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起始点
你是一个见证者,你在这个轮回的世界线中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带着系统的人,他们各不相同,有的纯真,有的利己,有的抱着拯救一切的奉献精神,有的带着绝望悲伤的愤恨与毁灭欲。
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点,就是想要把这条轮回的世界线继续进行下去。
而我是这条时间线中唯一记得一切的人,最开始你会联合这些天选人一起付出努力,你不仅为他们提供帮助,还会留下每一任天选者存下的东西,再去交给下一任天选者
在这期间,你们用尽了无数的办法,但这条世界线,依旧轮回着,里面的原住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置与摧毁。
这些天选者们,也因为各种意外相继死亡,他们的不甘与痛苦,逐渐让这个拯救的任务逐渐变了味儿。
你曾经问过一个天选者。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的眼里还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她是真的想要拯救这里的人,哪怕会付出一切代价,她也想要解救这里的人,让他们重新拥有自由。
可她最后是怎么死的呢
因为拯救任务迟迟没有进展,她被系统惩罚。
你看见她突然浑身颤抖,整个人好像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似的跌倒在地,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鲜血沁了出来,流在脏污的地面上,晕出了一朵红色的花。
你仓惶的扶起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记得她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可爱的姑娘,用着断断续续的字眼,她说：没事的,只是任务没有进展的小惩罚罢了。
惩罚那个字眼,被她咬的极轻,好像无所谓一般。
过了一会,她借着你的力,摇摇晃晃的前进。
那道背影,是那么孤寂。
她是被系统选中的天选者,她的任务是拯救这个世界,拯救这个不断陷入轮回的时间线,拯救这个世界里不断被摧毁与重置的、被抛弃的人。
可是,你想说,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这些天选者们在付出一切的努力之后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都是无用功。
因为任务迟迟没有进展,系统会给予他们惩罚,乃至到了任务的最后期限,没有完成任务的天选者的下场,只有死亡。
你待在这里有多久了你记不清了。
你只知道,你在这里遇见了无数个天选者。
每次世界线重置之后,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然后等着下一个天选者们的到来。
十个、百个、千个、万个
到底有多少天选者
十万个、百万个、千万个
还是说这样的轮回永无止境,直至虚妄的地方堆满了无数的尸体,站满了无数悲鸣的灵魂。
你坐在街角的咖啡厅内,有些茫然的想：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她细细软软的声音,永远带着温暖的笑,可她的面容,你有点想不起来了。
前面发出一阵吵闹声,你抬头望去。
哦,又是一位天选者。
这么久以来,你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一位天选者提供帮助,也不会再跟任何一位天选者建立一切的情谊。
你表现的跟这里原住民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如此。
这一次的天选者意外的吵闹与活泼,他帮助隔壁花店的老板娘打扫摔碎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帮助书店老板收纳陈旧的书籍,他带着热忱,为他遇见的每个人给予出自己的帮助。
他甚至还礼貌的问过你,需不需要帮助你拿着手中的重物。
你只是摆摆手,带着一丝歉意的笑。
你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而他只是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想要帮助你是我自己的想法,你拒绝是你应有的权利,这不需要道歉。
是啊,你为什么要道歉
可能是对他以后将要遭遇的一切抱有无能为力的歉意,你只是一个见证者而已,你带着这一次次轮回的记忆,你或许是唯一能记住他们的人了。
回到家以后,你随手在玄关的墙壁上写上一串数字,然后径直去往二楼。
整个二楼,八个房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甚至让你没有下脚的地方。
你的目光只是从这些物品上划过,这些天选者留下的东西不会随着世界的重启而消失,于是,你保留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东西越来越多。
一开始,你还能记得每一件物品所对应的主人,可随着世界线重启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渐的,那些面容已经模糊。
你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不管是声音还是你们之间所发生事情,就连你也快遗忘了。
一个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只有一句话,你记得非常清楚。
那是每个天选者临死前的呢喃。
他们说：为什么呢,为什么轮回永远无法打破,为什么要做一个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我只是想活着。
是啊,就连你也不清楚,为什么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摧毁,然后再去重置。
你们这些原住民到底是什么呢那些天选者又是什么呢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被这些所谓的系统毫不留情的丢弃。
为什么呢
如果是一开始的你,你还会感到怒火与不甘,就如同那些天选者们一样。
可你已经待着这里很久了,久到你都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到底流淌了多久。
你只是依旧坐在街角的咖啡厅,观察着这次的天选者。
他真的很有活力,每天为这个小镇里的人忙前忙后,得到了无数人的夸赞。
他好像拥有着很美好的品质,让这里的每个人不由自主的亲近他,除了你。
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靠近你,给你带一束鲜花,或者一本新上市的书刊。
可你不为所动,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忙前忙后。
这一次,他问你：你喜欢什么
终于,你的视线从咖啡杯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你好像是第一次仔细的看他的长相。
很英俊潇洒的面容,像天上温暖的太阳,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你轻轻开口,嘴里吐出的话语让他有些惊诧。
给我一件你的东西吧。
他扬起眉毛,有些疑惑。
我的东西
