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窃面双生 > 第一章

我娘是名动京城的侯府嫡女,我爹是才貌双全的状元郎。
我并蒂双生的姐姐冰肌玉骨、仪态万方。
可我的五官单看小巧精致,凑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我为此自怨自艾,但爹娘和姐姐对我的爱却丝毫未少。
我被娇惯宠溺,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密室里的秘密。
1
我娘曾是京城第一美女,我爹蟾宫折桂,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他们郎才女貌,婚后更是鸾凤和鸣,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我和姐姐周岁宴那天,众人夸姐姐眉眼精致,长大后定然会像娘一样名动京城。
到我时,只支支吾吾说一句:有福气。
随着年岁增长,姐姐长得愈发美艳,而我则越长越丑。
就如今日的诗会,我自认接上的飞花令比姐姐更胜一筹,却引来了阵阵嘲讽。
乔知鸢,你知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啊
我若是你,每每出行必然与你姐姐分开,绝不跟她一起凑热闹。
更别提今日这个由秦王妃组织的诗会了,她哪是什么检验女学成果,分明是从我们当中挑世子的正妻呢!
听她提及世子,我心头一酸。
侯府与秦王府有姻亲,我与世子也算熟络。
辗转难眠的夜晚,我也幻想过成为世子的正妻。
可我知道有姐姐在,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轮不上我的。
我刚要反击,姐姐就将我护在身后:
苏小姐,这就是你们将军府的教养吗
苏锦嗤笑一声:
乔知沫,我也最是瞧不上你了!大家都说你纯善如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哪是爱护你妹妹,分明是拿她当绿叶衬你这朵鲜花罢了!
我先是一怔,而后沉声道:
苏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从小到大,要不是有姐姐的保护,我早就被那群以貌取人的坏人欺负死了。
姐姐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苏锦翻了个白眼:
不过是一叶障目的蠢人而已,我懒得跟你们计较。
随着一声王妃驾到,我将乱七八糟的心思强压下去。
大家不必多礼。
今日诗会,你们随意发挥。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了。
就连一向嚣张跋扈的苏锦,行起礼来也端庄大方。
我将近来最为满意的诗句吟出后,却看见王妃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情。
她执杯饮茶,唤来丫鬟轻声吩咐,连我一句完整的诗都未听仔细。
知鸢是吧,诗背的不错。
我只觉得嘴唇发干,心头钝痛。
她这句话显得我就像个笑话。
苏锦没忍住,冷不丁地笑出了声。
在我旁边的两个贵女,也忍不住小声交谈。
长得丑就算了,想的还挺美,苏锦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她竟还敢在王妃面前表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的上世子。
我压下万般心思,慌忙告罪坐下。
然后便轮到姐姐吟诗了。
她状态并不好,说话磕绊,诗句也不慎说错了两个字。
可王妃很高兴,她不仅说了夸赞的话,还赏赐她一只玉镯。
我垂下眸,心中的不甘油然而生。
为什么同为乔家女,姐姐美若天仙,我明明才学比她优秀,偏偏却是个无盐女!
若我的容貌同她一样,或胜她一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回家的马车上,姐姐安抚地摸了摸我的手。
阿鸢,今日苏锦的话你别当回事,她这人仗着她爹的军功肆意惯了,你且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我抬起头,盯着姐姐一字一句道:
姐姐,我长的真的很丑吗
姐姐抿着唇,眉头微蹙:
阿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下次再说这种话,爹娘可要生气了。
2
下了车,在门口的母亲已等候多时。
她先是笑着问了我两句,又对着姐姐小声说:
阿沫,秦王妃和世子来了。
姐姐一时语凝:可是娘,我与太子……
母亲连忙捂住她的唇:等他们走了再说。
我虽被他们晾在一边,却很想告诉母亲和姐姐,几日前世子要了我的荷包。
他或许是来找我的。
在我怔神的功夫,娘拍了拍我的背,笑容慈祥:
知鸢,你今日诗会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我摇摇头:
秦王妃和世子来了,我得去行礼。
娘没说话,但神色有些复杂。
我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娘也觉得我配不上世子吗
来到厅堂,秦王妃和世子坐于高位。
施礼后,秦王妃面带微笑地叫姐姐上前:
知沫,再过十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不知你可有心悦之人啊
姐姐闻言,立马跪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沫的婚事全凭爹娘做主。
秦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
我与你爹娘还有要事要说,你带世子在院子里转转吧。
乔知沫领命后,眼神焦急地往我身上看来。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陪着一起。
姐姐曾在宫宴见过一次太子,从此一颗心彻底沦陷,立志非太子不嫁。
有我在,便不会传出姐姐私会外男的谣言。
我亦步亦趋跟在姐姐的身后,却引来世子的不悦:
乔知鸢,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为什么在哪都能看见你!
