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强吻小军医》
庆功宴后,霍君尧误入一处河湾,月色下凝玉般的肌肤上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一夜缱绻后,他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与他共赴巫山之人。
霍君尧年少成名,杀伐果断,从未想过会有一人让他如此魂牵梦萦。
难道他真的是这山上的妖……
1
阿蝉弯着腰在清理马粪,最近天热,阴晴不定,一夜小雨,马粪重量增加,混着尿液、雨水,和马槽掉出来的草梗,这活儿更难干了。
他脸上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些军爷够臭的了,也嫌阿蝉脏。他们说阿蝉脸脏,身子也脏。
原来的记忆都模糊了,能记起来的事都在这个军营中,都在赤烟关。
两年前鹰沙偷袭,老将军受伤,赤烟关作为西北重塞。老将军镇守边关几十余载,是西北的定海神针。主帅受伤,边关动荡,朝廷大惊,紧急将镇守东南的霍君尧调来赤烟关。
那日新将军到任,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阿蝉这样的下等杂役不能靠前,远远看到领头之人着轻甲,竟比老将军更高大。
死小子,愣什么呢待会儿干不完,耽误你爷爷我吃饭,打不死你!
他奶奶的,好事轮不到我,那人骂骂咧咧的,净他妈屎尿活儿!
月上梢头,阿蝉才干完活儿,已然过了吃饭时间,瓦罐底下就剩一点野菜汤了,阿蝉仔细把菜汤倒出来,吃得干干净净。
拖着双腿慢慢挪向营帐,里边灯光微弱,帘子掀起,臭气和着酒气,潮湿粘腻,朝阿蝉扑来,一群人已喝到半醉,正在划拳,他麻木地看着,小心从旁边穿过,来到最边上的铺位到了下去,抬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阿蝉裹紧衣服蜷缩着,肚子很饿,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耳边轻微低鸣,渐渐声音飘远,阿蝉陷入梦中。
呼呼的喘气声混杂着酒臭在逼近,阿蝉猛地惊醒,额上渗出凉汗,背后有人,那人的手已摸上他的大腿,阿蝉颤抖着,挣扎转身,踢向那人,男人吃痛,反手甩了他一耳光:他妈的小兔崽子,敢踢我他踉跄起身,踹向阿蝉,打死你,我打死你!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人群,呦吼,二狗,又痒痒啦!,人群中一阵哄笑,找谁也不能找他啊,你不要命啦
二狗站立不稳,对阿蝉拳打脚踢,阿蝉抱头蜷缩着,再忍忍,快了,很快就打完了,阿蝉是赤烟关的草,踩不死的。
看他不求饶,二狗更是火冒三丈:小兔崽子,贱种,我让你不服,今天我就宰了你!说着从旁边抓起木棍朝阿蝉抡去。
闹什么呢!一声低沉的呵斥声传来,帘子被撩起,进来一个人,是霍君尧的副官,他侧身掀帘,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帐中,他肩宽体阔,剑眉入鬓,眉间看不出喜怒。帐中更暗了。
军头初见副官,上前两步后,才惊觉是将军来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将军!参见将军!后边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他额头贴地,心里打鼓,渗出汗来。
帐子里乌烟瘴气,霍君尧皱眉,扫了一圈:玩儿得挺热闹,霍君尧开口,并无怒意,却让人脊背生凉。去年的事情你们怕是忘了,嫌脑袋蹲在脖子上的时间太长了吧。
一群人伏身更贴向地面:小人们该死,求将军饶命!
副官看向霍君尧,军级严明,这次暂且饶了你们,你他指着军头,出去领十军棍。
谢将军,谢将军饶小人一命!
副官慢一步出去,到了两车药材,找两个人过去。好的好的,大人。
军头起身,满眼恨意,指向角落的阿蝉,你们俩去!赶紧的,二狗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阿蝉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出了营帐。
霍君尧翻身上马,紧接着营帐里出来两个人,后边一个瘦弱的青年,佝偻着背。前边的人瞥着阿蝉,啐了一口,真倒霉!
