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本是一代医仙,金盆洗手,誓不再碰生死之事。
谁知我师父被奸人所害,以奇毒要挟我出山,与人斗医。
可没想到,无论我开何种药方,施展何种针法,他都仿佛提前预知。
我以为只是棋差一招,可接下来,我却一败涂地,身败名裂。
曾被我救治的病患朝我丢来烂菜和石子,在网上痛骂我。
狗屁的医仙,以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根本没有真本事!
就是,亏我们还叫他活菩萨,简直是喂了狗!
我的妻子废掉了我行医的双手,夺走祖传医典,连夜与我恩断义绝。
我嘶吼着质问她为何如此对我,她却投入我对手的怀中巧笑嫣然。
当然是为文浪扫清你这个绊脚石。
最后,我被丁文浪当成药人,尝遍万毒,受尽折磨而死。
上一世,我不仅医斗惨败,还落得个双手被废,众叛亲离,万毒噬心的下场。
再睁眼,我回到了与宿敌斗医的这一天。
......
吴启玄,你到底还治不治
我看他是不敢治了!毕竟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什么狗屁医仙,碰上我们文浪神医,连提鞋都不配!
刺耳的嘲讽声浪潮般涌来,我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华丽的斗医台上,我的宿敌丁文浪,正将我的妻子霍俪媚拥在怀中。
霍俪媚娇喘着,将一枚剥好的葡萄喂入丁文浪口中,眼神里的媚意,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情。
而台下,被担架抬着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师父。
他面色青紫,气息奄奄,身上中的正是丁文浪下的无解奇毒,三日绝。
吴启玄,怎么怕了
丁文浪轻蔑地看着我,手指在霍俪媚的腰间游走。
只要你治好我指定的这个人,我就给你师父解药。
他指向旁边一个面色蜡黄的病人。
当然,你若是输了,你师父的命,就归我了。
上一世,就是这个局。
我费尽心机为那病人诊治,却始终差了一口气,最后眼睁睁看着师父毒发身亡。
而丁文浪,却用我独门的鬼门十三针,轻而易举地救活了那个病人,踩着我的名声和师父的尸骨,登上了神坛。
被万毒噬心的痛苦仿佛还在骨髓里燃烧,妻子投入仇人怀里的那一幕,更是让我恨到目眦欲裂。
夫君,别愣着了,快开方子呀。
霍俪媚的声音娇滴滴的。
再拖下去,师父可就真的没救了。
我猛地回神,悬在半空的笔尖,距离写下那张死亡药方只差一寸。
我迅速抽回了手。
不。
不能重蹈覆辙。
我深吸一口气,心脏狂跳,目光扫过那对狗男女,扫过台下等着看我笑话的众人,最后落在我气若游丝的师父身上。
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场决定我命运的斗医之日。
这一次,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02
怎么不敢下笔了
丁文浪的笑声充满了嘲讽。
也对,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我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我悬在半空的笔尖,距离写下那张死亡药方只差一寸。
周围的嘲讽和催促仿佛都已远去,我的眼里只有师父气若游丝的模样,和上一世惨死的记忆。
不,不能重蹈覆辙。
啪的一声,我将手中的毛笔扔在了桌上,笔尖的墨点溅开,如同一朵黑莲。
我不治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全场瞬间一静。
丁文浪和霍俪媚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你说什么丁文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他,最后落在霍俪媚那张错愕的脸上。
霍俪媚,在我决定怎么料理你们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我们成婚三载,我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背叛我
霍俪媚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看到身旁的丁文浪,她立刻又有了底气,鄙夷地昂起头。
吴启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良禽择木而栖,你已经配不上我了,只有文浪这样的强者,才是我霍俪媚的归宿。
她的话,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好,很好。我心中再无半分留恋。
我的拒绝和质问让台下炸开了锅。
不治了他竟然放弃了!他师父的命都不要了
我就说他是浪得虚名,真到了关键时刻就怂了!
丁文浪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吴启玄!自己无能,就拿师父的命当儿戏!既然你这个废物不敢治,那就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医术!
