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后的惊雷**
七月的江城,闷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蝉鸣嘶哑,粘稠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退休老教师周秉义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里临摹一幅山水画,试图用笔墨间的宁静驱散心头的燥热。妻子李娟在客厅里擦拭着本就一尘不染的相框,里面是女儿周薇(小名薇薇)一家三口的笑脸,那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尤其是在女婿去世之后。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午后的沉寂,像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捅进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家。
李娟放下相框,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公事公办的中年男声:请问是周薇薇的父亲周秉义家吗
我是她母亲,您是哪位李娟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里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请问周秉义先生在家吗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通知你们二位。对方的语气凝重,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公安李娟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捂住话筒,朝书房喊道:老周,电话……公安局的,找你的!
周秉义眉头一皱,放下毛笔,心里也泛起嘀咕。他接过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好,我是周秉义。
周秉义先生,您好。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女儿周薇薇,今天上午被发现在其公公张宝泉家中遇害……经过初步侦查,嫌疑人指向她的公公张宝泉。目前,周薇薇的遗体暂时存放在市局法医中心,需要你们家属尽快过来辨认一下,并协助处理后续事宜。
电话里的声音像是一串冰锥,狠狠扎进周秉义的耳朵,然后又瞬间炸开,把他整个大脑都炸得一片空白。
什……什么周秉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某个恶劣的玩笑,你说谁薇薇被害张宝泉这……这怎么可能!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李娟在一旁看到丈夫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摇晃的身体,赶紧扶住他,急切地问:老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秉义像是没听见妻子的问话,对着话筒几乎是吼了出来:不可能的!绝对搞错了!老张头虽然最近跟薇薇有点不愉快,但那是我孙女的爷爷!他怎么可能杀人还是杀薇薇你们核实清楚了吗!他多么希望对方立刻告诉他,这只是个误会,打错了电话,或者认错了人。
然而,电话那头的警察语气依旧冷静得残酷:周先生,请您冷静。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身份已经初步核实,现场证据也……很明确。请您和您爱人节哀,并尽快到市局来一趟。地址是……
后面的话,周秉义一个字也没听清。话筒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板上,线缆无助地晃荡着。
老周!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李娟看着丈夫失魂落魄、眼神涣散的样子,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使劲摇晃着他的胳膊。
周秉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薇薇……没了……说……说是被……被她公公……杀了……说完,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李娟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几秒钟后,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不——!!!我的薇薇啊——!
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这对老夫妻。怎么可能呢亲家公张宝泉,那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点懦弱的退休工人,那个在薇薇结婚时拍着胸脯保证会把她当亲闺女疼的老头,那个在女婿去世后还一起抱头痛哭的亲家……他杀了薇薇这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谬!
可是,打来电话的是公安局,这种身份,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开这种地狱般的玩笑
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他们的理智。夫妻俩互相搀扶着,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也顾不上换衣服、拿东西,就像两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一路朝着市公安局的方向奔去。
车上,两人紧紧握着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们一言不发,只有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变得模糊而陌生,世界在他们眼中已经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他们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等到了那里,就会发现是另一家人,另一个不幸的女孩……
**第二章:地狱般的景象**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气氛肃穆而压抑。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王的队长和一位女警。王队长脸色沉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尽可能用委婉的语气引导他们办理手续,并提前做着心理建设。
周老师,李阿姨,请你们……一定要坚强。待会儿看到的景象可能会……会比较难以接受。无论看到什么,请记住,我们会全力侦办此案,还周薇薇一个公道。
王队长的铺垫反而加剧了周秉义和李娟的恐惧,那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正在迅速崩塌。他们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撞破胸膛。
当那扇冰冷的、写着停尸间字样的铁门被工作人员缓缓拉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时,李娟的腿彻底软了,全靠周秉义和周薇的哥哥周强(接到电话后火速赶来的)一左一右架着。
白色的裹尸布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了下面那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只一眼,周秉义就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那确实是他们的女儿周薇薇,但又绝对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总是充满活力的女儿。她的脸肿胀青紫,布满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痕,几乎看不出原本清秀的模样。更重要的是,那双总是亮晶晶、会说话的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空洞漆黑的窟窿,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再往下看,裹尸布的轮廓显示出身体的残缺……手臂和腿的位置异常扭曲和空瘪。
啊——!!薇薇!我的女儿啊!!李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挣脱了搀扶,扑了上去,却又在触碰到女儿冰冷僵硬的躯体前,被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击垮,整个人瘫软在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怎么会这样……谁干的!谁这么狠心啊!我的孩子……你疼不疼啊……妈来了……妈来了啊……
周秉义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他想冲上去抱住女儿,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死死盯着女儿那惨不忍睹的遗体,眼球布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扼住脖颈的绝望嘶鸣。他教书育人一辈子,自认也算见识过人间冷暖,却从未想象过世间竟有如此残忍的景象,而这景象的主角,竟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
周强同样双目赤红,泪流满面,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和悲恸,一边试图扶起崩溃的母亲,一边用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警察,声音嘶哑地问:王队长!这……这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张宝泉那个老畜生!是不是他!
