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自从考上大学后,为了养她和儿子,我白天在村里种地,晚上还要去矿场打工。
可是她大学毕业后却杳无音信,我独自抚养儿子长大。
直到儿子十岁那年,妻子一封信将儿子接到了城里,说是要带儿子去城里读书。谁知这一去儿子也没了消息。
后来我听城里回来的人说,她早已在城里结婚生子。新生下来的孩子有尿毒症,我的儿子被接去匹配肾源了。
我发疯一般的跑到城里,发现她身边站着的新老公,是我最好的兄弟陈英涛。
还不等我问她们要回儿子,我就已经被警方抓了起来,罪名是强奸。我被判入狱十年。
在狱中听到最后的消息就是,儿子因为失去一个肾后,肾衰竭去世了。我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昏死过去。
再睁眼,回到了妻子高考放榜这天。
1、
我脑海中乱糟糟的,耳边仿佛依稀能听到夏日的蝉鸣。
眼前一直回放着儿子高飞苍白的小脸,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还有夏怡天、陈英涛那两张虚伪又残忍的脸……最后定格在冰冷监狱铁窗的倒影。
高羽发什么呆呢,我跟你说话呢!
夏怡天娇憨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入耳膜。
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我这是...重生了
看着眼前夏怡天期待的脸,我的心中的恨意快要掩饰不住。
上辈子为了给她凑学费,我连饭都舍不得吃,每天只敢喝粥。嘴里没味了就在粥里撒一些盐,实在饿得不行就去多喝开水。
有时她要的太多,我甚至会去卖血给她寄钱。
最后换来的,竟然是我蒙冤入狱,儿子惨死的结果!
此时,她正拿着录取通知书,笑容刺眼地灿烂:高羽,我考上了!以后我和小飞就靠你了!
说完她还在兴奋地念叨着:大学毕业后工作就能包分配,到时候我把咱们一家都接到城里,咱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角落里,才四岁多、懵懂无知的小飞,正抓着我沾满泥巴的裤腿,咿咿呀呀。
就为她这一句靠你了,我白天在地里累死累活,晚上钻进吃人的黑矿洞,用命换钱!腰椎在重压下变形,肺里吸满了煤尘,十指被磨得血肉模糊又结满老茧。
每一分血汗钱,都寄给了城里的夏怡天,让她过着虽不奢华但绝对体面的大学生活。我和小飞呢在村里啃着咸菜窝头,衣服补丁摞补丁!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这一世,我不会再当她的冤大头了。
想念大学好,我不阻止,可她也别想压榨我们爷儿俩的生活!
夏怡天还在兴奋地规划着未来:
高羽啊,我这学费生活费,还有以后在城里的开销,你可得抓紧了!听说矿上工资高,你以后晚上都去,白天种地也不能落下!
对了,开学前得给我也准备点新衣服,不能让我在同学面前丢脸。
她理所当然地分配着我的血汗,仿佛他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提款机。
我缓缓抬起头,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憨厚隐忍,直直射向夏怡天。我咧开嘴,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响起:
靠我夏怡天,你脸呢
整个屋子瞬间死寂,她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高羽这些不都是咱们以前商量好的嘛,怎么突然生气了
旁边儿子看到我俩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嘴一撇,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看到夏怡天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叹了口气,抱起儿子进了里屋。
临走前扔下一句话:既然你已经考上了大学,以后的钱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还要照顾小飞,没时间伺候你。
身后的夏怡天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不住地尖叫着骂我。
2、
傍晚的时候,陈英涛来了。
他坐在夏怡天身边,不住地劝我:
羽哥,考上大学不容易,咱们几个今年一起去考的,十里八乡只有我们两个考上了。你也知道这其中的辛苦,怎么能说不供就不供了呢。
此时的夏怡天还在啜泣,听到这话转过头去,不愿意搭理我。仿佛在等我先跟她低头,承诺供她上大学。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也考上了那怎么下午我去镇上查了放榜通知,里边没有你的名字呢。
听到这话,夏怡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对着陈英涛大喊: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
话说了一半,她也发现了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又重新坐下来,嗫嚅道:
怎么会呢,录取通知书都寄到英涛哥的家里了,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看着面如土色的陈英涛,我再次淡淡的开口道:虽然没查到你的名字,可是我查到了我的名字。我考上大学了,可是登记的地址却是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呢嗯
看着他们二人的反应,前世记忆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我们村里所有同龄的学生,最后仅有他们两个考上了大学。我当时本想复读一年,奈何又要养儿子,又要供夏怡天上大学,于是我彻底放弃了上学的想法。
没想到后来他们二人将我送入监狱时,判决书的原告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当时考上大学的是我。陈英涛顶替了我的身份,上了大学,分配了工作。并在城里和夏怡天顺理成章的生活在一起。
他过的,本该是我的人生啊!
