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没有按钮的楼层
云顶公寓的电梯在十二楼停下时,林薇盯着面板上的数字,又一次皱起了眉。
不锈钢面板擦得锃亮,12的按钮泛着冷光,往上跳一格,直接就是14。中间那个本该属于13的位置,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留下方方正正的空白,边缘还能看见淡淡的划痕——显然不是出厂时的设计。
林小姐,搬家呢
身后传来物业经理的声音,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手里捏着串钥匙,脸上堆着标准的职业笑。林薇回头,看着他额角的汗,礼貌地点了点头：嗯,刚搬过来。王经理,问个事,这楼……真没有十三层
王经理的笑僵了半秒,随即又舒展开：嗨,年轻人不信这个主要是开发商讲究,西方不是忌讳13嘛,设计的时候就直接跳过去了,图个吉利。
可我看户型图的时候,明明标的是三十层。林薇指了指电梯外墙上的楼层索引,从十二直接到十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图纸是早期的,后来改了设计。王经理摆摆手,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天气,放心住,咱们这楼质量过硬,手续齐全,绝对没问题。
他说着,匆匆往楼梯间走,像是怕再多说一句。林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低头拎起最后一个纸箱,走进了1203室。
新家的窗户正对着小区花园,视野开阔。林薇收拾到傍晚,夕阳把房间染成暖黄色,她靠在窗边喘口气,手机突然弹出加班通知。
等她处理完工作,走出公司大楼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秋风吹得人发冷,她裹紧外套冲进地铁站,换乘两趟车,回到云顶公寓时,整栋楼都陷在寂静里。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数字从1开始往上跳,平稳得像没有声音。到12楼时,林薇伸手按开门键,电梯却猛地晃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
她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面板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12、14、12、14……最后定格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数字上——13。
电梯门缓缓滑开。
门外不是熟悉的十二楼走廊,而是一片浓稠的黑,像被墨汁泡过。空气里飘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冷得刺骨。林薇的呼吸瞬间屏住,指尖死死抠着电梯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关门,快关门！
她按了12,按了14,按了关门键,可电梯像死机了一样,门纹丝不动。黑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她甚至能听到细碎的、像指甲刮过墙壁的声音。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身后突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很轻,却异常清晰,像是有人站在她家门外,用指节轻轻敲着防盗门。
林薇猛地回头,电梯外还是一片黑,可那敲门声却越来越急,笃笃笃,笃笃笃,节奏均匀得让人头皮发麻。她突然反应过来——她家在1203,电梯现在显示的是13层,怎么可能听到敲门声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喉咙,她抬脚踹向电梯门,嘶哑地喊：关门！快关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吼声起了作用,电梯门咔哒一声,开始缓缓合上。那片黑暗被一点点切断,敲门声也跟着减弱,最后消失在门缝里。
电梯重新启动,数字跳回12。门开的瞬间,林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掏出钥匙手抖得插不进锁孔。
终于打开门,她反手锁死,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客厅的窗帘没拉,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安静,正常。
可刚才那13层的黑暗,还有那诡异的敲门声,却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
她不敢再想,爬起来反锁了两道锁,又把鞋柜推到门后,才缩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章：弹珠声与红睡衣
第二天一早,林薇就去找了王经理。
13层不可能！王经理听完她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电梯昨晚没报修,监控也没异常,林小姐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我没有幻觉！林薇急了,电梯显示13,门外是黑的,还有敲门声,这些都是真的！
要不……我带您去机房看看王经理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敷衍,电梯程序都是设定好的,绝对跳不过13,哦不,是根本没有13层。
他领着林薇去了顶楼的机房,技术员调出程序代码,果然,楼层设定里只有12和14,中间没有任何数字。王经理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您看,我说没问题吧可能是昨晚电压不稳,显示屏出了点故障。
林薇看着那串代码,心里的疑虑没消,反而更重了。如果只是故障,那敲门声怎么解释
她回到家,决定问问其他住户。在业主群里发了条消息：有没有人昨晚在电梯里遇到奇怪的事
消息沉了半天,才有个人回复：你也听到了
是住在1201的张先生,一个戴眼镜的程序员。林薇赶紧私聊他,对方很快回了消息：我昨晚两点多才回家,电梯在12楼停了之后,没开门,反而往上走了半层,然后就听到头顶有弹珠声,噼里啪啦的,像是从楼上掉下来。
楼上13层林薇指尖发凉。
谁知道呢。张先生回,这楼怪得很,我住进来一个月,总觉得晚上有声音。对了,你见过14楼那个穿红睡衣的女人吗
林薇一愣：红睡衣