王队长沉重地点了点头,偏过头去,似乎也不忍再看那惨状:是的,犯罪嫌疑人张宝泉已被我们当场控制。根据现场勘查和初步审讯……他承认了罪行。作案手段……极其残忍。连经验丰富的刑警都用了极其残忍四个字,其场面可想而知。
周围的警察们都沉默着,脸上带着悲悯和愤怒。他们在现场看到的情景,足以成为很多人日后长期的噩梦:屋内血迹喷溅得到处都是,周薇薇四肢被砍得残缺不齐,眼睛被锐器挖去,全身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显然经历了长时间的折磨和虐打。法医初步判断,受害者生前至少遭受了五小时以上的非人折磨。
张宝泉……张宝泉!周秉义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泣血的咆哮,你这个禽兽!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女儿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一向温文尔雅的老教师此刻状若疯癫,挣扎着要冲出去找人拼命,被周围的警察死死拦住。
停尸间里,周家三口的痛哭声、咒骂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悲怆漩涡,让闻者无不心酸落泪。谁能想到,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竟然以这样一种惨绝人寰的方式凋零。
**第三章:好公公的假面**
然而,就在惨案发生之前,在江城市那个老旧但邻里关系密切的棉纺厂家属院里,提起张宝泉这个人,街坊邻居们无一不是翘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老张啊那可是个实在人!厚道!
别说对自家人了,对我们这些老邻居都没得说,谁家有个力气活,喊他一声准到。
特别是对他那儿媳,啧啧,真是没话说,比亲爹还疼!
当初周薇和张家独子张昊谈恋爱要结婚时,周家其实有些犹豫。周家是书香门第,周秉义是中学教师,李娟是医院护士长,而张家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张宝泉和老伴赵桂香都是棉纺厂的退休职工,家境普通。周家按照本地风俗,提出了八万八的彩礼,对于张家来说不算小数目。但张宝泉当时二话没说,笑呵呵地就应承下来,还拉着周秉义的手说:老哥,你放心,薇薇嫁到我们家,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这彩礼该给,昊昊能娶到薇薇是他的福气!
婚后,张宝泉也确实做到了。周薇刚过门,他就叮嘱老伴,家务活多分担点,别累着儿媳。周薇下班晚,他总是提前把饭菜热在锅里。小两口偶尔拌嘴,不管对错,张宝泉总是先骂自己儿子,护着周薇:昊昊你个混小子!敢欺负薇薇看我抽你!薇薇别生气,爸给你撑腰!弄得周薇反而不好意思,经常主动和解。
孙子小宇出生后,张宝泉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退休在家的他几乎包揽了带孙子的所有活计,喂奶、换尿布、哄睡,熟练得不得了,整天乐呵呵地抱着孙子在院里晃悠,逢人就夸:看我大孙子,多精神!随他妈妈,漂亮!周薇产假结束后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上班,全靠这个公公的大力支持。
周薇也是个懂事感恩的孩子。她对公婆十分孝顺,公公婆婆有个头疼脑热,她比张昊还着急,忙前忙后地照顾。知道公公爱喝两口,时不时就买点好酒好菜回来。周末休息,也会主动抢着做家务,让婆婆歇歇。她和张宝泉的关系,甚至比和性格有些沉闷的婆婆更加融洽,有时两人能凑在一起聊很久,说说笑笑,引得邻居羡慕,都说周薇命好,遇到了一个明事理的好公公。
这一切的美好和和谐,在一年前那个黑色的下午,戛然而止。
张昊是一名建筑工程师,在一次工地巡查时,不幸从尚未完工的高层坠落,当场身亡。
这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垮了两个家庭。周薇当场昏厥,醒来后不吃不喝,只是抱着丈夫的遗像呆呆地流泪,整个人迅速消瘦脱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儿子小宇那时才三岁多,懵懂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妈妈哭,也跟着哇哇大哭。
看着儿媳和孙子这个样子,张宝泉同样悲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几乎将他击垮,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处理儿子的后事,安抚崩溃的老伴。他看到周薇的状态实在太差,根本无法照顾孩子,甚至自己都有轻生的倾向,便主动提出:薇薇,要不你先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吧,让亲家母好好照顾你,缓一缓。小宇我们先带着,你放心,肯定给你带得好好的。等你好些了,再回来。
周薇当时确实万念俱灰,看着年幼的儿子也觉得心力交瘁,便同意了。在父母的接应下,她回到了娘家,开始了漫长的心理修复期。最初的半个月,她几乎是在混沌中度过的,全靠父母和哥哥的精心呵护和开导,才慢慢开始进食,能睡着一会儿。
**第四章:裂痕的产生**
大约过了二十天左右,周薇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对儿子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沉沦下去,毕竟还有孩子。于是,她强打起精神,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张家看看儿子,并商量后续的事情。
她特意买了些水果和公公爱吃的糕点,想着公公这段时间肯定也很辛苦。一路上,她还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想安慰一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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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推开张家那扇熟悉的门时,心里五味杂陈。婆婆赵桂香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看到她进来,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孙子小宇正在地上玩玩具,看到妈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丢下玩具,蹒跚着扑过来,带着哭腔喊:妈妈!妈妈!
