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匿名快递的那天,里面只有一根猩红手绳。
>纸条写着:戴上它,你能看见死者最后的记忆。
>我笑骂恶作剧,却鬼使神神差套上手腕——
>当晚就梦见闺蜜抽搐着吐出泥沙:棺材……是空的……
>惊醒时警察正在砸门:你昨晚为什么出现在埋尸现场
>监控里戴红绳的身影正疯狂刨坟。
>而手绳突然缩紧,勒出的血痕组成一行字:
>第三十七个替死鬼,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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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
人在警局,刚摘手铐。空调冷气像黏腻的尸液糊在脖子上,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事情得从昨天那个该死的快递说起。
就一破纸盒子,瘪瘪的,扔在门口脚垫上,差点让我一脚踢飞。寄件人那栏空白得像张嘲讽的脸,地址倒是我家,没错。掂量几下,轻飘飘的,晃了晃,里头也没动静。
我当时正焦头烂额。还能为啥李悦的事儿呗。我最好的闺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快七十二小时了。警察那边没进展,她家人快把我电话打爆,邻居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钩子,好像我知道什么内情。烦躁得喉咙冒火,看什么都不顺眼。
操。低声骂了句,指甲粗暴地划开胶带。
盒子里没缓冲,没说明书,只有那么一根东西,蜷在底部。
一根手绳。
编得歪歪扭扭,材质说不上来,红得吓人,那种浸饱了血快要发黑的猩红,盯久了眼晕。一股子说不出的味儿钻进鼻子,不是香水,不是皮革,更像……旧坟坑里翻上来的土腥气混着铁锈。
我胃里一阵翻搅。
底下压着张纸条,打印机吐出来的宋体字,工整得冰冷:戴上它,你能看见死者最后的记忆。
什么玩意儿我嗤笑出声,指尖捏起那根红绳,冰得我一哆嗦。这触感不对劲,滑腻又涩,活物似的。恶作剧哪个孙子这么缺德,专挑这时候触我霉头李悦失踪,圈子里都知道,开这种玩笑,骨头里都得熬坏水。
想都没想,扬手就要把它扔进角落那堆废纸壳里。
可胳膊举到一半,僵住了。
鬼使神差。真的,只能用这个词。那红绳像勾住了我的魂,眼睛挪不开,心里有个声音尖尖细细地叫嚣: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呢李悦在哪儿她最后……看见了什么
理智骂我傻逼,可手它自己动了。抖得厉害,费了点劲才把那绳扣套进左手腕。
冰!刺骨的冰寒猛地箍紧,冻得腕骨生疼,激灵一下汗毛倒竖。我嗷一嗓子,赶紧去拽,想把这鬼东西褪下来。
邪门了。
刚才还好好的搭扣,现在焊死了一样,任我又抠又扯,纹丝不动。那红绳像是长进了我的皮肉里,严丝合缝地贴着皮肤,那股子寒意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钻。
我慌了,冲到洗手池边,挤了满手肥皂液,滑腻腻的,试图借着润滑把它撸下来。手腕搓得通红,快破皮了,那红绳却越勒越紧,颜色愈发妖异。
最后我累得瘫在沙发里,盯着这玩意儿喘粗气。它安静了,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股温吞的、属于活物的暖意,盘在我腕子上,像个沉睡的毒蛇。
磨得没脾气了。爱咋咋地吧。说不定就是个整蛊玩具,质量差点而已。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可那股子不安像藤蔓,越缠越紧。一天都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没完。
晚上,随便扒拉两口饭,味同嚼蜡。电视里叽叽喳喳吵得脑仁疼,关了。房间死寂,只能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胸腔里,越来越响。
眼皮沉得灌了铅,那红绳微微发烫,催眠一样把我往黑暗里拖。
几乎是一秒入睡。
然后,我就看见了。
不,不是看见,是感觉。感觉沉,无边无际的下坠,冷,刺骨的阴冷包裹着每一寸皮肤,沉重的、湿黏的的东西挤压着胸腔,口鼻被死死堵住,肺叶疯狂尖叫却吸不进一丝空气。黑暗,绝对的黑暗,压得眼球要爆开。
绝望。冰冷的绝望像水泥灌进血管。
猛地,一个激灵,视角似乎清晰了点。眼前有东西在晃,模糊的色块,努力对焦……是个人影!很近,扭曲,颤抖。
是李悦!