想到这,我的语气也不由得阴狠起来:
我现在就跟你回去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该不会寄到你们家的通知书,是我的吧!
陈英涛吓得跌坐在地,瑟缩着说道:我...我...
这时夏怡天迅速跳出来,撕扯着我的衣服: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想上大学想疯了!人家英涛哥好心好意的来劝你,你别在这狗咬吕洞宾,倒打一耙!
我也不惯着她,猛地推了她一把,将她推翻在地。她看着我恶狠狠的表情,咽下了想说的话。
此时陈英涛皱着眉头将她扶起来,不满地说道:
飞哥,说话就说话,你怎么出手打人呢莫非是看到怡天考上大学,你嫉妒了
说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你突然反悔,不肯供她上大学。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自己没考上,所以也不想让她好过!
听着他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我都气笑了:考没考上大学,要看看你家的通知书才知道。镇上书记那的通知上分明只有我的名字,并没有你的名字。现在通知书却寄到了你家里,总不能是人家镇长的通知是错的吧。
至于供她上大学,她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我供再有,她上不上大学,关你什么事
听到我这样说,他们二人终于不做声了。在我强硬的要求下,陈英涛将他的通知书取来,上面果然写着我的名字。
看着这一份迟来了两辈子的录取通知书,我不禁泪如雨下。上辈子,本该是属于我的光明人生,最终被这两只蛆虫给毁了!
看着面前心虚的二人,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给我自己,也给我儿子报仇雪恨!
正当我怒火中烧之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儿子的嬉笑声:
高飞高飞,展翅高飞!
这是我教儿子说的话,他现在只会反复重复这两句。可惜上辈子一直到死,他都没有迎来
他的展翅高飞。
反而是为了所谓的母子情分,被人哄骗,最终痛苦死去。
不行!就算为了儿子,我也不能犯下大错!
想到这里,我冷静了下来,一挥手将陈英涛撵出了家门。
看着一旁怒视着我的夏怡天,我没有理她,抱起儿子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这一世,我不会再倾尽一切托举她,至于她要怎么完成学业是她的事,以后我们二人再无瓜葛。
至于陈英涛,上辈子他顶替着我的名字,大学毕业工作后,在城里和夏怡天过起了日子。
并且最终在我找上门时,钻了法律的漏洞。二人一同诬告我强奸,导致我锒铛入狱。
既然他这么喜欢交换人生,那就让他过一过我上辈子的日子好了。
3、
天一亮,我一开门就发现陈英涛正站在门外。
我暗笑一声,来的正好。
此时陈英涛面露尴尬,看上去情真意切地说道:羽哥,那个通知书到的时候,我太兴奋了。所以当时没注意到名字的事,你可别怪老弟啊。
夏怡天在旁边听着,也轻轻地拉扯着我的衣袖说道:你别怨英涛,谁能想到通知书能寄错了呢他也是受害者呀
受害者我心里嗤笑。看昨天他们二人的反应,恐怕冒名顶替的事,夏怡天也是参与其中的。否则有那么多的环节,光靠陈英涛一人是无法完成的。
只有非常了解我信息的人,才能做到不声不响的背着我的身份生活。这其中一定有夏怡天的手笔。
我表面波澜不惊的笑道:我知道你是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的,估计就是快递员弄错信息了。
看着二人放下心后,我突然话锋一转:
英涛兄弟,我知道你心善,讲义气!
我恳切地地说,
看在咱兄弟一场的份上,你…你能不能劝劝怡天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啊!或者…或者你借她点钱给她交学费
听到这,陈英涛愣在了原地。而夏怡天听到我的话后,眼里重新闪出了期骥的目光。
她一把扯住陈英涛的胳膊跪了下来,开始痛哭流涕道:
英涛哥,你也知道我这个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高羽他现在不肯帮我。我只有你了啊,你放心,你供我上大学,我以后工作赚钱了一定加倍还你!