他猛地推开霍俪媚,大步走到那个面色蜡黄的病人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针包,赫然是我独门的鬼门十三针!
看好了!
丁文浪高喝一声,手法娴熟,气势十足,十三根银针在他指尖翻飞,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病人周身大穴。这一幕,和上一世他踩着我扬名立万时,如出一辙。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那病人竟真的长出了一口气,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甚至直接从担架上坐了起来。
神了!真是神了!
文浪神医名不虚传!这才是起死回生的真本事!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丁文浪,再用鄙夷和唾弃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跳梁小丑。
丁文浪享受着万众瞩目,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你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我迎着所有人的嘲讽,却笑了。
演完了我冷冷开口。
丁文浪眉毛一挑:输不起就直说,何必嘴硬
治好一个你早就安排好的‘病人’,算什么本事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我斗医,比的是医术。你既然这么有信心,敢不敢跟我比点真本事
我们换个比法!
03
不写药方,不施针法。
就比最基本的——辨药!
医者,以药为本。我们就用黑布蒙眼,全凭嗅觉和触觉,从一百种真假混杂的药材中,分辨出三十种剧毒之物,谁用时最短,分辨最准,谁就获胜!
你,敢不敢
这个提议,彻底杜绝了任何预知和作弊的可能。考验的是一名医者最扎实的童子功。
丁文浪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霍俪媚在他耳边低语:夫君,别怕他,他就是在故弄玄虚,想挽回点面子。你的本事,难道还怕他这点小伎俩
丁文浪被捧得飘飘然,加上他刚刚大获全胜,对我根深蒂固的轻视,让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好!我依你!
他自信满满地笑道。
吴启玄,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废物!
他不知道,他答应的这一刻,便已踏入了我的地狱。
黑色的布条蒙上了双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药材的气味,在鼻尖缭绕。
斗医开始了。
丁文浪动作极快,充满了自信,他几乎是抓起一味药材,稍一分辨,就扔进了代表毒药的铜盆里。
清脆的响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为我敲响丧钟。
而我,动作迟缓,甚至有些笨拙。
我拿起一株断肠草,在鼻尖闻了许久,又放了回去。
拿起一味鹤顶红,摸了半天,又扔进了代表无毒的木盆。
哈哈哈,他是不是傻了断肠草和鹤顶红都分不清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输了,医仙的名号就是个笑话!
台下的嘲笑声越来越大。
霍俪媚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她走到我身边,将一份文件甩在我脸上。
吴启玄,签了它。
是离婚协议书。
你这种废物,不配当我的男人。签了字,你我恩断义绝!
师父在台下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像在咳着血。
徒儿……别管我……留得青山在……
丁文浪已经完成了他的部分,他摘下眼罩,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吴启玄,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我充耳不闻,依旧不紧不慢地分辨着。
终于,在最后一刻,我完成了。
丁文浪迫不及待地让公证人查验结果。
丁文浪神医,三十种毒药,全对!用时不到半柱香!神乎其技!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再看吴启玄的。
公证人打开我的铜盆,脸色变得古怪。
吴启玄,毒药三十种,错……二十一种。
木盆里,无毒药材七十种,其中混入剧毒之物……九种。
噗——
全场哄堂大笑,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废物!真是个天大的废物!
丁文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吴启玄,你输了。
他走到我师父面前,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芒。
按照约定,他的命,是我的了。
他的手下,举起了屠刀。
师父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霍俪媚把笔塞进我手里:签!快签!
我拿起笔,在所有人鄙夷、嘲讽、怜悯的目光中,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仿佛上一世的悲剧,以一种更屈辱的方式,再次上演。
等一下!