姐姐替我解围:
世子,我与妹妹并蒂双生,我们从小到大做什么都在一起。
世子语凝,不耐道:
那你嫁人她也要当陪嫁丫鬟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扎进我的心脏,阵阵刺痛。
到这个时候,我也没必要幻想了。
他拿我当解闷的蛐蛐,用我想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才故意做出那样的举动。
如今,秦王妃要给他们议亲,他也没必要同我虚与委蛇了。
秦世子主动跟姐姐搭话,但碍我在场,话说的不痛快。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满是恶意:
你那个荷包绣的不错,我昨日拿着在书院叫价,他们以为是你姐姐绣的,最后以三百两成交了。
我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语气上挑:
荷包得主是晏家公子,要不我明日同他说说,让他娶你当第十八房小妾,你虽貌丑,身姿还不错,想来关了灯也能让他提起兴趣。
姐姐扶住我,冲世子冷冷道:
秦世子,知鸢是我嫡亲的妹妹,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说完,她就拉着我愤而离开。
姐姐怕秦世子拿我出气,就带我去了她的房间。
我和姐姐的闺房布置的一模一样,若不是姐姐喜玫红,我喜鹅黄,我怕是都要认错了。
姐姐的侍女同她说了几句话,她招呼了我一声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体发寒。
我唤了半天妙竹都没应声,我只好自己来到箱子前来取被褥。
可随着细微的一声咔嚓,屏风后的墙面动了。
姐姐的房间,有密室
鬼使神差的,我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拐角处除了一套桌椅和茶具再无其他。
可那三把椅子各不相同,分别是爹娘和姐姐喜欢的样式。
一种强烈的直觉支配着我,不要看!
我狼狈地跑出密室,关上门后又整理了一下墙面和被褥,努力将它们恢复原样。
当我刚要踏出房门时,却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3
你知道知鸢也喜欢世子吗
姐姐淡淡道:
娘还是尽快帮妹妹相看吧,若是拖下去,怕她连唯一的年龄优势都没有了。
母亲没回答,而是压低声音说:
不急,马上就要收网了。
我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等她们走后,才惊觉自己后背都湿了。
为求姻缘,母亲和姐姐带我来到京城最灵的詹山寺。
没成想,皇后竟和太子也来了此处。
可我却眼尖地发现,我赠世子的那枚荷包,竟挂在太子的腰际。
同皇后和太子行完礼后,姐姐凑到我耳边:
知鸢,你上次风寒还未彻底康复,还是尽快回客房,别传染了皇后娘娘和太子。
我点点头,悄然离开。
我本想唤丫鬟跟随,却被姐姐阻止了,她说多个人好伺候。
詹山寺的桃花极为有名,于是我便自行前往。
我悠悠地穿梭在桃树间,想沾染些许桃花香,成为美丽的桃花仙子。
可僻静之处阴谋暗生。
我听见了秦世子的声音:
那可恶的乔知鸢,若不是她,知沫也不会对我避而不见,她爹娘也是好大的胆子,竟拒绝我母妃的好意。
都说丑人多作怪,她丑成这样不在家藏着掖着,反而就喜欢抛头露面,一想到我碰过她的荷包,我洗百来次手都还觉得恶心。
今日她也来了,我不管你们是把她扔下悬崖还是勒死她,反正三日后的宫宴我不想再见她!