看着面露难色的陈英涛,我内心乐开了花。这下卖血供她上学的人,可不是我喽。
思索了再三,我决定还是不去上学,找了个买家将我的学位花了一万块钱卖了出去。
一方面我有个儿子,没办法一边上学一边带娃。而另一方面,有了启动资金,再加上我前世的记忆,这辈子我打算找个风口投资做生意。
而陈英涛要供夏怡天上大学的消息在村里也不胫而走。面对着好奇来打探的村民,我一脸苦涩:
唉,怡天心气高,考上大学是好事。她跟英涛兄弟,一直都挺熟的。希望他能多帮衬帮衬怡天吧,毕竟…唉,我这泥腿子,没本事了。
为什么是英涛出钱…可能…可能是觉得我供不起唉,只要她好就行,我不能给人家拖后腿呀。
很快,村里就传遍了风言风语。同时也将陈英涛架在了火堆上,此时他就算不出钱也不行了。
终于在夏怡天开学前,她对我说:高羽,咱们离婚吧,孩子归你。
我抱着孩子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她眼里丝毫没有对孩子的不舍。也对,但凡她心里能有一点点孩子,上辈子也不会硬生生的摘走了他的一颗肾。
我平静的回答道:好。
她看我没有一点犹豫,似乎是有些气急败坏:我告诉你,咱俩离婚,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你这个人太短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以后多么的前途无量!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你。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该一开始就去找英涛哥!
我笑了:好啊那你就去找你的英涛哥去吧。我看他一穷二白的,要拿什么钱去供你!对了,他可以晚上去矿上打工,白天在村里种地。我祝福你们二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夏怡天高傲的扬起头:那是自然,我可警告你,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
说完她便拎着行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个家。
儿子坐在地上,懵懂的看着我。他还太小,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趁他对夏怡天还没什么记忆与感情,趁早切断他们的联系。以免日后再遭受对方的道德绑架。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上我卖掉学历的一万块钱,带着儿子踏上了去城里的客车。
在客车上,我不经意间偶遇了陈英涛和夏怡天。他们二人正手挽着手,甜蜜的依偎在一起。不知道陈英涛说了些什么,逗得夏怡天咯咯直笑。
他们二人看到我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陈英涛有些尴尬的将头扭向窗外。
我也没有理睬二人,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在脑海中计划着日后的生活。
4、
重活一世,我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许多人致富的每个节点。
现在正是赶上做生意的热潮,我也趁着这个机会,从广东进了一批服装,开始摆摊卖衣服。
手里有了这一万块钱启动资金,做什么小本生意都轻松了许多。
我提前勘测好了几处地点,白天我就带着儿子卖衣服。晚上等他睡着后,再独自记录今日的入账。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比对,我发现在学校门口是最赚钱的。由于学生多,人群消费比较高,再加上小飞也在服装摊前叫卖,非常吸引年轻的女孩子光顾。
短短半年,我手里的积蓄就已经攒到了五万块。于是我盘下了一个服装店,专门卖女装。
这天我正在店里招呼客人,一扭头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夏怡天。
此时她正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在店里看衣服。
此时我真想放声大笑,陈英涛在矿场打工给她交学费,她却在外边还有一个。真是报应!
还不等我说话,小飞已经抬头看到了她。他疑惑了一会后,尝试着喊了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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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呼喊如同平地惊雷,店里的几个学生纷纷扭过头去看夏怡天。她身边的男人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小弟弟,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小飞摇了摇头,扭头冲我喊道:爸爸,你快看,是妈妈来啦!
此时的夏怡天像见鬼一样看着我们,反应过来后拉着那个男人的手就往出走:这个店里的人太没礼貌了,咱们出去吧。
我伸出手拦住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笑着说道:这不是怡天吗你上大学之后咱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吧。
说完我将手伸出来,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打了声招呼:你好,你是她的同学吧,我是怡天的前夫。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艰难地回应道:我...我是怡天的男朋友。我不知道她...
不等他说完,我边打断了他,奇怪道:咦奇怪,怡天的男朋友是我们同乡,叫陈英涛。现在正在矿场打工给她赚学费呢,你怎么成了她男朋友了
听到这,夏怡天愤怒的指着我大骂道:哪来的神经病,不要在这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谤!
