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在icu躺了半个月,颅内出血压坏了神经,醒过来时半边身子已经瘫了,说话都漏风。
林美娟端着碗凑过去,他却突然用还能动的左手打翻碗,热汤溅了她一身,“贱贱人!烫烫死老子!”
林美娟不仅没提离婚,反而买了辆轮椅,每天推着他在小区里转,“老伴有病,我得伺候着。夫妻不就该这样?”
她脸上笑出了褶子,颧骨上却还能看见没褪干净的淤青。
张浩的事也有了结果,虽然没被判刑,但学校铁了心要劝退。
林美娟去校长办公室跪了整整一天,嘴里反复念叨着:“求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个孩子”
她的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最后还是被保安架了出来。
打那以后,巷口总能看见张浩的影子。他堵着低年级的孩子要钱,抢不到就往人身上踹,手法简直跟张强打林美娟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回我下班路过,正撞见他抢了个小男孩的辣条,塞进嘴里嚼得满脸通红。
张强坐在轮椅上看着,突然用拐杖打林美娟的腿:“看看儿子!有有种!”
我偶尔会在窗口看他们,林美娟给张强喂粥,勺子刚递到嘴边,粥就顺着他歪掉的嘴角淌下来,糊了满衣襟。
张强突然用还能动的左手甩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林美娟的脸瞬间红了半边。
“慢慢点!”张强含糊地骂着,拐杖“咚”地砸在林美娟膝盖上,“想想噎死老子?”
她不躲,只是低着头把勺子再往前送,一勺勺往他漏风的嘴里塞,像在填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张浩就蹲在旁边看,手里转着颗石子,眼神空得像口井。
井里没水,只有些烂泥和骨头渣。
我端着茶杯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和睦”景象,突然觉得心里格外敞亮。
一家子烂到根里的东西,就该捆在一起,在他们自己选的这场名为“过日子”的戏里,互相啃噬,彼此拖拽,直到烂得只剩一摊脓水,才算干净。
毕竟,有些人就该烂在自己选的地狱里,谁也别想拉,谁也拉不动。
何况,我早就不想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