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羡成为法官后,判的第一个案子是他妻子和竹马的离婚案。
他拿到卷宗时,反复核对:小李,这被告人信息有没有弄错对方就叫叶清欢
助理审判员笑了笑:季法,这可是港市叶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叶清欢,我任何案宗会出纰漏,就这封绝对不会记录错!
助理拿手机搜索了叶清欢的百度词条,将残忍的真相怼到他面前。
看着照片和自己妻子一样的脸,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间如坠冰窖。
书记员同事补刀:就是啊,季法,你刚来不知道,叶清欢和她竹马谢书昀的爱恨纠葛都有七八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闹到法庭,预约的陪审都爆满了!
季云羡差点站不住,指尖的资料轻飘飘地滑落
在桌上。
助理好奇地问:季法,难不成你认识叶清欢啊
认识啊,何止认识,他和叶清欢已经成婚六年,还育有一子。
同床共枕了六年的女人竟然是响当当的叶氏千金小姐,还是别人的妻子这太离谱了。
季云羡木然地摇了摇头,我刚到港市,哪认识什么人啊。
婚后,他为了照顾季安安,辞掉了A市金牌律师的职业,当了三年的全职主夫。
今年,他为了结束聚少离多的生活,好不容易考上了港市的法官,本想今晚就告诉叶清欢这个好消息。
没想到,命运先给他当头一棒。
思绪回转,季云羡已然坐在审判庭的高台,他
终于看清了谢书昀的样貌。
五官俊朗,高定款墨色西装上泛着奢贵的光泽,腕间祖母绿的袖扣衬托得整个人温润如玉。
反观自己,独自抚养季安安日渐憔悴,为了节省生活费三年没有买过新衣服,整个人都消瘦不少。
开庭时,叶清欢没有来,只派了陈律师过来。
原告谢书昀冷着俊脸,没好气地拍桌。
叶清欢,为什么没来我要离婚!
陈律师一脸歉意,叶总在开一个国际会议,走不开,她说已经将艾比斯拍卖会上那匹价值一亿的纯血宝马送到别墅了,今晚一定回去陪你!
谢书昀冷哼,朝着审判席高喊:今天我一定要离婚!我受不了了!
季云羡努力维持着专业素养,原告请你列举出离婚的理由,审判庭会酌情考虑。
谢书昀双手环胸,告状:她冷暴力我,一年只有一半的时间陪着我,有时候早上一睁眼人就跑了!
她还放我鸽子!我一个月都没有刷那张黑卡,她居然都没发现!
还有上个月!我说胃疼,她竟然让我多喝热水!
陪我去看赛马,她眼里只有破工作,完全没有听到我说想要那匹纯血宝马,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谢书昀的一通‘看似控诉实则秀恩爱’的输出,给整个审判庭整沉默了。
特别是季云羡,他完全想不到平时高冷的工作狂妻子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他以为叶清欢只是在港市打工的社畜,为了支持她的事业,他主动辞职在家带孩子。
自己完全像个白痴一样省钱,还畅想彼此的未
来。
在叶清欢眼里该是多么可笑啊!
手腕突然失力,钢笔的一滴墨落在卷宗上,叶清欢三个字随之漾开。
陈律师坚持举证不离婚,庭审僵持着。
这时,叶清欢打电话过来了,陈律松了一口气,按下免提。
熟悉的声音透过屏幕公放在法庭上。
昀昀,别闹了,好不好我又给你买了一个岛,过两天我陪你在岛上玩一个月行不行
我不想离婚我们是青梅竹马,是天定的缘分,我不能没有你!
终于,谢书昀扬了扬唇,露出傲娇的笑意。
好吧!看在你难得低头认错的份上,我撤诉,不过,你以后再这样,我还是要起诉离婚的哦!
季云羡听着自己妻子说出那么柔情蜜意的话,整颗心像浸在硫酸中,灼烧得发痛。
庭审草草结案,而他却还要给妻子和她的竹马整理案宗。
叮咚,手机上推送了条港媒速报。
叶氏千金与竹马丈夫在金湾会所甜蜜约会,‘婚变’纯属谣言!
配图中两人甜蜜相拥。
他眸光熄灭,打车朝着金湾会所赶去。
一路上,脑海里不断闪过和叶清欢在一起的点滴。
他们相识于一场商业酒会,机缘巧合下,他为叶清欢解决一起棘手的案子。
本以为再无交集,叶清欢却开始猛烈追求季云羡,并迅速坠入爱河。
可能是他极度渴望幸福完整的家庭,在叶清欢
求婚时,他立即答应了。
叶清欢曾同他在母亲面前起誓,会与他白头偕老,共赴一生。
婚后的一年,季云羡觉得自己娶到了天上的仙女。
温柔大方的叶清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们会在休息日窝在新房里一起吃火锅,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
也会一起携手盛装出席A市的各种名利场。
情人节,叶清欢给他戴上亲自制作的戒指。
在他生日那天,她将自己的全部财产放进共同账户中,说要与他携手共建小家庭。
叶清欢说要多享受二人世界,为他做了皮埋,季云羡尊重她,去做了结扎手术。
可婚后第二年,叶清欢还是意外怀孕了,生完孩子后她也调职到港市,就是那时开始,他们的关
系急转直下。
一阵高亢的谈笑声从虚掩着的包厢门内传出来,打断了季云羡的回忆。
而里面的谈话声叫停了他质问的想法。
清欢,还得是你啊,A市的痴汉为你守身带娃,港市青梅情意绵绵,我们孤家寡人真是羡慕!
主位的女人嗤笑,羡慕的话,送你无痛当妈的机会!