说罢她再次拽起那个男人的手就往店外拉,希望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我在她身后大喊道:我们家在夏家镇的二队村,村里人人都认识我们。是不是真的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顾面如死灰的二人,转头接着卖我的衣服去。而小飞看见他母亲对他避而不见的样子,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店里有个女学生试探着问道:小弟弟,她真的是你的妈妈吗
小飞听闻此话,低下头闷闷的说:她从前是我的妈妈,可是后来她去找英涛叔叔,不要我和爸爸了。
周围的人看到孩子低落的样子都异常气愤:
我的天!真的是她亲妈啊
孩子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你看那女人心虚的样子!
在矿场有个打工供她上学的男友,这边还有个不知情的男朋友这…这不是脚踏两条船吗!
真够可以的!自己穿得光鲜亮丽。孩子在外边过的这么辛苦,她倒好,大学上着,新男友谈着!
还威胁告人家诽谤脸皮比城墙还厚!
周围的议论声从窃窃私语迅速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指责和鄙夷。几个年轻的女学生尤其气愤,看向夏怡天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夏怡天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又迅速褪成惨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身边的男人,脸色更是难看得像生吞了苍蝇。他猛地甩开夏怡天死死拽着他的手,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脸上,声音冰冷刺骨:
夏怡天!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矿场的陈英涛是谁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二队村夏家镇你老家不是在城郊吗!
阿杰,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他…他们是疯子!是来讹钱的!
夏怡天语无伦次,眼泪说来就来,试图去拉男友的胳膊,却被对方嫌恶地一把挥开。
讹钱
我嗤笑一声,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
夏怡天,我讹你什么了是讹你付小飞的抚养费了还是讹你偿还我好兄弟供你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了
那个男人听着我的话,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再看看小飞那酷似夏怡天的眉眼和难过的神情,最后死死盯着夏怡天那张写满慌乱和欺骗的脸,什么都明白了。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愚弄的愤怒让他额头青筋暴跳。
好!好得很!夏怡天!
他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你真行!把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还大学生我呸!我们完了!彻底完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恶心!
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完,然后看都没再看夏怡天一眼,像躲避瘟疫一样,撞开挡路的衣架,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门,留下夏怡天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如同实质般的鄙夷目光。
阿杰!阿杰你听我解释!
夏怡天绝望地喊了一声,想去追,脚步却像灌了铅。
她猛地回头,死死地钉在我身上,仿佛要用眼神把我凌迟:高羽!你毁了我!你不得好死!
我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我毁了你夏怡天,路是你自己选的。毁掉你人生的,都是你自己的贪婪和无耻。陈英涛在矿洞里给你挖学费的时候,你在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那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毁了自己现在,报应来了,滋味如何
你…你给我等着!
夏怡天丢下这句毫无底气的狠话,再也无法承受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和目光,捂着脸,狼狈不堪地冲出了我的小店。高跟鞋踉踉跄跄,差点在门口摔倒,引来外面路人的侧目和店内顾客毫不留情的嗤笑。
5、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小飞已经上小学了,成绩非常好。
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在放学回家就学习,闲暇时间还要赶过来帮我买衣服。
有时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店里忙来忙去,我心疼极了。可是他眨巴着大眼睛,还反过头来安慰:爸,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帮你干活我也很快乐啊,而且…
他声音小了点,带着点羞涩和依恋,而且我喜欢跟爸爸待在一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呀。
我一个没忍住,转身落下泪来。是啊,这是我们的家啊。
终于在这一年年末,我攒够了四十万,承包了一个矿场。
我清楚的记得,就在明年,钢铁厂和冶炼厂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到那时矿产的价格不止翻了几番。
前世我在矿场打工时,有不少矿业的老板都靠这个发了大财。
这天正当我在自己的矿区溜达时,看到了角落里的陈英涛。此时的他面黄肌瘦,黑的不成样子。
身边跟着我的矿工头看到我瞥了一眼陈英涛,开口问道:羽哥认识那个人
我想了想回答道:之前我们一个村的,不过很久不联系了。
矿工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我介绍起他的情况来:
嗨呀!如果很久不联系,估计您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听说他媳妇本来是念大学的,谁承想念一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退学了!
