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因为一句沈氏长女艳若桃李,狐媚惑主
我被献给行将就木的老皇帝
只想在冷宫平安度过余生都不行
被奸人觊觎凌辱,剜目殉葬
甚至家人也惨死在我面前
重生后,我要握紧这把最锋利的剑,撕碎仇敌
我主动扑向靖王怀中,想要勾引
却被他掐住下颌
太子看不上你,就想来攀本王的高枝
可惜本王对先皇用过的东西,没兴趣。
1.
重生复仇
我静坐在铜镜前,镜中明艳容颜一如往昔,眼神却透露出狠厉。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柳贵妃派人将我紧紧按住,亲自执刀,剜了我的双目
失明前最后看见父亲被两个侍卫死死按在地上,钢刀落下,溅了我一脸的血
爹……
我呢喃出声,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这一世,柳贵妃,太子萧景,所有害过沈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是,我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低阶嫔妃。
有本事和实力强盛的储君和贵妃斗的,全大雍也唯有一人,靖王萧彻。
前世朝中动荡不安,是他笑到了最后,踩着皇子们的尸骨登基。
我想报仇,只能抱紧这根大腿,成为萧彻的人。
但是传闻萧彻冷漠寡言,心思深沉,从不近女色。
如何让他注意到我。
看上我这个名义上还算是皇帝的女人,简直难如登天。
但别无选择,我能倚仗的可能也只有这张脸了
它曾让太子垂涎,或许也能入了靖王的眼。
青禾,把我那件月白软罗裙找出来。
好的,小姐。
青禾找出裙子过来却看着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满眼不解。
您这是
青禾,学着点我这几个表情。
我缓缓垂睫,让泪珠悬在眼尾不落,下唇轻轻咬出浅红的印子。
再抬眼,眼底盛着水光,眉眼间也透着软意,
活脱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连哭诉都不敢大声的模样。
他们男人最吃女人柔弱委屈这一套,见了这副模样,戒心最少卸一半。
小姐,奴婢记住了！奴婢一定练到跟小姐一样！
我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破涕为笑。
她前世为了保护我,也惨遭那畜生毒手,这一世我定要护她周全。
明日十五,萧彻会进宫给太后请安,必经的御花园是我唯一的机会。
2.
御花园惊魂
我站在御花园足足有一个时辰,按道理萧彻也该来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心头一喜转身看去。
却撞进贵妃那双狠毒的凤眼里,她身边有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来者不善。
该死,怎么会遇到她。
沈才人倒是好兴致,还有功夫赏花。
贵妃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花瓣,斜眯着眼看我。
陛下龙体违和,本宫日夜守在御前分身乏术,妹妹倒有兴致来御花园赏花。
不如去慈云寺清修祈福三年,保佑我大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好
柳贵妃真是好算计,慈云寺偏远荒凉,山高皇帝远,我能不能活着到达都不一定。
娘娘,臣妾……
怎么妹妹不愿为陛下尽孝
贵妃眼神一冷,身后太监立刻尖声附和。
沈才人还不快谢恩！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我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这机缘给你,你要不要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怨怼。
臣妾愿意,谢贵妃娘娘恩典。
贵妃见我应得干脆,眼底漫开笑意。
很好,倒是个识时务的。快去收拾行李吧,明早卯时出发,可别误了随行的时辰。
说罢,她携着一众宫人,带着满身的香风,笑意盈盈地转身离去。
我跪在原地,直到她彻底消失,才缓缓起身。
我一路快步往寝宫赶,转过回廊时,远远看见一抹玄色身影。
萧彻正带着随从快步往前走,背影挺拔如松,透着冷意。
王爷！
我不顾仪态追上去,直接跪在他面前。
求王爷救命！
我仰头望向他,鬓边碎发垂落,显得楚楚可怜。
王爷是大雍最心善的人,定不会看着臣妾陷入危难,对不对
臣妾只求王爷护我这一次,往后不管王爷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愿意。
后宫之事,本王不便插手。
我伸手死死攥住他的袍角,声音不由带上哭腔。
王爷可知,慈云寺路途遥远,这一去我必死无疑！求王爷垂怜,救救臣妾！
您就忍心看我年仅十八就香消玉殒吗,王爷,求您了。
他甩开我的手,转身就走。
本王不是庙里的菩萨,你自求多福。
真是好狠一男的,我气不过,瘫坐在地忍不住低声咒骂他。
萧彻！你见死不救！你冷血无情！你丧尽天良！
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狗东西。
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青禾跪下哭着劝我,想把我搀扶起来。
小姐,小姐别哭了,我们先回宫,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有办法我上辈子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3.
靖王出手
第二天一早,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就闯了进来。
沈才人,该启程了。
他们语气粗鲁,上来就拽我的胳膊。
弄得我形象全无发髻散乱,裙角也歪斜。
青禾想拦,被一个侍卫狠狠推开,摔在地上。
就在我快要被拖拽出宫门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住手。
萧彻站在门口,扫了我一眼,示意随从将我拦下。
皇帝有旨,命本王巡查地方。既然沈才人要去慈云寺,便顺路带上吧。
省得传出去,说本王见死不救、冷血无情、丧尽天良！
他都听见了
我连忙躬身行礼。
多谢王爷体恤,王爷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悲天悯人。
真是一个活菩萨,臣妾定会牢牢记着王爷的大恩大德！
他没再听我拍马屁,转身往外走。
还不快跟上
我和青禾相互搀扶着,快跑跟了上去。
4.
