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焊死我的豪门路 > 第一章

封家客厅的水晶灯亮得有些晃眼,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温奚窈窕的身影。
她刚精心熨过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我很贵,值得拥有的气息。
她蹭到封临旁边的沙发上,他正低头看一份财经报表,侧脸线条冷硬。
封临哥哥,
她的声音能滴出蜜,尾音拐了十八个弯,你看李叔叔家的儿子昨天都订婚了,好突然哦。
封临没抬头,指尖翻过一页纸,淡淡的油墨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调香气。
温奚再接再厉,身体又软软地朝他那边歪过去几度,几乎要挨上他的手臂:我妈妈昨天还念叨呢,说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要是能……
他终于动了,不是转头,而是稍稍掀了下眼皮,视线却没离开报表,声音没什么温度:能什么
就是……那样嘛,
温奚眨着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长睫毛像蝶翼扑闪,你觉得我当你未婚妻怎么样肯定特别给你长脸,带出去,谁不羡慕死你而且我……
温奚。
他打断她,这次总算转过头,目光沉静,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她刻意摆出的无辜和期待,这种话,你还要说多少遍
温奚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笑容更甜:说到你答应为止呀。
封临放下报表,身体微微后靠,审视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货架上待估的商品,还是即将过期的那种。
他扯了下嘴角,没什么笑意: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温奚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是被人迎面泼了杯冰水,连假笑都维持不住。
他像是没看见她的僵硬,声音冷硬地继续往下砸: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虚荣,撒谎,嫌贫爱富。温奚,你的三观是不是需要回炉重造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她最敏感的地方。
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屈辱感啃噬着心脏。
她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想骂回去,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
他对上她愤怒又狼狈的眼睛,语气甚至带了点不耐烦:有这时间,不如去学点有用的东西。
最后一丝伪装彻底碎裂。
温奚死死咬着下唇,漂亮的脸蛋微微扭曲,狠狠瞪了他几秒,然后一脚踹在旁边昂贵的黄花梨小几上,踹得上面的琉璃摆件哐当作响。
她扭身就走,高跟鞋把大理石地面踩得咔咔响,像是要把地戳穿。
回到佣人房隔壁那个狭小却被她用各种奢侈品填满的小房间,温奚一头栽进柔软的枕头里,气得浑身发抖。
他凭什么从小到大,封临哪次不是对她有求必应
她想要星星,他绝不会摘月亮!
就是从去年开始,他突然就变了,动不动就训她,说她爱慕虚荣,心思不正。
她爱慕虚荣怎么了
她想当豪门太太有错吗
她这张脸,这身段,生来就该是被人供着的!
封临这个瞎了眼的!
哭了半天,眼睛肿得像核桃。
温奚爬起来坐到镜子前,看着里面即使狼狈哭泣也依旧我见犹怜的脸,恶狠狠地想:行,封临你看不上我是吧嫌我又作又恶毒是吧豪门又不止你封家一个!本小姐换人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得跪下来求我!
第一个目标,她锁定了封家最近的合作对象,赵家的独子,赵世航。
性格温和,据说有点宅,挺好拿捏的样子。
隔天下午,封家有个小型沙龙聚会。
温奚精心打扮过,一袭嫩粉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她端着杯香槟,眼神在场内溜溜达达,很快锁定了角落沙发里正低头玩手机的赵世航。
她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扭着腰肢走过去,刚要开口,身边罩下一片阴影。
封临不知何时过来的,眼神冷飕飕地扫过她快要贴到赵世航身上的手臂,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温奚,去厨房看看阿姨炖的燕窝好了没有。
温奚脸上的笑差点裂开。
又是这样!
每次她稍微靠近别的异性,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用各种借口支开她!
以前她还会暗喜,觉得他是在吃醋,现在她明白了,他就是看不得她好!
怕她真的攀上高枝,显得他当初眼瞎!
她假装没听见,反而更往赵世航那边靠了靠,声音甜得发腻:赵公子,一个人吗好巧哦,我也……
温奚。
封临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警告。
赵世航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尴尬地抬起头,看看封临又看看温奚。
温奚心里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直面封临,脸上那点假笑收得干干净净:封少,叫我干什么哦,对了,忘了跟你介绍,
她突然伸手,一把挽住旁边一脸懵的赵世航的胳膊,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演技。
做出娇羞又幸福的表情,声音响亮得足够周围几个人都听见: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赵世航。世航,这是封临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一瞬间,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世航胳膊僵着,脸唰地红了,张着嘴说不出话,眼神里全是我是谁我在哪儿。
封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黑得吓人。
他盯着温奚,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剥皮拆骨。
温奚心里怕得要死,小腿肚都在打颤,但输人不输阵,她硬是扬起下巴,挑衅地回视他。
足足过了五秒,封临才极轻地笑了一下,眼底却结满了冰霜:男朋友很好。
他没再看赵世航一眼,转身就走。
温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空了一下,但随即被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填满。
哼!让你看不起我!
