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秦子安死了。
他最后握着我的手。
他眼里满是悔恨,声音发颤。
他说他爱的人,其实是我的继妹知瑶。
他求我成全。
我点了头。
所以,我重生了。
这个遗愿很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必须亲手斩断我们的过去,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1.
我重生了,带着秦子安临死前的遗愿。
他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悔恨,他说他真正爱的人是我的继妹,知瑶。
为了让他此生不再有遗憾,我必须亲手斩断我们的关系。
客厅里,秦子安正摊开一张图纸,目光炯炯。那曾是我们一起设计的未来,一砖一瓦都承载着我的梦想。
我走到他身边,心脏抽搐得厉害。
子安,我的声音干涩,我们解除婚约吧。
他的动作停住,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错愕。
我没有看他,目光转向角落里的知瑶。她正站在窗边,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可她的脸却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你爱的人是她。我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先捅穿我自己,再递向他。
秦子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死死盯着知瑶。
知瑶,你告诉他。告诉他,你们才是真心相爱。
知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把头垂得更低,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满脸羞愧,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在我看来就是默认。
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爱,让她痛苦,也让秦子安痛苦了一辈子。
我心如刀割,却必须扮演那个残忍的刽子手。痛苦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几乎站立不稳。
秦子安,别再自欺欺人了。我逼着自己迎上他震惊又受伤的目光,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夕阳落下,最后一点光亮从窗外消失。
秦子安手中的图纸滑落在地,卷曲的边缘在阴影中蜷缩,像一个破碎的梦。
他看着满脸羞愧的知瑶,又看看决绝的我,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将我彻底吞没。
2.
上一秒的死寂被撕裂。
知瑶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涌出眼眶,表情凄楚。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声音发颤,为什么要污蔑我
她跑到秦子安身边,柔弱地抓住他的手臂,子安哥,你别听姐姐的,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我没有。
我看着她,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坚定地摇头,那副样子仿佛我是个恶毒的疯子。
我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反抗。
为了秦子安,我必须抗争到底。
如果我不反抗,前世的悲剧就会重演,他会带着无尽的遗憾死去。
继母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这是在做什么晚饭都好了,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她语气严厉,试图维持表面的和平。
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继母不停地给秦子安和知瑶夹菜,嘴里说着,子安,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闹脾气。
知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显得无辜又可怜。
秦子安一言不发,他坐在我身边,沉默地替我倒了一杯酒。
喝点吧。他的声音很低。
我端起酒杯,迎上他的视线,他却飞快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闪烁,像一簇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火苗,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我的心沉入谷底。
知瑶,你真的没有吗我放下酒杯,声音冷得像冰,那你发誓,你对秦子安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男女之情。
我……知瑶的哭声一滞,她惨白着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够了!秦子安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别再逼她了。
他的维护像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刺进我的胸口。
我看着知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再看看秦子安复杂的眼神。
这明亮的灯光下,我的心却一片冰冷,沉重如石。
我明白了,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女子间的明争暗斗,从这一刻起,愈演愈烈。
3.
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餐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秦子安没有跟来,继母也没有。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敲得我心脏发紧。
门被轻轻敲响了。
姐姐,是我。是知瑶的声音。
我没有回应,她便自己推门进来了。她换下了那身楚楚可怜的裙子,穿上了居家的睡衣,脸上没有了饭桌上的惊慌失措,表情显得很复杂。她走到我床边,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姐姐,你还在生子安哥的气吗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的内心渴望一个解释,任何一个都好,只要能让我混乱的思绪平息下来。
他不是故意要吼你的。知瑶垂下眼帘,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他只是……不想我们姐妹的关系变得糟糕。你知道的,他一直把我们当成家人。
她的话语很温柔,像是在努力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如果不是重来一世,我或许真的会信了。
是吗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当然了。她立刻抬头,眼神恳切,子安哥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们都知道。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在饭桌上哭,让你和阿姨都难堪了。
她的表情很真诚,仿佛真的在为我着想。可我从她复杂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探究,她像是在摸索什么,在试探我和秦子安之间裂痕的深度。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知瑶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她立刻站起身。
姐姐,我……我出去接个电话,一个朋友。她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脚步匆忙地走向门口。
她没有关门,只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似乎以为那里的距离足够安全。
我竖起耳朵,房间里一片死寂,她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压得极低,充满了阴险的意味。
……放心,子安哥这边我会处理好。
她已经开始怀疑了,比我们想的要……难缠。
嗯,你别露面……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办。
先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失忆了……
每一个碎片化的词句,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神经。暗流在平静的水面下疯狂涌动,几乎要将我吞噬。
失忆
秦子安没有失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我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手脚冰凉。我渴望知道真相,可当真相的一角被掀开时,露出的却是更加丑陋的阴谋。
很快,知瑶挂了电话,走了回来。她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只是寻常问候。