说着他悄悄将头凑近,小声说道:听说是因为作风问题。她在学校里头又搞了个对象,被对方发现她这边还有对象之后,闹到上边了,所以才退学的。
我疑惑道:那这俩人怎么还在一块呢
对方嗨了一句:本来是要分开的,谁想到那个婆娘怀孕了。这不就没分成,俩人反倒还结婚了。
不过生下来个孩子也是可怜的,听说得了个治不了的病。两口子现在都在打好几份工给孩子治病呢!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羽哥,你对这同乡很感兴趣那以后我们也看您的面子上,多照顾他一下。
我伸手制止道:不用,你们该咋样就咋样。我俩的关系嘛...
说到这里我轻蔑的笑了一下:我俩的关系也就一般。
干到矿工这个级别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对方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跟明镜一样,点头称了声是。看他的样子,以后有陈英涛的好果子吃了。
不过转头我突然想到,这辈子他们二人孩子身上的病,最后保不齐还是会将主意打到小飞的身上。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我回头嘱咐了矿工头几句,叫他千万盯着点陈英涛的动向。接着又不放心,专门给儿子暗地里安排了几个保镖。
这天下午,我正准备接儿子放学,突然接到了矿工的电话。
喂是羽哥吗您最近让我关注的那个陈英涛,我发现他在下工的时候总去一个小学门口蹲着,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听着他的汇报,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总晃悠的那个小学,正是小飞所在的小学!
想到这里,我赶紧一边给保镖打电话,一边驱车赶往小学。
过一会后,保镖给我打来电话,称小飞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黑瘦男人带走了。他们正按照我的吩咐,没有对这个男人动手,而是选择在二人身后紧紧的跟着。
呵,陈英涛和夏怡天果然忍不住,还是对小飞动手了!
我火速拨打了报警电话,向警察上报儿子高飞放学后被人绑架。派出所的民警们迅速根据监控录像,排查到了陈英涛他们家。
最终在警方的审讯下,他承认他和夏怡天合谋,利用带他见妈妈的方式,将小飞诱拐回家。因为他们的儿子得了尿毒症,急需肾源。
而高飞和他们的孩子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们想用小飞的肾去救回自己的孩子。
案件的进展及其顺利,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二人当晚就被刑事拘留。
由于陈英涛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最终法院以拐卖儿童罪,判处陈英涛有期徒刑十年。
当法官宣读出有期徒刑十年时,夏怡天当场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哭嚎:不!高羽!你不得好死!
陈英涛则面如金纸,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这段时间,在我的授意下,他整日里都被工友欺负。
只见他佝偻着身子,浑身是伤。刚刚年过三十的他看上去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我坐在旁听席,旁边是健康活泼的小飞。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场笑话。十年,正是我上辈子被冤入狱的判罚的时间。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轮回。
上辈子,陈英涛偷走了我的大学文凭,并和夏怡天一起诬告我,将我送入监狱。
这辈子,夏怡天没能上成大学,相反,陈英涛因为拐卖儿童入狱。
命运的轮盘,以其残酷的方式,完成了它的回旋。
我们两清了。
之后的事情,有时候会隐隐约约透过同乡的嘴里透露出来:
矿上那个陈英涛,关进去没几年就垮了!听说在里面天天被欺负,他那副骨头架子,哪经得起折腾又没钱打点,病得不成人样了。
夏怡天呵!那更是烂泥扶不上墙了!陈英涛一进去,她那病秧子儿子全靠她养着,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呐!那眼神啊,跟死鱼似的,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大学生喽!前阵子还有人看见她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街边吵架,蓬头垢面的…啧啧,真是报应!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
儿子考上清华那天,我高兴的大办酒席。我包下了一整个酒楼,酒楼的四周扯满了横幅:
高飞高飞,展翅高飞!
一个周末的午后,我整理旧物,翻出了当年那份判决陈英涛拐卖儿童罪,有期徒刑十年的判决书复印件。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刺目。我拿着它走到阳台,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小飞正在书房里安静地看书。
我点燃了那份判决书。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迅速吞噬着纸张,黑色的灰烬如同蝴蝶般飘散,最终化为虚无。
火光映在我的瞳孔里,平静无波。
这一份纠缠两世的仇恨。
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