冷面王爷
马车颠簸着前行,一路上我几次想靠近萧彻的马车,都被侍卫拦住。
之前他肯出手,我还以为有了转机。
今早特意梳了个温婉的发髻,又换了身素净却显身段的衣裙,用心认真打扮了一番。
结果连多跟他说几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我就不信还能有我勾搭不上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队伍停下,我趁机来到萧彻身边。
他正坐在树下沉思,玄色衣裳被风掀起一角,侧脸冷硬。
我捧着茶盏微微躬身,声音特意放得柔缓。
王爷,路上颠簸,想来您也渴了。臣妾备了些温茶,您尝尝解解乏
萧彻垂眸扫过茶盏,并未伸手接去。
沈才人不必费心。
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安分一些。别想着用美色勾引本王,本王不吃这套。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又羞又恼。
是臣妾唐突了,王爷恕罪。
哼,他竟是个棒槌,我这样主动投怀送抱的大美人竟然不理不睬。
怪不得京城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嫁给他。
5.
太子挑衅
正暗自憋闷,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青禾探身一看,脸色煞白。
完了！小姐,是太子殿下！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萧景！该死的畜生！
果然不一会,太子就走了过来。
这不是沈才人吗怎么跟着老三一起累坏了吧,不如去孤马车上坐坐,喝口热茶
我硬着头皮行礼,不敢抬头,怕让他看出我眼里滔天的恨意。
前世他就是这样,用最温润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人前君子人后畜生,用沈家满门威胁我就范。
最后害得父亲惨死,家破人亡。
听说才人要去慈云寺替父皇祈福妹妹生得这样娇弱,在寺庙里受苦三年那多可惜。
萧景凑到我面前,用扇子挑起我的下巴。
不如跟孤走吧,孤保你和沈家富贵无忧,如何
我用力偏头躲开他的扇子。
太子殿下请自重！臣妾是皇上亲封的才人,怎可与殿下私相授受
殿下这般若是传出去,污了臣妾名节事小,惹得陛下动怒,损了东宫颜面事大！
自重妹妹这是不给孤面子可是忘了你父亲还在朝中任职
萧景的脸色沉了下来,想要伸手抓我。
又是这样！,想拿家人威胁我,真是个畜生。
我转头看向萧彻,他眼睛紧闭,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只能主动走两步,躲到他身后。
王爷！求您救救臣妾！太子他……
我死死咬着唇,只盼他能说一句话,哪怕是把眼睛睁开,也好过漠视。
萧彻缓缓睁眼,谁也没看,目光落在我攥着他衣角的手指上。
抬起手,轻松拨开我的手指,开口就是一句嘲讽。
沈才人倒是好手段。太子也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他迎上萧景的目光,语气依旧冷淡。
太子殿下,本王清净惯了,不想看旁人拉拉扯扯。
殿下若喜欢沈才人,不妨退远些,别在本王眼前晃悠,脏了本王的眼睛。
这话既没护我,也没给萧景留半分情面。
萧景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恨恨地甩了甩袖。
王叔好大的脾气！孤不与你计较！
说罢,便扭头上了他的马车。
萧彻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再自找没趣,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想别的办法。
我抬手摸向头上的银簪,垂下眼帘,掩去汹涌杀意。
萧景,你既主动凑到我跟前,就别想活着离开。
我沈凝就算死,也要拉着你这个畜生一起！
6.
夜宴风波
到了晚上,路过一个繁华小镇。
萧彻率先下车,吩咐侍从：开几间上房,今日在此歇脚。
太子在仆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笑意。
孤备了薄酒,特意为各位接风洗尘,可莫要推辞。
我抬眼看向萧彻,他脸上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太子盛情,本王若是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
萧景往前两步,与萧彻并肩而立。
王叔放心,孤早已吩咐下去,备了些清雅的乐舞,保准让王叔尽兴。
萧景又扭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笑意更深了些。
凝妹也一同来吧孤还特意备了些女子喜欢的玩意儿,你定会喜欢。
我垂首应下。
全凭王爷与太子殿下安排。
宴席上烛火摇曳,觥筹交错。
我坐在角落埋头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不想太子突然站起身,冲着我举起一杯酒。
凝妹,今日良辰美景,唯独缺些雅趣。孤听闻你舞技卓绝,不如献舞一曲
我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换上温顺笑意,起身行礼。
太子殿下有命,臣妾怎敢推辞只是舞技粗浅,恐难登大雅,还望海涵。
太子放下酒杯,抬手虚扶,眼底笑意更盛。
哎,妹妹不必过谦。
只管跳便是,孤与王叔今日有此眼福,定会为妹妹喝彩。
是,殿下。
鼓点响起,我迎着乐声旋身。
步摇轻响,水袖翻飞,裙摆甩出优美弧度。
我趁转身间隙看向萧彻,他喉结轻滚,眸子漾起暗潮。
一曲终了,我屈膝行礼。
萧景拍着手大笑。
好好好,凝妹舞姿绝佳,孤果然没看错人。
我顺势走到他身边,倾身斟酒,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手背。
能博殿下一笑,是臣妾的荣幸。
惺惺作态。
萧彻又用那种嘲讽的眼神看我,薄唇紧抿。
为了攀附权贵,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对他浅浅一笑,就算糊弄过去,又转头继续给萧景斟酒。
殿下,臣妾再敬您一杯。
萧景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得意。
他的嘲讽算什么
比起今晚的计划,这点羞辱算不得什么。
萧景忽然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猥琐不加掩饰。
今晚三更,你到孤的卧房来,孤有件珍宝想邀请美人一同观赏。
我抬眼望他,眼睛微弯,轻轻点头,好。
萧景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小臂,起身笑着离席。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笑意褪去,只余彻骨寒意。
7.