他在身上上下的摸索,终于好半晌,才趁你不注意,手中凭空变出了一个小玩意。
他仔细观察你的表情,确认你没有发现他刚刚的小动作。
你看着他递上来的物件,那是个可爱的兔子木雕,小小的一个,被你拢在手心。
你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但眼里似乎有水光浮动。
谢谢你。
对方有些茫然,他不懂你突然溢出的悲伤。于是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叫胡夏,你可以叫我夏天,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你叫什么呢
我你突然愣住,一直以来被你下意识忽视的东西在此刻被你注意到。
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你好像没有名字。
于是你歉意的笑笑：名字不好意思,我没有名字。
夏天疑惑：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你继续道：不光是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名字。
你又继续开口：我知道你是天选者,你无视了他眼里的震惊,只是捏紧了手里的木雕,这处世界的轮回无法被打破,你最终会死在这里,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不可能！夏天立马反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跟我的任务,但我穿梭过很多个世界,也完成过许多任务,就算这次的任务很难,也不可能给天选者留下死路！
是么来这里的每一位天选者都这么说过,他们有的像你一样,穿梭过很多世界也完成了很多任务,不过也有的天选者只堪堪完成了三四个世界的任务。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来到这里的天选者们,最终都会失败,这处世界的轮回无法打破,这是你们最后的坟墓。
你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好像这样胸口里压抑沉闷的情绪就能全部宣泄出来一样。
你无视他眼里的不可置信,心中只有宣泄的恨意。
是的,你恨,你恨自己的不同,你恨自己永远只能待在这里,一次又一次。
于是,你不再帮助那些天选者,你反而仇视他们,在他们充满希望的时候用恶毒犀利的真相击碎他们的信心。
凭什么只有你在这里呢凭什么他们就能毫无顾忌的死去,凭什么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
你叫什么你的名字是什么
你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啊！！！
你早已忘记自己的一切,你徒劳的待在这里,承载那些天选者们的情绪,你在努力记住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回忆。
可你也只是个普通人,心理上的压抑早已突破了你所能承受的上限,你早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你待在这里见证一个又一个人的死亡,你怎么能不疯你凭什么不疯
你又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
夏天的声音传到你的脑子里,打断了你疯魔的思绪,他说：轮回一定会被打破的,你也会解放自己身上的枷锁,相信我。
夏天按住你的肩膀,向你许下了郑重的承诺。
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完成了很多的任务,我甚至无数次的濒临死亡,但最终,我还是会完成任务,这一次也会是这样,相信我。
你抬起迷蒙的双眼,含着的泪水终于滑落。
你说：相信你
夏天：对,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
你还能相信他吗或者说你还敢相信他吗
可你看着他真挚的双眼,眼里的闪着的光是那么亮眼。
或许,这一次真的会有什么不同呢
......
你看着脚下的尸体,神情冰冷而麻木。
你的手心中还攥着那个小木雕。
你笑了,笑得有些绝望：我早就知道的,到头来,结局......依旧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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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重置
世界线又一次被重置,那个小木雕被你放在二楼的某一个角落中,玄关处的墙壁变得光洁如初。你又随手在墙壁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依旧坐在街角的咖啡厅,你点了一杯冰美式,没有加糖,冰凉的咖啡含在嘴里,有些苦涩。
你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这一次的天选者。
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圆圆的眼睛带着一丝慌张与茫然,就像她一样。
她
你愣了一下,她是谁
你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你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圆眼睛的姑娘在四处张望,她的视线缓慢划过周围然后落在你的身上,她看见了你。
但你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你只是崩溃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记忆中不断翻找着。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的名字叫什么,她是第几次轮回的天选者,为什么她那么重要,为什么我不愿意忘记她。
脑子里出现了一道声音,你听见记忆中的那个姑娘在叫自己什么
姐姐。
姐姐。
你茫然的抬头,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
原来是这次的天选者。
她担忧的目光落在你的脸上,姐姐,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很难受。
齐思思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你,她看见你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眼里满是泪水。
你勉强的微笑,对不起啊,我只是突然有些难受,吓到你了吗
姐姐,你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提议。
好吧......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你微笑：当然可以。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加了双份糖,看来是个很喜欢甜的女孩儿,你这么想着。
姐姐,我叫齐思思,你叫什么呀
我你轻轻笑着,为了保留一下自己的神秘感,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好吧。齐思思瘪了瘪嘴,看出来你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信息。