是我一个同学,问我作业的事。她随口解释道,又坐回我床边,姐姐,你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我曾经无比信任的脸。
她还在演。
继母在演,秦子安在演,现在连她也在演。
我才是那个唯一的观众,被蒙在鼓里,欣赏着他们拙劣又致命的表演。我藏着重生的秘密,以为能掌控全局,可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藏着自己的秘密。如果我的秘密被揭露,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们的秘密,却已经开始将我推向深渊。
我开始怀疑所有人的真实意图。
我看向窗外,夜色浓重,吞噬了最后一点光。我的世界,也彻底黑了。
4.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知瑶和秦子安的对话碎片在我脑中反复回响,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我的神经。失忆,一个多么完美的谎言。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一丝微弱的决心从恐惧的灰烬中升起。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揭穿他们。
第二天清晨,我下楼时,他们三人正坐在客厅里。继母在削苹果,知瑶温柔地给秦子安递上一杯水,秦子安则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又茫然的样子。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幅和睦的家庭画卷,而我,是那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子安哥。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子安抬起头,眼神是陌生的,空洞的,他费力地辨认着我,你是……
我的心被这句问话刺得一缩。演得真像。
我是谁不重要,我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还记得你书房里,那幅画着星空的油画吗你说过,那是你见过最美的夜空,因为有我在。
我的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凝固。
秦子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痛苦所掩盖。我……我不记得了。我的头好痛。他痛苦地抱住头,身体微微发抖。
姐姐!知瑶立刻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脸上满是责备,你为什么要这样逼子安哥!医生说他不能受刺激!她声音尖锐,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继母也把水果刀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这孩子有完没完!子安现在是个病人!你非要把他逼疯才甘心吗
我看着他们,一个扮演关切的恋人,一个扮演慈爱的母亲。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而秦子安,则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三个人,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我死死地挡在外面。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因为他们的谎言,而是因为他们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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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四周,只看到三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我被孤立了。在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里,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我逼他我笑了,笑声干涩又绝望,你们问问他,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是不敢记得
我的质问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却没能激起任何波澜。
秦子安缓缓抬起头,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茫然,而是一种冰冷的、淬了毒的陌生。他开了口,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起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死寂。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碎成了灰。我看着知瑶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忽然明白,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我失去的将不仅仅是秦子安,而是我赖以生存的一切。
5.
客厅里的死寂像一块冰,将我牢牢冻在原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我关上门,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冰凉的触感从背脊传来,却远不及我心里的寒意。那句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将我的希望敲得粉碎。
我不能接受。我不相信。
一阵无法抑制的冲动攫住了我,我猛地站起来。我必须再问他一次,在没有继母和知瑶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这火苗很可怜,它告诉我,他只是在演戏,他有苦衷。
我悄悄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光亮。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冷汗。
我推开门,秦子安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显得孤寂。
子安哥。我的声音发着抖,带着哭腔。
他没有回头,身体却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走到他身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求你,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我哽咽着,几乎是哀求,你还记得吗去年冬天,我生病了,你半夜跑遍全城给我买药,回来的时候浑身是雪。你握着我的手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难受。这些……你都忘了吗
这些是我们之间最珍贵的秘密,是知瑶永远不可能知道的过往。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上面没有我所期盼的挣扎与痛苦,只有一片冰封的冷漠与不耐。他看起来愤怒极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记得。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我。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字字锋利,你这样纠缠不休,很有意思吗
纠缠我被这个词刺得遍体鳞伤,痛苦让我几乎站不稳,秦子安,我们有婚约!我们快要结婚了!你现在说我纠缠你
那又怎么样他冷漠地反问,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你为什么非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没看到知瑶为了照顾我有多辛苦吗你没看到这个家因为你的胡闹变得有多紧张吗
我的眼泪彻底决堤。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以为会相守一生的人,他竟然用如此残忍的话语来质问我。
我含着泪,绝望地问:所以,打扰你的人是我破坏这个家的人也是我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声音却更加冰冷。我只希望你能让我安静地养病。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不要再来烦我,也别再来烦知瑶。
说完,他不再看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我心口剧痛。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书房里,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内心哀嚎,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我明白了,我们的裂痕已经不是误解,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如果这件事不能解决,这个家……不,这个家已经碎了。
6.