毒药陷阱
夜已深,到了约定时刻。
我起身去往太子卧房,转角却瞥见前方有些动静。
一个太监不知在往碗里倒些什么,动作又急又慌,边倒边警惕地往四周扫了扫。
有情况,我一路偷偷跟了过去。
他竟然敲开了萧彻的房门。
等他躬身离开,走了一段路后,我才推开房门,想要提醒萧彻。
却见此人桌前放着个空碗。
全喝光了！这个大傻子。
我给的碧螺春不喝,你喝别人给的毒药是吧！
萧彻抬头见来人是我,眉峰骤然蹙起,眼底凝着冷意。
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我懒得理会他的疏离,快步走到桌案前,指着空碗。
你刚喝了一整碗毒药,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慌忙从袖中摸出解毒丹,递给他。
快吃,这是我爹爹送我的解毒丹,能解百毒。
不必。
萧彻的目光落在丹药上,又抬眼看向我,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怎么不必！
他还是不肯接,我只好把药丸强喂进他嘴里。
我都亲眼看见那太监往你食盒里下毒了！你还逞什么强——
话没说完,手腕被他反手扣住。
我重心不稳,竟结结实实坐在他腿上,鼻尖传来淡淡冷香。
他的手臂环上来,掌心稳稳托住我的腰。
你……
我忽觉腿间触到一处滚烫坚硬,温度透过衣料都能透过来,有些灼人。
我脸和脖颈一下全红了,猛地推开他站了起来。
他的耳根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也粗重了几分,慢慢吐出口气,稳了稳心神。
我早知他不安好心,那汤我没喝。
我没事,你走吧。
他一看就是中了最烈的合欢散,怎么可能没事。
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偏过头没再看我,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你出去,找侍卫……
他都这样了还装作没事,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侍卫来了又能怎样他们能替你受着
你宁愿在侍卫面前失态,被药性折磨,让萧景的计谋得逞
话出口才觉语气太急,可眼下根本容不得半分犹豫。
你当我是那种会丢下你不管的人
今夜杀不了太子,回了宫更难有机会。
与其被他糟贱,不如赌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他俯下身,对着他耳朵吐气如兰。
王爷,我愿意的。
萧彻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由一僵。
你说什么
我说,我帮你解毒。
我与他不过咫尺,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紧绷。
我入宫不久尚未侍寝,身子是干净的。
与其被太子强占,不如帮王爷解药。
您不必介意,就当是我对您护我一命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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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的呼吸更乱了,别开脸,声音冷硬如铁。
放肆！滚出去！
8.
情迷意乱
装货。
我翻个白眼,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微微仰头,将唇贴了上去。
他的唇微凉,混着未散的淡淡酒气,不冲鼻,反倒有种清冷的味道。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想要推开我。
王爷,难道就真的对我一点感觉没有吗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唇又贴得近了些,唇齿相接。
他扣住我的后颈推远一些,眼睛紧紧盯着我。
沈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
我微微启唇,气息扫过他泛红的耳尖。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这事也要我...唔
不等我把话说完,扣在我后颈的手骤然用力,将我按得更紧。
下一刻俯身迎了上来,唇齿狠狠碾过,不再克制他的需求。
我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他扣着后颈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
房间里的温度悄然攀升,热意交织,呼吸都染上了彼此的气息。
我的复仇之路,也终于在这一刻,真正与他绑在了一起。
9.
各不相干
晨光透过窗棂,爬上床榻。
我缓缓睁眼,身上一阵阵酸胀提醒我昨夜的疯狂。
这人不愧是日后要坐拥三宫六院的主,确实有些资本在身上。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桌案方向传来,我循声望去。
萧彻已换了身月白常服,墨发束得整齐,指尖捏着书卷,并未抬头看我。
不管你接近本王究竟有什么目的。
指尖轻敲着桌沿,声音平稳而冷淡。
只要不过分,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我垂着眼系着衣带,声音平淡。
王爷多虑了。
昨夜不过是见王爷中了太子算计,随手救下而已。
我抬眼扫过萧彻,他目光这下终于放在我身上,带着审视。
我沈凝虽然身份卑微,却还没那么多心眼,要靠昨夜之事攀附王爷。
王爷放心,昨日就当是场意外。你我之间,还是和从前一样,各不相干。
他要不不开口,一开口声音就冷得像结了冰。
沈凝,以后安分些。
别整日想着招惹皇子,你毕竟是皇帝的妃子,别再做逾矩之事。
本王也没兴趣加入你们后宫争宠的把戏。
王爷放心,臣妾拎得清,告辞。
我用力关上房门。
我扶着腰颤颤巍巍地走在回廊上,越想越生气。
我舍命相救,在他眼里竟成了争宠的把戏
是了,他本就冷心冷肺,不近女色,昨夜不过是形势所迫。
如今清醒,自然与我这种趋炎附势的后宫女子划清界限。
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不再招惹他便是。
10.