她的脸惨白浮肿,眼球暴凸,填满极致的恐惧,嘴巴张成一个扭曲的黑洞,泥沙正从里面汩汩地涌出来。她死死看着我,或者说,看向我这个视角的来源,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不是人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在碎石子里拉扯。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每一个字都裹着泥浆和血沫:
棺……材……是空的……
……他……早……跑……
画面猛地一颤,像是被巨力撞击,彻底陷入混乱的黑暗和窒息性的痛苦抽搐。最后的感觉,是冰冷的、粗糙的颗粒涌满口腔、气管……
呃啊——!
我弹射起来,后背重重撞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擂鼓一样砸着肋骨。冷汗瞬间湿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后背。肺叶火烧火燎,我大口大口喘气,贪婪地吞咽着空气,好像刚才真的在泥底下埋了十分钟。
窗外天还是黑的,房间里死寂一片。
梦太真了……那窒息感,那绝望,那冰冷的泥沙灌进喉咙的触感……李悦最后那张扭曲的脸……
我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下意识去摸左手腕。
红绳滚烫,像刚淬过火!
还没等我从这可怕的灼烧感里回过神——
砰!砰!砰!
砸门声!不是敲,是砸!用拳头,用硬物,疯了一样砸我家的防盗门,震得整个屋子都在嗡响。
开门!警察!
张十七!开门!
声音粗暴严厉,穿透门板。
我懵了,心脏骤停一拍。警察这个点
连滚带爬地下床,腿软得差点跪地上。踉跄着穿过客厅,透过猫眼往外看。
煞白的楼道灯光下,堵着好几个穿制服的,面色冷硬,为首的那个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正好戳在猫眼上。
张十七!知道你在家!立刻开门!他又狠狠捶了一下门。
脑子乱成一锅粥,梦里的窒息感还没退,警察就杀上门我抖着手,拧开反锁链,刚拉开一条缝。
外面的人猛地一推,力量大得惊人,门板差点拍我脸上。三四个人高马大的警察瞬间涌了进来,冰冷的视线瞬间把我钉在原地。
张十七为首的那个亮出证件,速度太快没看清名字,只瞥见冰冷的警徽,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喉咙发干,声音都是飘的:在…在家啊!睡觉!我一直在家睡觉!
睡觉他冷笑,眼神像探照灯上下扫视我惊恐失措的狼狈相,有人吗或者,能证明你一直在家的证据
我一个人住……证明这怎么证明我慌了,监控!楼下小区门口有监控!你们可以查!我昨晚八点多回来就没出去过!
我们会查。他语气硬邦邦的,显然不信,那你解释解释,这个你怎么说
他身后一个年轻警员拿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台执法记录仪似的设备。点开屏幕,一段夜视监控画面开始播放。
灰白的色调,看背景是郊外,一片荒凉,几个土包隆起……是坟地!镜头在推进,对准其中一个明显被翻动过的新坟。泥土散乱,旁边扔着一把……似乎是铁锹的东西
镜头猛地定格放大。
一个穿着浅色外套、深色运动裤的身影,正背对镜头,蹲在坟坑边,半个身子探进去,双手好像在里面疯狂地刨挖着什么!
那衣服……我呼吸一滞!跟我那件经常穿的浅灰色卫衣一模一样!还有那裤子……
这……这不可能!我失声叫道,血液都凉了,这谁!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那警察死死盯着我,不错过我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坟是李悦的。刚埋下去不到一天,被人刨了。我们接到匿名线报赶到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我因为慌乱而举起的左手上。
落在那根怎么都摘不下来的、猩红得刺眼的手绳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冻成了冰碴子。
监控画面里,那个疯狂刨坟的身影,左手腕上,正正好好地,也系着一圈模糊但确凿无疑的猩红色!
这……这不是……这……我舌头打结,巨大的恐惧攫住喉咙,一个字都再吐不出来。
为首的警察眼神彻底冷下去,一摆手:带走!
旁边两个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我的胳膊。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哒一声锁死手腕,那温度冻得我骨头缝都疼。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绳子!是那绳子有问题!我被拖着往外走,语无伦次地嘶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绝望得像掉进冰窟窿。
没人听我的。挣扎全是徒劳。
就在被粗暴地推出家门,踉跄着差点摔倒的瞬间,手腕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不是手铐的冰冷和坚硬。
是那根红绳!它毫无征兆地骤然缩紧!像烧红的铁丝狠狠勒进皮肉!