就在丁文浪的手下即将动手的瞬间,我一声断喝,震慑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04
丁文浪像是看一个死人般看着我:怎么输不起,想反悔了
我缓缓摘下蒙眼的布条,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带着一丝森然的诡异,让丁文浪和霍俪媚的心头同时一跳。
反悔不。
我走到斗医台中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只是想宣布,这场斗医,从一开始就不是比的辨药。
丁文浪嗤笑一声:结果如此明显,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是吗
我悠悠地反问。
丁文浪,重活一世,我怎么可能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你真以为,我提议蒙眼辨药,是为了考验那可笑的童子功
他眉头一皱:什么上一世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猛地指向霍俪媚,声音陡然拔高,石破天惊:
霍俪媚,今天早上,你端给我的那杯参茶,你以为我还会像上一世那样毫无防备地喝下去吗
你以为那‘知心蛊’能让你和丁文浪窃取我的思想,预判我的药方
我告诉你,那杯茶,在我重生睁眼的那一刻,就注定只会被我倒进水沟!
而我,将计就计,假装喝下,为的就是让你和丁文浪放松警惕!
霍俪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上一世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是失心疯了吗
我转而看向丁文浪,冷笑道:
没有了‘知心蛊’,你对我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但是事已至此,你又不得不跟我赌,看来你对你的实力还是蛮有信心!
上一世,我费尽心机也救不活那个病人,最后惨败于你手。可重活一世,冷静下来再看,我才终于想明白!
你以为你治好的那个病人,是你的棋子没错,他的确是。但他中的所谓‘奇毒’,根本就不是毒,而是你用特制的迷药制造的假死假象!
而你用来救他的,是你引以为傲、从我这里偷学去的‘鬼门十三针’,对不对
丁文浪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第一次感到了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惧。
你……你怎么会知道
话音刚落!
噗——
丁文浪猛地喷出一大口比墨还黑的血液,那血带着滚烫的气息,将地上的石板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我,又指了指那个被他救活此刻却安然无恙的病人,身体剧烈颤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05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台上,看着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丁文浪,如今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抽搐,口中不断涌出腐蚀着石板的黑血。
这惊天逆转,让台下那些刚刚还在摇旗呐喊的看客,大脑一片空白。
我当然知道!我笑得越发冰冷,因为这一世,就在你上台之前,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上,种下了另一种毒——‘逆血枯’!
在你施展‘鬼门十三针’,真气流转为他‘解毒’之时,此毒便会顺着你的真气,悄无声息地侵入你的体内!
此毒无色无味,平时毫无反应,但一旦与特定的药材气味相遇,就会瞬间化为穿肠烂肚的绝命剧毒!
丁文浪,你以为,我提议蒙眼辨药,是真的要比那可笑的童子功吗
你分辨时吸入的药材气味,正是‘逆血枯’的药引!
哈哈,你想不到吧,我辨认的,不是药,是你的死期!我设下的,是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复仇之局!
反应过来的霍俪媚,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扑向丁文浪。
不……不可能!文浪!
可刚一靠近,就被那股腥臭的黑气熏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嫌恶。
丁文浪倒在地上,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喉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真气正化作万千钢针,疯狂地刺穿自己的五脏六腑。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此刻正成为催他性命的剧毒!
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上一世,你用‘知心蛊’窃我思路,用阴谋夺我医术,废我双手,将我做成药人,受尽万毒噬心之苦。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一世,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最喜欢偷我的东西吗你偷去的‘鬼门十三针’,需要以真气催动。
而我种在你那‘棋子’身上的‘逆血枯’,恰恰就是通过你的真气,才能侵入你的体内。
我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充满了嘲讽。
你引以为傲的真气,就是你自己的催命符。这滋味,如何
你……你……丁文浪眼中满是血丝,他死死地指着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再次喷出一口黑血。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向那个被他治好,此刻却吓得瑟瑟发抖的病人。
此人,根本没有中什么奇毒。他只是被丁文浪用特制的迷香乱了心神,造成中毒假死之象而已。
那病人一个激灵,他看了看四周,立刻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涕泪横流。
吴神医!是我有眼无珠!是丁文浪用我全家性命威胁我,逼我配合他演这出戏啊!我不是人,我该死!
真相大白!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原来丁文浪是个骗子!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吴神医!
太恶毒了!简直是医学界的败类!