慈云寺秘辛
接下来几日,我整日和青禾坐在马车里,与恼人的家伙们尽数隔绝。
惦记着尽快到达,收集好扳倒萧景的证据,做个了断。
萧彻离开前顺手把太子萧景也带走了,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离开前,萧彻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我身上,神色不明。
我心头微滞,随即冷笑一声,转身走进慈云寺。
慈云寺地处偏僻,前世萧景与贵妃,便是借着这地避开宫中耳目,传递消息。
白日里我跟着老尼念些经,一到入夜我便借着月影逐步摸索。
前世虽知他们在此勾结,却不知具体细节。
今日老尼无意间提起西院配殿近日常有外人来烧香,让我上了心。
太子觊觎盐铁专营之权,他舅舅正好是西境驻军统领。
他们私下往来,怕是想借着盐铁之利养私兵,图谋不轨。
今夜我刚摸到配殿外,就看见里面有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不知在藏些什么。
等他们离开,我才进殿摸索起来。
佛像附近一块地砖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用力撬开,地砖下竟然有个暗格,里面满是账册,还有一封信。
信上面写着：西境粮草已按时送抵,下一步等东宫密令,落款处还有一个太子印章。
这封信彻底坐实了太子一党的勾结证据。
我嘴角微微弯起,准备离开。
却听见门外传来动静,连忙转身躲到了雕像后面。
佛像的基座宽大,正好能将我整个人遮住。
竟然是方才那两个黑衣人又返回来了。
你确定东西都放好了我总觉得方才好像有人盯着。
另一个人嗤笑一声,脚步声在殿内走动,似乎在检查四周。
你想多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除了你我,谁会过来
别磨蹭了,赶紧的,大人还等着回话呢。
另一个人应了声,脚步声渐渐往门口挪去。
我刚松了口气,却不小心碰倒什么。
谁！滚出来。
两人猛地折返,佩刀出鞘,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整个配殿。
我攥紧袖中短匕,飞速盘算要如何脱身。
前后门都被堵住,我这点藏身之地,根本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有埋伏！
两人对视一眼,提着刀立马追了出去。
别让他跑了！这事可不能出岔子！
没工夫细想,趁他们跑远了我连忙起身,脚步不停地跑回禅房。
11.
温泉邂逅
自那日拿到证据后,我便收了夜间探查的心思。
白日跟着老尼抄经,夜里只在禅房静修,倒真有了几分安分礼佛的模样。
毕竟才搅了太子好事,若再频繁夜游,难免引人怀疑。
这日傍晚,宣纸上的经文已抄完大半,我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
青禾进来见我这副模样,连忙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凑过来帮我捏着肩膀。
小姐,您要是累了,不如泡泡温泉解解乏。
她指尖力道适中,揉得我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奴婢昨日听说,后山有处天然温泉,水温刚好,而且那边偏得很,基本没人去。
我眼前一亮,转头看向她。
当真
重生回来发生太多事,神经一直紧绷着,若能偷得半日闲也不错。
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
青禾笑着点头,又补充道。
您要是想去,奴婢就在院外守着,保证没人打扰您。
好,那便去看看。
我循着青禾指的方向往后山走去,竹叶踩在脚下发出声响。
约莫走了半炷香,就看见了青禾所说的温泉,它藏在一处山坳里,雾气袅袅。
我褪去外衫,泡进温泉中,浑身的疲惫瞬间消散。
唔,真舒服~
指尖轻拂水面,享受了半天,这才有心思想想正事。
账册上的盐引数额极大,远超朝廷正常拨付,显然是太子私吞后转卖给了西境。
那封信更是直接证明贵妃娘家利用驻军身份,帮太子转运私盐。
两者勾结,一边掌盐铁之利,一边握西境兵权。
若不曝光此事,别说为沈家翻案,恐怕整个朝堂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可又该把证据交给谁
皇帝年迈,太子又是储君,贸然上奏只会打草惊蛇。
萧彻虽与太子不和,可他对我始终防备,若将证据交给他,他也很难信我。
正想得入神,忽然听见竹林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心头一紧,连忙抓过外衫裹住自己,沉到水中。
谁在那里
我厉声喝道,悄悄往温泉边的巨石后挪。
12.