她松开赵世航的胳膊,敷衍地拍了拍:谢啦,工具人一号。
然后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心情颇好地晃着香槟杯走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吃早饭时,她听见封家的佣人在小声议论,说赵家的公子昨晚出去飙车,好像出了点事故,腿断了,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温奚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这么巧
她撇撇嘴,倒霉蛋,看来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果断划掉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
下一个,她盯上了最近在南洋发了一大笔横财、来北城拓展生意的林家小开,林绍安。
这位小开作风洋派,玩得开,应该没那么容易倒霉。
温奚费了点心思,在一个游艇派对上偶遇了林绍安。
她今天走的是热辣美人鱼风格,缀满亮片的吊带裙勾勒出惊人曲线,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目光,包括林绍安的。
她端着酒杯,眼波流转,和林绍安从赛马聊到红酒,从巴黎时装周聊到圣托里尼的落日,笑得花枝乱颤,身体语言暗示满分。
林绍安显然极为受用,眼神几乎黏在她身上。
温奚抽空瞥了眼不远处一直冷着脸和旁人说话、但视线似乎总若有若无扫过这边的封临,心里冷哼,看见没
本小姐抢手得很!
她加了林绍安的联系方式,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精心编辑了一条暧昧拉扯的短信,刚按下发送键没多久,还没等到回复。
先刷到了朋友圈爆炸性新闻——林家南洋那边的族长老爹突然宣布病重,急召所有子孙立刻回去,据说涉及巨额遗产和爵位继承,去晚了毛都没有。
林绍安的朋友圈半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在机场狂奔的定位动态,配文一串崩溃的乱码。
温奚盯着手机屏幕,漂亮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
这……也太巧了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穿过餐厅的落地窗,正好看到封临穿着一身运动服从外面回来,额发微湿,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脚步顿住,侧头看过来。
隔着玻璃,两人目光相撞。
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只有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屋里。
温奚猛地收回目光,心跳有点失序。
她低头划掉林绍安的名字,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些人的倒霉……跟封临有没有关系
不可能不可能!
他虽然最近神经病,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肯定是巧合!
对,就是巧合!
她温奚怎么可能克夫呸呸呸!是这些男人自己没福气!
她甩甩头,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重新振作精神,目光投向名单上的下一个预备役,一位家境殷实、性格听说有点憨的实业派小开,陈晖。
这位总该稳了吧
她约了陈晖第二天喝下午茶。
这次她学乖了,没敢再在封临眼皮子底下晃悠,特意约在了离封家很远的一个艺术园区咖啡馆。
陈晖果然如传闻般,有点腼腆,但对她很是殷勤。
温奚发挥出十分功力,把对方哄得晕头转向,分别时已经一副此生非卿不娶的恋爱脑模样。
温奚心里盘算着,这次总该万无一失了。
结果第二天,她还没睡醒,就被手机推送的财经新闻惊得坐了起来——陈家公司旗下最大的工厂凌晨突发火灾,损失惨重,股价开盘直接跌停。
陈家老爷子紧急召回了所有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子弟,包括陈晖,据说要家法伺候,闭门思过。
温奚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彻底懵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这都第三次了!
她脑子里那个关于封临的荒诞念头再次疯狂涌现,并且越来越清晰。
她想起赵世航出事前封临那声冰冷的很好,想起林绍安仓皇离场时封临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她猛地跳下床,鞋都顾不上穿,拉开门就想冲出去找封临问个明白。
结果刚拉开一条门缝,就看见封临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正从走廊经过,似乎是要去公司。
听到动静,他脚步停住,侧过头来看她。
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温奚所有质问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她脸上来不及收起的惊慌和怀疑,眉梢微动,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又找到新目标了这次准备撑几天
温奚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他甚至是在欣赏她徒劳无功的折腾!
恐惧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愤怒瞬间攫住了她。
她砰地一声狠狠甩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不行!
封临太可怕了!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北城都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她别说嫁豪门,能不能找到个健全的男人都难说!
跑!必须立刻跑!
温奚脑子里一团乱麻,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得越远越好。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划拉。
最近谁在跟她示好来着
对了,那个港城的郑家二少爷!
前几天还在社交软件上给她留言,夸她美得不像真人,邀请她去港城玩赛马!