别!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亲外孙管我叫妈,不得扒我一层皮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谢书昀这件事啊
叶清欢深吸了一口指尖的淡烟,等下个月度假回来,阿昀与我情谊深厚,当年为了救我失去了生育能力,我欠他一个孩子,他一定会喜欢安安的。
你不怕A市那个来闹听说还是个律师,能摆平吗
白雾萦绕,看不清女人的神情,她用薄情的笑声回答了一切。
律师又怎么样他的母亲健在,只要使点手段,季云羡会乖乖把孩子给我的。
朋友点头:也对,要不是当年你为了气谢书昀动不动就跟你提离婚,哪轮得着那个男人捡漏,偷着乐吧!
季云羡浑身冰冷,心口好像被生生撕开,一瞬间血流成河。
原来叶清欢对自己的热情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他和安安只是他们赌气时随手押上的筹码。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金湾会所的,一出门就接到了远在加州的学姐打来的电话。
云羡,当法官还适应吗是不是又苦又累工资还低,说真的,你要不要来加州,我们律所马上
要上市了,我可以给你合伙人的身份。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应下。
好,十天后,加州见。
2
啊!你真的答应了
嗯,确实当法官没什么意思,但是辞职流程要十天,等一切办妥了,我会过来。
学姐苏若一毕业就去加州创办了律所,已经邀请过季云羡很多次,那时候因为和叶清欢结婚了,所以他将这个想法暂时搁置了。
那你跟你妻子商量了吗
他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我现在没有妻子了
现在的他不仅没有妻子,还是未婚,令人唏嘘。
对面沉默了片刻,苏若也是聪明人,大概猜出
婚变,便不再追问。
学姐,我去加州只有两个要求,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可以跟森唯律所签署终身合约!
第一,帮我注销在A市的所有身份信息,包括我母亲的,第二,我想带着母亲和孩子一起移民加州。
苏若语气欣喜,好!这对我来说小事一桩!云羡,期待你的加入!
电话挂断,季云羡靠在冰冷的墙上,脸上一片湿意。
没一分钟,电话又响了,竟是叶清欢。
法庭上一样的嗓音,却是不一样的语气,她疏离又冷淡地询问,你到港市了吗
嗯,我到了
他在法院办完入职手续后,就告诉叶清欢这个惊喜。
我给你们定了后天回A市的机票,你带着安安玩两天,我明天要出差一个月,没空陪你们。
季云羡苦笑,刚来就赶他回去了,是因为要急着陪竹马丈夫去海岛度假吗
叶清欢,我们见一面吧。
对面轻啧一声,我很忙的,云羡,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他看着暗掉的屏幕,心里最后的那点光也跟着熄灭了。
叶清欢不爱他,也不爱安安,那他就带着安安消失在她的世界好了。
季云羡拖着沉重的步子到了酒店,一开门,就被一个软软的糯团子扑了一个满怀。
爸爸!安安好想你啊!
他眼眶酸涩,低头亲吻了安安的脸颊。
安安,愿意跟爸爸去国外生活吗那里没有
妈妈,只有爸爸和外婆
安安扬着笑脸,不谙世事地点头,爸爸和外婆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以后见不到妈妈也可以吗
安安撅起小嘴在他脸上吧唧一下,爸爸在哪,安安就在哪。
他紧紧抱住安安,心里才有片刻安宁。
季云羡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因为母亲有高血压,他想在移民后再慢慢告诉。
次日,他就向法院上级部门提交了离职申请。
助理和书记员同事得知后,很惊讶。
季法,你是不是中彩票了法官那么难考,你都舍得辞职啊
季云羡笑了笑,我想想,还是想做回老本行。
也对,现在港市的律师多挣钱啊,那以后你
就是季律了,多多关照啊!
季云羡没有说他是去加州做律师,以后不会再见了。
港市是座令他伤心的城市,他再也不会来了。
还没下班,季云羡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一接通,安安的哭声就灌满他的耳朵。
是安安爸爸吗安安在我们托儿所吃坏肚子了,有些低烧你要不要送医院去看看
安安怎么会在托儿所低烧
季云羡眉心一跳,连假都来不及请就往托儿所赶去。
一路上,他打了很多个电话给母亲,都没人接。
他只好先接虚弱的安安去医院。
好在有惊无险,医院给开了一些药,吃完后安安就好了很多。
他忍不住问安安,是外婆送你去的托儿所
吗那外婆去哪了
安安低垂眼眸,小手紧张地扣弄,迟疑了一会才开口。
外婆去赚钱了,她说爸爸工作太辛苦了,要我在托儿所乖乖的,会给我买冰激凌吃
他晃了神,两眼一黑
大概母亲以为他和叶清欢因为经济问题吵架了,想尽力帮扶自己。
半小时后,母亲终于回了她电话,声音却压得低低的,透着点紧张无措。
阿羡,妈妈现在在雇主家做保姆,是安安出什么事了吗
季云羡心头一涩,说不出半点责备母亲的话。
他哑着声询问:安安没事,你做得辛苦吗在哪里呢我下班去接你吧!
母亲松了一口气,语调愉悦了些,这家雇主
是我打电话让叶清欢介绍的,你放心!我说是给一个朋友介绍,没说我来做妈妈只想帮帮你们
叶清欢介绍的
她挥挥手就是给谢书昀买一亿汗血宝马,却在他们面前装穷。
真不知道她要演这场装穷戏码要到什么时候。
季云羡没多想就带着安安,按照母亲发的地址找了过去。
是港市有名的半山别墅。
环境优雅,背靠维多利亚港,享受港市最美的夜景,价格也贵到令人咋舌。
季云羡找到了地址上的门牌号,按下门铃。
安安正处在好奇阶段,他指着门上的牌匾认读。
爱昀……庄园……
敏感的字眼让季云羡心头一惊。
黑金色的牌匾上真的刻着爱昀庄园,四个字。
吱呀,门开了,他的喉咙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扼住了呼吸。
开门的竟是谢书昀!