她装作好奇的样子问：姐姐,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对啊,我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她惊讶的出声,你没有想要出去过吗一直生活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无聊怎么会呢,这里的生活惬意与悠闲,每隔一阵还能见到外面不同的人。
你盯着她的眼睛,但可爱的小姑娘并没有意识到你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说：这样啊......那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一直在重复干着些什么事情吗
重复你依旧微笑的看着她,怎么会呢,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充实,怎么会重复呢
你明明微笑着,可心里却在流泪。
你已经彻底忘记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唯一能记住的只有她有着一双和齐思思相似的双眼。
她也会甜甜的叫你姐姐,就像齐思思一样。
你突然邀请她：既然来到这里,不如好好的玩一玩逛一逛吧
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这一次,你充当了导游的身份,带着她在这座小镇里乱逛,这片区域其实很大,小镇里的原住民也很多,只不过在你一开始的记忆里你一个都不认识。
这些原住民如你所说的,他们都没有名字,就连平常的交流与行动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说真的,你其实很孤独,在以往,和这些天选者交流是唯一了乐趣,可他们的死亡却是你无法接受的。
齐思思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新奇的看着周围一切有趣儿的事物,脸上也一直露着甜甜的微笑,你难得享受着此刻较为轻松的氛围。
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齐思思手上拿着一个奶油味儿的冰淇淋,正小口舔着,她含糊的说：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里,有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但她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她有着爱她的爸爸妈妈,而她也在高考之后,如愿的考上了自己心爱的大学。她的家里不富裕,但也不贫穷,他的爸爸有责任有担当,为这个小家庭遮风避雨,而她的妈妈也非常温柔,在她每一次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齐思思的眼角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苦涩。
可是啊,在她依依不舍的跟家里人告别,带着满心欢喜,即将要步入新的大学生活的时候,却被很诡异的事情笼罩。
你静静看着她,把她脸颊边散乱的头发整理到耳后,你说
然后呢
然后齐思思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痛苦,然后啊,她被一个只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带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为了回家,她只能被迫的完成什么所谓的任务,她以为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那她最后回家了吗
你直视着齐思思的眼睛,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姐姐,你觉得她完成任务之后,真的能回家吗
当然能啊。
当然不能。
姐姐,你猜错了哦,这个小姑娘在完成第一个任务之后没有回家,原来在完成第一个任务之后还有第二个任务等着她,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任务呢
你轻轻抱住她,低声安抚：你看看你,这只是一个故事,怎么还哭了呢
是啊,姐姐,这只是一个故事。她装作懊恼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没办法嘛,我本来就是个比较感性的人,很容易代入故事中的情绪嘛！
姐姐,你说我这个故事讲的好不好
你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惹得她俏皮的吐出舌头。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故事中的小姑娘一定可以回家的,毕竟她的爸爸妈妈一直在等着她。
真的吗
真的。
对不起,你撒谎了。
齐思思待着这里的时间越长,她的神色就越是焦急,你坐在街角的咖啡厅里,看着她几乎要把整个小镇翻了个遍,你看见她变得通红的眼睛,看见她奔跑时洒落的泪水。
她尝试离开这座小镇,顺着小路一步一步朝前走着,你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抵达了这个世界的尽头。
你看见她睁大了眼睛,好看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你看见她无力的跌倒在地,你们的脚下是无数的、属于天选者们的尸体。
你轻轻的抱住她,她靠在你的怀里听着你的心跳声。
你说：对不起,我只是这里的见证者,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们,我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尝试过很多的方法。可是,没有用。
齐思思茫然的呢喃：姐姐,我好疼,我真的好疼,我好想活着,我的爸爸妈妈一定还在等我回家,我为什么会被系统选中呢我明明有一个那么幸福的家庭,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这里的轮回要怎么才能打破呢我太笨了,我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完成了第一个世界的任务,没想到第二次的任务就这么难,真的好难啊,姐姐,这次的任务真的好难啊。
她的眸子里带着十分强烈的情绪。
我不想死......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你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系统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送天选者去死吗
又一次,你又一次的见证了天选者的死亡,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你带了一把刀子,刀锋被你磨的很锋利。
世界线再一次开始重置,你看着齐思思的尸体被虚妄吞噬,你缓慢抬起手,把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
脖颈间的皮肤很脆弱,稍一用力,鲜血便喷涌而出。这一次,你亲手杀死了自己,你跟齐思思一样,一同被那一处虚妄吞噬。
不知为何,你还有一丝残留的意识,你能看见下面堆积了无数的无法消散的尸体,上面不知为何还开出了血红色的花。
很漂亮,可惜蕴含的意义很不好。