竹林私会
那道身影不仅没停,反而往前迈了两步。
我神经绷紧,拔出头上银簪。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雾气被风吹散,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俊脸。
竟是萧彻！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萧彻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岸边衣物,又落在我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本王倒还想问你,不好好在禅房抄经,深夜来这偏僻竹林,是为了干什么
我定了定神,从巨石后面探出脑袋。
王爷管得未免太宽。我只不过想来泡会温泉,难道也要向王爷报备
萧彻没回答,目光扫过我裸露在外的肩头,喉结几不可查地滚了一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外衫还在岸边,慌忙往水里缩了缩,脸颊有些滚烫。
一丝羞恼涌上心头,火气噌地冒了上来。
怎么王爷不是走了吗难不成是想我了,特意回来看我是怎么争宠的
他眉头微蹙,声音有些哑。
路过。
我哼笑出声。
路过路过就能恰好撞见我在此处沐浴
他攥着腰间玉佩的手紧了紧,语气却依旧冷硬。
本王只是听闻寺中有刺客,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撞见你。
哦
我挑眉,故意往岸边走了些,肌肤沾着水汽,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那王爷可得看仔细些,臣妾如今安分守己,半分逾矩之事都没有做哦。
倒是王爷,深夜和臣妾在这温泉私会,传出去不知旁人会怎么想
萧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想把我拉起来,却无处下手。
沈凝,你别故意胡闹！
我故意伸手撩起些水花,淋湿了他的衣裳。
胡闹王爷说清楚,臣妾哪里胡闹了
说着我还故意往前凑了凑,湿发贴在颈间,声音慵懒。
怕是王爷那晚食髓知味,如今反倒想念我了吧
怎么被臣妾说中了心思,王爷无话可答了
他玄色衣衫下的身体骤然绷紧,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突然上前一步,扣住我的手腕,冷声道。
沈凝,你再敢胡言乱语。
唉呀~松手,你弄疼我了。
我轻而易举就挣开了他的手,仰头望着他,语气更添嘲弄。
吃了又不敢认账,没想到王爷竟是个孬种。
话未说完,萧彻的气息突然覆了下来,像是彻底失了理智。
扣着我后脑的手用力一按,灼热的唇便狠狠堵住了我的嘴。
没有半分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惩罚力道,将我剩余还想骂他的话尽数都吞了下去。
温泉的暖意与他身上的冷意交织,冰的我浑身一哆嗦。
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攥着,动弹不得。
我推拒他胸膛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任由他扣着后脑,牢牢将我困在怀里。
直到我喘不过气使劲拍他,这才松开我,呼吸急促,喷在我泛红的脸颊上。
我身体骤然失去支撑,腿软得使不上劲,根本撑不住身形。
扑通一声,整个人直直跌进温泉里,水花瞬间溅了满脸,连眼睫都沾着水珠,正欲生气。
你！
一道有力的臂膀伸来,稳稳扣住我的腰肢,下一秒,我便被他捞起,带离水面。
我又落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冽香气。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被吻得发肿的唇瓣,眼底暗色翻涌,声音低沉。
沈凝。
再说一句孬种试试。
我看着他有些凶的神情,心头一颤,却偏要继续逞强。
本来就是……
话没说完,又被他堵住了唇。
这一次他的吻格外轻柔,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
温热的气息裹着他烫人的温度,从唇齿间一路漫到心口。
那些连日来积压的委屈愤怒,还有面对他时莫名的悸动,在此刻尽数翻涌。
只能任由他随意欺负,将所有情绪都溺在这温软的纠缠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也不知道他那句路过是真是假。
但他眼底的悸动骗不了人,我就是知道。
13.
隐秘纠缠
那晚之后,萧彻再没有离开。
他对外只说是巡查未完,在寺中暂歇,却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来找我。
没有名分,没有承诺。
我们就像偷尝禁果的旅人,在这寺庙里,开启一段隐秘的纠缠。
他从不多言旁的什么,只在温存后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睡去。
亲吻也没了先前的霸道凶悍。
他的唇瓣落在我额间,眉梢,还有鼻尖,最后才覆上我的唇。
带着几分克制的温柔,却又缠得极紧。
我有时会故意逗他。
王爷这般舍不得我,莫非是喜欢上我了
他却只是搂着我的腰,温热的呼吸洒在我颈间。
片刻后才传来低沉悦耳的嗓音,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不就想要这样,本王给你便是。
我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忍不住贪恋起这份温暖。
但我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白日里,我依旧跟着老尼抄经,借着采买打杂的机会,继续收集证据。
我找到了更多的线索,都被我小心藏了起来。
每多找到一份,心里的复仇火焰就烧得更旺。
我知道,这场没名没分的纠缠时间不会太久。
但只要能借他的力,报沈家的仇,怎样都行。
14.
回宫前夕
不久之后,皇宫派人传来消息。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我正在佛前诵经。
青禾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脸色发白。
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传您即刻回宫！
我的心猛地一沉,终于来了。
转头看向禅房,那里藏着我扳倒太子的希望,也藏着这几日偷来的温存。
我对着老尼行了一礼,走出佛殿。
看见萧彻站在门外,玄色衣摆被风吹得微动。
他没有看我,只是望着京城的方向,眼底暗芒闪烁,什么也没说。
我心头掠过一丝复杂,却还是硬起心肠,收拾好行李往寺外走去。
上马车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慈云寺。
终究还是要离开,这曾短暂给予我庇护的地方。
回宫之后的日子,怕是比在寺中,更凶险万分。
15.
