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你的指尖星火 > 第一章

凌晨三点,舜沢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陆远洲指尖夹着钢笔,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面前摊开的季度财报上。纸张边缘被他捏出明显的褶皱,空气中弥漫着低气压。
这就是你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东西
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
林争站在办公桌前,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却布满红痕的小臂。那是昨天为了赶报告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伤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陆总,数据核对过三遍,市场预测模型也做了压力测试。
话音未落,文件

地一声砸在他脚边。A4
纸散落一地,其中几张恰好落在他伤口附近。林争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却倔强地没有弯腰去捡。
陆远洲起身时,真皮转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缓步绕到办公桌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林争完全笼罩其中。男人身上昂贵的雪松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林争,
陆远洲俯身,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我要的是能直接扔进董事会的结果,不是让你在这里跟我讨论过程。
距离骤然拉近,林争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以及瞳孔里自己苍白而倔强的倒影。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如果陆总觉得不满意,我现在就回去重做。
现在
陆远洲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他下巴细腻的皮肤,你打算带着这副快散架的身体回公司
林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连续三天几乎没合眼,此刻头晕得厉害,胃里也空荡荡地泛着酸水。他试图推开陆远洲的手,却被对方反扣住手腕。男人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放开我。
林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远洲非但没松手,反而顺势将他抵在冰冷的玻璃墙上。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却气氛紧绷。林争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新的报告。
陆远洲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现在,跟我回家。
林争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而出现了幻听。陆远洲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也是圈子里以冷漠著称的钻石王老五。他从未想过,这位高高在上的总裁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陆总,不必了……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陆远洲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他松开手,转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五分钟后,楼下停车场。
林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知道陆远洲的脾气,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况且,他现在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最终,林争还是跟着陆远洲上了车。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车厢里一片寂静。林争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轻轻摇醒。到了。
陆远洲的声音比在办公室时柔和了许多。
林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车子停在一栋豪华别墅前。他跟着陆远洲走进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别墅内部装修极简却不失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月光洒在草坪上,泛着银辉。
二楼左转第一间是客房,
陆远洲脱下西装,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需要什么就跟张妈说。
林争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便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阳光晒醒。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半了。糟了!
林争惊呼一声,匆忙穿好衣服冲下楼。
客厅里,陆远洲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林争身上停留了几秒:醒了过来吃早餐。
林争有些局促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张妈很快端上了丰盛的早餐,香气扑鼻。他确实饿坏了,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在陆远洲面前狼吞虎咽。
快吃吧,
陆远洲放下报纸,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吃完我送你去公司。
林争惊讶地抬起头:陆总,您不上班吗
今天上午没什么重要的会。
陆远洲淡淡地说,你的报告还没给我看过。
林争这才想起正事,三口两口吃完早餐,便准备起身离开。陆远洲却叫住了他:等等。
他起身走到林争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盒:把这个带上,记得涂伤口。
林争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的伤,连忙道谢接过药盒。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泛起一阵暖意。
到了公司,林争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报告。当他把文件送到陆远洲办公室时,对方正在打电话。林争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办公桌角落的一个相框上。照片里,年轻的陆远洲抱着一个小男孩,笑得温柔。
好了,先这样。
陆远洲挂了电话,注意到林争的目光,淡淡解释道,我侄子。
林争点点头,将报告递过去:陆总,报告做好了。
陆远洲接过报告,仔细翻阅着。林争站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过了好一会儿,陆远洲才合上文件,抬头看向他:做得不错。
林争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陆总。
看着他明媚的笑容,陆远洲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林争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陆远洲竟然要跟自己一起吃饭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怎么没空
陆远洲挑眉。
有、有空!
