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最叱咤风云的富婆,儿子却闹着要出家。
>上辈子我百般阻挠,他却为个女星破戒还俗,最后联手渣男害我家破人亡。
>咽气前他只冷冰冰丢下一句:因果报应。
>再睁眼,我回到他跪在佛前那天。
>这次我亲自替他剃度,转头把私生子接回家:
>乖,家产和母爱,以后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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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气熏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沈序跪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冷硬的青竹。嗓音没什么起伏,却字字砸在我心口最溃烂的脓疮上。
母亲,我意已决。红尘纷扰,非我所愿。唯有青灯古佛,能得清净。
殿内檀香浓得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压下来。旁边几个沈家的老辈叔公假惺惺地抹着眼角,嘴角却压不住那点幸灾乐祸。他们巴不得我这唯一的继承人彻底废了,好扑上来撕扯我沈家偌大的基业。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听了这话,气血翻涌,扬手给了他一耳光,歇斯底里,最后却被他眼里的冰冷和厌恶钉在原地,成了所有人眼中控制狂、逼儿子出家的恶毒母亲。
后续几十年的苦楚和那条命,仿佛都从这一耳光开始,一路滑向深渊。
沈序为我亲手挑的那个小明星破戒,用我沈家几代积累的财富去博美人一笑。我阻拦,他便视我如仇雠。我缠绵病榻只剩一口气时,他来,隔着病房的玻璃,捻着佛珠,声音没有半分人气。
因果报应,她落得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凉意顺着脊椎骨爬满全身,比死还冷。
而现在,那寒意还未散尽,我又站在了这里。
汝君啊,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你……一个叔公假模假样地开口。
我没理他,所有翻腾的恨和痛被死死摁在冰面之下。我只是看着沈序,看着我这辈子倾注了全部心血、却养出来的一头白眼狼。
他等不到我的暴怒,似乎有些意外,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开,变回那副无悲无喜的死人相,仿佛刚才那丝情绪是我的错觉。
我慢慢走过去,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旗袍下摆拂过冰冷的地砖。住持双手合十,对我微微颔首。
我伸出手,声音平稳得可怕:刀给我。
住持愣了一下。沈序猛地抬头,眼底终于裂开一丝真实的愕然。
母亲
我没看他,只盯着住持。他迟疑一瞬,还是将一旁托盘里那柄净白的剃刀递给了我。冰冷的金属触感硌着指尖。
我绕到沈序身后。
他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想躲,却被我一只手按住了肩膀。指甲几乎掐进他僧袍的布料里。
不是要求清净吗我俯身,声音贴着他耳廓,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淬着毒,妈成全你。
手起,刀落。
一缕漆黑的发丝无声飘落。
他浑身剧震,呼吸陡然粗重起来,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殿内死寂,所有虚伪的抽泣和劝解都停了,只剩下剃刀刮过头皮的细微沙沙声。
我一言不发,动作又快又稳。什么狗屁佛子,什么天生感情淡薄,不过是为他的自私和凉薄找的借口!我生的孽障,我亲手送走!
大绺大绺的黑发落下,露出青白的头皮。他开始时身体僵硬,微微发抖,到后来,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顺从,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指节泛白。
当最后一缕发丝落下,一个光溜溜、冒着青茬的脑袋呈现在眼前。
我扔开剃刀,金属撞在青砖上,发出当啷一声刺耳锐响,惊得所有人一颤。
从今日起,沈序出家,号‘无情’。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砸在每个人脸上,不再是沈家继承人,名下所有股份、资产,即日收回。族谱除名。
大小姐!
汝君!你疯了!
惊呼声炸开。
沈序霍然起身,光头的模样有些可笑,但他脸上那份一直端着的淡漠彻底碎了,只剩下不敢置信的惊怒:你说什么!