皇帝召见
刚回来没两日,就被老皇帝传了去。
他坐在龙椅上,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笑得我脊背有些发凉。
沈才人在寺庙清修数月,倒是越发清丽了。三日后,你便来给朕侍寝吧。
我屈膝谢恩,指尖在袖中攥得发白。
老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会忽然注意到我,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用猜,此人定是贵妃无疑。
夜里寒意渐浓,殿门被悄悄推开,萧彻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他俯身便将我又按了回去。
掌心扣着我后脑,灼热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覆了上来。
烛火摇曳中,他的眼神暗得吓人,像藏着翻涌的浪。
我攥着他的衣襟逐渐顺从,沉浸在炽热的纠缠里。
温存过后,我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些软弱的念头不由冒出。
王爷,带我走好不好
腰间的手一僵,我仰头看向他。
我不想侍寝,被那个老男人…我觉得恶心。
他停下抚摸我头发的动作,沉默片刻。
不行。
我猛地撑起身子,忍不住皱眉,温存时的柔软散去,只剩彻骨寒意。
为什么
他别开脸,避开我的目光。
我往前凑了凑,逼得他不得不与我对视,眼底翻涌着失望。
你起初就看不起我,也没有在乎过我,是不是
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用来消遣的玩物,是你对抗太子的棋子,对吗
他推开我,缓缓坐起身,语气沉了又沉。
不是,是现在局势不稳。
太子和贵妃都盯着我不放,你留在宫里,至少还有皇帝才人的名分护着。
若是跟在我身边,只会给他们更合理的理由伤害你,对你更危险。
我知道他可能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危险
留在宫里被贵妃算计,被老皇帝糟蹋,就不算是危险了
萧彻,你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你根本不想带我走！不想负责而已！
我整个人像被推入冬日结冰的湖里,寒意从心口蔓延,顺着血脉淌遍四肢百骸。
这几个月在慈云寺与他日日温存,日子实在过得太过安逸美好,让我有些昏了头。
竟以为这暗无天日的吃人皇宫里,真能生出几分真情。
我曾以为,他失控的吻、深夜的陪伴,哪怕没有足够多的真心,总该能掺着几分在乎。
可方才的情景,像一把钝刀,剖开所有假象。
从头到尾,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这几个月的安逸,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
如今梦碎了,我也该醒了。
是臣妾逾越了,抱歉,王爷。
我将他落在床内的外衫递过去。
既然你不肯带我走,那就算了吧。
他伸手接过穿上,猛地皱眉。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此我们各不相干。兴许我把皇帝伺候好了,日后还能混个贵妃当当。
我系好裙带,抬头看他,眼神里再无依赖。
他攥着外衫的手猛地收紧,玄色衣料被捏出深深褶皱。
沈凝,别拿这种话气我。
气你
我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失望。
王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臣妾不过是想通罢了。
毕竟,跟着王爷没名分没未来,倒不如去搏一个实实在在的前程。
总好过守着一段见不得光的纠缠,最后落得一场空。
他盯着我,眼底情绪复杂得辨不清。
我转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灌进来,吹得有些冷。
王爷,夜深了,请回吧。日后,不必再来了。
他死死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摔门而去。
殿门关上,我蹲在地上抱紧自己,眼泪无声地滑落。
16.
真情告白
三日后的夜晚,养心殿烛火通明。
老皇帝带着酒气靠近,枯瘦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欲望。
凝儿,让朕来好好疼你……
他的脸越靠越近,我闭紧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他枯瘦的手即将碰到我衣襟时,却脑袋一歪忽然倒在了榻边。
我心头一跳,又惊又疑,不会这就死了吧。
陛下
伸手拍拍这老头。
没反应,我再拍。
陛下您没事吧陛下醒醒。
一个冷淡声音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你就这么急着伺候别人
我回头一看,萧彻竟从窗外翻了进来,衣摆上沾了些尘土。
他落地时动作极轻,目光死死锁在我身上。
你把皇帝怎么了
点了他的睡穴,明天早上就能醒来。
我强压下心头的惊跳,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怎么,王爷又是来捉奸的
见他脸色有些阴沉,我再添一把火。
可惜,这次床上的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王爷这般,倒像是个泼皮无赖。
说完我连忙别过脸,怕他看出我脸上强压下去的那股生理性的恶心。
皇帝那张枯黄油腻的脸尽在眼前,光是提起这夫君二字,就让我几欲作呕。
还没等我缓过劲,萧彻突然上前一步,死死扣着我的腕骨。
名正言顺的夫君沈凝,你再说一遍！
我忍着腕间的疼痛,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故意笑得甜蜜。
怎么王爷听不懂人话皇帝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才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总好过跟你这靖王,做见不得光的……
话未说完,他突然发狠将我拽进怀里,低头便又想要强行吻下来。
这举动顿时让我心头火起,积压的委屈与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想亲就亲,想扔就扔
我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啪的一声,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响起,空气逐渐变得凝固。
萧彻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缓缓偏过头来,脸颊泛起红痕。
我使劲挣脱他的怀抱,后退几步,咬牙切齿。
萧彻。
别碰我！你没资格！
他沉默了很久,指尖抚过脸颊,声音带着几分自嘲。
好,好一个天经地义,好一个没有资格。
你还自嘲上了激得我心头火气更盛。
切,现在知道难过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上前一步,指尖戳在他胸口,忍不住讥讽。
萧彻,你装什么
你不肯带我逃,又容不得我认命,你到底想玩我到什么时候！
他垂眸盯着我抵在他心口的手,长睫颤了颤,原本冷硬的下颌线软了几分。
我没想怎么样,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
沈凝,我从第一次在御花园见你,就再没有忘过你。
我愣住了。
我以为我十分讨厌你,讨厌你眼里对我只有算计,讨厌你勾引别的男人的那些手段。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厉害。
可我控制不住。
你与太子虚与委蛇,对着他笑,为他跳舞,给他斟酒,我都想一刀杀了他。
后来你去慈云寺,我本想在暗中看着你,保护你,后来还是没忍住......
沈凝。
他终于抬头,眼底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我没有办法对自己说我不喜欢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脏砰砰直跳。
萧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喜欢。明天醒来,你又要反悔,又要把我推开！
他掌心带着薄茧,轻轻捧起我的脸,指腹小心翼翼地蹭过我泛红的眼角。
以前是我混蛋,是我被身份被那些破规矩绑着,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
阿凝,原谅我好不好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女子。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响,他抵着我的额头,眼神亮得惊人。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我保证往后再也不会了。阿凝,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望着他眼底的赤诚,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没办法我好像确实是有点喜欢这呆瓜。
他猛地一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眼底爆发出狂喜。
下一秒,他用力将我拥进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
阿凝,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再信我一次。
他的吻忽然落下来,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
老皇帝就在旁边沉睡着,龙榻之上,烛火摇曳。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威胁。
萧彻,再要骗我,我就……
他打断我,吻得更深。
不会有下次,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人。
烛火渐渐昏暗,龙榻之侧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旁边传来老皇帝粗重的鼾声,更显刺激。
17.