我们……我们刚才还骂吴神医……我们真是瞎了狗眼!
舆论瞬间惊天反转,那些之前骂我最凶的人,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中,我看向早已吓傻的霍俪媚,她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这个我曾付出三载真情的女人,心中再无波澜,只剩冰冷的厌恶。
还有你,霍俪媚。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她如遭雷击。
你一直觊觎我的《悬壶宝录》,对吗我冷笑着,看着她那张绝望的脸。
06
我早就看穿了你的贪婪和野心。所以,那本被你夺走的医典,从一开始就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赝品!
里面的每一张救命良方,我都稍稍改动了一味药。平时用它治些小病看不出问题,可一旦用于真正的疑难杂症、危重病人,那便不是医典,而是——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一本杀人不见血的,催命宝典。至于真正的医典,你连它藏在何处都不知道。
不——!!!
霍俪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她所有的筹码,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碾得粉碎。
她双眼一翻,彻底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我看着这对狗男女一个濒死,一个心死,心中那口积郁了两世的恶气,终于彻底散去。
救……救我……
丁文浪在地上蠕动着,像一条濒死的蛆虫,他伸出沾满黑血的手,向我求饶。
吴启玄……不,吴神医……我错了……求你……给我解药……
我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解药我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丁文浪,你中的是‘逆血枯’。此毒以你自己的真气为引,借你的经脉为路,早已与你的性命融为一体。你的真气,就是催你命的剧毒,何来解药
丁文浪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绝望。他引以为傲的修为,竟成了杀死自己的利刃,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不过……
我话锋一转,在他熄灭的眼眸中,重新点燃了一丝虚假的希望。
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他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盯着我:什么路你说!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简单。
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自废经脉,散尽真气。
‘逆血枯’失去了你真气的滋养,便成了无根之水,蔓延之势会慢上许多。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医者,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或许……能让你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
废掉一个医者的经脉和真气,这是对他毕生骄傲和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丁文浪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看着自己那双曾创造过无数奇迹的手,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
而一旁的霍俪媚,听到这话,脸色比他还难看。
她之所以背叛我,就是看中了丁文浪的神医之名和未来的无限风光。
可如果丁文浪变成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那她图什么她岂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不!文浪!你不能这么做!霍俪媚尖叫着扑过去,抓住丁文浪的胳膊,你忘了你的抱负吗你忘了你要成为天下第一神医吗你怎么能自废武功!
丁文浪此刻只想活命,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抱负。他一把推开霍俪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滚开!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为了帮你,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他抄起旁边桌上的一把手术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经脉。
别!霍俪媚再次扑了上去,状若疯魔。
两人瞬间撕打在一起,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狗咬狗。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住手!
07
只见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者,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走上台来。
是华夏中医协会的会长,德高望重的秦老。
他也是这场斗医的最终公证人。他目光如炬,早已看清了台上发生的一切。
秦老面沉如水,眼中满是怒火。
丁文浪!你勾结人妻,使用禁术,谋害同道,罪大恶极!
从今天起,中医协会将你除名!吊销你的一切行医资格!
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会移交司法机关,严惩不贷!
秦老的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击垮了丁文浪。
名声、地位、前途,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他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连和霍俪媚撕打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霍俪媚,则被秦老那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她知道,自己也完了。
勾结丁文浪,背叛丈夫,偷盗医典……桩桩件件,都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台下的众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唾沫星子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真是报应!大快人心!
这种人渣,就该千刀万剐!
霍俪媚那个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俪媚听着这些辱骂,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朝着我爬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夫君!阿玄!我错了!
都是丁文浪逼我的!是他用花言巧语迷惑了我!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试图用往日的温情来打动我。
阿玄,你忘了我们以前的日子了吗你忘了你说过要爱我一生一世吗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伺候你一辈子!