我站在阴暗处,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
所以,长相丑陋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吗
我蹲下身,让自己的身体藏在桃树后面。
咔嚓——
世子警惕地抬高音量:
是谁
何处宵小胆敢偷听本世子说话。
我咬着牙心一横,转头就要往山下跑去。
世子好大的威风。
随着一道威严又清冷的呵斥,我下意识蹲下身。
见是太子,世子一慌,连忙给他道歉。
没说几句,世子就以身体欠佳的理由落荒而逃。
我捂着胸口,让自己跳动的心尽快平复下来。
出来吧。
我瞳孔震颤,太子这是发现我了
我缓缓走出来,佯装镇定地向他行礼。
臣女乔知鸢见过太子。
乔知鸢
他缓步朝我走来,我垂着头,手却忍不住发颤。
抬起头来。
他认真地盯着我,像是在细细研究一个珍藏品。
你的满月宴和周岁宴我都去过,以我多年识人的眼光,你不该长成这样。
我颤抖回应:臣女的姐姐乔知沫,出生时天降祥云,生的圆润可爱,太子许是认错了。
他指了指我的耳朵。
这个你姐姐也有
我的耳朵上有一颗黑痣,只有我亲近的人才知道。
我摇摇头:并无。
他倏地笑了:沿着这条路往上走,里面的道士唤青云,或能帮你解决困扰许久的难题。
他走后,我遥遥看了眼山顶的木屋。
毫不犹豫地往上爬去。
青云道长见我的第一眼,未等我开口,便皱起眉头。
狐目眼,角雕鼻,稚犬唇,何人给你施了这么恶毒的术法!
我呼吸一滞,只觉得脑袋发木,久久回不了神。
求青云师父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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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盯着我写出的生辰八字,双手掐算。
此乃换脸术,是我们玄门一脉的老祖所创,可此术分明被列为禁术,老祖飞升后便无人会了。
他眉头一皱:
不!不对,玄门曾出过一个叛徒,他因执念未消加之施展禁术被师父赶下山。
莫不是他没想到他功力全废竟还能做恶!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可有何解决之法
我悲戚道:
因为这张脸,我被下人议论,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不在乎我的才学和能力,只用歪瓜裂枣一词,便将我永久踩在了脚下,甚至要取我的性命。
他轻叹一声:
入世之人将容貌看的太重,却不知人品德行才最重要。
若是换脸术七日便得解,可那人还换了你的命格,三月后,便是你的死期。
铺天盖地的绝望朝我袭来。
是谁,到底是谁要这般置我于死地!
施展此术,必然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且每月月圆之夜,都要用你的血液和头发献祭做法。
我呆愣地盯着他:所以,此术非亲近之人不可为
我抬起胳膊,将我手臂处的一个针眼给他看。
他定睛片刻,便回答道:
这就是他每月取血之处。
他交给我一盒丹药。
此乃师祖所制解药,你连服七日便可恢复容貌,至于你命格之事,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便下山寻你。
我浑浑噩噩离开木屋,脑中却一直回响他说过的话。
亲近之人。
不设防备。
每月的异常。
我虽思绪发散,却隐隐锁定了一个人。
回到客房,我唤来妙竹。
我有些睡不安稳,你上来陪我睡吧。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小姐,你马上都要及笄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害了多少人啊!