嗯,好几次深夜看到她站在14楼的走廊尽头,往下看。张先生的消息带着点犹豫,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发现她站的位置不对——14楼走廊尽头是承重墙,根本没有窗户,她往下看什么
林薇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14楼往下看,视线刚好对着……13层的位置。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抬头望向14楼。1403的窗户关着,拉着厚厚的窗帘,什么也看不见。
那天晚上,林薇没敢睡。她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手里攥着把水果刀。凌晨一点,走廊里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电梯停在了12楼。
没有开门声,也没有脚步声。过了几分钟,头顶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又是啪嗒、啪嗒两声。
是弹珠声。
从天花板上传来的,就在她的正上方。
林薇猛地站起来,抬头盯着天花板。白色的墙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可那弹珠声却越来越密集,像是有人在楼上玩弹珠,珠子滚得到处都是,甚至能听出滚动的轨迹,从客厅一直到卧室。
她想起张先生的话,又想起那个14楼的红睡衣女人。
这栋楼里,到底藏着什么
第三章：消失的图纸与砌死的墙
林薇决定查清楚。
她请假去了住建局,想调阅云顶公寓的原始设计图。工作人员查了半天,抱歉地告诉她：原始图纸显示,这栋楼确实有13层,但施工到一半,开发商提交了变更申请,说要取消13层,理由是……风水不好。
变更申请是什么时候提交的
三年前,刚好是主体结构完工的时候。
林薇拿着打印出来的变更文件,手指在风水不好四个字上用力掐了掐。她不信这种鬼话,一栋高档公寓,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理由随意修改设计
她又去了工地附近的小卖部,想找当年的工人问问。老板是个话多的中年女人,听她说起云顶公寓,眼睛亮了：你说那楼啊当年盖的时候就出过事！
什么事林薇追问。
挖地基的时候,挖出过骨头！老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还不止一根,当时工人都吓坏了,开发商给了不少钱封口,才没闹大。后来就听说要改设计,把13层封了,估计是怕不吉利吧。
骨头林薇心里一沉。
她回到公寓,趁王经理不在,溜进了物业办公室。档案室的门没锁,她翻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旧文件夹里找到了几张泛黄的图纸——是云顶公寓的施工进度图。
图纸上清晰地标注着13层的位置,还有房间布局。1303的位置,正好在她住的1203正上方。
可最后一张图纸的日期是三年前的5月12日,之后就没有任何关于13层的记录了。
林薇把图纸揣进包里,刚要离开,就撞见了王经理。
林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王经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找我的快递单。林薇强装镇定,好像落在这儿了。
王经理盯着她的包,眼神锐利：找到了吗没找到的话我让保洁阿姨帮你找找,你先回去吧,这里是办公区,住户不能随便进。
林薇没敢多留,快步离开了物业办公室。回到家,她摊开图纸,盯着1303的位置,突然想起电梯里那片黑暗——如果13层真的被封了,那片黑暗应该就是1303的走廊。
可开发商为什么要封死13层仅仅因为挖出了骨头还是因为别的
那天晚上,林薇做了个决定。
她要去13层看看。
凌晨两点,她拿着从网上买的强光手电,悄悄走出家门。电梯停在12楼,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按下14楼的按钮,眼睛死死盯着面板。
电梯平稳上升,到12楼和14楼之间时,她突然按住了开门键。
和那天晚上一样,电梯猛地晃了一下,面板上的数字跳到了13。
门开了。
还是那片浓稠的黑暗,霉味和铁锈味更重了。林薇打开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面前的走廊。
走廊很短,墙壁上贴着廉价的墙纸,已经发黄起翘,地上堆着些废弃的建材,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她握紧手电,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脚下的地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走廊尽头有扇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
就在这时,手电的光束扫过墙壁,林薇突然停住了脚步。
右侧的墙壁不对劲。
和其他墙壁相比,这面墙的颜色要深一点,接缝处还能看到新的水泥痕迹。更奇怪的是,墙面上没有任何管线孔——这根本不是原始墙壁,是后来砌上去的！
她走过去,用手指敲了敲墙面。
咚咚咚。
声音很闷,像是后面是空的。
就在她凑近墙面,想听得更清楚时,虚掩的门后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是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带着说不尽的委屈和绝望。
林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握紧手电,慢慢走向那扇门。哭声越来越清晰,就在门后的房间里。
她伸出手,刚要推开那扇门,哭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身后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和上次一样的节奏,一样的清晰,仿佛就有人站在她身后,用指节敲着空气。
林薇猛地回头,走廊里空无一人。
可敲门声却没有停,笃笃笃,笃笃笃,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竟然和她的心跳声重合在了一起。
她突然意识到,这敲门声不是来自身后,也不是来自12楼的家门。
这声音,是从那面新砌的墙壁里传出来的！
第四章：墙后的秘密