贵妃伏诛
萧彻派人将证据呈到御前那天,我就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传来老皇帝震怒的拍案声。
那些在慈云寺找到的账册密信,足以将这对母子彻底钉死。
废物！逆子！
老皇帝的怒吼穿透殿门,夹杂着贵妃尖利的哭喊和太子的辩解。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
贵妃柳氏干预朝政,罪证确凿,即刻打入冷宫！太子萧景结党营私,废黜储君之位。
我听着这迟来的判决,指尖却未松半分。
冷宫与庶人,怎抵得上我曾受的苦楚、沈家枉死的冤魂
目光扫过院角的老槐树,我扬声开口。
树上的人,下来吧。
话音落,一道玄色身影无声落下,单膝跪地,正是萧彻派来保护我的暗卫。
去冷宫,把柳贵妃的眼睛弄瞎,再将她丢出宫外,自生自灭。
暗卫身形微顿,下意识抬眼看向我身后。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是萧彻来了。
我缓缓转过身,迎上他深邃的眼眸,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试探。
怎么,觉得我恶毒
他眼底没有半分责备,余光瞥向暗卫,点头示意。
怎会,都听你的安排。只是往后,这些脏事,不必再脏了你的手。
上前两步,轻轻握住我微凉的手。
真乖！
我抬起头,奖励他一个亲亲。
18.
太子谋反
本以为他们败局已定,却没想到太子这样疯狂。
宫内忽然燃起大火,满是惊慌逃窜的宫人,刀剑碰撞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姐快跑！太子谋反了！
青禾拽着我就往外跑,刚跑到御花园,就见太监连滚带爬地哭喊着。
陛下听说太子谋反,急火攻心,驾崩了！
我浑身一震,脚步顿住。
老皇帝死了
沈凝！
恶心又熟悉的狠厉声自身后响起,萧景提着剑站在不远处,眼底布满血丝,状若疯魔。
是你！都是你和萧彻搞的鬼！
孤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侍卫很快将我围住,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
我看着萧景狰狞的脸,反倒冷静下来。
你抓我没用,萧彻不会受你威胁。
萧景笑得疯狂。
孤才不信,他现在就在宫门外。孤把你绑在城楼上,看他来不来救你！
冰冷的绳索勒得手腕生疼,我被推上城楼。
寒风猎猎,城门外,萧彻一身铠甲,玄色披风在风中翻飞,指挥禁军布阵。
萧彻！你看这是谁！
萧景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脸转向城下。
想让她活,就退兵！把玉玺交出来！
我迎着萧彻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绝对不能后退,我眼前就是害死沈家满门、带兵谋反的逆贼,怎能让他得逞。
萧彻别管我！杀了他！为沈家报仇！为陛下报仇！
萧景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闭嘴！
他用刀抵住我的喉咙。
萧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退兵,不然……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我只觉眼前一花,抵在喉咙上的刀忽然落地。
萧景难以置信地低头,胸口插着一支羽箭,箭羽微微颤动。
他死死盯着城下,嘴里涌出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禁军瞬间攻破城门,叛军溃散。
萧彻放下弓箭,快步冲上城楼,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
别怕,阿凝,我来了。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后怕。
我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晕了过去。
三日后,国丧结束。
萧彻在百官拥戴下,于太和殿登基。
登基大典那日,他穿着明黄的龙袍,接受山呼海啸般的万岁。
我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他一步步登上最高的位置,转身离开。
19.
皇后人选
太子伏诛,贵妃瞎了,沈家得以沉冤昭雪。
没想到报仇计划就这样顺利地实现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新开的玉兰,指尖轻轻抚过花瓣,有些怅然。
青禾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姐,宰相府的千金今日入宫了,听说是大臣们力荐的皇后人选。
我手一顿,随即笑了笑。
宰相之女柳如烟,我是见过的。
曾经惊鸿一瞥,她一身月白裙衫,眉眼温婉,确实是母仪天下的好人选。
不像我,满身戾气,还是先皇留下的才人,怎配站在新帝身边
晚膳时,萧彻来了。
他刚处理完朝政,眉宇间带着疲惫。
却还是习惯性地坐到我身边,给我夹了块我爱吃的芙蓉糕。
怎么不吃在想什么
他问,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我避开他的触碰,放下筷子。
陛下,臣妾想去皇陵守着先皇,替陛下尽孝,也替沈家积些福报。
萧彻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
守皇陵沈凝,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迎上他的目光,压下心头那点不易察觉的涩意。
臣妾是先皇的人,留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柳小姐才貌双全,与陛下天作之合。
够了！
他猛地拍桌,瓷碗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以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利用完我了,就想一脚踢开
我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
是又如何陛下当初不也说我是争宠攀附吗
现在大局已定。我主动离开,也不耽误陛下娶妻生子,这不好吗
不好！
他低吼出声,胸口剧烈起伏。
沈凝,从前对我的那些心意,全是装出来的
都是假的。
他忽然低笑出声,指节攥得发白。
好,好,好。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久,我从没你的嘴里听到过一句喜欢。
这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我心口。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的自嘲,终究还是别过脸,声音硬得像石头。
是,我从未喜欢过你。如今沈家的仇也报了,我们两清。
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刻进骨子里。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朕答应你便是。
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指尖冰凉,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后悔吗
怎么会不后悔
可我更怕,怕他日后介意甚至嫌弃我曾是先皇妃子。
怕越来越多像柳如烟那样优秀的的女子站在他身边,我会自惭形秽。
那些女子是云端的皎月。
而我,不过是泥沼里挣扎的孤魂。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嫉妒,变成我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20.