因为我受尽冷眼,所以我自卑怯懦,对下人也很友好。
时间久了,她们便开始得寸进尺了。
妙竹,你陪我睡,这月我的月银都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
她打了个哈欠,于是脱下鞋就上了榻。
我将自己缩在床边,让她睡在了中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两道鬼鬼祟祟的声音。
我好久没碰女人了。
你是饿狠了吧,与其碰那个丑女,不如去春香楼点个姑娘来的爽快,你别找事,别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这倒也是。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屏住呼吸。
便听得身旁闷哼一声,二人逃窜似的跑走了。
我藏在被子里,直到天亮有僧人路过才敢掀开被子。
我的尖叫瞬间引来了他人的注意。
有人问询,我才抹泪哭诉:
我睡觉认床,不敢一个人睡,就让妙竹陪我一起,我本来还挺清醒的,突然闻到一股气味就昏了过去,没想到早上一睁眼,我就怎么也叫不动她……
我扑进姐姐的怀里。
姐姐,我好怕啊。
母亲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还好你没事,不然你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用余光瞥向她的神色。
她后怕的表情不似作假。
可我如何不知,她哪里是怕我死了,她怕我死的不是时候。
姐姐颇有些心疼地看了眼妙竹。
多好的姑娘,怎么就被奸人害死了呢。
妙竹从来都不是我的人。
我从前心里清楚,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若是心中的猜测成立,那么妙竹发挥的作用可不小。
门外,未见其人,先闻秦世子的声音。
哎呀真可惜,乔小姐怎么会晚上遇袭死了啊明明她马上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咳,估计白送都没人要。
他毫不遮掩对我的厌恶。
他本想安慰一下姐姐,却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懵了。
诈尸了
我流着泪很是委屈:
秦世子,我没死你很失望吗是了,你心悦姐姐已久,若不是我的阻扰,你怕早就和姐姐定亲了吧。
姐姐狠狠捏了下我的手:
我和秦世子没半点关系,你休要胡说!
5
秦世子气急。
哪怕他再喜欢姐姐,可她当众驳他的面子,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回府的路上,同我置气的姐姐跟我搭话:
知鸢,你明知道我本不想同秦世子沾上半点关系,你那般乱说,岂不是就让人看笑话了!
你平日听的流言蜚语还少吗你难道不知流言能杀死人吗
我猛地抬头与她对视:
可是姐姐,不是你说流言止于智者,让我不要管的吗
她一怔,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母亲这才开口解释:
阿鸢,这些年你姐姐一直护着你,都是姐妹,你们别因为这点小事吵,你们马上及笄就要嫁人了,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提到婚事,她这才笑着看我:
阿鸢,晏家二公子你还记得吗他昨日托他娘上门提亲,你爹说等及笄后再说,我看他倒是挺看好的,晏二少博学多才,还考上了举人,他说以后也不会纳妾,此生只你一人。
她说的多好听啊。
他是只想娶一妻,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娘,晏二少在花楼染了脏病,后来又骑马摔成了残废,大夫诊断他活不过一年,再过两月就是一年之期,你是想让我嫁过去守寡,还是跟他一起去死啊!
我的直白掀开了她的遮羞布。
姐姐不赞同地瞪着我:
知鸢,你怎么说话呢!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打听打听,京城里谁家好儿郎会娶你,晏二少虽有问题,但等他……你或可过继晏家旁系为自己傍身,此生多快活啊。
若不是我知道我还有三个月就死了,我就会信了她的鬼话。
但我并没有据理力争。
这些年来,我也不是没抗议过,但每次都以我的妥协告终。
在我命格未换回之前,我不敢打草惊蛇。
当晚,回到房间服下第二枚丹药。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自己的五官开始调整,不再各长各的,隐隐开始和谐起来。
回到家的第二晚,是一个月圆之夜。
姐姐的婢女前来召我,说姐姐突然想与我多多相处,便让我去她的闺房睡觉。
一进门,我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手臂的微痛提醒我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戴上面纱来到医馆,让大夫把脉后我让他给我配了几枚解药丹。
出门时,我与一个熟悉的男子擦肩而过。
下一瞬,他拉住了我的胳膊。
跟我来。
这是,太子的声音。
他带我进了盛华楼的天字房。
青云都跟我说了,你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拿这枚令牌来找我。
我不解地看向他:
太子为何要帮我
他轻笑一声:你倒是警惕。
太子说笑了,臣女的意思是,太子有想要什么直说就可,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他敛去伪装的假笑,认真道:
我怀疑我现在的母后是假的,我需要你关注一下,这件事是否和你爹娘有关。
在他的口中,他的母后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严母形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伪善、做作,甚至还使计离间他和父皇。
他深觉不安,便找到青云道长想问他是怎么回事。
可青云说这是他命里的劫难,非我不能解。
我将此事记在心底,便同太子告了别。
当晚,我服下第三枚丹药。
次日,当乔知沫和母亲见到我这张清秀的脸后,他们脸上的假意藏不住了。
乔知沫主动发问:知鸢,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摸上了脸,惊喜道:
姐姐你也发现了我的变化吗前几日我在街边碰见一个游僧,他给了我一瓶丹药,说我吃了就能帮我改变容貌。
乔知沫大声呵斥:
胡闹,你怎么乱吃东西,要是吃坏了可怎么办!