林争连忙点头,脸颊微微发烫。
中午,陆远洲带着林争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包厢里,气氛有些微妙。林争低着头,不敢直视陆远洲的眼睛。
在想什么
陆远洲给林争倒了杯红酒。
没、没什么。
林争有些慌乱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陆远洲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林争,你进公司多久了
快两年了。
嗯,
陆远洲点点头,你很努力,也很有才华。
林争没想到陆远洲会突然夸奖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谢谢陆总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用总是叫我陆总,
陆远洲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私下里,叫我远洲就好。
林争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远洲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发芽。
从那天起,陆远洲对林争的态度明显变得不一样了。他会经常叫林争去办公室,有时是讨论工作,有时却只是闲聊几句。他还会偶尔约林争吃饭,甚至在林争加班时,会让司机送他回家。
公司里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说林争是靠关系上位,才得到陆总的青睐。林争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一天晚上,林争加完班走出公司,发现陆远洲的车竟然停在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上车。
陆远洲摇下车窗,语气平淡。
林争坐进车里,有些不安地说:陆总,您这样……
不太好。公司里都在说闲话。
陆远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地说:我做事,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林争沉默了。他知道陆远洲说的是实话,可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林争,
陆远洲突然开口,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吗
林争的心猛地一跳,他转头看向陆远洲,对方的眼神深邃而认真。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他对陆远洲早已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只是他不敢承认,也不敢奢望。
我……
林争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远洲打断他,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倾身靠近他:看着我,林争。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林争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看着陆远洲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对方灼热的目光,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我……
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陆远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低头吻住了林争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林争起初有些慌乱,随后便渐渐放松下来,笨拙地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陆远洲额头抵着林争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林争,做我的人,好吗
林争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和期待,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忍不住滑落。
从那天起,林争和陆远洲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他们开始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吃饭、看电影。陆远洲不再是那个冷漠的总裁,在林争面前,他会展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
他会记得林争喜欢吃的菜,会在林争生病时放下工作照顾他,会在林争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出现。林争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关系还是被陆远洲的家人发现了。陆远洲的母亲是个思想传统的女人,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远洲,你是陆家的继承人,怎么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陆母气得浑身发抖,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妈,我喜欢林争,我要和他在一起。
陆远洲态度坚定。
你要是敢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
陆母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这件事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林争看着陆远洲为难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远洲,要不……
我们还是算了吧。
陆远洲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林争,别放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为了说服母亲,陆远洲做了很多努力。他带着林争回家,向母亲证明林争是个优秀的人;他耐心地跟母亲沟通,讲述自己对林争的感情。
渐渐地,陆母的态度开始软化。她看到了陆远洲对林争的真心,也看到了林争的善良和才华。最终,她选择了妥协。
罢了罢了,
陆母叹了口气,只要你们过得幸福就好。
得到家人的认可,林争和陆远洲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的感情更加稳定,也更加甜蜜。
一年后,陆远洲在一个浪漫的夜晚,向林争求婚了。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彼此真挚的承诺。
林争,嫁给我,好吗
陆远洲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设计简约的戒指。
林争看着他眼中的爱意,泪水再次滑落。他用力点头:我愿意。
陆远洲将戒指戴在林争的手指上,起身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谢谢你,林争。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也是。
林争靠在陆远洲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窗外,月光皎洁,星光璀璨。仿佛在见证着这段美好的爱情,也在祝福着这对相爱的人,能够永远幸福地走下去。
晨光透过真丝窗帘的缝隙淌进来时,林争正蜷在陆远洲怀里。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硌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却让他心头滚烫。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男人沉睡时柔和下来的轮廓
——
平日里紧抿的薄唇此刻微微张着,长睫在眼睑投下浅影,褪去了商场上的凌厉,只剩下令人心安的沉静。
结婚三个月,林争还是没完全适应这种朝夕相处的亲昵。他刚想挪开被压麻的手臂,腰就被陆远洲更紧地箍住。
醒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滚烫的呼吸喷在发顶,再睡会儿。
林争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丝绸睡衣下紧实的胸膛:今天要跟欧洲那边开视频会,不能迟到。
陆远洲睁开眼,墨色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他伸手抚过林争睡得微乱的额发,指腹碾过耳尖时故意加重了力道:舜沢的规矩,总裁夫夫可以迟到。
别闹。
林争拍开他的手,脸颊泛着薄红起身,我现在是市场部副总监,不是靠关系混日子的。
陆远洲看着他慌乱套衬衫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当初力排众议提拔林争时,董事会那群老狐狸的质疑声犹在耳畔,可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他陆远洲看上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早餐时,林争对着平板反复核对会议资料。陆远洲把剥好的虾仁推到他碗里,忽然开口:法国分公司的并购案,你想接
林争握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您怎么知道我昨天才跟总监提了意向。
你的文件柜钥匙,跟家里备用钥匙长得一样。
陆远洲啜了口咖啡,语气平淡,方案我看过了,风险评估太乐观。
林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熬夜改了七遍的方案,被轻飘飘一句
太乐观
否定。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来,他攥紧笔杆低声道:我会再完善的。
陆远洲看着他骤然紧绷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温牛奶推过去:开会别迟到。
会议室里,林争刚接入视频信号,就发现屏幕上多了个熟悉的身影。陆远洲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正坐在巴黎分部的主位上,指尖轻点着桌面听汇报。
林争的心跳漏了一拍。跨国会议的参会名单里明明没有陆远洲的名字。
轮到林争汇报时,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当他讲到市场份额预测时,陆远洲忽然用流利的法语插话:林副总监的数据模型,忽略了里昂地区的关税变动。
大屏幕上瞬间弹出详细的关税调整文件,林争的脸唰地白了。他确实漏看了这份上周刚更新的政策,而陆远洲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个漏洞。
会议结束后,林争攥着平板在走廊里等电梯,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时,陆远洲正站在逆光处,身形被晨光勾勒出金色轮廓。
故意让我难堪
林争的声音发颤,眼眶泛红,您觉得我接不住这个案子,大可以直说。
陆远洲皱眉走近,想碰他的肩膀却被躲开。他看着林争眼里的倔强和受伤,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我只是
——
只是觉得我还是那个需要您手把手教的实习生
林争后退半步,声音陡然拔高,我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连报告都写不好的林争了!