3
同样惊讶的还有谢书昀。
季法官!你怎么来了
这时,季母急匆匆地走出来解释,谢先生,这是我儿子,来接我下班呢。
季云羡好不容易找到了呼吸,紧紧地握住安安的小手。
安安吃痛地喊了句爸爸,引起了谢书昀的注意。
没想到季法官都结婚了啊,孩子都那么大了
谢书昀上前想要摸摸叶安安的脑袋,小孩却躲
开,警惕地藏到季云羡身后。
谢先生,孩子认生,你别介意。
谢书昀眯起眼睛,笑着看向叶安安。
很可爱,看着有些眼熟呢
季云羡呼吸一窒,匆匆道别,就带着季母和叶安安走了。
直到上了电车,他都难以消化刚才的一切。
叶清欢竟然让他的母亲去给谢书昀当保姆!
爱昀庄园,还有园子里几匹踱步的宝马都是叶清欢爱谢书昀的证明!
而他才是无名无分的第三者,叶清欢真的好残忍!让亲儿子变成私生子!
那些在他耳边说过的海誓山盟成了印在生命中的耻辱烙印!
现在想想叶清欢给过自己什么廉价的手工戒指聚少离多的婚姻长达五年的冷暴力
他还傻傻地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她经济压力太大了,是不是异地导致感情疏离
他甘愿退居幕后抚养孩子,成全叶清欢的事业,又努力考上港市的法官,就当他满怀期待开启新生活时,叶清欢给他当头一棒。
原来他只是叶清欢和谢书昀感情中play的一环。
连告诉他的身份都是假的!
季云羡藏着所有痛苦,强颜欢笑地带着季母和安安去了餐厅吃饭。
只能说港市是真的小。
江景餐厅里,服务员推着999朵玫瑰从他们身旁经过。
清脆悦耳的小提琴声响起,餐厅里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让我们热烈庆祝叶小姐和谢先生六周年结婚
纪念日快乐!
又是谢书昀!
他像个被簇拥高捧的小王子般,左手那枚铂金婚戒刺痛了季云羡的眼睛。
他们的钻戒才是一套,衬得季云羡手上戴的赝品黯然失色。
假婚戒是叶清欢亲手做的,还在戒指上刻了一圈字母yun,她说是他的名字缩写。
当时自己傻傻地将这枚婚戒擦了又擦,当成宝贝,真是何其可笑!
季云羡慌张地想带季母和安安换个地方吃饭。
可根本来不及,叶清欢的告白就响彻了餐厅。
阿昀,我永远爱你,我们的缘分本由天定,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也爱你!清欢,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谢书昀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只属于你一人
谢书昀挽住纤细的腰肢,将人拉进怀里,一通法式热吻让人尖叫欢呼。
季母错愕地看着那场惊悚的闹剧,又看到季云羡欲言又止的眼神,愤然地将他拉到洗手间。
阿羡!刚刚那个是不是叶清欢她怎么跟别人结婚了那男人还是我的雇主
季云羡心乱如麻,头低得像鹌鹑一样,把一切全盘托出了。
好在季母来之前已经吃过降压药了,但还是气得手抖。
她!她怎么敢的!我去跟她要个说法!
妈!他把季母拦下,她是叶氏千金,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我现在只想过完这十天,带你们离开,好不好
季母看着儿子眼眶里的泪光和破碎的表情,只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们整理好回到座位,却发现季安安不见了。
季云羡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忙不迭地去问餐厅服务员。
先生,你是说那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吗他跟着谢先生走了
他大惊失色,什么!
而另一边,谢书昀是在走廊碰到迷路的叶安安的,他问安安怎么会在这。
小孩皱着小脸,几乎要哭出来。
我找不到爸爸了叔叔,你能帮我找找爸爸吗
谢书昀牵起小手,好啊,你跟叔叔去包厢,给爸爸打电话好吗
季安安用力点头,乖乖地跟着走了。
谢书昀推开包厢门,兴奋地介绍:清欢,你看我捡了个小孩,他真的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哎!
叶清欢看清时,瞳孔骤缩,连带着知情的几个朋友一起沉默了下来。
季安安打破了这片寂静,他踢踢踏踏地跑到叶清欢的身边,用清脆的小奶音喊了一声。
妈妈!
4
等季云羡找到包厢时,里面一片狼藉。
只有叶清欢坐在主位等他。
叶清欢,安安呢你把他
后半句还没说完,叶清欢就伸手甩了他一巴掌,将人狠狠地按在墙上。
她咬着牙,双目血红,季云羡!你故意的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你到底想要什么眼前的女人陌生到好像刚认识般,他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
叶清欢!这话该我问你吧!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又为什么要骗我
他恨这个女人,她毁了自己,也毁了安安,真是坏透了!
为了骗自己,甚至还找人伪造了结婚证!
这是诈骗!装穷骗婚,还婚内出轨!
但他深知根本没有跟叶清欢对抗的实力,所以他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叶清欢冷笑了一声,松开手,我会给你钱,安安归我,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没有道歉,也没解释,她眼底闪过的也只有怜悯和同情。
季云羡梗着脖子,不行!当初你根本就不想生下安安,我不会把他给你的!
婚后第二年,叶清欢怀孕了,但她从未开心过,哭嚷着要打掉孩子。
季云羡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可一检查她体质特殊,医生说打掉的话,以后她都不会再有孩子
了。
安安也是我的孩子,你有钱给他高质量的生活和教育吗叶清欢逼问。
季云羡自知不能跟叶清欢硬碰硬,于是他软下声音去哀求。
清欢,你就算要把安安从我身边带走,也要给孩子一个缓冲期吧,他今天食物中毒还发着烧呢,有什么我们明天坐下来好好商量好不好
这招很管用,叶清欢眼神软了下来,她松口了,让司机送他们去见安安。
临走时,她突然叫住季云羡。
我和谢书昀的情意不是你能拆散的,你不准有那方面的想法!