6
我与她对视,眼里满是无辜:
姐姐,难道我变漂亮你不高兴吗
母亲牵过我的手:
阿鸢,你姐姐这是担心你,怕你病急乱投医伤了身子,你那个药吃完了吗没吃完就赶紧扔了,别伤了你的身体。
我莞尔一笑:
游僧就给了一个,我当场就吃了。
那就行。
接着,姐姐就带我外出游湖,散了散心。
等我回来,我就发现房间有被翻动的痕迹。
被我藏在首饰盒暗格的剩余丹药被她拿走了。
我悄悄来到姐姐房门口,附耳凑到墙壁的缝隙上。
爹,不知从哪来了个多管闲事的游僧,竟然还给乔知鸢拿了解药,我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敢骗我丹药被她吃完了,爹,你说她会不会知道我们的谋划了啊!
爹爹稳重威严的声音从内传出。
不会,换命的术法未有偏差,你最近多与她在一起,稍有风吹草动及时告诉我。
对了爹爹,你向皇后言明我的心意后,为何她还不找皇上赐婚我和太子,再拖下去,我怕秦世子又要找事了!
爹爹嗓音冷漠:
这件事不必再提,她的动作已被皇上和太子察觉,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这药
销毁吧,影响不了大局。
我没想到,皇后之事竟真同爹和姐姐有关。
更没想到,一向对我疼爱有加的爹爹,背地里竟是这副坏心思。
事到如今,我也该采取措施了。
服下丹药的第五日,我发现自己的脸和姐姐变得一样了。
我当机立断唤来太子保护我的暗卫,让他同太子说了我的计划。
及笄前一天,太子突然来访。
他说他与乔家并蒂双莲有缘,我们的满月宴和周岁宴都参加了,如今的及笄礼更是不容错过。
他更是隐约透露,要从我们二人之中挑选一名太子妃。
爹爹一切的算计阴谋都是为了让乔知沫登上那高位。
如今太子主动落网,他就算发现是阴谋,也会将计就计。
及笄当天,母亲给我送来一碗汤药。
可那药却入了姐姐的嘴。
短短半炷香的工夫,她脸部长痘后破裂,满是溃烂。
皮肤由白皙转为蜡黄,如黄莺般的嗓音逐渐沙哑。
她傻眼了。
可当看见母亲挽着我出现,更懵了。
下一刻,她冲向母亲。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自己的嗓子,最后恶狠狠地抬起手要打我。
母亲反手就给了她个耳光。
她挑挑眉,用一句话将乔知沫打入了谷底:
我装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及笄这一天,要不是那换命术须得成年后方可成效,我早就把你弄死了,何必跟你演了十五年的戏。
我心中恍然。
所以前十五年他们使用了换脸术,不是不想,是不能。
换命术自今日起,持续九九八十一天才可转化成功。
你曾经唯一的用处就是衬托知沫的好,如今她将成为太子妃,你便一无是处了。
姐姐扣着喉咙,拍打着脸,空洞的眼神里流露出绝望和崩溃。
她被嫌弃她的下人架起,又在母亲的指挥下扔进了柴房。
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待及笄礼结束,我再来看你。
母亲转头看我时,还满脸得意:
那药果然好用,不愧我花了那么多银两,接下来只等八十一天后,你将彻底取代乔知鸢成为乔府嫡女。
她这话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我与姐姐一胎双生,就算不取代我,她也是乔府嫡女。
难不成,她不是母亲亲生的
我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
太子说她的母后是假的。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母亲也是假的!