就他了!港城够远,封家的手总不至于伸那么长吧
她立刻订了最近一班飞港城的机票,然后开始疯狂收拾行李,专拣最值钱最轻便的塞进包里。妈妈这几天请假回老家了,正好省了解释。
一路上她都心惊胆战,总觉得封临会随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直到飞机冲上云霄,看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北城,她才稍微松了口气,瘫在座椅里,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郑二少亲自来接的机,开着一辆极其骚包的亮橙色跑车,对她殷勤备至。
温奚强打精神,应付着他的热情,心里却七上八下,总觉得不踏实。
郑二少安排她住进一家豪华酒店,当晚就带她去参加了一个小型但极尽奢华的晚宴,显然是想向她展示实力。
香槟塔,水晶灯,衣香鬓影,温奚稍微放松了些,也许……这次真的能成
晚宴进行到一半,郑二少被一个电话叫走。
等他再回来时,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看温奚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温……温小姐,
他声音发颤,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动作僵硬,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家里出了急事,我得立刻去瑞士一趟处理……可能,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回港城了。酒店我已经付过一周房费,您……您自便
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温奚一个人站在原地,周围的热闹仿佛成了无声的默剧。
她看着那杯没喝完的香槟,气泡一个个碎裂,就像她刚刚升起的、微弱的希望。
她慢慢地、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四天了。
封临。一定是封临。
他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无论她逃到哪里,都牢牢地罩着她。
他把她当什么
一个怎么蹦跶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玩物吗
极致的恐惧过后,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愤怒。
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嫌她三观不正,又不肯放她走好啊,既然跑不掉,那她就挑个最猛的!
她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到把所有男人都弄消失!
温奚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走廊里,眼睛因为愤怒和缺睡眠而泛着红,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狠劲的脸颊。
她忽略掉那些问候和点赞,手指快速滑动,最终,在一个名字上停住。
傅家。傅琛。
如果说封家是盘踞北城的深海巨兽,那傅家就是雄踞南方的巍峨山峦。
两家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生意场上厮杀多年,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傅琛是傅家这一代最出众的子孙,能力和手腕与封临相比,据说只在伯仲之间。
最重要的是,傅琛前段时间在一个艺术展上见过她,当时就毫不掩饰惊艳,之后还通过几个人辗转表达过想要结识的意思。
只是那时她满心都在封临这棵歪脖子树上,根本没理会。
现在……正好。
封临不是能搅黄所有接近她的男人吗
有本事他来搅搅傅琛看!
傅家太子爷,可不是赵世航、林绍安那种级别的!
要是傅琛也出了什么意外,那乐子可就大了!她倒要看看封临怎么收场!
一种混合着报复、自暴自弃和疯狂赌徒心态的情绪在胸腔里燃烧。
温奚几乎没有犹豫,找到那个辗转得来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傅先生,我是温奚。最近得闲来了南方,想起傅先生之前的邀约,不知是否还有效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比如……如何让某些自大狂彻底吃瘪】
她盯着屏幕,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几乎是在瞬间显示已读。
几秒后,屏幕亮起,对方的回复简单直接:
【温小姐赏光,荣幸之至。地址发我,明天上午十点,我派车接你。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温奚看着那行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冰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那股邪火。
行,封临,你等着。
温奚坐在傅琛派来的劳斯莱斯里,车内冷气十足,真皮座椅散发着金钱的醇厚气息。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南城街景,高楼林立,与北城是截然不同的繁华风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上昂贵的蕾丝,心里那点破釜沉舟的勇气,在绝对的安静和奢华面前,有点漏气。
傅琛约见的地方是一家隐于市中心的顶级会所,门脸低调,内里却极尽奢华。
侍者引着她穿过静谧的走廊,推开一扇沉重的实木门。
傅琛就坐在临窗的位置,西装革履,气质沉稳,和封临那种带着攻击性的冷峻不同,他更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名刀,温文尔雅,却暗藏锋芒。
看到温奚,他起身,笑容恰到好处地展现惊喜和欣赏:温小姐,比记忆中更令人惊艳。
傅先生过奖了。
温奚露出标准的、练习过千万次的完美笑容,在他对面落座,姿态优雅,仿佛生来就该出入这种场合。
寒暄,点单,品评咖啡和甜点。
傅琛很会聊天,话题巧妙,既不冒犯又能迅速拉近距离。他提到了上次艺术展的邂逅,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温奚应付自如,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她一边维持着风情万种的人设,一边耳朵竖得像天线,手机就放在手边,生怕错过任何一条关于傅家突发变故的消息。
一顿下午茶在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什么事都没发生。傅琛接了两个工作电话,处理得从容不迫,没有任何焦头烂额的迹象。
温奚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难道封临的手真的伸不到南城或者,他怕了傅家还是说……他打算换个方式搞破坏
傅琛放下咖啡杯,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探究:温小姐短信里说的‘共同话题’,似乎别有深意不知是哪位自大狂,竟惹得温小姐如此不快
来了。
温奚心里一紧,面上却笑得更加妩媚,指尖轻轻划过杯沿:一个……没什么眼光的讨厌鬼罢了。总觉得别人配不上他,管东管西,烦得很。