电梯门开了又合,映出两人对峙的身影。陆远洲看着林争泛红的眼角,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他以为的保驾护航,在林争眼里却是不信任的枷锁。
回到办公室,林争把自己埋进文件堆里。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像极了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他知道陆远洲是为他好,可那种被全方位掌控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
傍晚时,手机震动起来。是陆远洲的助理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法国并购案的补充分析,标注着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末尾有一行小字:里昂负责人的私人电话,他欠我个人情。
林争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
回复
键上悬而未落。这时座机响了,是前台的声音:林副总监,楼下有位姓陆的先生送了东西。
他跑下楼时,正看见陆远洲靠在车边打电话。夕阳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的冷硬。看到林争,他匆匆结束通话,从后备箱拿出个保温桶。
张妈炖的鸽子汤,补脑子。
陆远洲的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不该在会上
——
对不起。
林争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我不该冲您发脾气。那份关税文件,是我疏忽了。
陆远洲愣住,随即低笑出声。他伸手揉了揉林争的头发,指腹擦过他微红的眼角:晚上回家,我们好好聊聊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汤香。林争小口喝着汤,听陆远洲讲起他刚接手舜沢时的事。那时他也像林争这样急着证明自己,在东南亚项目上栽过跟头,是父亲把他骂醒的。
我不是不信你。
陆远洲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转向,轻轻覆在林争手背上,是怕你摔疼了。
林争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过,又酸又软。他反手握紧那只温暖干燥的手,低声道:那您也不能替我走每一步啊。
陆远洲侧头看他,眼里盛着化不开的温柔:好,以后换我跟着你走。
周末的书房里,两人头挨着头修改方案。林争忽然指着某个数据笑出声:您这里算错了,法国增值税是
20%
不是
19%。
陆远洲挑眉看他:哦那林老师教教我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林争的脸颊瞬间发烫。他刚想躲开,就被陆远洲按在椅子上亲了亲唇角:认真点,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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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争看着身旁专注工作的男人,忽然明白,真正的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保护,而是并肩前行时,既能看到对方的光芒,也能接纳彼此的脆弱。
当林争的方案最终在董事会全票通过时,陆远洲坐在后排,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青年,眼底是藏不住的骄傲。散会后,他在走廊拦住林争,把一枚刻着名字缩写的袖扣别在他衬衫上。
法国的秋天很美。
陆远洲低头,在他耳边轻语,等你凯旋,我们去普罗旺斯。
林争抬手抚过那枚冰凉的银质袖扣,抬头时眼里的光比星光更亮:一言为定。
晚风穿过落地窗,卷起窗帘拂过相拥的两人。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两枚相似的戒指在夜色里闪着温柔的光。原来最好的爱情,是既能做彼此的铠甲,也能成为对方的软肋,在磕磕绊绊里,把日子过成细水长流的温暖。
戴高乐机场的冷气裹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时,林争正低头给陆远洲发消息。行李箱滚轮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他刚输入
已落地
三个字,屏幕就弹出视频通话请求。
酒店司机在
3
号出口举着牌子。
陆远洲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熟悉的书房,我让张妈给你塞了晕车药,在行李箱侧袋。
林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药盒:猜到了。您早点休息,别又忙到天亮。
屏幕那头的人忽然凑近,西装领口的雪松味仿佛穿透信号涌过来:每天睡前要视频,不许找借口。
知道了陆总。
林争故意拖长语调,挂掉通话时指尖还在发烫。
里昂的秋意比巴黎更浓。林争站在分公司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梧桐叶铺满古老的石板路。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他对着并购协议上的条款反复标注,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
是陆远洲发来的照片。画面里是家里的露台,张妈新种的三角梅开得正艳,角落的藤椅上搭着他的灰色围巾。
【缺个人】
林争的心跳慢了半拍,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等我回来给您暖手】
谈判进行到第四天时遇到了阻碍。对方律师突然提出修改竞业条款,要求舜沢五年内不得在勃艮第地区拓展业务。林争攥着笔在会议室来回踱步,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像极了他此刻烦躁的心情。
深夜回到酒店,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忽然收到陆远洲的视频请求。男人刚结束应酬,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眼底带着疲惫:遇到麻烦了
林争把情况说完,沮丧地用额头抵着桌面: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
翻到协议第
17
页。
陆远洲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稳,看看附加条款第三条,关于波尔多酒庄的优先认购权。
林争猛地坐直,手指飞快滑动屏幕。那条被他忽略的条款,恰好能成为制衡对方的筹码。他抬头时,陆远洲正端着水杯浅笑:明天试着提这个,他们的首席执行官是波尔多酒庄的股东。
您怎么知道
林争惊讶地睁大眼睛。
去年在摩纳哥的酒会上聊过两句。
陆远洲抿了口温水,别硬撑,需要我飞过去就说一声。
林争望着屏幕里温柔的眉眼,突然觉得所有的困难都没那么可怕了。他笑着摇头:不用,等我的好消息。
挂断视频后,林争连夜修改谈判策略。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桌面上,照亮了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芒。
最终谈判成功那天,林争在签约现场收到了一个巨大的花束。香槟玫瑰簇拥着白色桔梗,中间插着张卡片,上面是陆远洲苍劲有力的字迹:我的骄傲。
他抱着花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里昂古老的街道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忍不住给陆远洲打去视频电话。
恭喜你,林副总监。
陆远洲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的航班。
林争低头闻着花香,您说的普罗旺斯之约,还算数吗
当然。
陆远洲的脸在屏幕里笑得温柔,我已经订好了庄园。
回程的飞机上,林争靠着舷窗浅眠。梦里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陆远洲牵着他的手走在花海里,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闪着细碎的光芒。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林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远洲。男人穿着驼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像个等待恋人的普通青年。
欢迎回家。