林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13层,回到家后,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墙壁里的敲门声,门后的哭声,消失的13层,挖出的骨头……所有的线索像碎片一样在脑子里盘旋,拼凑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猜测。
她不敢再等,立刻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王经理也被叫来,看到警察,脸色惨白,说话都结结巴巴。
警察同志,这……这到底怎么了
住户报案,说13层有异常。带队的警察亮出证件,麻烦你带我们去13层看看。
王经理还想推脱,可在警察的注视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按下了电梯。这一次,电梯很正常地停在了12楼和14楼,没有显示13层。
你看,我说没有13层吧。王经理强装镇定。
林薇急了：不是的！昨晚真的显示了,我还走进去了！
警察皱了皱眉,让技术员检查电梯。几分钟后,技术员说：电梯程序被动过手脚,有个隐藏指令,在特定时间输入密码,就能启动13层的停靠程序。
王经理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警察让他输入密码,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了13层的黑暗走廊。
所有人都沉默了。
警察拿着强光手电走在前面,林薇和王经理跟在后面。走廊里的霉味更重了,手电的光束扫过那面新砌的墙壁,警察伸手敲了敲：这墙是后来砌的
王经理点点头,声音发颤：是……是开发商让砌的,说……说要做设备间。
设备间需要砌这么厚的墙警察显然不信,把它拆了。
几个警察拿来工具,开始拆墙。水泥块一块块掉下来,露出后面的空洞。当墙壁被拆出一个大洞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涌了出来,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手电的光束照进洞里。
里面蜷缩着一具尸体,穿着红色的睡衣,已经高度腐烂,只能依稀看出是个女人。
林薇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王经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我干的……是开发商……都是他干的……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死去的女人叫苏晴,是开发商的情人。三年前,她发现开发商挪用公款填补赌债,想要报警,却被开发商在1303室杀害,尸体藏在了墙壁后面。为了掩盖罪行,开发商谎称13层不吉利,让人把整层封死,又修改了电梯程序,抹去了13层的存在。
那个在14楼走廊往下看的红睡衣女人,是苏晴的执念所化。她死的时候穿着红睡衣,总想着有人能发现她的尸体,所以日复一日地站在那里,望着被封死的13层。
弹珠声是尸体腐烂时,骨骼关节脱落发出的声音。敲门声是她临死前的求救,执念太深,才会附在电梯和墙壁上,反复出现。
开发商很快被抓获,对罪行供认不讳。
第五章：最后的敲门声
13层被彻底拆除了,云顶公寓的电梯面板上,12和14之间的空白被填补上,变成了正常的楼层显示。
林薇搬离的那天,阳光很好。她最后看了一眼1203的门牌,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数字从12开始往上跳,平稳,安静。
就在电梯即将到达一楼时,显示屏突然闪了一下。
林薇下意识地抬头。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数字变成了13。
紧接着,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很轻,很清晰,就在电梯里。
林薇猛地回头,电梯里空无一人。可那敲门声却没有停,笃笃笃,笃笃笃,像是有人站在她身后,用指节轻轻敲着空气。
电梯门开了。
阳光涌进来,驱散了里面的黑暗。林薇快步走出去,不敢回头。
走出云顶公寓的大门,她回头望了一眼。14楼的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得飘动,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红睡衣的女人身影,站在走廊尽头,静静地望着她。
林薇打了个寒颤,转身快步离开。
她知道,有些东西,就算拆除了楼层,就算抓住了凶手,也永远留在了那里。
就像那个消失的13层,和那扇永远敲不开的门。
第六章：红睡衣的凝视
林薇搬到新家后的第一个星期,总觉得背后发凉。她选了个离云顶公寓很远的老小区,房子临街,楼下是菜市场,白天永远吵吵嚷嚷,可到了深夜,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还是会缠上来。
她开始失眠,食欲不振,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同事问她是不是病了,她摇摇头,说不出那句我总觉得有个穿红睡衣的女人在看我。
这天晚上,她加班到十点,走出公司大楼,秋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她裹紧外套往地铁站走,路过一个路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子里站着个人。
穿红色的睡衣,长头发,背对着她,正望着巷子深处的黑暗。
林薇的心脏骤然停跳。
她猛地转头,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流浪猫窜过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喃喃自语,加快脚步往前走,却感觉那道目光像影子一样粘在背上,从巷子口一路跟到地铁站。
地铁到站,她冲进车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紧紧盯着车门。车门关闭的瞬间,她看到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红色的,就在车厢尽头。
她猛地回头,车厢里挤满了人,上班族低头刷手机,老人靠着扶手打盹,没有穿红睡衣的女人。
可玻璃上的影子还在,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像是微微上扬。
林薇几乎是逃着下了地铁,一路狂奔回老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她摸黑往上爬,爬到三楼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啪嗒一声。
弹珠落地的声音。