她故意说得含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想把话题引向男女情感的暧昧范畴。
傅琛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商场上谈判般的精准:能让温小姐烦心的人,想必不简单。我倒是有些好奇,是北城封家那位……眼光极高的太子爷吗
温奚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差点没挂住。
他知道了他查过她还是封临的恶名已经远播到这种地步了
看她神色微变,傅琛了然一笑,靠回椅背,语气轻松了几分,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封临的脾气,圈子里略有耳闻。温小姐从他身边来到南城,想必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他顿了顿,看着温奚微微睁大的漂亮眼睛,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傅家和封家确实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也有些……不太愉快的竞争。能让封临不痛快的事情,我向来很有兴趣掺和一脚。
温奚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原来傅琛接近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因为她封临前跟班的身份,以及能给封临添堵的可能性。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摆上棋盘的棋子,刚才那点报复封临的雄心壮志,在真正的老狐狸面前显得可笑又幼稚。
傅先生可能误会了,
温奚试图挽回一点主动权,强笑道,我和封少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他大概……有点哥哥式的管太多,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她可不想被当成纯粹的工具人。
哥哥
傅琛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封临这个‘哥哥’,当得确实不太称职,都把这么漂亮的‘妹妹’逼得远走他乡另寻目标了。
他的话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在温奚的虚荣心和那点可怜的自尊上。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傅琛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对温奚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
温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来了吗
封临的手段终于要来了吗她紧紧盯着傅琛的背影,试图从他细微的动作里判断出了什么事。
傅琛的电话打了不到两分钟。
他回来时,脸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抱歉,温小姐,一点公司事务。
他坐下,语气依旧从容,却主动结束了刚才的话题,看来今天不太适合聊太多‘共同话题’。温小姐初来南城,不妨先好好玩几天,领略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没有再提封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急切或者要疏远她的意思。
但温奚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那种合作搞封临的潜在可能性,似乎被一个电话轻轻掐断了。
他依旧绅士地送她下楼,安排车送她回酒店。
一切无可挑剔。
但温奚回到酒店房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她拿出手机,疯狂刷新着新闻和朋友圈。
没有。没有任何关于傅家或者傅琛的负面消息。
所以……那个电话是什么封临到底做了什么还是傅琛自己改变了主意
这种未知比直接的倒霉更让她抓狂。封临就像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出招是什么,会打在谁身上。这种无处不在的掌控感,让她窒息。
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第一次对自己嫁豪门的宏伟目标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她真的就只能被困在封临的阴影里,一个接一个地克夫,直到彻底没人敢要
不行!绝对不行!
温奚猛地坐起来,眼睛里重新燃起不服输的火苗。
她还有最后一张牌!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
她再次拿出手机,这次不是打给任何潜在目标,而是订了一张最快返回北城的机票。
她要去直接面对封临。既然逃不掉,躲不过,那就摊牌!
她倒要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是不是非要她这辈子孤独终老他才满意!
飞机落地北城,温奚拖着行李箱,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直接杀回了封家。
冲进客厅时,封临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公务。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平静得像是在等她回家吃饭。
舍得回来了他合上电脑,语气淡淡。
温奚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几步冲到他面前,因为激动,胸口微微起伏,漂亮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封临!你到底想怎么样!
封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甚至微微后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想怎么样我不是一直在如你所愿,帮你‘筛选’掉那些不合格的目标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赵世航纨绔草包,林绍安轻浮不定性,陈晖家底薄弱抗风险能力差,郑家那个二世祖更是个空架子……哦,傅琛倒是不错,可惜,傅家最近有个关键项目卡在我手里,他暂时没空陪你玩感情游戏了。
他每说一个名字,温奚的脸色就白一分。
原来……真的全都是他做的!他甚至连理由都给她列得清清楚楚,仿佛在做一份尽职调查报告!
你……你混蛋!
温奚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带了哭腔,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情!我想找什么样的男人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纨绔草包!我就喜欢空架子!只要他们有钱!能让我当上豪门太太!我就满意!