夜色中阿蝉悄悄看向马上的男人,高贵威严,凛然森寒,让人不敢直视。
军营中缺女人,血气方刚的男人聚在一起,有官职的狎妓,玩小倌的不鲜见,而下边这些人在暗地里行些苟且事,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这些下层杂役真是不像话。
2
秋末是囤积药材的好时候,最近来了不少,药材不比别的,不能潮了湿了,得马上卸车分类,时常需要他们去。
医蜀灯亮着,一个发须花白的老头斜靠在矮榻上,桌上的酒壶歪着,已然空了。
阿蝉吃力地扛着大包,周济苍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清瘦的青年,一瘸一拐的,衣衫褴褛,遮不住手臂上的青紫。
十年前赤烟关东流匪作乱,赤烟关守军派一支人马前去清剿,和土匪一起被抓回来的还有个小男孩,十分肮脏,小鬼一样。
跟着那群土匪关在牢里,没出几天,狱卒发现他没了动静,想是死了,拖着腿往外走的时候遇到了周济苍。
周大夫,死了,扔了去。狱卒谄笑着。
周济苍指了指旁边的马棚,放那里我看一下。那孩子生的清秀,满面脏污也能显出一二,浑身滚烫,显未死透。
周大夫,听他们说这小鬼他娘是个妓女,染脏病死了,他保不齐也有,别脏了您的手。
周济苍掀开他的上衣,确实有。
狱卒探头,随着衣角落下,隐约看到那小鬼背上一片红斑,果然,我还是赶紧把他扔出去吧!
周济苍起身,搬到医蜀去吧。
小男孩身有旧伤,高烧不退,又两日水米未进,已呈濒死之状,周济苍撬开他嘴巴,灌下药,又行了一遍针,如若身强体壮的汉子还有几分把握,但他,只能听天命了。
娘。阿蝉如同小兽呜咽着,我好怕……
一只手轻轻摸着阿蝉的头,阿蝉……别怕,别怕。
火光连天,马匹嘶鸣,一股温热流过阿蝉的脸颊,恐惧狂挤进阿蝉的心里,战栗不已。
娘,我背你走……娘。阿蝉颤抖着,失声痛哭。
好阿蝉……娘能走……她轻轻的说。
娘,我们走,你不是要给阿蝉做桂花酥饼吗快到阿蝉生辰了……身上的声音飘远,娘给你做很多,阿蝉慢慢吃……
阿蝉被压在时云止身下,撑不起胳膊,身上的人已然卸了力。
也算没浪费药,两日后小孩儿醒了。杂役多了个小兔崽子。
周济苍看着一趟趟来回的阿蝉,身形挺拔,面容清瘦,五官愈发精致,脏污已要遮不住。
阿蝉被喊住,他垂首等着吩咐。
桌上那块儿饼你拿着。阿蝉嗫喏着:多谢先生,他小心的转过桌角,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
来医蜀吧。周济苍说。
阿蝉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先生救了阿蝉的命,没有先生我恐难成人。
但是,我不愿意。
周济苍气闷,滚!
3
秋末鹰沙人肥马壮,容易生乱,有几处重要的地方需要巡视,霍君尧决定亲自前去。秋天的军屯粮食入仓也是大事,安排好一应事物,他们就出发了。
军头挨了十军棍,骨头没断,着实受了好些皮肉之苦,趴着铺上哎呦了两天,今天终于能下地了,踉跄着,二狗在旁边搀扶着,大哥,慢点儿,都怪那个小兔崽子!
秋高气爽,秸秆干燥,正是屯草料时候,有这些好的草料,马匹就能更容易过冬。马是阿蝉的朋友,这其中有匹老马,阿蝉给它取名乌云。乌云毛色灰白交杂,但因年迈,不能作为战马,只在后方负责运输、耕田。
幼小的阿蝉挨了打会躲在马棚,蜷在乌云脖子旁,乌云鼻子喷着气,轻轻地舔阿蝉,听他小声地哭。阿蝉会和它说悄悄话,乌云受伤了,他为它去向先生求药,阿蝉尽力给乌云准备最好的草料。
阿蝉专心地屯着草料,裤管、袖口卷着,四肢匀称修长,全然未觉背后贪婪的目光。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好看了,比春香楼的娘们还好看,军头舔着蛤蟆嘴,难怪你小子喜欢呢,我都想上手了。
二狗更是目露淫光,他娘当年就是名妓,不知是何滋味,他奶奶的,管他有什么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哥,我们今天就做个快活鬼吧!