我痛得惨叫出声,猛地抬起手腕。
猩红的绳体深深嵌入肿胀的皮肤,勒出的皮开肉绽的血痕,却并不流淌滴落,反而诡异地凝聚、扭曲,在我眼前,生生组成了一行清晰无比、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小字:
第三十七个替死鬼,欢迎加入。
我被带到警局。
单面镜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复眼,吸走屋里所有的光。强光灯柱砸在我脸上,烤得眼皮发烫,睫毛都快卷起来。
手腕上的铐子沉得压骨头,稍微一动就哗啦乱响,提醒我现在的处境。
对面两个警察,一老一少。老的姓赵,眼神像钝刀子,一下下刮着我的脸。年轻的做记录,指关节绷得发白。
张十七,李悦失踪前七十二小时,你们见过几次面
两次……不,三次。我喉咙干得冒烟,最后一次是上周五晚上,在她家吃的饭,聊到十点多我就走了。
聊了什么
工作,吐槽老板,还有……她新交的那个男朋友。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她觉得那男的有问题,神神秘秘的,但又说不上来具体。
男朋友赵警官身体前倾,名字联系方式
不知道,她没说。就提过一嘴,认识没多久。我努力回忆,太阳穴针扎似的疼,我那几天忙晕了,没细问……我他妈就该多问几句!懊悔像毒蚁啃咬心肝。
你离开时,她情绪怎么样
挺好的啊!还约了周末逛街……声音戛然而止。周末,她没来。电话关机。从此人间蒸发。
之后你联系过她吗
发微信,打电话,几十个!都没回!我周日晚上就去她家找过,没人!我当时就该报警!我情绪失控,猛地一挣,手铐哗啦一声死死咬进肉里,疼得我倒抽冷气。
冷静点。赵警官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说你昨晚八点回家后就没出去,有证据吗
电梯监控!楼道监控!你们去查啊!我几乎在吼。
我们会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左腕,那根红绳,哪来的
来了。致命的问题。
我喉咙发紧:……快递。昨天下午收到的,匿名快递。
快递单呢
扔了……当时觉得是恶作剧,没在意。
哦恶作剧他拿起一个平板,点了几下,推到我面前,那这个,也是恶作剧
是另一段监控。角度更远,像是从路边树林里拍的。昏黄的光线下,那个穿着和我一样衣服的身影,正机械地、一下下地挥舞着铁锹,刨挖李悦的坟土。
然后,镜头拉近,极度清晰地拍到了她的左手腕——那根红绳猩红刺眼,甚至能看清它粗糙的编织纹路。
而她的侧脸……
我呼吸停止了。
那张脸,在夜视镜头下泛着死寂的灰白,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一丝极其诡异的、僵硬的微笑。
完全就是我被鬼附身了的模样!
这……这不是我!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我浑身冰凉,假的!是P的!有人陷害我!那衣服我确实有,但……但这脸……这表情……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攥紧心脏。
技术科初步分析,影像没有合成痕迹。赵警官的声音冷硬得像铁,张十七,李悦的社会关系里,你是最后接触她的人之一。你们之前因为一笔借款有过矛盾,对吗
我懵了:什么借款
她母亲提供的证词,说李悦去年借给你五万块钱,你一直没还,为此发生过争执。
放屁!纯属放屁!那五万是她主动借给我应急的,我上个月刚还清!转账记录都在手机里!我急疯了,她妈老糊涂了!不然就是故意……
故意什么赵警官紧盯不放。
我哑火了。能说什么说她妈一直不喜欢我说这指控荒谬透顶
这根绳子,他的手指敲了敲平板屏幕上那抹猩红,你坚持说是匿名快递
是!
为什么戴上
我……我语塞。那种鬼使神差的感觉怎么说说了谁信
摘不下来他嗤笑一声,显然当我编故事,材质检测报告很快出来。但我提醒你,现在所有证据都对你非常不利。刨坟,盗尸,侮辱尸体,哪一条都够你受的。如果李悦的死亡跟你有关……
我没有!!我猛地站起来,又被身后的警员死死按回椅子,撞得尾椎骨生疼,眼泪迸了出来,我梦见她了!她跟我说棺材是空的!她让我去找!这绳子……是这绳子搞的鬼!它让我去的!
