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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抿唇角:“是阿姐怕臣妾丢人,特意送来的。臣妾的首饰都太过寻常,有这支簪子才足以面圣,臣妾很是感激呢。”
周彻伸手抚过我的鬓发,笑得漫不经心。
“一支簪子而已,有什么稀奇。”
男人温软的薄唇覆上来,浓郁的龙涎香兜头兜脸将我罩住,喑哑的嗓音再度响在耳畔。
“朕观你容色娇艳,更胜簪上珠宝。”
一室春情。
周彻缠绵到夜半才消停,次日起来险些误了上朝的时候。紧接着便是流水一样的赏赐,锦缎华服宝钗玉饰尤其多。
传话的小太监谄媚道:“陛下传话,若还有不够的,才人尽管说。今后再不用羡慕旁人。”
“陛下还说,现在您与长姐平起平坐,不必再事事都听她的了。”
用一支簪子换周彻怜惜,划算得很。
还未等来钟莞宁上门挑事,却是先等来太后的传召。
她老人家刚刚为国祈福回来,不休整一二就急着见我,绝对没什么好事。
果然,一进永寿宫就见太后面沉如水:
“你可知罪?”
我应声跪地,恭恭敬敬:“臣妾不知,请太后赐教。”
太后冷哼:“皇帝一向勤勉,宣了你一次就连上朝的时辰都忘了。你还敢同哀家装什么天真无知?”
前世,钟莞宁便是从此处开始被太后厌弃。
我掷地有声:“太后明鉴,陛下是险些耽误了上朝不假,却不是为了臣妾。”
“而是为了太后娘娘!”
迎着她审视的目光,我从袖中取出一个暗红绣梵文的布袋。
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串佛家的七宝琉璃手串。
太后一愣。
“昨夜陛下臣妾宫中,愁眉不展。说是太后为国祈福而归,不知送何礼物接迎。”
“臣妾从前偶然寻得这七颗宝珠,便借花献佛给了陛下。”
“陛下是为您连夜串制佛珠,这才起得晚了些。”
我双手呈上手串,日光斜斜泼洒进来,照得宝珠光晕流转。
上辈子我借着读心术,早已吃透了宫中每个人。
太后笃信佛法,又因曾经不得已将皇帝送给他人抚养,母子之间隐有隔阂,一直渴盼温情。
她果然大为惊喜,拿起手串反复把玩,肃穆的神色缓和许多。
“这当真是皇帝亲自做的?”
“臣妾不敢撒谎,太后若不信,一问陛下便知。”
恰逢周彻下朝回来,掀了帘子笑盈盈道:“为人子女孝顺母亲乃分内之事,怎会有假?”
太后这才眉开眼笑,忙命人将我扶起来:“好孩子,你有心了,竟是我错怪你了。”
回到寝宫,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见翠屏一脸大事不好的模样凑上来。
“小姐,真叫你说中了。陛下上朝起晚了,必定有因!”
“奴婢去树根底下扒开看了,安神香的香灰竟比往日多了两倍!”
晨起我便觉得奇怪。
周彻龙精虎猛,前世折腾一夜还有精神去上朝,怎么今日叫了几次都不醒?
一查之下果然有蹊跷。
可昨日值夜的三个侍女,翠屏、桃红、柳云,都是我的心腹。
也就是说,我的左膀右臂里出了内鬼。
我让翠屏切勿声张,走到桌边坐下。
一面吃着桃红斟好的冷酒、享受柳云扑着扇子,一面清点周彻送来的赏赐。
这些天他都宿在我宫里,说是怜惜我被太后训话。
其实是血气方刚难以纾解,唯有我与他最契合。
口中冷酒清冽,我心下却是一沉,陡然看向桃红。
桃红见我愣住,问道:“小姐,怎么了?”
我压下那点异样:“不碍事,就是东西太多,有点看不过来了。”
桃红笑着点头,没有多问。
翠屏却已从我不似寻常的眼神中嗅到了什么。
窗外,刚刚还绚烂一片的天穹,忽然乌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既然钟莞宁不肯安生,将主意打到我身边人头上,那我就遂了她的愿。
看届时搅动了满宫风云,她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