我甚至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接过助理递来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碰了什么极脏的东西。
庙里清苦,省得你那些‘身外之物’扰你修行。
我转身,高跟鞋踩在冰冷地砖上,一声声,敲碎所有僵持的假象。沈序想追过来,却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保镖拦住了去路。
母亲!你不能……他的声音终于染上仓皇。
我脚步没停。
走出大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把肺里那令人作呕的檀香味彻底呼出去。
手机在掌心震动,接起。
那边传来一个恭敬沉稳的男声:大小姐,都安排好了,人在公海赌场的笼子里,差点被打断腿,刚捞出来。
干净吗
干净,陆家那边只当他欠债被沉海了。
嗯,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柔软的皮质座椅包裹住疲惫却兴奋的身躯,直接送去‘驯犬苑’,让陈嬷嬷好好‘照顾’。告诉他,想活命,就学学怎么摇尾巴。
车窗升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看着后视镜里飞速远去的寺庙飞檐,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彻底解脱的残忍。
对了,联系瑞士那边,可以启动‘涅槃’计划了。我的‘好女儿’,也该回来接收家业了。
电话挂断。
车内死一样寂静。我靠进椅背,闭上眼。
沈序,陆寅廷,你们欠我的,这辈子,咱们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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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犬苑不在京郊,而在市中心顶级别墅区的最深处,极致的喧嚣里藏着极致的静。铁艺大门无声滑开,车子驶入,将尘世彻底关在外面。
客厅灯火通明,亮得有些晃眼。
陆寅廷跪在地毯上。
是真的跪着。
才半个月,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又像是被什么榨汁机碾过一遍,眼窝深陷,脸颊凹陷下去,昂贵的丝绸衬衫皱巴巴贴在身上,透出一股酸败气。两个穿着盘扣灰布衫、面无表情的老嬷嬷一左一右盯着他,手里拿着两指宽的沉木戒尺。
他怀里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手忙脚乱地在冲奶粉,水温没试对,呛得孩子哇哇大哭。他胳膊抖得厉害,奶瓶都拿不稳。
一个嬷嬷立刻上前,戒尺啪地抽在他小臂上。
三十七度!刻度看不见猪脑子记不住老嬷嬷嗓子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陆寅廷痛得一哆嗦,眼底全是红血丝和压抑的疯狂,却连头都不敢抬,手忙脚乱地重新调试水温,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别哭了……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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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二楼栏杆上,冷眼看着。
这就是我当年千挑万选的孩子父亲。图他皮相好,图他基因看起来聪明,图他陆家势力可用且容易拿捏。一场交易,试管植入,银货两讫。我得了继承人,他得了沈家女婿的名头和挥霍不尽的财富。
他倒好,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前世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了一堆莺莺燕燕,还和沈序里应外合,最后把我送进疗养院等死。
孩子哭得更凶。
另一个嬷嬷戒尺直接戳到他脊椎上:抱稳!抖什么抖孩子娇贵,摔了碰了,仔细你的皮!
陆寅廷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收紧手臂,把孩子箍得更紧,那孩子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视线撞上我,那里面混杂着憎恨、恐惧和一丝摇尾乞怜的绝望。
汝君……沈汝君!我知道错了……放了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陆家的人,我还是小序的爸爸!
我轻轻笑出了声,步摇垂下的流苏都跟着轻颤。
陆家我慢悠悠下楼,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你大哥昨天刚签了城东那块地的转让协议,你二哥拿到了南非那条矿脉的开采权。你那个快咽气的老爹,用最后一点人情把你捞出来,代价是你自动放弃陆家所有遗产继承权。你说,陆家谁还记得你
他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口生气。
我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嗅到他身上传来的奶腥和汗臭混合的味道,嫌恶地皱了皱眉。
至于小序的爸爸我俯身,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子上,他现在法号无情,在庙里挑水劈柴,自身难保。你指望他
我直起身,接过保姆适时递来的温热手巾擦手。
至于你,陆寅廷,我把手巾扔回托盘,声音轻快,任务完成得不错,至少这颗精子质量还行,给我沈家留了个后。虽然……
我扫了一眼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语气淡漠:……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放心,沈家不缺钱,多个吃饭的,养得起。
他瞳孔骤缩,像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嘶吼起来:沈汝君!你他妈就是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算计我!这孩子根本不是……
嗯我挑眉。
旁边的嬷嬷眼疾手快,戒尺狠狠抽在他嘴上。
嗷!他惨叫一声,嘴角立刻见了血,没说完的话被打碎成呜咽。
我摆摆手,嬷嬷退开。
是什么我耐心地问,像是询问不听话的宠物,陆寅廷,想清楚再说。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离了沈家,你欠的那些赌债,缅北那边的人,可是很乐意把你拆零碎了卖的。
他浑身一颤,眼底的疯狂被更大的恐惧取代,剩下的话死死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我满意地点头。
这才乖。
好好学,怎么喂奶,怎么换尿布,怎么哄孩子睡觉。我转身,裙摆划出冷漠的弧度,学不好,就没饭吃。毕竟……
我回头,给他一个冰冷的笑。
沈家不养废物。尤其是,又老又丑还自以为是的废物。
不再看他死灰般的脸色,我径直走向书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世界清静了。
书桌上,已经堆了一叠新的文件。最上面一份,是涅槃计划的初期进展报告。
还有一份,是关于一个叫辛于薇的女明星近期被全网黑的舆情分析报告。综艺直播里她对着一个光头小和尚搔首弄姿的截图,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配文恶毒又滑稽。
我拿起笔,在辛于薇的名字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舞台给你搭好了。
重来一次,我的好儿子,你拿什么来赌你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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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后门的石阶冰凉,沈序跪在上面,光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那身粗布僧袍穿在他身上,松垮又别扭,早没了前世那种刻意营造的出尘气。
他看到我下车,眼睛猛地亮了,挣扎着想扑过来,又被身后的保镖死死按住。
母亲!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毫无形象可言,让我回家!我愿意还俗!我愿意接手公司!我娶周小姐!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您了!