陆远洲接过他的行李箱,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林争看着他眼里的温柔,突然觉得所有的奔波和辛苦都值得了。他反手握紧那只温暖的手,轻声说:我回来了。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林争靠在陆远洲肩头,听他讲公司最近的趣事。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对了,
陆远洲忽然开口,董事会已经通过决议,下个月起,你升任市场部总监。
林争惊讶地抬头:真的
当然。
陆远洲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的林总监,以后要更加努力了。
林争看着他眼里的信任和期待,用力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但他不再害怕,因为身边有陆远洲,有这份细水长流的爱,支撑着他勇往直前。
回到家,张妈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餐桌上摆满了林争爱吃的菜,氤氲的热气里满是家的温暖。
先生,林先生,快趁热吃吧。
张妈笑着说。
林争和陆远洲相视一笑,在餐桌旁坐下。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灯火温暖,构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有爱人在侧,有佳肴在桌,有未来可期。林争看着对面陆远洲温柔的眉眼,心里充满了感激。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感谢彼此的坚持和守护,让这份爱得以开花结果,在岁月的长河里,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林争坐在市场部总监办公室的第一天,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指尖摩挲着崭新的铭牌,心里既有喜悦,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前台的声音:林总监,楼下有位自称是您大学同学的先生找您,说有重要的事情。
林争有些疑惑,大学毕业后他和同学们几乎没什么联系。他让前台把人请到会客室,自己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起身前去。
会客室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林争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阿争,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我是赵宇啊。
林争看着眼前这张有些熟悉的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宇你怎么会来这儿
赵宇拉着林争坐下,语气神秘:我现在在做一个投资项目,回报率很高。知道你现在在舜沢集团做总监,人脉肯定广,想跟你合作一把。
林争皱了皱眉,他对这种突然找上门的投资项目向来保持警惕:什么项目
赵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争:是一个新能源项目,前景非常好。你只要帮我牵线,让舜沢集团投一笔钱,我保证你能拿到丰厚的回扣。
林争翻看文件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看着赵宇,眼神变得冰冷:赵宇,你这是在让我做违法的事情。
赵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阿争,大家都是老同学,我才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虽然是总监,但在舜沢集团,没点背景很难站稳脚跟吧有了这笔钱,你才能更有底气。
不必了。
林争把文件推回给赵宇,站起身,请你离开吧,我不会做这种事。
赵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林争一眼:林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位置,真的是靠自己的能力吗谁不知道你是靠陆总上位的。
林争的拳头瞬间攥紧,他强压下怒火:我靠什么上位,轮不到你来评判。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赵宇冷哼一声,拿起公文包,临走前撂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林争看着赵宇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烦躁。他知道赵宇的话是故意激怒他,但还是忍不住在意。
晚上回到家,陆远洲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轻声问:怎么了今天第一天当总监,不开心
林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白天赵宇来找他的事情说了出来。陆远洲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他握住林争的手:别担心,这种人不用理会。
可他说的话……
林争的声音有些低落,我真的能做好这个总监吗会不会有人觉得我真的是靠你
陆远洲把林争拥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你的能力,我比谁都清楚。别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否定自己。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和陆远洲坚定的语气,林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点了点头,在陆远洲怀里蹭了蹭:嗯,我知道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一周后,网上突然爆出舜沢集团市场部总监林争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巨额回扣,为不法企业谋取利益的新闻,还附带着几张模糊的照片,看起来像是林争和赵宇在会客室交谈的场景。
新闻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舜沢集团的股价应声下跌,董事会也炸开了锅,要求陆远洲立刻给出解释。
林争看着网上的新闻,手脚冰凉。他没想到赵宇竟然会用这种手段陷害他。
陆远洲把林争紧紧搂在怀里,眼神冰冷得吓人:别害怕,有我在。
他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调查此事。同时,他动用自己的人脉,追查赵宇的下落。
调查过程并不顺利。赵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而那些所谓的
证据,虽然模糊,但足以让不明真相的人产生怀疑。
林争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仅来自外界的质疑,还有公司内部的流言蜚语。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
陆远洲看出了林争的消沉,他每天晚上都会陪在林争身边,安慰他,鼓励他。他告诉林争:这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在陆远洲的支持下,林争渐渐重新振作起来。他开始配合调查小组的工作,回忆和赵宇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希望能找到线索。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陆远洲的私人侦探传来了消息,找到了赵宇的藏身之处。
陆远洲立刻带着人赶了过去。赵宇被找到时,正在一个偏僻的小旅馆里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面对陆远洲的质问,赵宇起初还想狡辩,但在陆远洲强大的气场和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终于崩溃了,承认了自己是因为被林争拒绝,怀恨在心,才伪造证据陷害林争的。
原来,赵宇的那个所谓的新能源项目根本就是个骗局,他找林争,就是想拉舜沢集团下水,没想到被林争拒绝了。于是,他就想出了这么个阴招。
真相大白,陆远洲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了事实,公布了赵宇的供词和相关证据。