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门板上那声巨响的余震,仿佛还在我的骨头里嗡鸣。心口的疼痛慢慢麻木,随即一股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
不,我不信。
这不是真的秦子安,他一定有苦衷。我必须找到证据,找到那个还爱着我的他。
理智断了线。我转身冲出书房,目标明确——他的卧室。我必须找到一些东西,一些只属于我们的东西,一些知瑶无法抹去的东西。
我拧开门把,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陌生的气息。我心头一沉。床头柜上,我笑得灿烂的相框不见了。衣柜里,我们一起挑选的情侣衫也消失无踪。这里的一切,都被冷硬的灰色和白色所取代,像一间毫无生气的样板房。
我的希望在一点点被抽干。焦虑让我呼吸困难。我发疯似的拉开他书桌的抽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文件,钢笔,便签……全都是些冰冷的工作用品。
就在我快要绝望时,我看到了桌角的平板。
我颤抖着手拿起来,屏幕应声亮起,没有上锁。一个聊天界面赫然停留在屏幕上,对话人的名字是林晚。
不是知瑶。
我的目光被那几行字死死钉住。
林晚:子安,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摊牌我等不了了。
林晚:你不是说她很麻烦吗你答应我的!等你病好了就彻底解决她!
林一串刺眼的红色感叹号跟着最后一条消息。
林晚:秦子安!你再不回我,我就亲自去找她谈!
解决她……
我喃喃自语,平板从我冰冷的手中滑落,磕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所以,不止一个知瑶。还有一个林晚。
我在他口中,不是爱人,不是未婚妻,只是一个需要被解决的麻烦。
我曾以为这只是一场二选一的背叛,此刻才惊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罗网。她们是谁她们想干什么秦子安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阴影从角落里蔓延开来,逐渐将我吞没。我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比他任何一句冷漠的话语都要凛冽。
我的爱,我的执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爱情保卫战。
如果我不行动,我就会被她们联手解决掉。
危机已经不是临近,而是悬在了我的头顶。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冰碴。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搞清楚,这个叫林晚的女人,究竟是谁。
7.
我捏着冰冷的平板,从秦子安的书房走出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林晚,知瑶,她们像两张交织的网,而我就是网中那只即将被解决的猎物。我必须反击,不能坐以待毙。
客厅的灯亮着,知瑶正站在楼梯口,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她看到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看到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我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妥协和解不,现在我只想撕碎她们虚伪的面具。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快步走下楼,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尖利。
知瑶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眼神慌乱。姐姐,我……我担心你和子安哥……
担心我冷笑一声,逼近她,是担心你的好事被我发现,还是担心你的同伙暴露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身体微微发抖。什么……什么同伙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我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那个叫林晚的女人是谁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联手把我赶出去,然后解决掉我这个麻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林晚!知瑶眼中涌出泪水,拼命摇头,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她这副模样,反而更让我觉得恶心。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
秦子安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烦。
放开她。他对我命令道。
我心口一窒,松开了手。子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同伙,她们想……
我不想听。他打断我,目光扫过我和知瑶,仿佛我们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决绝。
我累了。
他从我们身边走过,没有看任何人。他径直走向门口,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和车钥匙。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你要去哪
秦子安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将我钉在原地。
我走。你们两个,都别再来烦我。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充满火药味的空气,此刻死寂得可怕。知瑶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捂着脸哭泣。
而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赢了吗我把她逼问到落泪。可秦子安走了。我的抗争,我的捍卫,换来的却是他头也不回的彻底离开。
不,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争风吃醋。他的离开,不像逃避,更像是一种策略。我猛然意识到,我所以为的爱情纠葛,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我看不懂的权谋博弈。
8.