她几乎是口不择言,把内心深处最真实也最不堪的欲望嘶吼出来。
封临的眼神骤然变冷,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她:只要有钱谁都可以温奚,你的脑子里除了钱和豪门,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装什么爱情吗
温奚仰着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讥诮和破罐破摔的尖锐,封临,你别搞笑了行吗爱情能当饭吃吗能让我妈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吗能让我不用住你们家佣人房隔壁吗
她指着自己,又指着这富丽堂皇却从不真正属于她的客厅:我是什么身份保姆的女儿!一个骗子的私生女!我妈傻,被人骗了当了小三,生了我就以为能上位,结果呢被原配的儿子女儿指着鼻子骂‘贱人’‘野种’!要不是你妈心软,给我们母女一口饭吃,我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屈辱记忆汹涌而来,让她的声音变得尖利而颤抖:我喜欢钱有错吗我想当人上人有错吗我不要再被人看不起!不要再让我妈受苦!我就是要嫁豪门!谁有钱有势我就嫁给谁!这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对!
她吼得声嘶力竭,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冲花了精心描绘的眼妆。
封临看着她,看着这个浑身是刺、却又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女孩。
他见过她最虚荣做作的样子,也见过她撒谎成性的一面,更知道她骨子里的自私和凉薄。
他试图板正她,却把她逼得更远。
此刻,听着她嘶吼出那些藏在漂亮皮囊下的伤痛和扭曲的生存法则,他心里那股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和……无力感,交织成一团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温奚的哭声渐渐变成低低的抽噎。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打她骂她,而是用指腹,有些粗鲁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所以,你就觉得,只要成为豪门太太,这一切就能弥补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就会得到报应了
温奚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恶狠狠地,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至少我能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就像那个女人的儿子女儿当年踩我和我妈一样!我告诉你,封临,等我成了封太太,我第一件事就是让我那个所谓的‘爸爸’破产!让他和他那个宝贝儿子女儿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她说得斩钉截铁,仿佛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
封临看着她眼中燃烧的仇恨和野心,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认命般的无奈。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牢牢箍进怀里,不管她的挣扎和捶打,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行。温奚,你厉害。
既然你非要嫁豪门,非要当豪门太太才满意——
他的手臂像铁钳,不容她挣脱分毫,声音里带着一种咬牙切齿,却又无比清晰的决断:
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这儿现成的,你看怎么样
温奚所有的挣扎和哭骂瞬间卡壳,僵在他怀里,抬起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封临盯着她懵懂又震惊的眼睛,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语气却霸道得不容置疑:
豪门,封家最豪。太太,位置我给你。
温奚,你听好了,不用再去费心机找别人了。你这辈子,能嫁的,想嫁的,只能是我封临。
你的豪门梦,我亲自给你圆。
荒谬,滑稽,不可思议!
她挣扎着从他铁钳般的怀抱里仰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变了调:封临,你疯了吗!你刚才还在骂我虚荣、三观不正!你现在又说要娶我你耍我玩呢!
对,我疯了。
封临盯着她,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激烈情绪,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只要给钱谁都可以的样子!你不是非要嫁豪门吗好,我让你嫁,就嫁这个最顶级的。但你记住了,温奚,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她下巴微微发痛,迫使她更清晰地看清他眼底的执拗和……一丝她不愿深究的痛苦:从你踏进封家的第一天起,你的人生就跟我绑死了。你想跑去别人那里做梦。
你管我!
温奚被他眼底那抹深色吓到,心慌意乱地口不择言。
我就算嫁给你也是图你的钱!图封太太的名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以前都是骗你的!我以后也会给你戴绿帽子!我……
你敢!
封临低吼一声,猛地低头,狠狠堵住了她那两片不断吐出刻薄话语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吻,而是带着惩罚和宣泄意味的撕咬,野蛮,霸道,充满了占有欲。
温奚瞪大了眼睛,徒劳地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氧气被掠夺,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她快要窒息,封临才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不堪。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不喜欢我骗我温奚,你从小到大,眼里除了钱,看得最多的就是我了。你撒谎的时候睫毛颤几下,心虚的时候左手小指会勾起来,真生气的时候反而会笑……你那些小心思,我比你自己还清楚。
他抬起手,粗粝的指腹抹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眼神复杂:你说你只爱钱,行,我有的是钱,够你挥霍几辈子。你说你要报复那些人,行,封太太的名头够你用。你想把你那个爹搞破产我帮你。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她慌乱闪烁的眸子:但你这个人,这颗心,就算烂透了,臭掉了,也只能烂在我封临的院子里。听懂了吗
温奚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恐惧、荒谬、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彻底失了方寸。
她不懂,完全不懂封临这突如其来的发疯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因为看不惯她找别人这占有欲也太变态了!
你……你不懂……
她声音发颤,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要的不是这种……我不是……
不是什么
封临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不是这种强买强卖温奚,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不是吗现在结果摆在你面前了,最顶级的结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一句话,精准地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和矫情。
是啊,她温奚,保姆的女儿,一个私生女,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现在天上掉下来一个最大的馅饼,直接砸她脸上了,她还在犹豫什么就因为递馅饼的人态度不好
纠结个屁!