终于,你也成为了那里的一员。
3
属于你的轮回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你的意识开始下沉,沉到了一片漆黑中,你以为这一切终会结束,可你一睁眼,眼前熟悉的一切令你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绝望的跪在地上,眼角的泪水顺着指缝扑簌簌的往下坠落。
【叮！你已被选中成为天选者,请在有限的时间内拯救这个轮回的小镇】
【任务倒计时：十五天】
【如果任务无法完成,天选者将会被抹杀！】
【祝你好运】
这一次,你居然成为了天选者,然后去拯救这个轮回的世界。
你脚步虚浮,茫然的走进小镇,你发现这里的原住民变了,里面的脸全都变成了那些你所认识的死亡的天选者们。
他们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似的机械过着自己的生活,见到你时也只是好奇的打了个招呼。
你猛地回头,在那街角的咖啡厅中,你常做的位置上,做着一位陌生人,那是你从没有遇见过的人。
你激动的想要上前,以为这一次的轮回会被打破,即便会付出自己的生命又如何因为你好像发现了未知的变数。
你不知道你的嘴角扯出了一抹非常难看的笑容,但你的眼神就像是溺死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
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交谈,你以为这一切终于能结束了。
可你满心的期待与希望在触及到那个男人的目光时被无情的打破。
你虽然不认得那个男人,但你熟悉他看向你时的那道目光。
他也是一位见证者。
你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一切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轮回真的会被打破吗为什么轮回以外又是新的轮回
为什么
长时间没有动作且沉默的你令系统不满。
它发出了警告。
【叮！请天选者尽快完成任务,长时间无法推动任务进度,天选者将受到惩罚！】
是啊,轮回怎么会被打破呢
你一步一步、平静的靠近那家咖啡厅。
伸手推开透明的玻璃门时,头顶发出了清脆的铃铛声。
欢迎光临,请问您想要喝点什么
一杯冰美式,不加糖。
好的,请稍等～
你坐在男人的旁边,引得他的注目,你看的出他想要问你什么,但一切都化为了无尽的沉默。
你知道他知道你是天选者,就如一开始的你一般。
在这家街角咖啡厅,在这个位置上,可以一览无余的观察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天选者。
终于,他轻轻开口：请问,你是......
你打断他未尽的话语。
我是。
对方落在咖啡杯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悲伤,这样啊。
但我曾经也是见证者。
什么！对方错愕的直起身子,打翻了手边的咖啡。
44276。
什么
44276次,我所见证的轮回。
......
在这十五天内,新的见证者一步一步陪你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他说,这是他经历的第89次轮回,你是第89位天选者。
原来是这样,在我以为死亡的这段时间里,系统重置了新的世界与新的世界线。
你的目光留恋的扫过遇见的每一位原住民,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可他们带着你并不熟悉的表情。
你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你也从没有发现,这座小镇里居然没有阳光。
世界的尽头只有入眼的一片白茫。
你的脚下,是曾经属于自己的坟墓,也是那数以万计天选者的坟墓,现在的他们不再是从前鲜活的他们了。
你甚至在想,在你的那条时间线中,那些原住民也会不会是其他的天选者们
你不敢再想下去,你只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你害怕了,你害怕轮回永无尽头,害怕自己也成为虚妄底下的某一具无名的尸体。你害怕自己成为真正的、没有自我的原住民。
你流下绝望懊恼的泪水。
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轮回永远无法打破,为什么要做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呢
但你在无数次的轮回中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你不想再活着了。
或许,成为毫无意识的原住民是你真正的归宿。
你无意识的呢喃：对不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属于见证者的时间终会重置,但属于天选者的时间会被画上句号。
十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叮！天选者379434258号任务失败,即将抹杀！】
你用着堪称嘲讽的语气：原来我是第379434258号。在漫长的时间里,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串编号。
你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无数条世界线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时间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结局也是如此。
被系统抹杀时的痛苦很不好受,因为这是真正的死亡。
意识恍惚之际,你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你的脸上,你费力的睁开眼,发现那位新的见证者还守在你的身边。
你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听见他悲伤的声音,他说：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江畔,我没有忘记我的名字,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
你想了想,记不清了,你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你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你看见了好多张熟悉的脸,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甘,眼里带着绝望,他们愤怒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你,嘴里发出怒吼。
【不要死,不准死！】
但是,他们突然看见了你疲惫而麻木的眼睛,于是无数双扯住你的手变成了温暖的光,他们拥住了你,你最终也化为一部分。
你不禁感叹,好温暖啊。
模糊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句清晰的话语。
【算了,你已经很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江畔怔怔的看见怀里的人变得冰凉,然后被下方的虚妄吞噬
这里迎来了第89具天选者的尸体。
或许,他以后也会变成里面的一员,但是他还不想放弃。
只不过这一次的天选者,什么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