一道身影猛扑过去,阿蝉被扑倒在草垛旁,二狗石头一般压得阿蝉动弹不得。
嘿嘿,今天你就从了吧。说着一手捂住阿蝉口鼻,喷着恶臭的嘴就贴上了他的后颈。
阿蝉浑身寒毛竖起,张嘴咬向他的手,嘶,那人吃痛松手,伴随腹部一声闷响,阿蝉被踹了一脚,那一脚又狠又重,他呼吸一滞,感觉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大哥,快过来,二狗招呼着,刺啦撕开了阿蝉的衣裤,军头狞笑着摸向阿蝉的腰间。
阿蝉眼泪迸出,呜咽着:不要,不要……
今天你哪儿都别想逃!
突然一道巨大力量让二狗飞了出去,是乌云!
这边的打斗和阿蝉的哭泣声惊扰到乌云,鼻子大力地喷气,躁动不安,发出嘶鸣声。
入夜周济苍在仓房发现窝在角落的阿蝉,嘴角带伤,满面泪痕,似是睡着了。
阿蝉,阿蝉……周济苍发现叫不醒他,探手一试,额角滚烫。
阿蝉高烧呓语,娘……娘……救我……
清晨,阿蝉跪在院中,以后就留在医蜀吧,周济苍道。
可是先生我……
你偷看了我这么多医书,自己有没有病心里还没数吗
可是,人言可畏,不论事实如何,先生于我有大恩,我都不想有一丝影响先生。
周济苍行医数十年,见多妖魔鬼怪,人情冷暖,人冷心也冷,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通透又愚钝的孩子,只有叹气。
军营中鱼龙混杂,一个清秀的孩子如何自保,周济苍几乎能预见他的未来,他撒了谎,找人把他调去做最脏的活儿。但现在已然遮不住。
阿蝉,许多话本不用说太多的,那营帐你还回得去吗
不等阿蝉开口,周济苍指了指门口,你去门口看看,阿蝉不解,起身来到门口。
乌云!阿蝉扑向乌云,抱着它的脖子呜咽出声。
乌云同意留下了,阿蝉抬头,满眼泪水,亮如星辰。
4
周大夫!周大夫!一阵急促的跑动声,是将军帐前的,将军受伤了!
周济苍奔入将军帐中,副官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周大夫,你赶紧看一下将军!
榻上的男人身型擎长,右臂简单包扎,别处没有伤口,可他双目紧闭,剑眉微蹙,周济苍心里一沉。
萧清晖满头大汗,回来的路上遭遇一股敌人,将军胳膊中了一箭,谁成想就这样了,将军身强体壮的,那年受了那么重的伤……
周济苍抬手示意萧清晖住嘴,将军面色晦暗,而且这么快伤口周围已有腐烂之象。
这像是……中毒了,营帐中瞬间安静到只剩呼吸声。
他们看周济苍麻利地下针,这是狼毒草的毒,幸亏是擦伤,中毒不深,我已施针封住穴位,性命无碍。众人听他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解毒的药待会儿送来,将军可能会睡两日,务必保持安静,让将军好好休息。
翌日,阿蝉,你把将军的药送过去。
大帐前的卫兵远远看到一个着素色衣袍的青年向这边走来,行到近处才看清这人面容清秀,一双眼深邃明亮,我是医蜀的阿蝉,先生让我来给将军送药。查看过腰牌阿蝉被放了进去。
周大夫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好看的徒弟
阿蝉小心翼翼地低头进了帐中,轻声道小人来送将军的药。无人回应,阿蝉大起胆来抬头,屏风后应该是将军,再无其他人。
阿蝉左右为难,还是将药端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男人身型修长,面容冷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阿蝉忙转移目光,将药放下,退后两步等了一会儿仍没人进来,眼看药就要凉了,决定还是先喂了再说。