新闻发布会现场,陆远洲紧紧牵着林争的手,面对众多媒体的镜头,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林争是我陆远洲认定的人,他的人品和能力,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绝不会姑息。
林争看着身边的陆远洲,眼眶湿润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陆远洲一直陪着他,相信他,支持他。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舜沢集团的股价逐渐回升,董事会也对林争表达了歉意。
经历过这件事,林争和陆远洲的感情更加深厚了。他们学会了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相互信任。
林争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坐这个位置,当之无愧。
而陆远洲,也更加珍惜眼前这个坚韧、善良的爱人。他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夕阳下,两人站在舜沢集团的顶楼,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林争靠在陆远洲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谢你,远洲。
陆远洲低头,在林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他们的爱情,在经历了风雨之后,更加璀璨夺目,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们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风波平息后的第三个月,林争在整理书房时,发现了一个被锁在抽屉深处的蓝色丝绒盒子。他正想询问陆远洲,对方恰好端着咖啡走进来,目光触及盒子的瞬间,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这是什么
林争指尖划过盒面上精致的花纹,抬头时撞进陆远洲有些闪躲的眼神。
陆远洲把咖啡放在桌上,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是……
收养申请。
林争猛地睁大眼睛。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份文件,收养机构的评估报告上,陆远洲的签名龙飞凤舞,日期竟是半年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您早就想好了
我怕你还没准备好。
陆远洲走过来想拥抱他,却被林争侧身躲开。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浮起受伤的神色,舜沢需要继承人,而我……
想要一个像你的孩子。
像我
林争猛地站起身,文件散落一地,在您眼里,连孩子都要按照模板挑选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怒,或许是因为这份被隐瞒的决定,或许是因为那句
像我
刺中了他深藏的自卑。他一直努力追赶陆远洲的脚步,却还是逃不过被当作附属品的嫌疑。
陆远洲弯腰捡文件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林争泛红的眼角,声音陡然变冷:我只是想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不是靠一个孩子就能拼凑的!
林争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您征求过我的意见吗还是觉得我林争永远只能依附您做决定
这句话像一把淬冰的匕首,精准地刺中陆远洲最在意的地方。他猛地将文件摔在桌上,雪松味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你从提拔你到应对董事会,你现在跟我谈独立
争吵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林争耳膜发疼。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转身冲出书房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那一晚,林争在客房枯坐到天亮。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空荡荡的枕边,他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第一次对这段婚姻产生了动摇。
第二天清晨,林争刚走进办公室,就收到了一份快递。拆开牛皮纸袋的瞬间,他愣住了
——
里面是厚厚的一叠资料,全是关于同性伴侣收养政策的研究,页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最后夹着一张便签,是陆远洲的字迹:等你点头。
林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眼眶瞬间湿润。他想起陆远洲昨晚冰冷的语气,又看着眼前这些凝聚着心血的资料,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错怪了他。
正恍惚间,内线电话响起,是陆远洲的特助:林总监,陆总让您立刻来顶楼。
林争赶到总裁办公室时,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陆远洲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肩膀绷得紧紧的。
这位是市立医院的陈医生。
陆远洲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吓人,她带来了一份基因匹配报告。
林争的心跳骤然停止。陈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地开口:陆先生半年前联系我们,希望通过基因技术筛选胚胎。经过多次比对,我们发现林先生的基因序列与捐赠者的匹配度高达
98%……
后面的话林争已经听不清了。他怔怔地看着陆远洲,男人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正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我不是要复制一个你。
陆远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只是……
想让我们的孩子,能带着你的影子来到这个世界。
林争突然想起大学时的生物课,老师说过人类基因的独特性。他看着桌上那份被自己揉皱的收养申请,又想起陆远洲批注里那些
孩子过敏体质怎么办需要提前准备婴儿房
的琐碎问题,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您这个笨蛋。
林争扑进陆远洲怀里,拳头捶打着他的后背,为什么不早说清楚
陆远洲紧紧回抱住他,下巴抵着发顶,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我怕你觉得我偏执,怕你不愿意……
陈医生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拥抱:两位如果达成共识,我们可以安排下一步的胚胎培育。不过有件事需要说明,捐赠者是陆先生的远房表妹,她主动提出愿意做代孕母亲。
林争猛地抬头,撞进陆远洲温柔的眼眸。原来那些被他误解的隐瞒,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珍视。他忽然想起赵宇当初的嘲讽,现在才明白,真正的依靠从来不是依附,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劈开荆棘,却又怕刺伤你而收回利刃。
晚上回家,林争把自己埋在陆远洲怀里翻看婴儿房设计图。男人的指尖划过他的腰线,忽然低声道:其实……
我还有件事瞒着你。
林争挑眉抬头,就看到陆远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两个字:念安。
这是我奶奶留下的。
陆远洲把长命锁放在他掌心,她临终前说,不管我将来和谁在一起,都要给孩子取个安稳的名字。
林争摩挲着冰凉的锁身,突然笑出声:那要是个女孩呢
那就叫念贞。
陆远洲吻了吻他的唇角,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带着你的名字,也带着平安的祈愿。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银辉。林争忽然明白,所谓分歧从来不是感情的裂痕,而是彼此靠近时必须经历的磨合。就像此刻交握的双手,指纹交错间,早已刻下了属于他们的独家印记。
三个月后,婴儿房的墙壁被刷成了温暖的米黄色。林争站在梯子上贴星星贴纸,陆远洲在下面扶着他的腰,忽然开口:下周去拍孕妇照吧。

林争低头时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我又没怀孕!