吼完,房间里一片死寂。
做记录的年轻警察笔尖顿住了,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赵警官看了我足足十秒,缓缓靠回椅背,脸上没什么表情:张十七,你需要做个精神鉴定吗
完了。
他们根本不信。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证据链完美,动机荒唐但存在,我的辩解苍白无力还透着疯癫。替罪羊。我就是那只被精心挑选的替罪羊。
谁会这么恨我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把我往死里整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对峙中一分一秒熬过。他们反复问细节,车轮战,寻找我话里的漏洞。我筋疲力尽,头痛欲裂,腕上的红绳却越来越烫,像一圈烙铁。
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我不知道不是我之后,审讯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男人走进来,跟赵警官低声交谈了几句,目光几次落在我身上。
是法医还是技术科的
赵警官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挥挥手,那个年轻警员合上记录本,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门关上,只剩我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单面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几分钟后,门再次打开。进来的只有赵警官一个人,脸色极其难看。他走到我面前,沉默地拿出钥匙,咔哒一声,解开了我的手铐。
手腕上一圈深红的勒痕,火辣辣地疼。
我愣愣地看着他。
……监控显示,你小区电梯和楼道,昨晚八点后直到我们上门,确实没有你外出的记录。
他声音干巴巴的,透着极度的困惑和不情愿,李悦家小区外围的某个私人监控,拍到了一个模糊身影,时间戳显示在案发时间段,体貌特征……和你差异很大。
我猛地喘了一口气,像濒死的鱼被扔回水里。
那……那坟地监控里那个……
技术部门还在做增强分析。他打断我,眼神锐利依旧,但多了几分审视,那根绳子,暂时不能取下,需要进一步检验。你……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先回去。随传随到,不得离开本市。手机保持畅通。
我几乎是飘出派出所的。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像脏了的抹布。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劫后余生不。那感觉更像被什么东西从深水里拎出来,喘了口气,然后又被无声地按了回去。赵警官最后那个眼神,不是信任,是更大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无法理解之事的忌惮。
匿名举报,完美栽赃,却又留下另一个监控漏洞把我捞出来这手法矛盾又精分,像在玩我。
腕上的红绳安静如初,温度降了下去,但那触感无比清晰,像一个永恒的烙印。
第三十七个替死鬼……
我哆嗦着,用指尖死死抠住那猩红的绳结,恨不得连皮带肉撕下来。纹丝不动。它长在我身上了。
得找到答案。李悦在哪谁给我寄的绳子谁刨的坟谁在玩我
棺材是空的……空的是什么意思尸体不见了还是……李悦根本没死在那里面
最后一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寒颤。
派出所门口忽然有一阵冷风吹过,我后颈的汗毛全立起来了。劫后余生拉倒吧。那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从水坑里拎出来,舔了一口,又嫌弃地扔回泥地里——它还在暗处瞅着我,琢磨下一口从哪儿下嘴。
赵警官那双刀子眼还在我背上戳着。他放我走,不是信了我那套鬼扯的托梦,是现有的证据链突然漏了风。
小区监控给我打了不在场证明,另一个模糊黑影搅浑了水。这太他妈刻意了,像有人故意把线头塞进我手里,又狞笑着等我往更大的网里撞。
李悦的坟被刨了。棺材是空的。监控里有个我在发疯。我还戴着这摘不掉的索命绳。
问题堆成山,压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先逮哪个
匿名快递!对,那破盒子!
我猛地转身,几乎是用逃的速度冲回租住的老破小楼道。手指抖得差点捅不开钥匙孔。扑到门口那块脏得看不出本色的脚垫前,跪在地上就扒拉。
空的。
昨天随手扔那儿的快递盒,没了。
连点纸屑都没剩下。
冷汗唰一下透过后背的T恤。被处理掉了。干净利落。对方连这点尾巴都掐断了。
操。
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走廊,老楼死寂,只有隔壁隐隐传来电视广告的嘈杂声。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没过头顶。
等等。
电视广告
……监控!
老楼没物业,但一楼进出口对面那家烟酒店,老板是个秃顶中年,抠门又鸡贼,在自己门口檐角下偷偷安了个摄像头,角度刁钻,说是防偷酒,其实连楼道口都能扫进去半边!
以前我还骂过他侵犯隐私。
现在这玩意儿可能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一楼。烟酒店玻璃柜台后,老板正叼着烟刷手机,眼皮都没抬。
王叔!帮个忙!看一下昨天下午到晚上的监控!就楼道口那段!我扒着柜台,声音劈叉。
他慢悠悠吐个烟圈:嘛呢丢东西了
比丢东西命大!求你了王叔,真急事!我急得快给他跪下。
他斜眼瞥见我煞白的脸和满头的汗,这才磨蹭着放下手机:哪天的几点
昨天!下午三四点之后!放到今天早上警察来之前!
听到警察俩字,他手一抖,烟灰掉裤子上都没顾上拍,表情严肃了点,没再多问,弯腰在柜台底下鼓捣那台积灰的老旧显示器。
模糊的彩色画面跳出来。快进。下午的人流,下班,邻居进出……到了晚上,光线暗下来,画面噪点增多。
停!我猛地喊。
画面上,晚上九点四十七分。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帽子扣得死低、根本看不清脸的身影,低着头,双手插兜,快步走上楼道台阶。看体型,不高,偏瘦。
这谁没见过。王叔嘟囔。
不是这栋楼的熟面孔。
快进。时间戳一跳一跳。凌晨一点零三分。同一个身影,还是那身打扮,从楼道里出来,步子似乎更快了点,几乎是小跑,消失在监控边缘。
我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再看今天早上!七点以后!