阿蝉吃力地将霍君尧的上半身垫高,端起一勺喂向霍君尧嘴边,可一大半却流了出来,阿蝉情急用手堵了上去。
5
他的嘴唇微薄,线条锋利,指下的温热柔软让阿蝉被烫到了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喂药,可这人却不怎么配合。
阿蝉着急,看四下无人,竟大起胆来,他轻轻顺着霍君尧的胸口,乖,你好好吃药,好好吃药才能快点起来跑啊,乌云生病的时候,阿蝉就是这么哄它的。
霍君尧眼前一片混沌,周身似被寒风包裹,忽然一股味道飘来,药香裹着阳光,温柔的包围着他,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能哄乌云的办法确实有效,后半碗的药竟然没撒多少。
把霍君尧放平,阿蝉额上渗出细汗。刚想转身,手腕突然被紧紧抓住,别走,阿蝉被顺势一扯,竟毫无防备的跌进霍君尧怀里。
阿蝉的脸被男人的肌肉撞得隐隐作痛,鼻尖萦绕着清爽凛冽的男性气息,如雷的心跳声混着热气包围着阿蝉,让他脸颊泛红。
昏迷的男人力气仍大得惊人,阿蝉不得不再次用上对待乌云的办法,轻轻的抚着霍君尧,感到手腕的力道渐渐小了。
阿蝉嘴角微翘,真是个好办法。轻轻抬头,意外撞进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又晦暗不明。
将军醒了!
萧清晖差点和阿蝉撞在一起,看着红着脸跑出去的人一脸惊讶,看到药碗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周先生最近收的小徒弟啊。
据说原来是个杂役,谣传,这分明是个清秀的小公子。
周济苍看着失魂的阿蝉,这孩子怎么了。
阿蝉这两天实在不像话,不是烧干了水,就是熬糊了药。看,阿蝉摸索着手指,又发起呆了。
眼看着阿蝉要把切好的草药喂给乌云,周济苍叹了口气:阿蝉,跟我出去一趟。
阿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到大帐跟前,先生,这……阿蝉吃了一惊。
今天将军的伤口需要彻底清一次,你来给我打下手。挣扎也是徒劳,阿蝉强忍心慌,跟了进去。
6
霍君尧半靠着,抬眼便看见跟着周济苍的阿蝉。
阿蝉底子本来就好,这些日子阿蝉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整天泡在周济苍的医书里边,药蜀伙食好,原本干瘦的脸颊竟长了些许肉出来。
阿蝉垂眸进来,霍君尧盯着他,眼神深沉直接。
那日他跑得快,今日细看,一双眸子澄澈沉静,鼻梁高挺流畅,黑发随意地束着,露出一截玉色的脖颈。
周济苍察觉霍君尧的目光,侧身向他们介绍这是阿蝉,算是我徒弟吧。
阿蝉微窘,拜见将军。
霍君尧盯着他,眼神深沉,玩味不明,已经见过了。
将军,今日需将伤口彻底再清一次,疼痛程度较上次更重,咬着这个吧。周济苍说着将一个叠好的帕子递上前。
不用,就这样来吧!周济苍深知他向来说一不二,未再多言,开始吧。
阿蝉上前将渗血的绷带解开,指尖微微颤着,被霍君尧盯着,压迫感太大。
大帐中陷入了安静,空气凝滞无声流动,只有刀具起落和皮肉削割的声音,萧清晖不忍,转过身去。
霍君尧闭眼,额头上全是汗,却未出一声。终于清完,众人松了一口气,阿蝉见霍君尧浑身汗湿,连忙扶着他躺下,将被子扯到胸口时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趴在上面,心下一阵慌乱。霍君尧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周济苍擦着汗:将军体格强壮,不出几日便可痊愈,以后让阿蝉来给换药吧。
萧清晖因为没保护好将军自责不已,现在终于放下心来,多谢周大夫!