我低头看着她。
看着这张曾经让我迷恋,此刻却只觉得无比恶心的脸。
我的脑海中,闪过上一世她废掉我双手时,那巧笑嫣然的模样。
闪过她投入丁文浪怀中,看着我被万毒折磨时,那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
高级的情绪拉扯,不是歇斯底里的怒吼,而是极致的平静。
我缓缓蹲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
霍俪媚,你知道吗
上一世,我被做成药人,临死前,中的最后一种毒,叫‘情人泪’。
中毒者,会不断回忆起和挚爱之人最美好的过往,然后在无尽的幸福幻觉中,心脉寸断而死。
霍俪媚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将她打入最深的炼狱。
我死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08
霍俪媚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我从未爱过你更能诛心的了。
我亲手撕碎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
我走到师父面前,扶起他。
师父,我们回家。
师父身上的三日绝,对我来说,解起来易如反掌。
我几根银针下去,师父脸上青紫之气便消散大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徒儿……为师没有看错你……
师父老泪纵横。
我扶着师父,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下斗医台。
身后,是丁文浪和霍俪媚的哀嚎与哭喊。
秦老一挥手,他的人立刻上前,将这对狗男女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无尽的牢狱之灾。
曾经对我丢烂菜、石子的病患们,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有几个胆大的,跑上前来,跪在我面前。
吴神医,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求您原谅我们!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我脚步未停。
原谅
凭什么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你们的愚蠢和盲从,也曾是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刀。
我扶着师父,径直离开了这个让我重生,也让我彻底埋葬了过去的是非之地。
回到医馆,我为师父配好了解药,亲自为他熬制。
师父喝下药,沉沉睡去。
我坐在床边,看着师父安详的睡颜,心中一片宁静。
大仇得报,心魔已除。
从今往后,我只想带着师父,远离尘嚣,过平淡的日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却没想到,一场更疯狂的报复,正在暗中酝酿。
09
三天后,师父的身体已无大碍。
我们正商量着要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医馆的门却被砰的一声踹开。
十几个黑衣大汉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吴启玄,我们老板要见你。
刀疤脸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眉头一皱:你们老板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师父挡在我身前: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刀疤脸冷笑一声,一挥手,他身后的人立刻将我们团团围住。
吴老先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老板的脾气,不太好。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吴启玄,好久不见。
是丁文浪!
我心中一凛,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很意外,是吗
电话那头的丁文浪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丁家在京城经营百年,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我出来了。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话音刚落,刀疤脸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后按了免提,一段视频播放出来。
视频里,霍俪媚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在她周围,是几个目光淫邪、满脸横肉的男人。
吴启玄!救我!救我啊!
霍俪媚在视频里凄厉地哭喊着。
怎么样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丁文浪的声音充满了变态的快意。
我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所以,我把她送给了我手下这群最饥渴的兄弟。
不过,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我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城西,废弃的第三化工厂,你一个人来。
记住,不准报警,否则,你将欣赏到一场最精彩的现场直播。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师父急道:徒儿,不能去!这是个陷阱!
我看着视频里霍俪媚那绝望的眼神,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救她
我还没那么贱。
但丁文浪这条疯狗,必须除掉。
否则,我和师父将永无宁日。
师父,您放心。
我安抚着师父。
我不是去救她。
我是去,送他上路。
10
废弃的化工厂,锈迹斑斑,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
我独自一人,踏入这座钢铁牢笼。
工厂中央,丁文浪坐在一张高背椅上,脸色苍白,神情癫狂,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逆血枯的折磨,让他不成人形。
霍俪媚被绑在他旁边的柱子上,衣衫不整,眼神空洞,显然已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看到我,她像是看到了救星,疯狂地挣扎起来。
吴启玄!你来了!快救我!
丁文浪病态地笑了起来,拍着手。
真是感人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吴启玄,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吧,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
丁文浪的笑容变得狰狞。
我的目的,就是让你死!
我要让你尝尽我所受的一切痛苦!我要让你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个在你面前死去!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怪的坛子,坛子上贴满了符咒。
吴启玄,你以为你的‘逆血枯’天下无敌吗
我查遍古籍,终于找到了克制之法!