阳光有点刺眼,我抬手遮了一下,看着他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和前世那个冷冰冰说我咎由自取的佛子,怎么都重叠不起来。
重生看来是的。带着上辈子穷困潦倒、被债主追砍的记忆回来,发现美梦落了空,所以知道怕了
可惜,晚了。
我慢慢踱步过去,停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垂眸俯视他。
哦知错我语气没什么波澜,错哪儿了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我不该出家!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我不该跟那些人来往!我不该……不该惹您生气!妈,我以后一定孝顺您,我一定好好管理公司,我……
管理公司我打断他,轻轻笑了一下,你会什么财务报表看得懂吗项目风险评估会做吗怎么跟那群老狐狸打交道,学得会吗
他噎住了,脸憋得通红。
我……我可以学!
学我挑眉,沈序,你今年十八了,不是八岁。最好的年纪,你用来跟我和你爸玩冷战,用来伤春悲秋觉得全世界都辜负了你,用来琢磨怎么斩断七情六欲当你的活佛。现在告诉我你要学
我俯下身,凑近他,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能听见。
你凭什么觉得,沈家那么大一个摊子,是你想丢就丢,想要就要的你当我是什么给你兜底擦屁股的老妈子
他瞳孔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说了,我直起身,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家产已经有主了。总不能……留给一个出家人吧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们沈家对佛祖不敬。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谁是谁沈允臣那个野种!妈!你怎么能把家产给一个外人!我才是你亲儿子!
野种我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嘴巴放干净点。他现在叫沈允臣,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哥哥,族谱上写得明明白白。至于你……
我扫了一眼他光溜溜的脑袋。
法号无情,忘了
不!我不认!他挣扎起来,状若疯癫,家产是我的!只能是给我的!您只有我一个儿子!您骗我!您就是为了逼我回去!妈!您不能这样!
看他这歇斯底里的样子,和梦里那个冷漠念着因果报应的身影扭曲交错,我心里那点最后的、可笑的牵绊也彻底断了。
保安,我懒得再看他表演,淡淡开口,无关人等,别挡着佛门清净地。
保镖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他就往后拖。
妈!妈!你会后悔的!沈允臣他不是好东西!他上辈子就——他的嘶吼被捂住,变成含糊的呜咽,迅速消失在寺庙后院深处。
山风吹过,带着香火和草木的味道。
我转身,准备离开。
住持站在不远处,双手合十,眉目低垂:阿弥陀佛。沈施主,这般……是否太过……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
大师,我语气平静,剃度出家,是他自己选的路。我成全他,帮他断得干干净净,免得日后牵肠挂肚,扰他修行。怎么,寺里是觉得……这样不够清净
住持的话被堵了回去,半晌,只能低声道:……施主通透。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刚坐进去,助理递过来一个平板。
大小姐,您看这个。
屏幕上,是沈允臣和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背景像是个私人画展,沈允臣侧身站着,低头听那女孩说话,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温和。女孩只露出小半张侧脸,轮廓精致,气质清冷。
是那个女孩。我资助了十年,最优秀、最像我的那个女孩。英文名叫Evelyn,中文名……好像姓苏。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女孩的侧影。
就今天下午。允臣少爷替您去参加林家办的沙龙,苏小姐也在。助理顿了顿,补充道,看起来,聊得挺投缘。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沈允臣……
这条我捡回来的狼,聪明,隐忍,懂得审时度势,能力更是远超沈序那个废物。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他,我放心。
但他看Evelyn的眼神……
车里冷气开得足,我却莫名觉得有点闷。
按下车窗,傍晚的风灌进来,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埃气。
走吧。我吩咐司机。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
鱼咬钩了。陆家老三昨晚输红了眼,签了份‘大礼’给您。东西已送到老宅。
我看了一眼,熄屏。
窗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把这个城市的欲望和野心照得光怪陆离。
好戏,才刚刚开场。
番外1
窗外的梧桐叶子又黄了,打着旋儿落下,铺满了庭院。佣人安静地拿着竹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发出规律而舒缓的沙沙声。
瑞士的空气总是格外清冽,带着阿尔卑斯山雪线的味道,吸入肺里,能凉透五脏六腑,却也干净得让人心生倦怠。
Evelyn——现在该叫沈玥了,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进来,轻轻放在我手边的矮几上。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羊绒衫和长裤,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与我年轻时极为相似的眼睛,冷静,锐利,藏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妈,天气转凉了,您别在窗边坐太久。她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我嗯了一声,没动,依旧看着窗外。