第二天阿蝉准时出现的大帐前,深吸一口气抬帘进去。霍君尧状态明显好于昨日,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霍君尧看着他解开绷带,阿蝉抬头,眼底有些迟疑,我是说在赤烟关。
差不多十年了,他声线干净。
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阿蝉心口一滞,小人之前负责马棚那边的活儿,没机会到前边来。
阿蝉动作轻柔麻利,很快便换完了,霍君尧暗忖:比周老头强。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全程都没抬头,霍君尧开口,你很怕我吗
啊!阿蝉抬头撞向他的目光,眼中略过一抹惊讶,摇头,没……没有……
霍君尧看着那双润泽的眼眸,似洗过的琉璃一般,嘴角微微上扬。
萧清晖略显无奈,将军,你这样我都怕,别说阿蝉了。阿蝉向萧清晖颔首,快步退了出去。
阿蝉阿蝉,你们很熟吗
霍君尧斜眼看他,萧清晖却连忙退后两步,将军,您现在就很吓人。霍君尧摸着下巴,真的很可怕吗。
西边的互市怎么样了
萧清晖清了清嗓子,进行的很顺利。
这次多亏了高阳世子的配合,把最近的书信、文书拿来吧。
萧清晖抿了抿嘴唇,是。
对了,有封信帮我寄到岭南。
7
最近与西番边界互市开放,霍君尧受伤,萧清晖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进来就忙着灌水的萧清晖,霍君尧笑得意味深长:看看这是什么
萧清晖忙放下杯子接住扔过来的东西,是本书,他一脸疑惑,《风月机关》这是什么
自己看。
他一脸疑惑,翻开内页,是本图册,竟然是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之事,而且,而且还是两个男子……萧清晖的脸瞬间涨红,这……这不是我的。
同文书一起送来的,是有人送给你的。
萧清晖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滞:那也应该是送给将军的啊。霍君尧气笑,看最后!
萧清晖红着脸翻到了最后,倒数第二页赫然写着:赠晖晖,叙。
啊啊啊!萧清晖扔了书,跳了起来,脸红到要炸开,将军这……我……高阳叙!你这个登徒子!我要宰了你!
阿蝉进来的时候萧清晖正在上蹿下跳,看着扔在角落的书和紫茄子样的萧清晖,他微微勾起嘴角。
看着萧清晖跑出去,阿蝉收回视线,将军,换药吧。
霍君尧在书桌旁侧身,示意就在这里换吧。霍君尧看着他手指白皙修长,今日的月色长衫很衬,光滑的脖颈散着柔光,半臂的距离,有种似有似无的香气飘进鼻腔,他喉头滑动,吞了吞口水。
感觉到霍君尧的目光,阿蝉开口:将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没等到回应,阿蝉抬头看到霍君尧饶有兴致的样子,瞬间耳根浮上一层绯色。
阿蝉低头,瞥见矮榻上竟有两册医书,是《岭南杂病论》!
将军也看医书吗
偶尔。
此书存世极少,只听先生说过,没想到能见到真迹。
喜欢就拿去看吧,霍君尧看着他那挪不开的眼神。
阿蝉眸光清亮,略过一抹藏不住的欢喜,真的吗
霍君尧眼中带笑,真的。
8
这几日霍君尧的伤口没换药,周济苍去了两次,将军都说不用换给推回来了,看那伤口绷带确实干爽,周济苍也就没再坚持。
受伤这些日子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霍君尧走着走着来到医蜀,院子里乌云眯着眼在嚼草,檐前炉子上的药冒着悠悠的热气,只有偶尔几声叽喳的鸟叫声。
霍君尧跨步进去,满屋的药材、书籍,空气中飘药香混着一丝丝苦。左侧窗前桌上也堆着书,还睡着一个人。
窗子开着,光线斜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泛着柔柔的的光,额前散落细碎的发,细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阴影,这几日都没睡好吗。
霍君尧看着眼前这玉雕样的人,眼底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霍君尧十七岁开始领兵,一路杀到这个位置,是帝王忠诚的臣子,是下属眼中杀伐果决将领,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阎罗。他没有动摇过,除了两年前那次和现在。
秋末的阳光很好,秋风拂过已带着凉意,霍君尧解下披风盖到了眼前的人儿身上,转身出去了。
温热的气息让阿蝉醒了过来,抬眼看向窗外只看到门口一闪而逝的衣角。玄色的披风,银丝暗纹,还带着体温,阿蝉将它扯下,轻轻团在胸前,低下头以唇轻轻的蹭了蹭,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又克制。
阿蝉侧头对上周济苍复杂的眼神,眼底澄明,又泛起薄雾。
霍君尧回去还没整理好自己就接到消息:监官已离开晟都,不日便到赤烟关。
萧清晖一脸难受,又来了,一个阉人来这边关能做什么,麻烦!