册封皇后
第二天我睡到日照三竿才醒,准备收拾行李,离开皇宫。
青禾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小姐！小姐！陛下,陛下在朝堂上颁旨了！
什么旨
我低头随意叠着素色衣衫,语气漫不经心,毕竟是什么也都与我无关了。
青禾却猛地凑过来,语气欣喜。
小姐！是册封的圣旨！陛下说,要册封您为皇后！
我叠衣的手猛地一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句惊雷。
她凑到跟前,眉头拧得紧紧的,小脸满是震惊与困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还说您已身怀龙嗣这、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日日陪着小姐,晨昏都在一处,怎会半点儿都不知晓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挪,落在我平平的小腹上。
眼神里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手下意识地抬了抬。
小姐,您这肚子看着也和往常也没两样啊,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只觉脸颊微微发烫。
青禾,你确定……是陛下亲口下的旨
千真万确！
青禾用力点头,将圣旨往我面前递了递。
传旨的李公公说得明明白白,还说陛下特意吩咐,要让太医院即刻来给您请脉呢！
殿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
陛下驾到——
我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明黄色的身影已踏入殿内。
萧彻穿着绣着五爪金龙的常服,目光越过青禾,直直落在我身上。
为首的太监双手高举凤印,身后还跟着一连串捧着珍奇物件的小太监。
他走到我面前,眼底的怒气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的温柔。
阿凝,现在还想走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我比青禾还要震惊。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
你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你以为拿了太子那些盐引密信可以相安无事
你以为光靠你自己就能顺利扳倒他们
我愣住了,原来这些全是他在背后护着我
他握住我的手一起按在小腹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阿凝,别再想着离开我们了好吗这凤位,还有我,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殿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我们身上。
我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之前的退缩和不安都成了笑话。
21.
孕期温情
册封大典那日,我穿着简约又不失华贵的凤袍,站在萧彻身边接受百官朝拜。
明黄的仪仗,庄严的礼乐,还有站在身边的萧彻,都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恍惚。
礼毕后,他牵着我的手回到寝宫。
青禾正指挥宫女们布置,殿内摆满了新鲜的玉兰,那是我最爱的花。
陛下早就让人备好了,说娘娘见了定会喜欢。
青禾笑着摆弄,眼里满是欣喜。
萧彻从身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像做梦
我转身回抱住他,不好意思点头。
有点。以前总想着报仇,从没想过……会有今天。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眼神温柔。
以后不会再让你难过了,朕会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
怀孕的日子过得飞快。
萧彻再忙,每日都会抽时间陪我散步。
他会听我说宫里的琐事,会亲手给我剥荔枝,会在我夜里腿抽筋时起身揉按。
那个曾经冷漠寡言的王爷,如今成了最细心的夫君。
22.
生世
一日午后,我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宫女们晾晒小衣服。
忽然想起柳如烟,自册封后,就没再听过她的消息。
青禾,宰相千金最近怎么样了
远处传来青禾轻快的声音。
陛下给她指了门好亲事,亲自赐婚嫁与镇国公世子。听说日子过得很热闹。
陛下说,不想让你心里有疙瘩,早就把这些事安排妥当了。
我心头一暖,萧彻总是不知不觉就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
正想着,萧彻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画册。
太医说多看看字画对孕妇心情好,朕便让人找了些山水图来。
他坐在我身边,一页页翻给我看,低声讲解着。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情。
我轻声开口,与他的手交叠在一处。
夫君,别看我平日里总摆出一副厉害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总是很害怕。
他的指尖微微一动,攥紧了我的手,却没打断。
我怕沈家的仇报不了,怕恶人逍遥,也怕哪天又落回从前任人欺辱的境地。
我抬眼望进他眼底,那双黑眸一直只映着我一个人的影子。
更怕你当了皇帝,也学老皇帝那样,后宫佳丽三千。
慢慢就会忘了,当初对我的那些承诺。
话音落下,他俯身将我轻轻揽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
不会的,阿凝现在已经是最尊贵的皇后了,皇帝都归你管,没人再敢欺辱你。
他的掌心轻轻抚过我的后背,带着安抚的力道。
至于后宫,阿凝,朕的宫里,只会有你一位皇后,一个女人。
这话说的我心里暖洋洋的,可看着他眼底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眨了眼睛,故意板起脸,伸手戳向他额头。
那青禾她们不是女孩子嘛还有宫里伺候的宫女,不都是女人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问。
他攥住我作乱的手,低头在我脸颊上轻咬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坏阿凝,你又玩我
她们是宫里的人,而你,是要陪朕一辈子,刻进朕骨血里的人。这能一样
我被他说得脸颊发烫,刚要别过脸,却被他扣住。
一个吻轻轻落下来,将所有爱意都融在了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