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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具是愣在原地。
一直少言寡语的太后都看了我一眼。
皇后一怔,继而讥笑道:“钟御嫔别是急火攻心,昏了头吧?”
毕竟场上所有线索都指向我,哪怕不能立即定罪,也能叫我脱层皮。
周彻冷声道:“此事还未了结,皇后就急着出言嘲讽,可是中宫作风?”
皇后执掌中馈,手上也并不是那么干净,有几桩人命都与她有关,甚至还牵扯到皇嗣。
周彻对她的那点少年情分,早已淡薄到近乎没有。
她深知这一点,哑然片刻,终是讪讪闭了嘴。
周彻定定瞧着我,目光深邃如被打翻的浓墨:
“有什么只管说就是。”
“只要不是你做的,朕必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命人熄灭烛火,只剩下两盏小灯堪堪照亮寝殿,火光娇嫩如豆。
光线昏暗,风声呜咽。
钟莞宁捂着心口泫然欲泣“妹妹,你装神弄鬼地做什么呀,吓坏我了。”
我没搭理她,让小翠取来一盆紫草浸泡过的水,又将布偶放了进去。
再取出,布偶上赫然散发着莹莹幽光!
皇后厉斥:“这是什么妖术!”
“娘娘莫惊,这是寻常染布用的紫草水,太后身边的姑姑也查过的。”
见老姑姑点头,太后才吁了口气,眼中疑惑不减。
“既只是紫草水,怎么会
“紫草水本身并不会发光,恰巧臣妾近日身子不爽,太医开了磷花入药。磷花的汁液沾在手上可七日不退,平时瞧不出,一旦遇到紫草水,便会发出荧光。”
“近日替我熬药的侍女,恰巧就是桃红。”
桃红仿佛意识到什么,额角骤然淌下汗来。
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只要看看你和翠屏的手,一切便可分明了。”
太后先叫人拿出磷花粉与紫草水演示一番,见果然如我所说,才让翠屏伸手进去。
她自是不惧,利索地举起双手。
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异常。
“若翠屏碰过布偶,手上必定会留下痕迹。太后瞧见了,她是清白的。”
我好整以暇地看向桃红。
“现在,到你了。”
桃红面如土色,浑身抖得像筛糠,下意识朝钟莞宁投去求救的目光。
钟莞宁亦是心虚不已,低着头不敢出声。
周彻觉察不对:“磨磨蹭蹭做什么?朕看是心里有鬼。”
“再不听令,就砍了你这双手丢进水盆里查验!”
“我试!我试!”
桃红吓得魂飞魄散,连奴婢的谦称都忘了,白着脸将手伸进盆中。
太后身边的姑姑粗暴扯起她的手,果然见上头荧光点点,与布偶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太后,就是这贱婢干得!”
周彻大怒,一脚将她踹出去老远。
桃红骨碌碌滚过去磕到桌角,撞得头破血流。
我看向钟莞宁:“姐姐如此维护桃红,也烦请你伸手试一试,好自证清白。”
她心知难逃一劫,整个人瘫软在地,颤着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像条死鱼一样,任由仆从把她拉起来查验双手。
结果当然是她的掌上也染了荧光。
“你——”
周彻的目光锋利如刀,一身的威压沉沉降下,迫得钟莞宁不敢直视。
“朕给你了一次改过的机会,你却变本加厉祸乱宫闱,朕以为朕舍不得杀你吗?!”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寝殿,钟莞宁嘴角赫然两道鲜红的血痕。
事已至此,桃红再不敢欺瞒,将事实和盘托出。
“是钟采女嫉妒小主得宠,便用银子收买了奴婢,叫我把布偶放到御嫔床榻之中,在陛下面前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
“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恕啊!”
皇后眼珠一转,义正词严:“母后,陛下,这两个贱婢今日敢行巫蛊之术,明日就敢行刺!快快拖下去打死才是正经!”
面无人色的钟莞宁像是突然回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指着皇后怒骂:“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