他打开坛子,一股黑气冒出,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毒虫。
这是‘万蛊血祭’!一种更恶毒的禁术!
它可以强行将我身上的毒素,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一把抓住霍俪媚的头发,将她的脸扯到坛子上方。
而她,就是最好的容器!
我要把毒素转移给她,然后,再亲手杀了你!
霍俪媚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吴启玄!救我!我不想死!我帮你杀了他!
霍俪媚在极度的恐惧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她不知从哪摸到一块锋利的玻璃片,猛地割断了绳子。
自由的瞬间,她没有逃跑,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装满毒虫的坛子,狠狠地扣在了丁文浪的头上!
啊——!
丁文浪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些本该进入霍俪媚体内的毒虫,瞬间调转方向,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血肉。
贱人!你敢!
丁文浪在剧痛中,一掌拍向霍俪媚的天灵盖。
霍俪媚躲闪不及,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而丁文浪,也在万虫噬体下,变成了一具扭曲的干尸。
这对狗男女,最终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同归于尽。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转身,走入阳光。
身后,是他们罪有应得的地狱。
11
我没有报警。
对付人渣,就要用人渣的方式。
让警察来处理,只会脏了他们的手。
我回到医馆,师父正焦急地踱步。
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徒儿,都……解决了
我点点头:都解决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丁文浪,也再无霍俪媚。
师父长叹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也好,恩怨已了,我们可以安心离开了。
第二天,我们便收拾好了行囊。
医馆里值钱的东西,我们分文未取,全部留了下来。
我只带走了师父传给我的那本真正的《悬壶宝录》,以及几套换洗的衣物。
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我两世记忆的医馆。
上一世,我从这里走向毁灭。
这一世,我从这里获得新生。
我将医馆的牌匾亲手摘下,付之一炬。
火光中,吴氏医馆四个大字渐渐化为灰烬。
也烧掉了那个曾经被万人敬仰,又被万人唾弃的医仙之名。
我和师父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们买了两张去往南方的火车票,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最适合师父养老。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
那些喧嚣、仇恨、背叛,也随着这呼啸的风,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师父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徒儿,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笑了笑: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开一间小小的药庐,治病救人,教几个顽童读书认字,陪着师父您,安度晚年。
好,好啊!
师父欣慰地点点头。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一段崭新的人生,正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没有了医仙的光环,我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一个普通的医者,吴启玄。
12
一年后。
江南,一个名叫安渡的水乡小镇。
镇子不大,青石板路,小桥流水,处处透着宁静与祥和。
在镇子的最深处,有一间小小的药庐,名叫回春堂。
药庐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郎中,身边总跟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先生。
他们医术高明,收费低廉,对穷苦人家更是分文不取,深受镇上居民的爱戴。
这一天,药庐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西装革履,提着昂贵的礼品,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请问,吴启玄吴先生是在这里吗
为首的男人,是京城一家著名报社的主编。
他曾是我救治过的一名病人。
我正在院子里晒药材,闻言,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
我就是,有事吗
主编激动地走上前来:吴先生!我可算找到您了!
一年前您斗医反杀丁文浪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全国!您现在可是我们华夏医学界的英雄!
我们想为您做一期专访,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故事!
师父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眉头微皱。
我放下手中的药材,拍了拍手上的灰。
抱歉,你找错人了。
主编一愣:没错啊,您就是吴启玄神医啊!
我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
这世上,没有什么吴启玄神医。
只有一个叫吴启玄的普通郎中。
至于你说的那个故事,不过是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我拒绝了他的采访,也谢绝了他带来的所有礼物。
主编一行人虽然失望,但看到我坚决的态度,也不好再强求,只能悻悻离去。
他们走后,师父笑着问我。
徒儿,唾手可得的名利,就这么放弃了,不后悔
我看着院子里追逐嬉戏的几个学医药理的孩童,看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感受着这小镇独有的安宁。
我摇了摇头,发自内心地笑了。
师父,名利是枷锁,平淡才是真。
我现在,很好。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拿起一本医书,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轻轻翻开。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