沈玥是我最后的底牌,也是最成功的作品。从资助她读书,到暗中培养,再到涅槃计划金蝉脱壳,她接手了沈家最核心干净的产业,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她不像沈序那般感情用事,也不像沈允臣……那般带着狼性的偏执。她理智、冷酷,是天生的商人,完美继承了我的一切期望。
有时看着她,我会恍惚,觉得这才该是我的亲生女儿。
国内……有消息来。沈玥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优雅,开门见山。她从不拖泥带水。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醇香在舌尖蔓延。哦
沈序……跑了。
我的手指顿了一下,杯沿停在唇边。
跑了
嗯。从看护他的地方跑的。留了张字条,说红尘未了,要去寻他的因果。沈玥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底下人办事不力,已经处理了。
我放下杯子,没说话。跑了那个前世冷眼看我死、今生跪地求饶的废物,竟然还有力气跑他能跑去哪儿去找他那早就查无此人的白月光,还是去找那个把他当替身、如今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挣扎求生的辛于薇
真是……阴魂不散。
要找回来吗沈玥问。这不是请示,只是确认流程。她知道我的答案。
找回来做什么我嗤笑一声,看着窗外最后一片顽固的梧桐叶飘落,浪费粮食,还是给我添堵他最好死在外面,干净。
沈玥点点头,不再多问。对她而言,沈序从来就不是需要费心的对手,甚至连障碍都算不上,顶多是一点需要清理掉的、不体面的尘埃。
还有,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允臣哥……上个月去了趟西藏。
我的心莫名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去那儿做什么沈允臣自三年前正式将手中权力平稳交接给沈玥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只偶尔有些模糊的消息传来。
不清楚。只知道他捐了座小庙,在那儿住了半个月。离开时,好像……带走了样东西。沈玥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带走样东西沈允臣的心思,从来都像藏在最深的海沟里,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汹涌。他恨陆寅廷,厌弃沈序,对沈家其他人更是视如蝼蚁。唯独对我……
那些偏执的、近乎疯狂的保护欲,那些隐藏在顺从下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占有,我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前世来不及深想,今生也刻意忽略。
他去西藏捐庙这不像他会做的事。除非……
除非那庙,和沈序有关。除非他带走的,是和沈序有关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沈序刚被送走时,沈允臣曾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姐姐,脏东西,就不该留下任何痕迹。
当时我只以为他指的是陆寅廷和那些蛀虫。
现在想来,或许在他眼里,沈序也是那个需要被彻底抹去的脏东西。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无感。
随他去吧。我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语气疲惫,他如今是自由身,爱做什么,都是他的事。
沈玥不再多说,转而汇报起公司的几个重大项目,条理清晰,决策果决。我听着,偶尔点头,心思却有些飘远。
这盘棋,下了两辈子,似乎终于到了终局。
仇报了,家业守住了,还找到了更合适的继承人。
我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也赢得……空空荡荡。
陆寅廷据说在南亚某个混乱的小国,染了一身病,穷困潦倒,靠着在赌场门口给客人停车勉强维生,早就疯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沈序不知所踪,或许正和他那真爱在哪个地下室里互相怨怼,苟延残喘。
沈允臣……他带着他从西藏带走的东西,不知所踪。像一头完成了所有使命的孤狼,沉默地退回了他的丛林。
只剩下我,和我亲手选定的继承人,坐在这巨大的、冰冷的财富堆砌成的宫殿里,看着窗外的叶子落了又生,生了又落。
妈,沈玥汇报完工作,声音放缓了些,下周有个拍卖会,有几件不错的翡翠,您要不要去看看散散心。
我回过神,看着她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脸庞,忽然笑了笑。
不了。老了,对那些没兴趣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扫成一堆的落叶,很快又会有新的落下来。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背对着她,轻声说,以后……沈家就彻底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再问我。
沈玥沉默了片刻,才应道:是。我会守好它。
我知道她会的。她不像我,被亲情爱情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绊住了半生。她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心无旁骛。
这样很好。
非常好。
身后的脚步声轻轻响起,然后是门被带上的细微咔哒声。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和窗外永恒的落雪无声。
尘埃落定。
所有的爱恨情仇,算计挣扎,都终于沉寂下去,化作这满目繁华背后,一片无边无际的寂静。
我赢了。
也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