周薇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柔软的小身体,这是丈夫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了。
这时,张宝泉从里屋走了出来。短短二十天,他仿佛老了十岁,背更驼了,头发几乎全白了,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子俩,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慈祥的笑容,反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周薇察觉到气氛不对,松开儿子,站起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爸,妈,我回来了。给你们买了点东西。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小宇了。
张宝泉没有接东西,他的目光冰冷地上下打量着周薇,语气尖刻得像是裹了冰碴子:哟,还知道回来这都多久了整整二十三天!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当妈的人吗儿子扔给我们老两口,不闻不问,你自己倒是在娘家躲清静!你是真伤心呢,还是心早就野了,飞到别处去了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水浇头,让周薇瞬间懵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那个一直维护她、疼爱她的公公说出来的话
委屈、愤怒、还有未散尽的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声音也带上了颤抖:爸!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段时间是没照顾好小宇,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对,我向您和妈道歉。但我为什么会这样,您不清楚吗张昊走了,我难道不痛苦吗我差点就跟着他去了!您最后那句话……您说话得凭良心!您儿子才走多久,我能干什么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或许是周薇罕见的顶撞刺激了他,或许是积压的悲痛扭曲了他的心智,张宝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脖子一梗,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偏执的光: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告诉你,最好是没有!要是真被我抓到你敢有什么对不起张昊、对不起我们老张家的事儿……他猛地抬起手,指着门口,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我就立刻把你扫地出门!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你给我记住!
说完,他猛地一甩手,气急败坏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砰地一声重重摔上了门。
留下周薇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婆婆赵桂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流着泪抱起被吓哭的小孙子进了厨房。
从那天起,那个好公公张宝泉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沉、刻薄、充满猜忌和恶意的陌生人。
**第五章:步步紧逼的深渊**
这次不欢而散后,周薇原以为公公只是一时被丧子之痛刺激,过段时间想开了就能恢复。她尽量忍着委屈,还是按时回去看孩子,买些东西,强装笑脸。
但张宝泉的态度却变本加厉。他开始指桑骂槐,动不动就甩脸子。周薇稍微打扮一下出门,他就阴阳怪气:穿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啊守丧期都没过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周薇下班回来晚一点,他就盘问不休:又去哪儿野了跟谁在一起是不是男的
他甚至开始给周薇起了侮辱性的外号,丧门星、扫把星成了他的口头禅,动不动就骂:都是你!克死了我儿子!要不是娶了你,我们昊昊还好好的!仿佛将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疯狂地倾泻到周薇身上。
周薇的性格外柔内刚,起初还忍着,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便开始据理力争。每一次争辩,都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裂痕变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周薇彻底寒了心,也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环境着想,她萌生了带着儿子搬出去住的念头。她开始利用休息时间悄悄找房子。
有一次周末回去,吃饭时,她试着小心翼翼地提了一下:爸,妈,我看小宇也慢慢大了,老住在这里也挺挤的。我想……等我稍微缓过劲,手头宽裕点,是不是可以带着小宇搬出去住,也方便我照顾他,总不能一直辛苦你们二老。
话音刚落,张宝泉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炸毛了,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横眉怒目:搬出去你有钱吗啊昊昊走了,你哪来的钱没钱你搬出去喝西北风啊还想带着我孙子一起去受罪我看你不是想搬出去,你是想翅膀硬了,好出去野吧!