几乎是瞬间,温奚眼底的慌乱和挣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现实的、近乎冷酷的清醒。眼泪还挂在脸上,但她已经飞快地在心里拨起了算盘:封临
VS
之前那些歪瓜裂枣……这还用选吗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再抬起头时,虽然眼圈还红着,但表情已经变成了那种精于算计的漂亮娃娃模样,甚至还带着点刚刚哭过的委屈娇嗔:……你说真的真帮我搞垮温家
封临看着她这迅速变脸的功夫,气极反笑,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却奇迹般地散了些。
他就知道!跟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就不能谈感情,就得谈交易!
我封临说话,从不食言。
温奚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肉骨头的小狗,但又强行矜持了一下,撇撇嘴:那……封太太的名分,待遇,零花钱,奢侈品额度……
少不了你的。
封临没好气地打断她,简直想把她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除了钱和名牌还装了啥。
明天就让律师过来拟协议,婚前财产公证另算,但封太太该有的,一样不会少你。
成交!
温奚几乎是秒回,生怕他反悔似的。
脸上瞬间雨过天晴,甚至还能挤出一个带着泪花的、极其灿烂夺目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歇斯底里又哭又闹的人不是她。
封临:……
他看着她那副卖了自己也欢天喜地的没出息样子,胸口堵得慌,却又莫名松了一大口气。至少,这家伙暂时不会再去外面瞎撩骚,瞎闯祸了。
至于别的……慢慢再板正吧,反正有一辈子时间。
他嫌弃地松开她,扯了扯自己被弄皱的衬衫领口,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失控强吻的人不是他:去把你那张花猫脸洗干净,难看死了。
哦。
温奚目的达到,心情大好,也不计较他的毒舌,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高跟鞋踩得嗒嗒响,已经开始盘算第一笔零花钱该买哪个牌子的新季限量款了。
跑到楼梯口,她突然又停下,转过身,扒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
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楼下的封临,语气天真又残忍:对了,封临,先说好,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保证会爱你哦我还是只爱你的钱和地位。
封临正拿起电脑,闻言手一顿,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抬头,对上她那副我提前说明我很渣哦的理直气壮的表情,磨了磨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滚去洗脸!
好嘞!温奚得到回应,心满意足,真正地滚了。
封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无力地坐回沙发里,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祖宗
……
接下来的日子,快得像是按了加速键。
封家太子爷要娶保姆女儿的消息,像一颗炸雷,把整个北城上流圈子震得人仰马翻。
质疑声、嘲讽声、劝阻声几乎要淹没封家老宅。
但封临的态度强硬得前所未有。
他直接甩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和一份苛刻的婚前财产协议,堵住了所有家族内部的嘴——温奚只有封太太的名分和优渥的生活,但想染指封家核心资产
门都没有。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他根本懒得理会。
温奚才不在乎那些。
她拿着封临给的黑卡,疯狂采购婚纱、珠宝、礼服,享受着所有人表面恭敬、背后鄙夷却又不得不低头喊她封太太的酸爽感觉。
她甚至兴致勃勃地参与了婚礼策划,每一个细节都要求极尽奢华,务必要闪瞎所有人的狗眼,特别是温家那几位的。
婚礼前一周,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温长明,终于坐不住了,腆着脸找上了门。
彼时温奚正在封家巨大的衣帽间里欣赏刚刚送来的、镶嵌着无数碎钻的婚鞋,听到佣人通报,她眉毛都没抬一下:让他等着。
她慢悠悠地试完了所有鞋子,又补了个妆,才施施然下楼。
温长明坐在客厅里,显得局促又焦虑。
曾经那个欺骗了她母亲、又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甚至默许原配子女欺辱他们的男人,如今两鬓斑白,脸上带着讨好又尴尬的笑容。
奚奚……不,封太太,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开口,恭喜你啊,要结婚了。封少真是……青年才俊。
温奚坐在他对面,翘着腿,晃着脚上亮闪闪的拖鞋,像个打量小丑的女王,脸上挂着虚假的甜笑:温先生今天来,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来送嫁妆的吧哎呀,我可不敢要,怕你家里那位夫人和你那对宝贝儿女又来骂我‘野种’‘贱货’,说我妈偷人,我也偷东西呢。
她语气轻快,字字句句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得温长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奚奚,过去的事是爸爸不对……
温长明试图打感情牌,声音哽咽,爸爸也是被逼无奈……你阿姨她……
打住。
温奚抬手打断他,笑容冷了下来,温先生,别跟我来这套。你无奈你无奈就可以骗我妈未婚,搞大她肚子就消失你无奈就可以看着我们母女被你那好老婆好儿女作践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看我攀上高枝了,又来认女儿了你这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啊
她说话又毒又直白,毫不留情面。
温长明被怼得哑口无言,脸涨成猪肝色。
温奚欣赏够了他的窘迫,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腿,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吐信的毒蛇:温长明,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个快谈成的,指望它翻身的大项目,黄了。惊不惊喜
温长明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骇:是……是你
怎么会是我呢
温奚无辜地眨眨眼,笑容甜美又恶毒,是封临觉得你那公司资质不够,资金链也有问题,不值得投资合作而已。哦,顺便,你偷偷转移资产、做假账想要赖掉银行那边贷款的事情……好像也瞒不住了哦。
她每说一句,温长明的脸色就灰败一分,最后几乎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完了。
封临出手,他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奚奚……我是你爸爸啊!