陆远洲笑着把他抱下来,在他鼻尖亲了一下: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记录下等待他到来的每一天。
阳光穿过纱帘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的戒指与掌心的长命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林争忽然想起陈医生说过,代孕母亲已经入住私立医院待产。
远洲,
林争的声音柔软得像棉花糖,我们好像……
要成为爸爸了。
陆远洲收紧手臂,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个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家庭,唱起最温柔的歌谣。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有过误解,有过争执,但更多的是藏在细节里的深情。就像那枚刻着
念安
的长命锁,历经岁月打磨,却愈发闪耀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日夜。
私立医院的
VIP
病房里,林争正对着视频里的代孕母亲苏晴说话。屏幕里的女人小腹微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宝宝很乖,昨天做
B
超还在踢我呢。
辛苦你了。
林争的声音带着感激,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影像,远洲下周就能过去陪你。
挂掉视频时,陆远洲刚结束跨国会议。他揉着眉心走进来,西装上还沾着机场的寒气:法国分部的财务危机爆发了,我必须亲自去处理。
林争递过温好的牛奶,心里沉了沉:那美国那边……
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陆远洲握住他的手,掌心带着凉意,等我解决这边的事,立刻飞洛杉矶。
林争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把到了嘴边的担忧咽了回去。舜沢集团的财务丑闻闹得沸沸扬扬,陆远洲这阵子几乎是以公司为家。他踮起脚尖吻了吻男人的下巴:注意身体,我等你消息。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争每天都和苏晴视频。直到那天凌晨,急促的电话铃声刺破了寂静。
林先生吗苏晴女士出车祸了……
电话那头的护士声音颤抖,孩子没保住。
林争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抖,屏幕摔在地上裂成蛛网。他跌坐在地毯上,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两小时后,陆远洲的越洋电话打了进来。林争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突然不敢接起。
争争
陆远洲的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我刚下飞机,苏晴那边怎么样
林争张了张嘴,眼泪先一步滚落:孩子……
没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争以为信号断了。就在他想开口时,陆远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传来:怎么会……
警方说,是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了苏晴的车。
林争哽咽着说,那辆车的车主……
是舜沢法国分部的前高管,因为被解雇怀恨在心,本来是想报复您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陆远洲头顶。他想起解雇那位高管时对方的威胁,想起自己为了赶时间,让苏晴提前从安全屋转移……
原来这场意外,竟是因他而起。
远洲
林争听不到回应,心里越来越慌。
我马上过去。
陆远洲的声音冷得像冰,随即挂断了电话。
三天后,陆远洲出现在洛杉矶的医院。苏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看到陆远洲,她忽然激动起来: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卷进来!
林争想上前解释,却被陆远洲拦住。男人走到病床前,深深鞠了一躬: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补偿,我都会承担。
钱能换回孩子的命吗
苏晴的眼泪汹涌而出,我本来是想帮你,可现在……
陆远洲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知道任何道歉都苍白无力,这场悲剧的根源,确实是他。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电梯里,林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早就知道那个高管有危险,对不对
陆远洲的肩膀僵了僵,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林争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再次决堤,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一切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
陆远洲的声音沙哑,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我以为……
你以为的永远都是你的事业!
林争推开他,冲出电梯,那个孩子,也是我期待已久的啊!
那一晚,他们在酒店的两个房间分房而睡。林争看着窗外的洛杉矶夜景,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他想起那个刻着
念安
的长命锁,想起陆远洲为婴儿房挑选的那些小衣服,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巾。
第二天,陆远洲处理完苏晴的后续事宜,把一份文件放在林争面前:这是我的辞职报告,我已经推荐了新的
CEO
人选。
林争愣住了。
舜沢集团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你。
陆远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是我太自负,忽略了你的感受,也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想离开,我……
林争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锋芒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陆远洲不是故意的,可失去孩子的痛苦,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我想回家。
林争低声说。
回国后,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如今只剩下沉默。林争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还是会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陆远洲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学着做饭,打理家务,却不敢多说一句话。他知道林争需要时间,也在暗暗惩罚着自己。
直到那天,林争在整理文件时,发现了一个
U
盘。插入电脑后,里面是陆远洲和苏晴的聊天记录。
请一定保护好我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让他平安出生。
我会的,陆先生。其实我也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
后面还有陆远洲为孩子准备的成长计划,从小学到大学,密密麻麻写了几十页。林争看着那些文字,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他走到书房,陆远洲正对着电脑处理工作。林争从身后轻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对不起。
陆远洲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紧紧回抱住他: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林争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
还能重新开始吗
陆远洲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点头:能,一定能。
从那以后,两人都在努力走出阴影。陆远洲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家里,陪林争散步,看电影,像普通情侣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林争也渐渐敞开心扉,接受了失去孩子的事实。