秦子安走了,大门紧闭。世界安静得只剩下知瑶压抑的哭声和我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像在质问我刚才的愚蠢。我以为我在捍卫我的爱情,结果却亲手将他推得更远。这不是争吵,这是博弈,而我,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我拿起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手心生疼。我拨通了苏晴的电话,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所有事情的朋友。
知瑶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电话那头传来她关切的声音。
苏晴,我需要你。我的声音干涩沙哑,他走了。
半小时后,我们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咖啡馆见了面。苏晴看着我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问,只是把一杯热牛奶推到我面前。
他为什么要走她轻声问。
我握着温热的杯子,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因为我质问了知瑶,关于一个叫林晚的女人。
我把书房里看到的一切,把刚才的争吵,把秦子安最后的决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我说得又快又乱,像是在倾倒一堆发臭的垃圾。
苏晴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等我说完,她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神情严肃。所以,你怀疑秦子安和这个林晚有关系,而你的继妹在中间扮演了某种角色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摇头,但秦子安的反应太奇怪了。他不是在逃避,他像是在执行一个计划。苏晴,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网里,他们想把我解决掉。
解决苏晴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太严重了。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抓着她的手,指尖冰凉,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那个林晚到底是谁,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苏晴反手握住我,她的手很温暖,很用力。好,我们查。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让我混乱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清明。查怎么查
你忘了我哥是干什么的苏晴看着我,目光坚定,他在报社当记者,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查个人,查点事,总有办法。
希望像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我死寂的心里亮了一下。我仿佛看到了反击的可能。如果能揭开真相,我一定会振作。
你把你知道的,包括那个平板里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苏晴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我们不能让他们把你当傻子耍。
我点点头,开始回忆那些文件和照片的细节。但随着我们讨论得越深入,那点微弱的火光就越暗淡。秦子安的势力有多大,我比谁都清楚。去调查他,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我,正在把苏晴也拖进这潭浑水里。
苏晴,我打断了她,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被他发现……
那又怎么样她抬起头,眼神锐利,难道就让他和那个女人联手欺负你知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是朋友。
她的话让我感动,却也让我更加失落。我渴求真相,但通往真相的路布满荆棘。朋友的支持像一束光,却也照亮了我前路的茫然。我们即将发起一场正义的反击,可谁也不知道,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9.
苏晴的行动力惊人。我话音刚落,她便拨通了她哥哥的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哥,帮我查个人,林晚。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我的大记者,你又在搞什么秘密调查
别废话,这个人很重要。苏晴把我的手机推过去,知瑶,把你看到的那个平板界面,能想起来的都画下来,越详细越好。
我颤抖着手,在餐巾纸上画出文件的抬头和几个关键词。希望渺茫,但这是我唯一的稻草。
秦子安的公司,还有他继妹知瑶……我补充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秦子安苏晴,你和你的朋友在碰一个硬钉子。
硬也得碰。苏晴的态度坚定,哥,我知道你的规矩,这件事的费用我来出。
这不是钱的事。她哥哥的声音沉了下来,行,把资料发我。但我提醒你,别陷太深。
电话挂断,苏-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决绝的光。他会查的。现在,我们等消息。她的话给了我一丝力量,我混乱的心绪有了一点点稳定。
我们制定了初步的计划。第一步,找到林晚;第二步,弄清楚她和秦子安以及继妹的关系。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继母两个字。我心脏一缩,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按了接听键。
知瑶啊,你在哪儿呢继母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力。
我在外面,和朋友一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妹妹刚才给我打电话,哭得不成样子。继母叹了口气,她说你误会她了。知瑶,你也是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把妹妹气病了呢
我捏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她病了
是啊,医生说她情绪激动,要好好休养。继母的语气里满是责备,还有,你爸爸说,你名下那张卡的附属卡,最近消费有点异常,他先给你停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家里说,别在外面乱花钱。
我脑子嗡地一声。那张卡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里面是我的嫁妆,秦子安从来不过问。现在,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来钳制我。这是警告,也是削弱。继妹的手段如此阴险,她在我背后已经开始了行动。
我知道了。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咖啡馆明亮的灯光,此刻显得格外刺眼。我抬起头,对上苏晴担忧的目光。
怎么了她问。
她开始动手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让继母停了我的卡。
苏晴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伸手握住我冰凉的手。她想孤立你,让你寸步难行。
我点点头,心中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浇上了一盆冰水,只剩下冰冷的决心。我看着苏晴,一字一句地说:我更不能输了。
这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选择与朋友并肩作战,就是选择了一条充满未知的险路。前方的迷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因为敌人的行动而变得更加浓重、更加冷酷。
10.