她僵在原地,抬头望向漆黑的楼梯转角。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可弹珠声却接二连三地传来,从四楼滚到三楼,停在她的脚边。
谁！她颤抖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飘下来,甜腻中带着点腐朽的气息,和云顶公寓13层的霉味混合在一起。
她连滚带爬地冲进家门,反锁三道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缩在沙发上直到天亮。
第二天,她去了寺庙,求了一串开光的佛珠,戴在手腕上。珠子冰凉的触感稍微让她安心了点,可到了晚上,那道目光还是准时出现。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预约了心理医生。医生听完她的描述,说她可能是经历创伤后产生的应激反应,开了些安神的药。
药吃了没用。那穿红睡衣的女人,依旧在每个深夜出现,有时在窗外,有时在镜子里,有时就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第七章：未寄出的信
林薇决定回云顶公寓看看。她想知道,苏晴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偏偏缠着她。
她选了个白天过去,公寓门口的警戒线已经撤了,王经理被开除,换了个新的物业经理。她走进电梯,按下12楼,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
1203的门开着,新住户正在搬家,客厅里堆着纸箱。林薇站在门口,望着天花板,那里已经重新刷过漆,看不出任何痕迹。
请问你找谁新住户探出头问。
我是前住户,回来拿点东西。林薇撒谎,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墙角的插座上——那里是她以前放书架的位置,现在空着。
她退出房间,走到楼梯间,犹豫了很久,还是推开了通往14楼的门。
14楼很安静,走廊尽头的承重墙依旧立在那里,墙皮有些脱落。林薇走过去,摸着冰冷的墙壁,突然发现墙角有个东西在反光。
是一枚银色的发卡,上面镶着颗小小的水钻,款式很旧,像是很多年前流行过的样子。
她弯腰捡起来,发卡上还沾着点灰尘,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晴字。
苏晴的发卡。
就在她握住发卡的瞬间,走廊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空气变得潮湿冰冷。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她慢慢回头。
穿红睡衣的女人就站在1403的门口,背对着她,长头发垂到腰际。这一次,林薇看清了睡衣的料子,是很旧的棉绸,上面绣着已经褪色的蔷薇花。
你……你想干什么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发卡。
女人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像被浓雾笼罩着。可林薇却莫名觉得,她在看着自己手里的发卡。
信……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的信……
什么信林薇追问。
女人没有回答,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空气里。她抬起手,指向1403的门,然后彻底消失了。
林薇愣在原地,手里的发卡微微发烫。
1403
她走到1403门口,门是锁着的。她想起苏晴是开发商的情人,说不定以前住在这里。
她找物业要到了1403的钥匙——新住户还没搬进来,房子一直空着。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尘封的味道涌了出来。
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林薇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旧衣服,大多是红色的,和那个女人穿的睡衣款式相似。
衣柜最下面有个鞋盒,她打开一看,里面不是鞋子,是一沓信。
信封上没有地址,收信人写着阿明——开发商的名字。
林薇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娟秀,却带着点颤抖：
阿明,我知道你挪用公款的事了。我不想逼你,可那些钱是业主的血汗钱,你把它还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在13层等你,今晚十二点,如果你不来,我就……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被墨水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第八章：最后的告别
林薇终于明白了。
苏晴不是要缠着她,是想让她找到这些信。这些信是证据,也是她最后的求救——她在13层等开发商,不是要威胁他,是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可等来的,却是死亡。
她拿着信去了警察局,补充了证据。开发商的罪证更确凿了,刑期又加了几年。
那天晚上,林薇没有回家,她坐在云顶公寓对面的长椅上,望着14楼的窗户。
midnight十二点整,14楼的窗户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有人点了根蜡烛。
她看到那个穿红睡衣的女人站在窗边,这次,她的脸上有了模糊的轮廓,像是在笑。
林薇站起身,对着窗户挥了挥手。
女人也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淡去,窗户里的光也灭了。
从那以后,林薇再也没有见过穿红睡衣的女人,也没有听到过弹珠声和敲门声。
她把那枚发卡和信一起交给了警察,存进了证物袋。或许对苏晴来说,这些东西被找到的那一刻,她的执念就已经消散了。
一个月后,林薇换了工作,去了另一座城市。离开前,她最后去了一次云顶公寓。
新的13层正在重建,工人说以后这里会改成空中花园,种满蔷薇花——和苏晴睡衣上绣的那种花一样。
电梯里,12和14之间的数字亮了起来,清晰地显示着13。
林薇看着那个数字,突然笑了。
有些消失的东西,或许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了该在的地方。
就像那层楼,那扇门,和那个穿红睡衣的女人。
它们终于,可以好好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