刹那间,我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若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的过去了。
不容我多想,我已跟母亲来到了厅堂。
及笄礼顺利进行。
直到——
秦世子闯了进来。
7
沫儿,终于等到你及笄了,今日,我带着你要的聘礼来求娶你,沫儿,嫁给我,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这乔大小姐够厉害,就这么把秦世子拿下了,及笄当日被世子求婚,她可真风光。
这啥呀,乔知沫喜欢的一直是太子,你瞧,就连现在她也在看太子呢。
那个丑女呢我今天专门是来看她笑话的,怎么没见到她。
我站起身,朝秦世子施了个礼。
世子,我不知是何错觉让你觉得我心悦你,如果是谣言,那我现在澄清一下,我心中之人并不是你。
秦世子眉头紧蹙,冷声道:
乔知沫,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可是世子,你们乔家当真是胆子肥了。
瞬间,整个厅堂加院子都鸦雀无声。
既要算账,那臣女想跟世子算个清楚,知鸢的婢女妙竹到底为何会被杀死,又或是凶手真正想杀的人是谁
秦世子握紧拳头,凶狠道:
乔知沫!
我淡淡道:
臣女的妹妹知鸢因此受了很大的惊吓,她告诉我若是我嫁给你她便自裁,抱歉世子,在臣女的心里,妹妹大于一切。
周围再次引发一场热潮。
早就听闻乔家双生姊妹关系极好,没想到竟好到这个份上。
听说乔知鸢心悦秦世子,还偷偷绣荷包送给他呢,我觉得姐姐这是不想坏了姐妹情分,才故意这么做的呢。
秦世子竟是个大情种。
秦世子咬牙切齿,眸中窜着怒火:
好好好,好的很,乔知沫,那我就看看,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不劳世子费心。
及笄礼顺利结束,瞥见爹娘的脸色,便知道他们很是满意我今天的表现。
还是沫儿冰雪聪明,若是乔知鸢碰见这场面估计都吓傻了。
也不知太子什么时候才能求皇上赐婚。
和母亲来到柴房。
我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乔知沫。
母亲高声道:
今日沫儿可是大放异彩,不仅狠狠拒绝了世子,还惹来太子和众人的高看。
还有专门为你而来的宾客,但你别误会,他们是想看你出丑的,你也别恨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乔知沫一直垂着头,却一句话未说。
我眼尖地发现在她怀里竟藏有一把刀。
我拉了拉母亲的袖子:
娘,妹妹怎么没动静,她不会是死了吧。
我担心地往前凑去。
却在乔知沫转身的那一刻,装作擦拭绣鞋上的脏污蹲下身来。
接着,在乔知沫震惊的眼神中。
她的匕首捅进了母亲的心脏。
可惜刺偏了,她没死。
我转瞬便缓过了状态,撕心裂肺地捂唇大叫:
啊!娘!
我和婢女一起把母亲抬回卧房,在大夫来之前,她就由于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待大夫给她包扎开完药后,爹爹叫住了我。
他神色幽暗:走,去那里。
我心下一紧,给母亲掖了被子后,带他来到了乔知沫的房间。
我大步走到箱子前,只一息就打开了密室开关。
爹爹在前面走着,我跟在他的身后。
经过那套桌椅时,他未曾停留,而是朝前方的墙壁撞去。
我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墙,而是一个墙布!
又跟着爹爹走了一会,随着越深入,我后背的汗也越来越多。
直到一个石洞前,他才停了下来。
他拿起石印扣在门上,待门开启后看向我。
今日,我便告诉你乔家的秘密。
8
进去吧。
往前走了大约二十步,我看见了四个水晶棺。
这里是乔临青,这里是许湘云,还有这个,是当朝皇后。
前两个,分别是我爹娘的名字。
乔临青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他饱读四书五经,是农户乔家出来的神童,而我,继承了农户唯一的优点,喜欢种地,我只是爱种地,我有什么错可偏偏,我是举人乔临青的弟弟,这就是原罪。
我杀了他,顶替了他,许湘云生产那日,我让你母亲顶替了她,再后来,就有了你俩,鸢儿,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我有什么错
我未来得及感伤,那声鸢儿便让我的脑子炸开了花。
他自顾自的接着说:
鸢儿,我与你交际甚少,可你今日在厅堂的表现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改良了换命术,今日,便可让你成为沫儿的肥料,你也不必再受八十一天的痛苦了。
这第四个棺材,就是为你准备的。
下一瞬,他面容扭曲地朝我扑来。
不过没有意料中的抓挠,我听见了一道天籁之声。
住手!