周薇心里猛地一沉,也顾不上他的污言秽语了,急忙抓住他话里的关键信息追问:爸!您什么意思张昊虽然人不在了,但他的赔偿金呢工地不是赔了一笔钱吗我是他妻子,小宇是他儿子,我们……
钱张宝泉粗暴地打断她,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她,哼!果然憋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没安好心!天天惦记着那点钱!我告诉你,那钱是赔给我和我老伴的养老钱!是赔给我孙子将来的教育钱!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打这笔钱的主意,或者敢偷偷搬走,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你自己掂量着办!
图穷匕见!周薇终于明白了公公近期所有刁难和侮辱的最终目的——那笔高达一百六十万的工亡赔偿金!他想独吞!
巨大的震惊和被羞辱的愤怒让周薇浑身发抖:爸!您怎么能这么说!法律上我就是第一继承人!我有权……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
周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打懵了,剧烈的疼痛和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试图挣扎,尖叫,但张宝泉那只常年干活的、粗糙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几乎窒息。
唔……唔……爸!你干什……破碎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闭嘴!贱人!你这个毒妇!张宝泉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和仇恨的火焰,额上青筋暴起,整张脸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拿走我儿子的卖命钱想去跟野男人逍遥快活做梦!那是我张家的钱!是我孙子的钱!你休想碰一分一毫!
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咒骂,一边粗暴地拖拽着周薇,将她狠狠摔在冰冷的客厅地板上。周薇的头撞到桌角,眼前一阵发黑,温热的血液从额角淌了下来。
钱……钱我可以不要……爸,求求你,别……求生的本能让她忍着剧痛和眩晕,试图哀求,希望能唤醒对方一丝残存的理智。
不要现在说不要晚了!张宝泉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早准备好的、寒光闪闪的剁骨刀,那本是厨房里用来砍骨头的家常工具,此刻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你活着就是个祸害!你会教坏我孙子!你会把钱都糟蹋光!你会让我们老张家丢尽脸面!你死了干净!死了,钱就安生了!我孙子就安生了!
看到刀的那一刻,周薇彻底绝望了。她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慈祥的公公,而是一个被贪念、偏见和丧子之痛彻底吞噬的疯子。她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试图逃离。
但一切挣扎在疯狂的暴力面前都是徒劳的。
张宝泉扑了上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第一刀,狠狠砍在了周薇试图阻挡的手臂上……
凄厉的惨叫声被限制在这套老旧的单元房里,被厚厚的墙壁和窗外嘈杂的市声所吞没。邻居或许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响动和模糊的叫喊,但在这个老小区,夫妻吵架、家长里短的声音时有发生,谁又会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正在上演一场惨绝人寰的虐杀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成为了周薇生命中最后的地狱。
张宝泉的愤怒和偏执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泻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儿媳身上。他一边疯狂地砍杀、殴打,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着这个他曾经视如己出的年轻人,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羞辱着她。
叫你贪钱!
叫你不想守着我儿子!
叫你不管孩子!
丧门星!扫把星!
我让你跑!让你跑!
……
每一句咒骂都伴随着一次重击。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他似乎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惩罚着他想象中的儿媳所有的罪过,同时也宣泄着自己失去儿子后所有的痛苦和无助。他的世界已经扭曲、崩塌,只剩下毁灭的欲望。
在这个过程中,周薇从最初的惨叫、哀求,渐渐变得微弱,最终彻底无声。她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中一点点消散,生命的火焰被残忍地、缓慢地掐灭。那双曾经明亮、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中,被丧失人性的凶手挖去,仿佛要彻底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也仿佛是想窥探她不忠的灵魂。
当接到邻居含糊报警(称听到激烈争吵和异常惨叫)的警察最终破门而入时,即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老刑警,也被屋内的景象震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胃里翻江倒海。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张宝泉满身血污,呆呆地坐在血泊中,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卷刃的剁骨刀。面对警察的厉声呵斥和枪口,他没有反抗,只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是一片空洞和麻木,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着:……干净了……安生了……钱保住了……孙子……
**第七章:真相与扭曲(高潮延续)**
市公安局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照得张宝泉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和血污都格外清晰。与之前的疯狂暴戾不同,此刻的他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理直气壮。
面对警方强大的审讯攻势和确凿的证据,他对自己杀害儿媳周薇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极其详细、甚至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炫耀和控诉,描述了作案过程。其动机之荒谬、逻辑之扭曲,让经验丰富的办案民警都感到脊背发凉。
她不该死吗张宝泉抬起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审讯民警,我儿子才死多久尸骨未寒啊!她倒好,一回娘家就是大半个月,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管不问!她那是伤心我看她是巴不得早点解脱,好去找下家!