快进。七点半左右。几个警察出现在画面里,进了楼道。没过多久,我被他们夹在中间,拷着,带了出来。我那时失魂落魄,根本没注意周围。
就在我们离开后不到一分钟,那个连帽衫身影,再次从监控盲区一闪而过,迅速拐进了楼道!
他/她根本没走!一直躲在附近!等警察把我带走,就又摸了回来!
倒回去!停!放大!脸!能不能放大看脸!我声音发颤。
王叔使劲按着按键,画面放大,糊成一团马赛克。不行啊,这破玩意儿……像素太渣了,帽子挡得严实,毛都看不着一根。
唯一能看清的,是那人插在兜里的右手,在进出楼道时,袖口似乎微微滑落了一点点,露出手腕上一抹极其模糊的暗色。
像是一块旧疤,或者……一个纹身的边缘
线索又他妈的断了。但这身影,这时间点……他/她就是来取走快递盒的!甚至可能,昨晚就是ta扮成了我的样子!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烟酒店,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眼晕。腕上的红绳又开始隐隐发烫,像在催促什么。
棺材是空的……李悦没死还是尸体被转移了那个刨坟的我,到底想从空棺材里找什么或者,放进去什么
下一个目标在哪我该往哪儿挖
茫然地站在街边,车流呼啸。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号码显示。
内容只有冷冰冰一行字:
【想知道谁给你送的绳今晚11点,烂尾楼‘明光大厦’,天台。一个人来。告诉警察,就给你收尸。】
汗毛倒竖。
来了。那只暗处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
它没打算放过我。它要接着玩。
我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恐惧像冰水浇头,但一股压不住的狠劲也冒了出来。怕个鸟。横竖都是死局,不如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搞我。
明光大厦。市郊有名的鬼楼,停工十几年了,钢筋水泥都露着锈茬儿。晚上十一点天台
这摆明是鸿门宴。
去不去
去他妈的!
夜色浓得像墨,泼在明光大厦裸露的混凝土骨架上。没电,没光,只有风声在空荡的楼体间穿梭,发出呜咽一样的怪响。空气里一股子尿骚味和灰尘的霉味。
我摸出手机,用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照亮脚下。楼梯堆满建筑垃圾,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被钢筋绊个跟头。心脏跳得跟打鼓一样,在胸腔里咚咚撞着回声。
腕上的红绳越来越烫,几乎灼人。它兴奋了。
爬了不知道多少层,腿肚子都在抖,终于看到通往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风刮得它哐当哐当响。
推开。狂风猛地灌进来,吹得我几乎站不稳。
天台开阔,地面粗糙。远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模糊的星海。
一个人影背对着我,站在天台边缘,再往前半步就是百米高空。黑色的连帽衫,帽子罩着头。和王叔监控里那个身影一模一样。
他慢慢转过身。
帽子底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脸。三十岁上下,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很薄,眼神冷得像井底的石头。他右手揣在兜里。
左腕上,赫然也系着一根红绳!只是那颜色,比我的黯淡许多,像干涸的血迹。
张十七。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铁锈,胆子不小。
你他妈是谁我死死盯着他,全身肌肉绷紧,李悦在哪这绳子怎么回事为什么搞我
他一扯嘴角,像笑,又不像:问题真多。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被‘往生绳’选中了。
往生绳这鬼东西的名字
选中干嘛当替死鬼
替死他嗤笑,算是吧。也不全是。它给你看死人最后的记忆,不是恩赐,是诅咒。看了,就得还。还不上,就得替。
替什么
替它去找。他眼神变得有点诡异,找那些‘不该空’的棺材,找那些‘跑了’的东西。
李悦的话在我脑子里炸开——棺材是空的……他早跑了……
李悦的棺材里,有什么谁跑了
男人的脸色在月光下更白了,他甚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虚空,好像怕什么东西听见:有些东西,知道了就得死。你只需要知道,‘往生绳’一共七根,每一任主人死前,都会找到下一任。你是第三十七个。我的任务,就是把它送到你手上。
是你寄的快递!
总得有人送。他答非所问,右手始终揣在兜里,看了记忆,刨了坟,警察的注意力也引过去了……我的债,就算还了一半。
另一半呢我逼近一步,拳头攥紧,你他妈把我人生毁了,就为还你的债
毁了他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你以为我想!我也是被选中的!我上也任死的时候,肠子都被……呕!他猛地干呕了一下,像是想起了极度恐怖的画面,这绳子沾的血越多就越红!等到它红得发黑……就是下一个!