苏晴哥哥的效率极高。第二天下午,一份加密文件就传到了我的邮箱。里面是继妹与一个叫林晚的人的通话记录和资金往来。证据确凿,我胸中燃起一股冰冷的火焰。这份文件就是我的武器,我要用它撕开继妹伪善的面具,我要保护秦子安,让他看清他身边的人。
我拿着打印出来的文件,直接冲进了医院。
推开病房门,预想中的场景刺痛了我的眼睛。继母正在给继妹削苹果,而秦子安,我的未婚夫,正坐在床边,低声细语地哄着她。他脸上的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
你们都在,正好。我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虚假的温馨。
继母皱起眉头,知瑶,你又来做什么你妹妹需要静养。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病床前,将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继妹的被子上。别装了,你根本没病!我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继妹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抓紧了被角。
秦子安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他的眉头紧锁。知瑶,你够了。你妹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她
我针对她我气得发笑,举起手里的文件,你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联系林晚,伪造我挥霍无度的假象!你问问她为什么要让继母停掉我母亲留给我的卡!秦子安,你看清楚,她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以为秦子安会震惊,会愤怒。但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痛苦。
继妹突然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压抑又绝望地抽泣。姐姐……对不起……我的确联系了林晚……
她竟然承认了!
我心中一喜,以为胜利在望。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可是姐姐……我是为了救你啊!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秦子安,子安哥,你忘了吗姐姐上次发病的样子……她拿着水果刀,说你背叛了她,说全世界都想害她……医生说,她这是严重的应激创伤,不能再受刺激了。我怕她乱花钱伤害自己,才……才出此下策的……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发病拿刀我什么时候……
继母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知瑶!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你妹妹为你操碎了心,你竟然还冤枉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没有感觉到来胳膊上的疼痛,我只是死死地盯着秦子安,渴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信任。
子安……你相信我,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在撒谎,她说的都不是真的……
秦子安终于动了。他缓缓走到我面前,脸上没有怀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怜悯。他伸出手,想要碰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知瑶,别闹了。他说,我们回家。我带你去看医生,会治好的。
那句话,宛如一把利剑,精准地刺穿了我的心脏。
他信了。
他信我疯了。
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争,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疯子的胡闹。我看着他眼中那抹熟悉的、痛苦的情绪,终于明白过来。所有的背叛与阴谋,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将我彻底淹没。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他选择相信继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一场情感与利益的决斗,在我最惨烈的溃败中,才刚刚拉开序幕。
11.
我们回家。
秦子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砸碎了我最后一丝微光。我看着他眼中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怜悯,忽然就笑了。那笑声从我的喉咙里挤出来,干涩,破裂,像枯枝被硬生生折断。
回家我重复着他的话,一步步向他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清晰。秦子安,你还记得吗上辈子,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的声音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秦子安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眼中的怜悯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痛苦和茫然。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你亲手把我推下高楼之前,我凑到他耳边,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刺向他心脏最深处,你也说,‘知瑶,我们回家’。
不……他猛地后退一步,双手死死抱住头,脸上血色尽失,表情扭曲得可怕。别说了……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他痛苦地嘶吼,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子安哥!你怎么了继妹尖叫着扑过来,想去扶他。姐姐!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你把他刺激成这样!
继母也冲上来,试图抓住我,你这个疯子!快来人啊!快把她抓起来!
我没有理会她们。我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因极度矛盾而崩溃的男人。他就是我的全部希望,也是我全部的绝望。
他没有推开继妹,也没有理会继母。他只是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恐惧和疯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一个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的动作。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划开屏幕,指尖疯狂地戳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安康精神病院吗他的声音平直,没有一丝起伏,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七楼,703病房。这里有个病人,发病了。
他顿了顿,视线穿过所有人,精准地落在我身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
对,很危险。请你们立刻派人过来,强制收容。
电话挂断。
世界安静了。
我感觉不到继母抓着我胳膊的力道,也听不见继妹虚伪的哭喊。我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两世的男人。历史的轨迹在此刻与前世的我彻底重合。
原来,我重生一次,不是为了逆转结局。
它只是想让我清清楚楚地,再看一遍,我是如何被他亲手送上绝路。
我的心,碎了。这一次,再也拼不起来了。末日降临,无声无息,将我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