这天,林争在整理旧物时,又看到了那个刻着
念安
的长命锁。他拿起锁,走到陆远洲身边:远洲,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陆远洲惊讶地看着他。
我想通了,孩子不一定非要流着我们的血。
林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要我们用心去爱他,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陆远洲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好。
几个月后,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孩子眉眼弯弯,笑起来像个小太阳。陆远洲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长命锁戴在他脖子上:以后,你就叫陆念安。
林争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过去的伤痛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一定能创造出属于他们的幸福未来。
夕阳下,一家三口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陆远洲牵着林争的手,怀里抱着小小的念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充满了爱与希望。
陆念安上小学的那天,陆远洲特意推掉了跨国会议。他穿着熨帖的西装,弯腰给孩子系红领巾时,林争靠在玄关柜上看着,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陌生。
爸爸,老师说要带手工灯笼。
念安仰着小脸,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通知单。
让张妈准备就好。
陆远洲直起身,顺手理了理孩子的衣领。
林争却蹲下来按住儿子的肩膀:念安想自己做吗爸爸可以教你。
念安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陆远洲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他明天要期中考试,应该把时间用在复习上。
可手工课也是作业。
林争的声音冷了下来,您还是觉得成绩比什么都重要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争吵。自从念安上了小学,两人在教育问题上的分歧越来越明显。陆远洲坚持精英教育,给孩子报了七个兴趣班;林争却想让念安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为此不知红过多少次脸。
送念安去学校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林争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开口:我们去做个财产公证吧。
陆远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林争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早做打算比较好。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被无休止的争吵磨没了。从失去第一个孩子的阴影里走出来后,他们努力扮演着恩爱夫夫的角色,可那些深埋心底的裂痕,从未真正愈合。
晚上十点,林争把念安哄睡后回到卧室,发现陆远洲还坐在床边。男人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疲惫,看到他进来,哑着嗓子问:一定要这样吗
林争拉开衣柜收拾行李,动作顿了顿:远洲,我们已经三个月没同床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两人之间最后一层伪装。陆远洲看着他叠衣服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会扑进他怀里撒娇的青年,已经在无数个冷战的夜里,变得越来越遥远。
是因为念安的教育问题
陆远洲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
是因为我们早就没话可说了。
林争拉上行李箱拉链,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您还记得上次我们好好聊天是什么时候吗不是关于公司,不是关于孩子,只是关于我们自己。
陆远洲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他想起法国分部的财务报表,想起董事会的季度考核,那些被他视为重心的东西,不知何时早已挤占了所有温情的空间。
离婚协议签得很顺利。他们没有分割房产,因为念安需要稳定的住所;也没有争夺抚养权,约定好轮流照顾孩子。唯一的变化是,林争搬到了隔壁的公寓,只隔着一道墙,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
第一次以
前夫
身份一起参加家长会时,班主任笑着说:陆先生和林先生的教育理念互补,念安真是幸运。
林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陆远洲来接念安时,两人刻意保持的距离有多刺眼。
念安十岁生日那天,林争亲手做了个奥特曼蛋糕。陆远洲提着礼物进来时,看到儿子正趴在林争背上看动画片,父子俩笑得前仰后合。
爸爸,您来得正好,我们在看《迪迦》!
念安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陆远洲的手往客厅跑。
陆远洲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亲子手工,林争的指尖还沾着彩泥。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林争也是这样,眼睛亮晶晶地跟他说要亲手布置婴儿房。
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
陆远洲把礼物放在角落,转身就走。
陆远洲!
林争突然叫住他,今天是念安生日。
下周陪他去迪士尼。
陆远洲的声音有些生硬,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
他想要的不是迪士尼。
林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们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吃顿饭。
陆远洲的脚步顿住了。念安抱着奥特曼玩偶站在旁边,小声说:爸爸,老师说家人要一起过生日。
那天晚上,三个人挤在小小的餐桌旁。念安兴奋地切着蛋糕,奶油蹭得满脸都是。林争给他擦脸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陆远洲的手,两人像触电般缩回,却在抬头时撞进彼此的眼睛。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念安带着奶香的睡颜上。林争收拾碗筷时,陆远洲突然从身后递来一杯温水:医生说你胃不好,少喝咖啡。
林争接过水杯的手顿了顿,轻声道谢。
法国的项目结束了。
陆远洲看着窗外,声音很轻,我打算把重心放在国内。
林争没说话,只是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从那以后,他们还是住在隔壁,还是轮流接送念安,却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陆远洲会记得林争不吃香菜,林争会提醒陆远洲按时吃药。他们不再刻意回避对方的目光,偶尔还会在念安睡着后,坐在客厅聊几句工作。
念安小学毕业那天,拿着三好学生奖状跑回家,兴奋地宣布:老师说我是最幸福的孩子,因为有两个爸爸疼我。
林争和陆远洲相视一笑,眼里都带着复杂的情绪。
晚上,陆远洲站在阳台上抽烟,林争走过来递给他一件外套:夜里凉。
争争,
陆远洲掐灭烟头,声音在夜风中有些模糊,我们……
还能重新开始吗
林争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远洲,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陆远洲的肩膀垮了下去,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但我们可以做最好的家人。
林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为了念安,也为了我们自己。
陆远洲转过头,看着林争眼里的平静,终于点了点头。
月光下,两个男人并肩站在阳台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们都知道,那段炽热的爱情早已被岁月磨成了温润的亲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最适合的方式,守护着那个叫陆念安的小小天使,守护着这个虽然不完整,却依然充满爱的家。
他们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复合,却在平淡的日子里,找到了另一种圆满。就像夜空中的星星,虽然不似太阳那般耀眼,却也能在漫长的黑夜里,彼此照亮,温暖前行的路。