季云羡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回去的路上,他找人调查了叶清欢和谢书昀的往事。
叶清欢在十八岁的成人宴上遭到了绑架。
是谢书昀冒死从绑匪手中救下了叶清欢,绑匪被围追堵截,最后恼羞成怒朝着叶清欢开枪,是谢书昀挡下,那99颗霰弹让他失去了做生育能力。
确实情深义重。
季云羡不再妄想,他联系苏若尽快带着母亲和安安离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叶清欢将安安安置在一栋大平层。
让季云羡惊讶的是,这里只有叶清欢生活的气息,但是没有任何男主人的痕迹。
他愁容满面,反观安安却很开心。
夜里,安安探出小脑袋,爸爸,是不是以后我们就可以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了
季云羡心间一哽,如果不是,安安会难过吗
安安点头,又很快摇头,紧紧抱住了他。
只要在爸爸身边,安安就很开心了,有妈妈在会更开心。
季云羡在安安额头印上苦涩的吻。
对不起,安安,要让你失望了。
次日,季云羡没有看到母亲,以为去买菜了,没有注意。
其实季母是去辞职,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要告知谢书昀全部真相,为自己儿子讨个公道。
爱昀庄园。
季母踌躇着自己的辞措,却在经过书房时被里面的异响留住了脚步。
房门紧闭,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和莫名的水渍声响。
清欢!你怎么可以为他生了个孩子!
阿昀,那是个意外,我是喝多了才和他睡了,他都为我结扎了,真的没有想到我会怀孕
叶清欢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情欲的隐忍。
季母瞪大了双眼,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可那声
音还在继续。
那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给你们一家三口让位!
阿昀,别走!啊我只要你!我把孩子带回来,你就是安安的爸爸!季云羡我会处理干净的,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呜咽的哭声被亲吻声吞噬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
舒服吗阿昀,我快死在你身上了,那晚我没有推开季云羡,也是因为把他当成你了
以后安安就是我们的孩子了,你为救我失去当父亲的权利,我就赔你一个孩子,好不好
谢书昀低喘着说不够,叶清欢低哑着声笑了笑,哪里不够是这里还是哪里
磨人精!
好啦,我再给你叶氏10%的股份好不好我
把自己都赔给你好不好
季母双眼呆滞,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她要告诉儿子这群人的阴谋。
可突然她喘不上气来,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咚的一声,手机滚落楼梯。
她蹒跚着去捡,脚底一滑,跟着滚下楼去。
电话铃声响起,是安安用小奶音唱的的儿歌。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5
季云羡心间从早上起床开始就很不适,仿佛隐约要发生些什么。
他必须尽快带着安安和母亲离开这边了,以免夜长梦多。
叮铃铃,手机铃声急促刺耳。
他神经绷紧地接起电话。
喂,学姐。
云羡,你和你母亲的身份信息已经注销了,可是安安的身份显示不在你的户口本上,无法操作。
他回想起当初生下安安后,是叶清欢替她去办的新生儿户籍登记。
难道
现在需要安安的户籍信息才能注销,云羡,安安是不是登记在你前妻的名下了
他心落到了谷底,如果真的是在叶清欢名下,那一切都难办了!
他稳住声询问:是不是只要拿到安安的户口本就能注销了
对,不过你要尽快,因为新的移民手续我已经加急办理了,如果旧的身份来不及注销,会很麻烦
好。
挂断电话后,季云羡在客厅来回踱步。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紧锁的书房上。
他叫了一个上门开锁,一般只有开大门锁才需要出示房本和身份信息,他只用了家里小孩贪玩,把钥匙弄丢了这种由头,就让师傅花了几分钟打开了房门。
书房内,是同样冷淡的灰色装饰。
偌大的办公桌下是一个纯黑钛钢保险柜。
季云羡深呼吸,蹲下身,看向上面的密码锁。
他的记忆力超强,当年法考,全部一次性通过,在那天审理叶清欢的离婚案宗时,谢书昀的生日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960513,啪的一声,保险柜门直接弹开。
他略过一些公司机密文件,在里面翻找到了那本暗红的结婚证和户口本。
结婚证上是叶清欢和谢书昀甜蜜灿烂的笑容。
和他那本赝品截然不同,叶清欢在和他拍结婚照时,板着一张脸,她说她不喜欢拍照。
不是不喜欢拍照,是不想和不喜欢的人拍照罢了。
翻开户口本,果然,安安的户口赫然在列。
叶清欢真的好狠!
她竟敢偷偷将安安记在她和谢书昀的名下!
这比在他伤口上撒盐还要让人心痛!
季云羡来不及去计较,迅速拿下安安的扉页,拍了照给苏若传过去。
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文件复原。
做完一切,没几分钟,他的电话又响了,以为是苏若。
喂,学姐,还需要什么信息吗
对面是医生,季先生,你好,你的母亲遭遇了意外,情况不太好,请你立刻到医院来一趟!
什么!怎么回事
你母亲从山坡滚落导致颅内出血,还伴随高血压后遗症……
山坡滚落
季云羡来不及多想,他抱起安安就朝着医院赶过去。
他见到母亲的惨状,脑中一阵眩晕,瞬间泣不成声。
安安被捂住了眼睛,他还傻傻地问外婆是不是没有乖乖吃药。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叹着气说尽力了。
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泪水簌簌落下。
季云羡年幼丧父,季母为了将他拉扯长大吃了不少苦,可还没安享晚年,就跟着他命丧异乡了。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追逐叶清欢的脚步,他们就不会来港市,那母亲更不会遭遇如此祸事!