接着,我便看见青云道长和乔凡扭打在了一起。
青云,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何必插手!
无关你可知第三个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太子缓步上前,替乔凡解惑。
我的母亲,亦是青云的生母,因果报应,不过分吧。
我这才明白。
难怪太子同我说青云道长无法查到皇后的位置。
原来是玄门之人无法掐算亲人的命运。
很快,乔凡便落下阵来。
当他吐血身亡后,我又掏出匕首在他身上捅了几十刀才解气。
待我发泄完,我整个人都卸了力。
青云站在棺材前,口中不断地念叨咒语,又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符。
就见那黄符飞到棺材前,一道金光闪过,那棺材盖便掀了起来。
又是一声起,便见三人从棺材中飞身而出。
青云喃喃道:
难怪师祖飞升前会留下三枚逆转符,原来是这个时候用的。
他转过身,对太子说:
找几个暗卫把他们带出去吧,大约休息半月,便能恢复正常。
我爹娘还活着!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心头一阵狂喜。
同样高兴的还有太子。
他把我扶起来,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谢谢你。
我鼻头一酸,泪水忍不住地落下。
若不是你和青云道长,如今的我,怕是已经步入轮回了。
照顾爹娘的第二日,他们便醒来了。
爹爹很是疑惑:你是谁家的姑娘
娘亲摸了摸我的脸,笑得温柔:
你的眉眼间竟同我和乔郎这般相似,我竟对你有股很强烈的亲近感。
她脸上瞬间露出惊慌,发狂地在床上乱找。
孩子,我的孩子呢
我伸手抓上娘亲的手。
娘,我就是你的孩子,我叫知鸢,是爹给我起的名字。
我曾见过爹爹的墨宝。
在被乔凡扔掉的箱子里,我看见了几十个名字,只有知鸢一词被圈了起来。
知鸢,是爹爹希望我博古通今,自由翱翔。
娘亲怔怔地看着我:
知鸢你是我的孩子
我坐在床边,慢慢地给他们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
可我故作幽默讲一些笑话的时候,娘亲却泪眼汪汪:
阿鸢,你说实话,不必怕我们难过而遮掩,这是我和你爹的失责,也是我们该面对的。
爹爹小声安抚我:
若是你想起就不开心那就别说了。
我摇摇头,便将那对乔家假父母以及乔知沫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这些年他们对我并不苛刻,因为他们得哄到我及笄,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娘亲忍不住哽咽:
可我的阿鸢,却日日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我们每个人对情感的感知都很敏锐,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有自己才清楚。
我低着头,又猛地扑进娘亲的怀里。
我早就发现乔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可我为了好好生活,不惜欺骗自己,也要维护那个虚假的家。
半月后,爹娘的身体恢复。
爹爹忙于公事,每天都脚不点地。
娘亲也忙,她要掌管中馈,将家里的大小事都打点好。
时至今日,我已有十日未见过娘亲了。
彼时,婢女们抬进来十几个箱子。
娘亲抬脚就开口道:
娘的阿鸢该办及笄礼了,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为你置办的,你看看若是不喜欢我们再去买。
我瘪着嘴扑进她的怀里。
娘~
哎!
次日的及笄礼。
娘亲为我梳妆,爹爹为我主持。
太子抬着聘礼前来求娶。
我突然就觉得,若是时间停留在这一息,我会永远幸福。
可娘亲告诉我:
我的鸢儿,会一天比一天更幸福。
我搭上太子的手,心中默道:
我会的。
及笄礼结束后,我和娘去见乔知沫和她娘最后一面。
乔知沫已经麻木了。
这些天她听够了她娘的辱骂和打骂,甚至撞过墙、咬过舌想了结这一生。
至于那个妇人。
娘亲狠狠扇了她几十个耳光。
待手疼后把她和乔知沫送去了官府。
太子将此事告知皇上。
皇上立马下旨将她们游街,再斩首示众。
她们死的那天。
我正倚在娘亲的怀里看戏,爹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们。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内心无比的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