他猛地抬起左腕,那根黯淡的红绳在月光下透着死气:我的快了……你的,刚开始。慢慢熬吧,等你找到下一个,或许也能像我一样,暂时喘口气……
找你妈!我血往头上涌,扑过去就想揪住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怎么解开这鬼东西!
他反应极快,猛地后退,半只脚踩到了天台边缘,碎石簌簌落下。
解不开!他嘶吼,眼睛瞪得滚圆,恐惧和疯狂交织,除非你死!或者……找到所有空棺材的答案!但没人成功过!前三十六个都……
话没说完。
异变陡生!
他揣在兜里的右手突然剧烈地痉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住!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弓!
呃啊——!来了!它来了!它来收债了!!他疯狂地甩着手,想把什么东西从兜里甩出来。
噗嗤!
一声闷响。
一截锈迹斑斑、扭曲变形的钢筋,毫无征兆地、从他右边的裤兜里猛地刺穿出来!带着一蓬温热的血雾!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内部狠狠捅穿了他!
他身体僵住,眼睛难以置信地凸出来,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穿出的钢筋尖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然后,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是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诡异的……解脱
小心……它……它们……不止一个……
话音未落,那股无形的巨力猛地一扯!
他整个人被凌空拖起,像片破布一样甩出了天台边缘,瞬间被下方的黑暗吞没。
几秒后,远处地面传来一声模糊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死寂。
只有风还在嚎。
我僵在原地,四肢冰冷,血液都冻住了。鼻腔里全是新鲜的血腥味。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他就这么死了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用一根锈钢筋,捅穿,然后扔下了楼
它们不止一个
腕上的红绳烫得惊人,那猩红的颜色,似乎真的比刚才……更深了一点。
我颤抖着,挪到天台边缘,小心翼翼地向下望。
黑暗吞噬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知道,底下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和一个刚刚应验的、血淋淋的诅咒。
第三十六个,死了。
我是第三十七个。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而我甚至不知道,对手是什么。
没时间瘫软。没时间呕吐。
三十六号的尸体在楼下摊着,警察很快就会像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包围这里。而我,手持凶器站在天台边缘,浑身溅满他的血点,是完美的凶手。
跑!
肾上腺素飙射,压过了一切恐惧和恶心。我像被鬼撵着一样冲下漆黑楼梯,几次差点滚下去,手在粗糙的混凝土墙上擦出血痕。身后那扇天台的铁门还在风中哐当作响,像为我敲响的丧钟。
冲出烂尾楼区域,一头扎进更深的夜色里。不敢走大路,专挑最阴暗、最污臭的小巷钻。肺叶火烧火燎,心脏快要炸开。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警笛声,才敢瘫在一堆馊臭的垃圾箱后面,像条死狗一样喘气。
手机在震动,嗡嗡作响,屏幕上跳跃着赵警官的名字。
不能接。接了怎么说我在凶案现场不是我干的有个看不见的东西用钢筋捅穿了一个人
他会直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室,外加一条谋杀嫌疑。
挂断。关机。世界瞬间死寂。
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涌出来,浸透衣服,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我靠着冰冷的砖墙,滑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味灼烧喉咙。
三十六号临死前的话在脑子里疯狂循环。
往生绳。找不该空的棺材。还债。它是来收债的。它们不止一个。
还有李悦的——棺材是空的……他早跑了……
混乱的碎片搅成一锅粥,但有一个点清晰得可怕:这红绳是索命的链子,上一任死了,链子栓到我脖子上。想要活命,似乎只有一条路——找到它让我找的东西。
李悦的棺材是空的。空了什么谁跑了
答案不可能在警局,更不可能在那堆冰冷的卷宗里。
我得回去。回到一切的起点——李悦下葬的那个郊外墓园。
这念头疯得冒烟。警察肯定还在那边勘查现场,我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但没别的路了。那根无形的绞索正在收紧。三十六号的血还没凉透。
我在旧衣回收箱里扒了件散发着霉味的破外套,兜帽拉起来盖住大半张脸,像个流浪汉。徒步走了几个小时,在天将亮未亮、最寒冷黑暗的时分,摸到了墓园边缘的树林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土腥味和一丝残留的警用隔离带的塑料味。李悦的坟冢就在不远处,像个被开膛破肚的伤口,泥土胡乱堆在一旁,露出底下深色的棺椁残木——盖子被撬开,斜搭在一边。
空的。真的是空的。