他捶着胸口,心早已碎裂成渣。
温软的小手替她擦掉泪水,安安的小胳膊圈着了季云羡的脖颈。
爸爸别哭,外婆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怜的安安还不知道外婆再也回不来了。
季云羡在整理母亲的遗物的时候,发现少了手机。
疑团慢慢浮现在脑海,母亲生前并不爱爬山,她怎么会在山坡滚落
他们居住的地方地势平坦,山,只有那栋半山别墅才有。
一瞬间,他四肢的温度像被抽干一样。
他没有犹豫,拿出手机报警,喂!我要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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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接手了这起案件,法医也开始解剖遗体。
很快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季母的身上有碰撞
伤,不像从山坡跌落,更像是楼梯那种磕撞。
警察通过调查沿街监控,确定了季母是朝着半山别墅的方向去的。
季云羡心中已经有个答案了,但需要充足的证据来举证。
在他马上要靠近真相时,调查却被按下了终止键。
警察以意外事件草草结案,并且以没有更多证据来搪塞他。
好心的女警小声提醒,先生,你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劝你还是放弃吧,让你母亲早日安息,别引火烧身。
他明白话中的意思,能在港市只手遮天的只有叶氏千金,叶清欢能做到了。
季云羡抹掉残泪,毅然决然打车去半山别墅。
他要事实,他要真相!
不然枉为人子!
他在爱昀庄园门口喊得声嘶力竭,都没能将谢书昀叫出来。
反而几个保镖将他狠狠打倒。
叶清欢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听就是暴怒的声音。
季云羡!你在闹什么!你母亲的死跟阿昀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叶清欢,我真后悔认识你,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在我母亲面前怎么许诺的
你说你会与我携手一辈子!现在你是怎么做的
我母亲过世你都没来看一眼,甚至!还要掩盖罪恶的真相!
对面的女人语气轻蔑地威胁,我耐心有限,你如果再闹的话,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安
安!
季云羡心间的最后一口气被抽走,跪倒在地上。
妈妈!对不起啊,妈妈!
安安是他最后的坚持了,没有安安,他也活不下去了。
季云羡失魂落魄地走到半山腰时,一个穿着保姆服饰的中年女人拦住了他。
我虽然只和你母亲共事了一天,但她是个极好的人。女人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好好保重,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完,那人就匆匆走了。
季云羡摊开手心,竟是母亲的手机。
6
奇死亡的大概经过。
结尾极其神秘地预告,今晚八点会实名制直播,为受害人发声。
点赞人数已经过百万。
豪门大瓜,还出了人命,这种大新闻向来是港市茶余饭后的热谈。
叶氏集团高层,砰的一声,昂贵的水晶摆件应声碎裂。
叶清欢气得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立刻把季云羡给我找出来!立刻下架网上所有与叶氏相关的帖子!
沙发上的谢书昀有些惊慌失措。
清欢,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走后,我让人送她去医院了,没想到她跳车了
她小声安抚委屈的谢书昀。
好了,我会摆平的,你别担心了,季云羡算
个什么东西,我不信他能翻出什么风浪!
那我会不会被牵连可我真的没做……
她在谢书昀唇角印上一吻,斩钉截铁说不会。
季云羡也没想到这个帖子有那么大的热度,他开心之余又有些发愁,叶清欢会不会看见,她会阻止自己吗
他现在带着安安躲在一个小旅馆,只要今晚直播完,他什么都不怕了!
北京时间八点整,他如约打开直播,电脑旁是他准备好的证据和一段录音。
只要录音公布,会有全世界的人替他讨公道,再也不用怕叶清欢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身份证开始直播。
本人季云羡,实名制举报叶氏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电话一个接一个,是叶清欢,他按掉。
最后弹出一条消息,如果你不想安安有事的话,现在下播!
后面是一条链接,貌似也是一个直播链接。
季云羡心里浮现不好预感,指尖微颤地点开。
那张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安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哭喊着爸爸。
直播前,安安说是想吃冰糕,他在撰写演讲稿,便给了钱。
因为就在旅馆大堂,他没在意。
这时,他的直播间有高级警督介入了,还有更权威的新闻社为他开启了转播,直播间瞬间十万人在线。
叶清欢的电话同时打了过来,他接了。
季云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真理你有考虑过安安吗
他颤着声问:你想干什么
叶清欢的笑声透着阴冷,安安的小命就在你一念之间,给你三分钟下播!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倒计时,三分钟!
你疯了吗安安是你亲生儿子!他嘶吼,脑海里回闪过叶清欢抱着安安露出慈爱的画面。
还剩两分钟!
季云羡闭上眼,泪水滑落滴在演讲稿上,母亲操劳二十多年身影在他心间飘荡。
求你别逼我了,叶清欢你好狠心!
最后一分钟!嗓音依旧冷漠。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攥住了季云羡的心脏,他猛地睁开眼,安安竟然被高高悬挂起,底下的木板被抽离,露出巨大的鳄鱼池,饥饿的鳄鱼正张开血盆大口,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上方缓缓降落的安安!
爸爸!救我!
季云羡觉得自己被凌迟了,痛到无以复加。
他认输了。
叶清欢,放了安安他按下那个百万人在线的直播间的结束键。
叶清欢挥了挥手,将安安放了下来。
半小时后,安安被送到他面前。
叶清欢阴冷的威胁在耳边响起。
季云羡,别再生出这种心思,谢书昀没有杀你的母亲,还有,这里是港市,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演讲稿,冷笑了一声,随后雪白的碎片高扬,纷纷散落。
不自量力!
季云羡已经没有力气跟叶清欢斗了,他把失而复得的安安紧紧锁在怀里。
他已经看清了,叶清欢的心只属于谢书昀,他和安安连一分一毫的重量都没有。
他低头了,可谢书昀似乎没有打算放过她。
7
次日,公寓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书昀站在门口,以高傲地姿态睥睨着季云羡父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保镖。
别误会,我不是来仗势欺人的,这是清欢给我配的,说是怕有人对我不利,我也不好拒绝。
季云羡恨得牙痒痒,但不敢做什么,明天他就能带着安安离开了,不想再生事端。
你来做什么
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啊,谢书昀微扬唇线,清欢说,安安以后会给我抚养,我来讨好一下小朋友。
保镖真的从身后拿了很多乐高模型出来,安安缩在季云羡身后,大喊:走开!我讨厌你!
谢书昀不恼,笑道:安安,我可是你的新爸爸,你讨厌我的话会受到惩罚哦!
