楼！他给我戴防毒面具,郑择交给我！
被推逃生梯时,最后看见顾泽背着郑择冲进火海。
站在街对面望着爆炸的公安局,我握紧温热的琥珀。
玻璃映出我的影子,额角在流血。但更吓人的是——我瞳孔里闪着和妹妹一样的倔强光芒。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消息：姐姐,游戏才刚开始。
发信人号码...竟是妹妹三年前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