我让她回来,她倒好,还敢顶嘴!还敢跟我提钱!那是我儿子的卖命钱!是我和老伴的养老钱!是我孙子将来读书娶媳妇的钱!她一个外姓人,凭什么惦记她嫁过来才几年有什么资格分这笔钱
民警严厉地打断他:根据《民法典》,配偶、子女、父母都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周薇薇完全有合法权利继承部分赔偿金!
法什么法张宝泉激动起来,梗着脖子,我们老张家的规矩就是法!她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我儿子死了,她就该老老实实守着我孙子,伺候我们老两口终老!这才是她的本分!可她呢心思活络了!想拿钱走人没门!我宁可弄死她,这钱也不能让她糟蹋了,拿去贴野男人!
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扭曲逻辑里,坚信自己的暴行是维护家庭、保护孙子、守住财产的正义之举。他将丧子之痛全部转化为对儿媳的仇恨和猜忌,任何不符合他传统观念和自私想法的行为,都被他无限放大并赋予最恶毒的解读。
他甚至开始喋喋不休地揭露周薇的不检点:警察同志,你们是不知道!她后来每次回来,穿得花里胡哨的,身上还有香味!肯定是出去跟人鬼混了!问她还不承认!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我这是为民除害!清理门户!
这些完全出自他偏执想象的罪证,成了他为自己滔天罪行辩护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人性的丑恶、自私、愚昧和残忍,在这个看似老实的老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八章:尘埃难落(结局)**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嫌疑人供认不讳。以故意杀人罪对张宝泉提起公诉毫无悬念。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和制裁。
然而,对于周家来说,即使凶手伏法,女儿惨死的巨大创伤也永远无法弥合。周秉义和李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精神几乎被彻底击垮。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空寂。女儿的房间里,一切摆设依旧,仿佛她只是出了个远门,但他们知道,他们永远等不到女儿回来了。
周薇的葬礼上,周秉义捧着女儿的骨灰盒,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李娟几次哭晕在灵前。周强强忍着悲痛,操持着一切,眼神里是刻骨的仇恨和难以言喻的疲惫。许多闻讯赶来的邻居、朋友、同事,无不落泪唏嘘,为这个善良优秀的女孩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去感到痛心和不值。
那笔引发血案的巨额赔偿金,最终在法律的判决下,明确了归属。周薇薇作为配偶应得的部分,由她的继承人——儿子小宇继承并代为保管(由周家担任监护人)。张宝泉彻底失去了他处心积虑想要独占的一切:儿子的生命、儿媳的尊重、孙子的未来,还有他自己的自由和晚年,最终甚至可能包括自己的生命。
小宇,这个年幼的孩子,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很久没见过妈妈了,爷爷也变得很可怕,然后也不见了。他被外婆抱在怀里,看着大人们悲伤哭泣,眼神懵懂而惶恐。这场发生在至亲之间的惨剧,注定会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投下漫长的阴影,需要外祖父母和舅舅用加倍的愛和漫长的时光去小心抚平。
张宝泉的老伴赵桂香,在得知丈夫的暴行后,又一次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病不起。她既怨恨丈夫的残忍和愚蠢,也愧疚于自己的懦弱和未能及时阻止悲剧,更悲痛于儿子家庭的破碎和孙子的不幸。她的余生,将在病榻和无穷无尽的悔恨中煎熬。
一个原本可以相互扶持、共渡难关的家庭,因为一个人的自私、偏执和愚蠢,因为对法律的无知和对财产的贪婪,最终滑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尾声**
几个月后,一个寒冷的清晨,周秉义和李娟牵着外孙小宇的手,来到周薇的墓前。墓碑照片上的周薇,笑容温婉,眼神清澈,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痛苦和黑暗。
李娟默默摆放着女儿生前最爱吃的点心和水果,眼泪无声地滑落。周秉义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声音沙哑地低语:薇薇,放心吧,坏人都受到惩罚了……小宇很好,很乖,我们会好好把他带大,告诉他,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宇伸出小手,摸了摸照片上妈妈的脸,稚声稚气地说:妈妈,笑笑,好看。
寒风掠过松柏,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奈的叹息,又像是永恒的哀悼。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冰冷的墓碑上,却再也温暖不了下面长眠的逝者。
悲剧已然发生,留下的,是生者漫长而艰难的愈合之路,和一个永远无法真正回答的问题:为何至亲之人,有时竟能化作最残忍的恶魔人性的深渊,究竟有多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