他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绝望,你不能这么……
爸爸
温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咯咯地笑起来,笑够了,才猛地收声,眼神冰冷彻骨。
我只有一个妈,她是个保姆。至于你等着破产清算,流落街头吧。到时候,记得跟你那好老婆好儿女说说,当年你们是怎么把我们母女逼到绝路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沙发上、面如死灰的男人,语气轻快:慢走不送,温先生。我的婚礼,你们全家都不必来了,看着碍眼。
她转身,踩着欢快的步伐上楼,心情好得简直想唱歌。
妈妈所受的屈辱,她童年那些冰冷的白眼和嘲讽……今天,终于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这种感觉,比买了十个爱马仕喜马拉雅还要爽!
至于封临……
温奚走到二楼栏杆处,往下瞥了一眼。
封临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客厅入口处,似乎刚才的对话他听去了不少。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眼看向她。
温奚冲他抛了个飞吻,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用口型无声地说:谢啦!
封临看着楼上那个没心没肺、大仇得报就开心得忘乎所以的女人,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纵容,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心疼
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对旁边的助理淡淡吩咐:处理干净,别让任何温家的人再靠近夫人。
是,封总。
婚礼当天,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灿烂得几乎有些刻意,仿佛老天爷也在给这场备受争议的婚事打光。
封家庄园被布置得如同仙境,鲜花锦簇,香槟塔折射着炫目的光,衣香鬓影,几乎汇聚了全城所有的名流显贵。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互相举杯寒暄,但眼神交汇时,那点微妙的诧异、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怎么也藏不住。
谁能想到呢北城顶奢的封家太子爷,最后竟然真娶了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声名狼藉的保姆的女儿。
温奚穿着价值连城的定制婚纱,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走动间流光溢彩,几乎闪瞎人的眼。
她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美得惊心动魄、浑身写满我很贵的新娘,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完美。太完美了。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她处心积虑攀爬的顶峰。
化妆师和造型师们围着她,嘴里吐出一连串天花乱坠的赞美。
温奚照单全收,甚至觉得他们夸得还不够到位。她微微抬起下巴,享受着这种被顶级资源包裹、即将一步登天的眩晕感。
门被轻轻敲响,封临的母亲走了进来。这位雍容的贵妇人脸上带着复杂的笑意,拍了拍温奚的手:很美。小奚,以后就是封家的人了,要懂事,知道吗
温奚笑得无比乖巧甜美:知道了,阿姨,我一定会好好‘懂事’的。
才怪。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懂事
懂事能当饭吃吗懂事能让她把温家踩死吗她现在可是封太太了!
封母似乎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吉时快到,宾客均已落座。庄重的婚礼进行曲响彻庄园。
温奚挽着……呃,她没父亲可挽,封临大手笔地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世交长辈临时充当这个角色。
她踩着恨天高,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稳当,脸上是训练过千万次的、无懈可击的幸福微笑,目光精准地捕捉着台下那些或艳羡或嫉妒或嘲讽的视线,心里爽翻天。
特别是看到预留的宾客席里,果然没有温家任何一个人的身影时,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目光尽头,封临站在神父面前,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看不出太多情绪。
只有在他转头看向她,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温奚似乎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微光,快得像是错觉。
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但立刻被老娘今天最美最风光的念头压了下去。
流程按部就班。
宣誓,交换戒指。
轮到封临说我愿意时,他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任何犹豫。
轮到温奚,她声音又甜又亮,生怕别人听不见,眼神却下意识地飘了一下,没敢看封临的眼睛。
爱忠诚珍惜这些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想笑。
但她愿意,一万个愿意!愿意的是封太太这个头衔和它代表的一切!