心脏沉下去。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证实,还是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警察勘查过,应该没留下什么了。但我必须下去看看。那种被牵引、被催促的感觉又来了,腕上的红绳微微发热,指向那个黑洞洞的墓穴。
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呼唤它。
观察四周,死寂无人。只有早起的乌鸦在枯枝上偶尔呱噪一声。
咬咬牙,瞅准一个空隙,猛地从树林阴影里窜出,几步跨过开阔地,几乎是滚进了那个被刨开的坟坑里。
冰冷潮湿的泥土气息瞬间包裹过来,混着一种……更奇怪的、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坑底很凌乱,脚印重叠,是警察和那个我留下的。棺木破败,里面的衬布被撕扯得乱七八糟。
什么都没有。
我不甘心,手指疯了一样在冰冷潮湿的棺木内部摸索,指甲缝里塞满泥垢。警察清理得很干净。绝望开始蔓延。
就在指尖划过棺木头部内侧某块衬布时,腕上的红绳猛地灼烧起来!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定睛看去,那块深色的衬布上,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凝结物,几乎和布料颜色融为一体。不像泥土。
是血凝固的血点
不像。更硬一点。
我用指甲小心地抠刮。那点东西极其顽固。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一点点从织物纤维里剥离出来。
摊在掌心。米粒大小,不规则,暗红色,半透明,像某种……凝固的树脂或者是……
琥珀
里面好像还封着点什么极细微的东西,看不清。
这是什么李悦留下的还是那个刨坟的我留下的或者……是属于原本该在棺材里的东西的
红绳的温度微微降了下去,似乎对我找到这玩意儿表示满意。
突然,远处传来引擎声!车灯的光柱扫过墓园的树梢!
警察回来了!
我魂飞魄散,猛地攥紧那粒东西,手脚并用爬出坟坑,兔子一样蹿回树林深处,头也不发地狂奔,直到彻底脱离墓园范围。
摊开手心,那粒暗红色的琥珀在晨曦微光下透着诡异。我凑近了仔细看,心脏猛地一跳。
这根本不是琥珀。
更像是一滴……巨大无比的、凝固了的……血滴
而在血滴中心,封着的,是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蜷缩着的、纯黑色的……绒毛
这是什么东西!
李悦的棺材里,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儿‘跑了’的,难道是这个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超出了我能理解的所有范畴。
迷茫、恐惧、恶心交织在一起。我靠着棵歪脖子树,几乎要虚脱。
下一步去哪能分析这鬼东西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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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字冒出来——陈硕。我的大学同学,化学疯子,博士念了一半退学,自己窝在郊区弄了个野鸡实验室,专接各种奇葩的私活,给钱就行。为人乖张,但手艺是真牛。
只有他能试试。
打通他电话,背景音是某种诡异的电子乐和玻璃器皿碰撞声。
谁屁快放,忙着呢。
我,张十七。有个东西,急茬儿,帮我验一下。价钱好说。
半小时后,我站在他那间堆满破烂仪器、弥漫着刺鼻化学试剂味的实验室里。把手里那粒东西递给他。
陈硕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头发油腻打绺,捏着那血滴状物对着灯看,小眼睛眯起来:这啥玩意儿鼻屎成精了
少废话,能验不成分,还有里面封着的那根毛。
啧,有挑战。他来了兴趣,把那粒东西小心翼翼放在载玻片上,摆弄起一台看起来相当精密的显微光谱仪,等着,别乱碰我东西,毒死不管。
等待的时间煎熬无比。机器嗡嗡作响,陈硕时不时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终于,他打印出一张图谱,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操了,真他妈活见鬼。他指着图谱,外层,人血,没错。但里面混了……某种极高浓度的植物碱和神经毒素,还有……一些无法识别的有机残留,结构是他妈螺旋状的,像……DNA,但又不对头。
他又调出显微镜下的图像。屏幕上,那根黑色的绒毛被放大数百倍,根本不是什么毛!而是一段极其细微、布满诡异鳞状结构和吸盘的……触须!
这啥玩意儿我头皮发麻。
不知道。没见过。陈硕眼神发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但这血……这血他妈的有问题!
什么问题
活性高得离谱!而且……里面好像有……两种不同的DNA信息纠缠在一起一种肯定是人的,另一种……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像……像某种共生体或者……寄生虫
寄生虫触须
李悦棺材里跑了的,是一个被寄生虫感染的人不对,三十六号说找那些跑了的东西……
一个更惊悚的念头砸下来:跑了的,
maybe
根本就不是人
那红绳让我看的记忆……李悦吐出泥沙说棺材是空的……他早跑了……
那个他……
我猛地想起三十六号临死前的话——小心……它们……不止一个……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陈硕兴奋地追问,还有没有这能发《自然》!