季云羡护着安安,礼貌请他离开。
可谢书昀扬眉,别急,你的礼物我还没拿出来呢!
随后,一个白瓷坛子出现在保镖手里,坛子上金色的刻字让季云羡瞳孔骤缩。
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失控地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
还给我!
谢书昀得意地摆摆手,命令道:跪下!
季云羡本就恨透了谢书昀和叶清欢,他今天就是死了也要将母亲的骨灰抢回来。
他掐住谢书昀的脖子,速度快到保镖都没看清。
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谢书昀脸上。
你竟敢打我!
打你!我还想杀了你呢!你给我母亲偿
命!他的手不断收紧,力气大到保镖都慌了神。但很快被拉开了,保镖挟持住季云羡,谢书昀弯腰猛烈咳嗽,双眼猩红。
去!把那玩意给我到马桶里冲掉!
季云羡目眦欲裂:你敢!你个混蛋!
保镖真的进了卫生间,他慌了神,开始哀求,谢书昀笑得肆意,欣赏着季云羡悲痛欲绝的样子。
他眼睁睁看着骨灰全部倒进了马桶,不要!求你!我给你下跪!求你不要!
这时,安安扑了上去,谢书昀一脚踹开安安,亲自去按下按键。
你妈妈该死!你们都该死!现在消失的是你母亲,下一个该是谁呢
谢书昀的笑声如同鬼魅,阴冷瘆人。
你们在闹什么门猝不及防打开,叶清欢眉头紧蹙。
谢书昀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捂着脸垂头到叶清欢面前告状。
我来给安安送礼物,可季云羡打了我一巴掌,还教唆安安恨我…
鲜红的巴掌印瞬间点燃了叶清欢心头的怒火。
安安不敢靠近叶清欢,哭着为爸爸辩解:不是的!是这个坏蛋,他把外婆给
住口!叶清欢脸色巨变,你就是这样教安安的
季云羡眼神呆滞地望着卫生间,她以为是默认。
她怒急了:现在打他99个巴掌,给他长长记性!
保镖立刻动手,安安吓疯了,小小的身躯挡在保镖面前也无济于事。
很快,季云羡的脸被打得高高肿起,他没有发出求饶的声音。
噗!一颗牙混着血水掉在地上。
叶清欢于心不忍了,责问道:季云羡!你现在给阿昀认个错,我就放过你!
他的嘴肿到发不出声音了,但还是固执地摇头。
99个巴掌打完,保镖的手都不太好了,更别说季云羡了。
他彻底昏死在地板上,再醒来,病床边是冷着脸的叶清欢。
阿昀心善,他允许你待在港市,也允许你定时和安安见面,我也会给你经济补偿,你母亲的死本身就是意外,所以你安分些,我不会亏待你和安安的!
她知道季云羡的性格倔强,当初选中他,也是被他强大不屈的内核所吸引,但现在这反而成了她头疼的事。
她以为季云羡会拒绝或者大吵一通,但没有。
季云羡哑着嗓子,双唇艰难地回答:我答应今天我生日能不能让安安来陪陪我……
叶清欢有些诧异他突然的转变,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季母离世让他感悟了些许。
不过这是好事。
于是,她让人把安安送了过来。
她嘱咐季云羡好好休息,晚些会来看他们,随后就走了。
季云羡看着那个明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底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
六年了,叶清欢连自己的生日都没记住。
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抱住安安:宝宝,我们要走了,你以后只有爸爸了
安安抽噎着点头,爸爸,你放心,我以后会替外婆照顾你!
胸腔涌起一股酸涩,原来安安什么都懂!
季云羡联系上苏若,按照她给的新身份信息赶往机场登机。
就在他和安安要进安检时,那几个眼熟的黑衣保镖朝着他们奔过来。
他带着安安迅速奔跑,但前面又来了一波保镖,前后夹击。
安安挣开她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
他仰着小脸,用口型跟季云羡告别。
爸爸,等我来找你!
季云羡被一群旅游团挤进安检口,眼睁睁看着安安被带走。
他失魂落魄地上了去加州的飞机,俯视华灯璀璨的港市,爱他的人都被留在了这里。
机翼呼啸,带着他绵长的思念飞向自由希望的大洋彼岸。
8
一整天,叶清欢都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季云羡的脸,高肿的双颊像两团残败的暮云,让人忍不住怜悯。
临近下班时,谢书昀打来电话来问叶清欢,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她破天荒,第一次对谢书昀撒了谎说要加班。
电话挂断后,她看了一眼茶几,是她让秘书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随后唇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昨晚,她确实有些过分了,但若不是因为季云羡一直不肯低头,也不必受这样的罪。
在她的记忆里,季云羡一直是刚强乐观的高大形象,仿佛任何风雨都摧残不了他。
特别是在初次见面的谈判桌上,叶清欢第一次正眼看除谢书昀以外的男人。
一身黑色正装的季云羡浑身发着光,侃侃而谈
的自信模样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天,A市的工厂出现了安全事故,正好因为谢书昀在跟叶清欢闹离婚,她出差A市,想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临走时,她的闺蜜给她出了馊主意,说这些年她太过恋爱脑,所以谢书昀才动不动提离婚,不如找个男人刺激一下他,说不定他就不敢提离婚了。
叶清欢第一时间想到了季云羡,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等事情结束后,她多给些补偿,季云羡作为男人又不吃亏。
于是,叶清欢给自己捏了个假身份,开始靠近季云羡。
他们如同一点就燃的柴火,一发不可收拾。
情到深处的夜晚,她抱着温柔又野性的季云
羡,潮汐袭来的那一刻她失去了理智,她主动跟身下虔诚的男人求婚了。
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光,不是吗
白雾袅袅,回忆中的愧疚此刻最大化地充盈在她心间。
律师送来了一份信托协议,她看了一眼后,掐灭烟蒂,拿起协议和蛋糕朝去医院了。
一年五千万的信托基金足够保障季云羡和季安安优渥的上流生活。
以后,她会尽量弥补他们,只要他们本本分分,不再闹事。
在医院走廊时,叶清欢的手机响起,铃声急促且刺耳。
是谢书昀。
她没有接,只回了一条短信敷衍。
可铃声并没有停止,她将手机调到静音,长舒
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推开病房门。
可房间空空如也,连病床都收拾干净了。
叶清欢一颗心因为不安而加速跳动,好似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她拦住护士问:这个病房的男人呢
护士用不善的目光看着男人:他带着孩子走了,好好的一个男人被打成孙子了,不跑等什么
什么!