神父刚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温奚还没反应过来,封临的手臂就圈了过来,力道不容拒绝。他低头,吻落下。
不像上次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这个吻……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告的意味,停留的时间长得让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和暧昧的低笑。
温奚被他揽在怀里,有点懵。
演戏需要这么逼真吗
一吻结束,她脸颊有点发烫,下意识地想瞪他,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让她心里那点虚张声势的得意莫名漏了点气。
婚礼仪式后的晚宴更是极尽奢华。
温奚像只花蝴蝶,挽着封临,周旋在各路大佬和名媛之间,接受着或真或假的祝福。
她应对自如,巧笑倩兮,把封太太这个新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偶尔还能不经意地凡尔赛一下手上那枚鸽子蛋和封临给她新买的私人岛屿。
封临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只在必要的时候开口,气场强大,无形中镇压着所有可能冒头的质疑和不敬。
他配合着她的表演,递酒,揽腰,偶尔低头听她说话,姿态亲昵,却总隔着一层淡淡的疏离。
直到温奚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温家大少,不知怎么混了进来,大概是喝多了,红着眼睛冲到他们面前,指着温奚的鼻子骂:温奚!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傍上高枝就搞垮自家公司!爸都被你气进医院了!你会有报应的!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温奚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她还没开口,封临已经上前半步,将她完全挡在身后。
他甚至没看那个温大少,只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安保负责人。负责人冷汗都下来了,立刻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毫不客气地捂嘴拖人,动作快得惊人。
抱歉,扫各位兴了。
封临这才面向宾客,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威压,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大家继续。
轻描淡写,却足够让所有人明白,温奚,现在是他封临罩着的人,谁也别想动,连说句难听话都不行。
温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挺直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类似于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有点不自在。
晚宴终于散场。
新房布置得喜庆又奢华。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刚才那点微妙的不自在立刻被巨大的成就感取代。
温奚欢呼一声,踢掉折磨了她一天的高跟鞋,毫无形象地扑倒在铺着大红喜被的超级大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两圈,兴奋地尖叫:啊啊啊!封太太!我是封太太了!封临你看到没有!那些人的表情!特别是温家那个废物!爽死我了!
封临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带,看着她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这就满足了
当然不!
温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亮得吓人,开始掰着手指数,接下来我要换更大的衣帽间!要买下拍卖行那条蓝宝石项链!要去我的岛上盖最豪华的别墅!还有还有,温家那边,我要看着他们彻底滚出北城!一点渣都不许剩!
她喋喋不休地规划着未来封太太的奢靡生活和平淡无奇的复仇计划,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兴奋里。
封临就站在床边,安静地听着,眼神幽深。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才慢慢停下。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温奚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尴尬,尤其是封临一直那样盯着她,也不说话。
她轻咳一声,试图找回场子,扬起下巴,用她惯有的、虚张声势的娇蛮语气道:喂,封临,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那个……呃……夫妻义务什么的,我觉得……
她眼神飘忽,有点怂了。虽然为了当豪门太太她可以豁出去,但真到临门一脚,面对气场这么强的封临,她还是有点发怵。
封临终于动了。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他的阴影里。
温奚吓得往后缩了缩,心脏砰砰直跳:你……你干嘛我警告你啊,我……我不喜欢你的!我们只是交易!
封临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层层叠叠的伪装,直刺内核。
温奚,
他开口,声音低哑,把你那些‘不喜欢’、‘只是交易’的屁话给我收起来。
他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从今天起,你是我封临名正言顺的妻子。你的人,你的心,你所有的一切,都归我管。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眼神暗沉得吓人:以前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慢慢跟你算。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目标,给我彻底清空。
你的男人,只能是我。你要讨好的,只能是我。你要算计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也只能算计我。
听懂了吗我的,封、太、太。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霸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偏执。
温奚被他眼底汹涌的暗流和这番强横到极点的话震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下一秒,封临的吻已经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不同于婚礼上的温柔,也不同于之前的惩罚,而是带着一种绝对的侵占和吞噬一切的欲望,仿佛要将她彻底拆吃入腹,融入骨血。
温奚所有的挣扎、算计、叫嚣,在这个吻里,全都化成了呜咽和徒劳的扑腾。
昂贵的婚纱被粗鲁地褪下,扔在铺满花瓣的地毯上。
满室的红烛喜被,映照着这场始于算计和强取、未来注定鸡飞狗跳却又纠缠至深的婚姻,正式拉开了混乱又热烈的序幕。
窗外月色正好,屋内春色无边。
只是迷迷糊糊彻底沉沦之前,温奚残存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妈的,封临这混蛋……力气怎么这么大……这豪门太太的福利……好像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而紧紧拥着她的男人,看着她终于染上绯红、不再只有虚假算计的脸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
板正之路其修远兮,但至少,人焊死了。
跑是别想跑了。
一辈子,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