我没理他,抓起那张图谱和样本,扭头就走。背后传来他的骂声。
站在街上,阳光明媚,我却如坠冰窟。
如果棺材里本该有的东西跑了,跑去了了哪里它会做什么
红绳再次发烫,这一次,灼热里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拉扯着我的手腕,像无形的指南针。
它要我继续找。
去找那个跑了的东西。
去找……它们
下一个地点,是哪里
热度的牵引,模糊地指向城东的方向。
城东……那片是……老工业区,废弃的厂矿很多……
我下意识地跟着那股牵引往前走,像个被线操控的木偶。脑子乱麻一团,试图把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
匿名快递。往生绳。死者记忆。空棺材。诡异的血滴和触须。三十六号的惨死。它们。
这一切的背后,像有一个巨大、黑暗、无法理解的漩涡,正把我一点点拖进去。
走了很久,直到周围越来越荒凉,破败的旧厂房和锈蚀的设备如同巨兽的尸骸匍匐在地。
红绳的灼热感到达顶峰,微微震颤。
它停在了路边一个废弃的、半埋在地下的混凝土管道口。直径足有一米多,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重的腐败和铁锈气味。
热源的指向,明确无误地深入那个黑暗的管道深处。
这里面
我心脏狂跳,从旁边垃圾堆里捡了根锈铁棍防身,打开手机照明,咬咬牙,弯腰钻了进去。
管道内壁湿滑黏腻,每走一步都回荡着令人不安的空响。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光线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
大概深入了十几米,管道似乎到了尽头,或者是一个较大的交汇处。
光线扫过角落。
我呼吸猛地停住,胃里翻腾的东西直冲喉咙!
角落里,蜷缩着一团东西。
像是个……人形。
但极其扭曲怪异,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骨骼结构的方式蜷缩着,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类似真菌的灰白色,密密麻麻布满了暗红色的、蛛网般的纹路,像是……那血滴里封存的触须在皮下扩张!
它似乎在……微微蠕动。
而最恐怖的,是它的脸。
那张脸……依稀还能看出……是李悦那个神秘男友的轮廓!我在李悦手机里瞥过一眼照片!
但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的、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窟窿!嘴巴大大张着,塞满了浑浊的、带着血丝的泥沙,一直堵到喉咙口!
他的左手无力地搭在地上,手腕处,皮肤破裂,几根细长的、黏滑的、暗红色的触须状物正缓缓地、像活物一样从中钻出,微微摇曳着!
像是……像是李悦在梦里吐出的泥沙……和那血滴里的东西……结合后……从他体内长了出来!
他……他就是从棺材里跑了的那个!
他变成了……什么东西!
红绳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
那东西似乎被光线惊动,猛地一颤,那些钻出的触须疯狂舞动起来!
呃……啊……一种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含混着泥水冒泡和某种尖锐摩擦的怪异声响,从他塞满泥沙的喉咙深处挤出来!
它……要醒了!
跑!!!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我每一根神经!我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倒退,锈铁棍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手机差点脱手,光线乱晃,在管道内壁上投下鬼影幢幢!
身后那非人的、裹挟着泥浆蠕动和尖锐摩擦的声响猛地拔高!它追来了!
快!快!快!
我连滚带爬,肺部爆炸般疼痛,终于看到前方管道口微弱的光亮!
不顾一切地扑出去!重重摔在碎石地上,膝盖手掌瞬间擦破!
根本不敢回头看!爬起来玩命狂奔!冲出这片废弃厂区,冲到有车流的大路上,直接瘫倒在地,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过了多久不知道。
稍微缓过神,巨大的后怕和茫然袭来。
那东西……那就是跑了的它就是它们之一李悦的男朋友……变成了那种怪物那李悦呢!她是不是也……
警察!对!报警!必须报警!这已经不是谋杀案了!这他妈是……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开机,忽略掉无数未接来电和短信提示,直接按下110。
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拨号键的瞬间——
一条新的匿名短信,猝不及防地撞了进来。
没有号码。
内容是一张图片。
加载出来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黑白老照片的翻拍。照片上,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劳动布工装,站在类似工厂大门的地方笑着。
他的左手腕上,清清楚楚地系着一根编织手法如出一辙的——
猩红手绳。
而那个男人的脸……
纵然年轻了几十岁,我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我那个沉默寡言、一辈子老实巴交、在郊区化工厂看了一辈子大门、三个月前刚刚突发心梗去世的——
爸。
照片下面,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的血字,如同判决: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第三十七个,找到他,或者,变成它。
嗡——
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瞬间抽离。
我僵在原地,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屏幕摔得粉碎。
那根死死长在腕上的红绳,前所未有的滚烫。
像一道烧红的烙铁。
烙死了所有的侥幸和退路。
原来。
这才是真正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