她粉眉微拧,仿佛脑中的弦被骤然拉紧。
护士小声嘀咕:人都走了装什么深情当时把人打进医院可没少下力吧!不然人家能发着高烧也要强撑着逃吗
砰的一声,叶清欢将手里的蛋糕砸在墙上,小护士吓了一跳。
她懒得跟一个小护士计较,安排人去对季云羡
进行出入境拦截。
他要带着安安走,绝不可能!
叶清欢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地毯式搜索季云羡和季安安的踪迹。
很快来了消息,叶总,你提供的信息不对啊!拦截失败!
什么意思
季云羡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全部注销了,查无此人
叶清欢紧紧攥着手机,太阳穴青筋暴起。
很好,原来季云羡早就在计划着离开了,注销身份,安排新身份可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这时,谢书昀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按下接听。
电话里语气焦灼,清欢!季云羡带着安安在机场!他要把安安带去国外了!
拦住他们!绝不可以放她们离开!
清欢,你放心,安安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让季云羡这样心机狠毒的男人带走安安!
好!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叶清欢来不及喘一口气,开车疾驰赶往机场。
当她到机场后,保镖一脸愧意地说:叶总,季先生没抓到
废物!那孩子呢她叉着腰,脸青一阵白一阵。
孩子抓住了,谢先生已经把他带回去了。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立刻发布全球悬赏令!我一定要将季云羡抓回来!
这不够!
打蛇打七寸,她要捏住季云羡最重要的东西,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她灵光一闪,继续吩咐:去一趟城南墓园,把季云羡母亲的骨灰带出来,先供奉到叶氏祠堂内!
助理面露难色,没有动作。
快去啊!
助理支支吾吾道出实情:叶总季先生母亲的骨灰罐已经不在墓园了,被谢先生取走了!
什么!
谢书昀要这个做什么
叶清欢马不停蹄地赶回爱昀庄园,她要问清楚谢书昀拿去哪里了!
到家时,管家说谢书昀并不在家,他去参加港市品酒会了。
叶清欢将车子停到车库时,黑色迈巴赫的后备箱传来了异响,类似小动物微弱的呼吸和敲击声。
她心头染上阴霾,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9
叶清欢打开后备箱,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是安安!
小脸苍白,气若游丝,浑身绵软地躺在黑暗闭塞的后备箱内。
叶清欢抱起安安,安安!你醒醒!谁把你关在后备箱的!
整个庄园进入红色警戒状态,医生来的很及时,安安的状态很快就稳定下来。
谢书昀也回来了,他赢了麻将,面带笑意地贴近叶清欢。
而她却不由分说地推开了男人,质问道:安安是被你关在车后备箱的
谢书昀愣了一下,委屈地掀开自己的手臂,上面赫然的牙印已经结痂。
看看!这是安安咬的!是他不愿意下车啊,他说季云羡告诉他,我是世界上最坏最脏的男人!
然后他自己关上了后备箱,说要爸爸来他才出来!
叶清欢不禁冷笑,你是说安安那么小的人自己关上后备箱
谢书昀眼神闪烁,但语气坚定:是啊!你不信我
等安安醒了,我自然会问清楚!还有那双棕眸犀利地审视着男人,你把季云羡母亲的骨灰带去哪里了
他故作轻松地揽住叶清欢的臂弯,我让人将骨灰供奉在九曲庙堂超度了,她是安安的奶奶,待在公墓太委屈了
此刻,叶清欢紧皱的眉头才勉强松开。
她急着去照顾安安,未曾察觉谢书昀眼里闪过的一丝暗芒。
今日在机场,他本想带人将季云羡和安安直接处理掉,却不曾想让季云羡逃走了。
他想打算把安安闷死在后备箱伪造成事故,没想到孩子命大被放出来。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季云羡和这个孽种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次日,庄园的气氛格外诡异。
从不下厨的谢书昀竟头一遭地熬起参汤。
冒着热气的热汤送到叶清欢手边,清欢,你照顾安安辛苦了,安安还小,我会好好跟他相处,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的柔情蜜意打消了叶清欢的疑虑。
她放下身段允诺,我会把季云羡找回来的,以后你在城东,他在城西,互不干涉。
你放心,叶家姑爷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绝不会变!我会让安安改口叫你爸爸
一声坚定的童音打断了他们。
不!我有爸爸!你是坏蛋!
安安醒了,倔强的小拳头紧攥。
安安!叶清欢高声呵斥。
谢书昀故作失落,安安不肯认我做爸爸,大概是我没有做父亲的资格吧
这一句话踩在叶清欢心中的痛点上,她一把扯过安安,逼着叫爸爸。
安安梗着脖子,我不!他是杀人犯!
叶清欢气急了,把安安关在了阁楼里反省。
等叶清欢走后,谢书昀望着瑟缩在门后的安安。
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他学着故事里的狠毒后妈,在阁楼里循环投影血腥暴力的恐怖片给安安看。
他就是要把安安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一点点毁掉!
阁楼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连保姆都有些不忍心。
可谢书昀就像没事人一样在园子里赛马。
直到晚上,他才允许保姆去给安安送点吃的。
保姆框框来敲门,满脸焦急,谢先生少爷他发高烧了!40度!
