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生物钟准时敲响了林乐的耳膜。他挣扎着从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坐起来,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发了三秒钟呆——这灯上个月就说要换,结果到现在还在凭借一股“只要我不掉,你就不能换”的倔强悬在半空。
“论当代社畜的生存现状:连吊灯都比老板有职业操守。”林乐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顺手摸过枕边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像催命符一样密集:
【王总监】:小林,昨晚那个方案客户反馈不太记意,上午九点前必须出一版修改稿,重点突出“年轻化”“趣味性”,懂?
【李姐】:乐乐,记得帮我带杯冰美式,加浓不加糖,谢啦~
【系统提示】:您关注的“吐槽大会官微”发布了新动态……
林乐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往被子上一摔。“年轻化趣味性?合着我昨晚熬到三点写的是墓志铭?”他扯掉睡衣往身上套
t恤,冰凉的布料贴着后背时突然顿住——后颈不知什么时侯多了块指甲盖大的红斑,摸起来有点痒,像被什么虫子叮了。
“这破出租屋除了蟑螂会开
party,现在连新品种毒虫都入驻了?”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扒拉头发,红斑藏在发茬里若隐若现,形状有点奇怪,像是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七点十五分,林乐嘴里叼着半截油条冲进地铁。早高峰的车厢像被压缩的沙丁鱼罐头,他后背紧贴着冰凉的车门,面前是位大哥举到头顶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仙侠剧——白衣飘飘的仙人御剑飞行,剑气劈开云层,弹幕刷得比雷云还密。
“呵,御剑?有本事御个早高峰地铁试试。”林乐在心里腹诽,“劈云层算什么,能劈开这人山人海,我当场给他磕三个响头。”
旁边穿校服的小姑娘突然“噗嗤”笑出声,转头看他:“叔叔,你刚才表情好搞笑哦。”
林乐:“……”他摸了摸自已的脸,大概是吐槽太投入,嘴角还保持着扭曲的弧度。“小朋友,这叫成年人的快乐面具。”
八点四十分,林乐踩着打卡机最后一声“滴”冲进办公室。王总监已经抱着保温杯站在他工位前,地中海发型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小林啊,方案呢?客户那边催得紧,年轻人要有点冲劲嘛。”
“马上好总监!”林乐手忙脚乱点开电脑,昨晚保存的文档图标突然变成了个诡异的笑脸,和后颈的红斑一模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鼠标点下去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王总监凑过来,“你这电脑该换了,公司最近效益不好,要不你自已先垫钱换个新的?年轻人要懂得为公司分忧……”
絮絮叨叨的声音像苍蝇一样钻进耳朵,林乐盯着那个笑脸图标,后颈的痒意突然变成灼热的刺痛。他眼前开始发黑,耳边的抱怨声、键盘敲击声、窗外的鸣笛声全都变得模糊,只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
“这破班谁爱上谁上吧,就算穿越到荒山野岭喂野兽,也比听王总监画饼强——”
这个念头刚落,屏幕上的笑脸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林乐感觉身l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间,他似乎真的听到了野兽的嚎叫,还有……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颠簸突然停止。林乐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带着泥土腥气的草。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后颈的刺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嘶……王总监,就算我没交方案,也不至于把我扔去野外团建吧?这惩罚也太……”
他抬头的瞬间,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没有熟悉的写字楼,没有早晚高峰的车流,只有一望无际的参天古树,藤蔓像巨蟒一样缠绕着树干,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
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咆哮,近处……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过他的脚踝。
林乐僵硬地低下头,看见一只灰扑扑的野兔正蹲在他脚边,两颗红宝石似的眼睛瞪着他,嘴角似乎还叼着根草。最离谱的是,这兔子看他的眼神,居然带着点……轻蔑?
“不是吧……”林乐掐了自已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还真穿越了?”
野兔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突然直立起来,用后腿拍了拍胸脯,然后对着他“吱吱”叫了两声,那腔调嚣张得像是在说“看什么看,乡巴佬”。
林乐:“……”
他现在无比确定,自已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连兔子都能鄙视人的世界。
“行,算你牛。”他捂着摔疼的腰坐起来,看着那只还在原地耀武扬威的野兔,忍不住翻了个比在地铁上更标准的白眼,“不就是只兔子吗?嚣张什么?毛没我头发多,胆儿倒比王总监的饼还大——”
话音未落,那野兔突然炸了毛,对着他龇出两颗尖尖的牙,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林乐愣了一下,随即乐了。
看来不管在哪,吐槽这门手艺,都挺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