念安升入初中那年,林争开始频繁地咳嗽。起初他以为只是换季感冒,直到某天在课堂上咳出了血,才被同事强行送进医院。
诊断书下来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林争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
晚期肺癌,预计生存期两年
那行字,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却浑然不觉。
他没有告诉陆远洲,甚至像往常一样去参加了念安的家长会。陆远洲坐在他身边,听老师讲起念安最近的进步,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下周学校组织露营,念安说想跟你睡一个帐篷。
陆远洲散会后自然地接过林争手里的文件夹,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轻松。
林争的心脏猛地一缩,强笑着点头:好啊。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安排后事。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转到念安名下,写好厚厚的一本备忘录,详细记录着念安的过敏史、爱吃的菜、换季时要注意添减衣服。
化疗带来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林争的头发大把脱落,体重也急剧下降。他总是戴着帽子,穿着宽松的衣服,借口工作忙减少和陆远洲见面的次数。
陆远洲不是没有察觉。他发现林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咳嗽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却每次都被一句
老毛病了
轻轻带过。直到那天深夜,他去隔壁送念安落下的课本,撞见林争在洗手间里剧烈呕吐,地上还散落着几粒白色药片。
这是什么
陆远洲捡起药片,看清上面的标识时,血液瞬间冻结。那是晚期癌症患者常用的止痛片。
林争的身体晃了晃,扶着洗手台才站稳。他看着陆远洲眼里的震惊和慌乱,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声音轻得像羽毛:别告诉念安。
什么时候的事
陆远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药片被捏得粉碎。
一年半前。
林争避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黑夜,医生说,还有半年。
陆远洲猛地冲过去抱住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林争的背硌得他生疼,他这才意识到,那个曾经在他怀里撒娇的青年,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远洲的眼泪砸在林争的颈窝,滚烫而绝望,你把我当什么了
告诉你又能怎样呢
林争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平静得让人心碎,不过是多一个人难过。远洲,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不准你说这种话!
陆远洲打断他,眼眶通红,我马上联系最好的医生,我们去美国治疗,一定有办法的!
林争摇了摇头,伸手抚过他的脸颊:别折腾了。我想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这段路。
从那天起,陆远洲推掉了所有工作,搬回了原来的家。他学着给林争做营养餐,陪他看日出日落,像照顾易碎的珍宝一样呵护着他。
念安放假回家时,看到爸爸们睡在一张床上,惊喜地欢呼:你们和好啦
林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爸爸身体不舒服,让陆爸爸照顾一段时间。
陆远洲别过脸,不敢看儿子纯真的眼睛,怕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
林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陆远洲就坐在床边,一遍遍地读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读念安的作文,读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情话。
远洲,
某个午后,林争突然清醒过来,拉着他的手轻声说,我想去普罗旺斯。
陆远洲立刻安排私人飞机,带着林争和念安去了那个他们曾经约定好要去的地方。薰衣草田里,林争靠在陆远洲怀里,看着念安在花丛中奔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真好啊。
林争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
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陆远洲吻着他的发顶,泪水无声滑落:争争,我爱你。一直都爱。
林争笑了笑,闭上眼睛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争走的那天,天空很蓝。陆远洲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言不发。念安哭着拉他的衣角,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葬礼过后,陆远洲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每天除了接送念安上学,就是把自己关在林争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书桌上还放着林争没看完的书,衣柜里还挂着他的衣服,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外出。
医生说他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开了很多药,他却从来不吃。念安学着爸爸以前的样子,每天监督他吃药,给他讲故事,用小小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
爸爸,老师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一个深夜,念安抱着枕头来到陆远洲身边,你看,那颗最亮的就是林爸爸吧
陆远洲抬头望向窗外,夜空中果然有一颗星星格外明亮。他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遥远的光芒,眼泪终于再次滑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念安渐渐长大,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陆远洲送他去报到时,站在校园门口,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林争。
爸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念安转身抱住他,放假我就回来陪你。
陆远洲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念安走后,陆远洲把林争的房间重新整理了一遍,将那些充满回忆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收进箱子里。他开始学着像林争希望的那样生活,按时吃饭,适量运动,偶尔还会去他们以前常去的公园散步。
有人给陆远洲介绍对象,他都婉言谢绝了。他知道,心里的那个位置,永远都属于林争,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多年后,念安带着女朋友回家。女孩看着墙上林争的照片,好奇地问:这位是
是爸爸。
念安的声音很轻,另一个爸爸。
陆远洲坐在沙发上,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林争,眼里充满了温柔。他知道,林争从未离开,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心里,活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陆远洲的白发上,泛起温暖的光泽。他拿起桌上的相框,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仿佛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争争,我把念安养大了。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和满足,你看,我们的家,很好。
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依旧闪耀,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语,照亮了他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