谢书昀挑眉,把他带到我房间来,我来照顾吧,他肯定是想爸爸了!
保姆迟疑,但对上谢书昀狠厉的眼神,她不敢不从。
谢书昀给安安盖上厚厚的棉被,又在退烧药里掺了足量的安眠药。
哼!季云羡,你等着后悔吧,烧不死也烧成个傻子。
叶清欢在开完跨国会议,就收到了安安发烧的消息,一路疾驰赶回庄园。
她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愣在原地。
10
卧室里,浑身痉挛的安安死死地咬住谢书昀的手掌,虎口处的血淌在纯白的枕头上,格外刺眼。
阿昀!你怎么了!
谢书昀满额头是汗,他扯了扯唇,安安痉挛了,我怕他咬自己的舌头,所以给他咬我的手
他身上真丝衬衫上还挂着安安的呕吐物。
清欢,安安发烧了,刚刚还吐了一床,我真的好心疼!
没事!我现在就带他去医院,多亏你照顾了,阿昀!
我跟你一起去!
叶清欢抱起安安,一前一后地去医院挂急诊。
还好送得及时,打完退烧针没事了,但安安却迟迟没有苏醒。
医生说应该是高烧惊厥,为了防止孩子出现痉挛,心脏骤停等情况,最好有人在旁边来看着。
谢书昀自告奋勇,清欢,我来守夜照顾吧。
会不会太辛苦,我让保姆来吧。
不用,这是你的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亲自照顾比较放心,你回去吧!
叶清欢很想留下,但是明早有个重要会议,她不好缺席。
她叮嘱了几句便回去了。
病房的门慢慢合上,阴影慢慢笼罩住谢书昀的
神情。
心脏骤停很不错的理由啊!那便不要醒过来了吧!
他伸出双手握住细小脆弱的脖颈,不断收紧,安安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妈妈外婆……安安痛苦地呼救。
他笑得疯癫:对!马上就能见到外婆了,安安乖啊!
砰,病房门被一脚踹开,谢书昀条件反射松开了手。
谢书昀!你在做什么
叶清欢不可置信地看着惊慌失措的谢书昀。
她临走时,医生提示安安血液里检测出安眠药,而且脑电波严重异常。
一旁的保姆哆哆嗦嗦地说太太给小少爷喂了安眠药。
她本不想相信,又折返回来想问个清楚,没想
到撞见了这样一幕。
安安还是个孩子!你要杀了他吗
谢书昀脸色惨白,解释无力且苍白。
不是我只是看看他烧退了吗
叶清欢指着安安脖颈上掐痕,如果我不来,他是不是就死了
我只是发病了,清欢,你知道我在那次绑架之后就患上抑郁症了,这段时间,季云羡带着安安出现,我害怕失去你!
他突然掩面痛哭,着实让叶清欢心疼了。
发病你就吃药,你就看医生,你对孩子下手,你要我怎么谅解你
叶清欢把血液检测报告砸在他身边,那你又要怎么解释这个你给安安喂了安眠药
谢书昀瞬间心虚,但他已经在叶清欢面前演过七年的戏了,太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傻女人了。
他演技爆发,边哭边笑,无比悲戚。
清欢,你不信我你竟然不信我
这是下午安安自己误食了我的安眠药!你宁可信保姆,都不要信我吗
这七年和那99颗霰弹,终究是我错付了!
谢书昀满脸泪痕,毅然决然转身跑出了医院,留下叶清欢一人暗自懊悔。
或许其中真的有误会
她确实太过冲动了,说的话也很伤人。
冲动褪却,叶清欢开始担心谢书昀的病情,他可是中度抑郁,怕他想不开。
自那次的绑架案之后,为了预防此类的事情再发生,她就在谢书昀的婚戒里装了定位。
定位显示在一家雪茄俱乐部,她刚松了一口气时,谢书昀给她发了一段视频。
点开,她瞳孔骤缩,刀划开了雪白的手腕,晃眼的血迹喷涌溢出。
她立刻拨打了谢书昀电话。
清欢,既然你不爱我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那声音气若游丝,像根极细的弦在他心上来回拉扯。
不是的!阿昀,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你别这样,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她的道歉还没结束,电话戛然而止。
叶清欢立刻开车朝着定位的雪茄俱乐部赶过去。
当那辆法拉利急速刹停在雪茄俱乐部楼下时,她收到了谢书昀的新消息。
【清欢,我是太爱你了,所以没有安全感,我怕你会因为安安而疏忽我,所以才会那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颤抖着指尖:【不会的,阿昀要我怎么做才
能给你充足的安全感我全部答应你!】
【我想要叶氏一半的股份,这样才能证明你不会离开我!】
此时的叶清欢已经大步跑到楼上了,前台听说是贵宾谢先生的妻子,以为来了大单,热情带路。
她刚想推开门,紧紧抱住谢书昀,告诉他要什么都可以,哪怕股份都转让给他。
可包厢内传出的谈笑声,让门把的手一时僵住。
可以啊,兄弟,整个港市只有你敢把叶氏千金当成狗来训,要什么给什么!
谢书昀惬意地吞吐着焦糖味的烟雾,这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叶氏改姓谢,还有那个什么私生子,你信不信,就算我真的弄死了,叶清欢也不敢说什么!
他发小好奇地问:那你伪造割腕视频,不怕她发现啊
他嗤笑,叶清欢现在肯定着急死了,越是紧张,越是会忽略一些细节,为了拿捏叶清欢,我可是去进修了心理学,这次割腕我要一半叶氏股权,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发小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肯定稳赢了,到时候别忘了兄弟!
一门之隔,门内哄笑成一片,而门外叶清欢表情碎裂,三观也跟着坍塌崩裂。
她好像从没认识过谢书昀。
愣神之际,她的手机响了,包厢里的谈话也跟着停下。
叶清欢转身离开,接起电话。
急促焦灼的声音彻底扯断了她紧绷的神经。
叶总!不好了!安安少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