好吃好喝伺候好,赶紧送走就行了,这个活儿交给你了。霍君尧顾不上跳脚的萧清晖,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几日没见阿蝉,霍君尧坐不住,又去了医蜀。进院撞上了周济苍,周济苍看霍君尧眼神扫了一遍小院,语气不似往日,乌云干活儿去了。
阿蝉呢
乌云跟阿蝉干活儿去了,周济苍转身不欲多言,见他杵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无奈道:阿蝉去了南边草场,找一味药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不是阿蝉的良配。
将军,将军,李内官到了。萧清晖迎上来。
不过……他欲言又止,哎,反正将军见了就知道了。
9
李内官原来在太后跟前伺候,后作为秉笔太监,是夏昭帝的亲信,从随行车马已窥见一二。
霍君尧进帐,见一人着暗绯色飞鱼服,正仔细地喝着茶,身后立着个小太监,眼角微挑,面若桃花,分明是个女子。镇守太监,名为监官,实则游山玩水、寻欢作乐,霍君尧在赤烟关治军严明,以往走个过场罢了,没想到李内官如此明目张胆。
李内官见霍君尧忙起身拱手:见过霍将军。
大人路上辛苦了。
李内官微弓着背,矜持又谄媚,不辛苦不辛苦,不及将军驻守边关辛苦之万一。晟都到赤烟关确实路途遥远,好在路上有小女为伴。
竟如此不要脸,萧清晖暗暗啐了一口。
晚上设宴为李内官接风洗尘,席间霍君尧兴致不高,两轮酒过后就以公务为由提前离席。李内官八面玲珑,笑脸相送,目光一转,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月色如银,凉风习习,霍君尧长出了一口气,七日未见了,又觉一阵憋闷。
霍君尧来到帐中,一缕脂粉香气袭来,有人。转过屏风,榻上斜倚着个女人,是那个小太监。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身材壮硕,面容硬朗却不粗犷,心神荡漾。
将军,乐锦等你很久了~朱唇轻启,尾音带着甜腻,李内官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霍君尧冷脸看着她,转身坐下。
乐锦姑娘起来说话吧。
李内官被喊千岁以后,本家突然冒出来无数亲戚,穷亲戚为攀升这个高枝,过继给他好几个孩子,有名义上的,有养在身边的,乐锦就是养在身边的其中一个。
李乐锦十岁上过继过来,因生的不错,又聪明,很得喜欢,也算是娇生惯养了。
她是不情愿来的,但今日见到霍君尧后,心思已完全转变,她要抓住他。
霍君尧没有拐弯抹角:此次姑娘随李内官前来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皇上为了巩固皇权派出来李内官,李内官为了搭上我献上了姑娘。姑娘习得琴棋书画,就甘愿做这棋盘上的棋子吗
将军既然如此坦诚,乐锦也就不再虚言,乐锦与义父为半路父女,虽锦衣玉食,但乐锦明白自己终要为人所用,成为棋子就是我的命运。将军是乃人中龙凤,乐锦身份低微,不敢高攀,愿为奴为婢,求将军收留。说着弯下身,攀上霍君尧衣角。
霍君尧冷笑:赤烟关没有你的位置,我身边更没有。
来人!送姑娘回去!
10
阿蝉,你们……你……周济苍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蝉喉头滑动,扯出一个微笑:先生,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周济苍行医几十年,早年游历各地,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大晟男风也不鲜见。他并不是个老古董,见阿蝉不愿多说也没继续追问。
我方子里缺味药,你去帮我找吧。
赤烟关往西南翻过两座山就是牧场,零星还有几家没有转场的牧民。牧民们看着这个俊秀的少年,好奇的凑了上来,牧民们举着阿蝉带来的图册仔细端详:啊呀,这都秋天了嘛,你现在来怕是不好找到这个草了嘛,阿蝉露出一丝苦笑,试试吧,说不定运气好呢。
阿蝉在离他们不远扎上帐篷,白天和乌云满草场地转悠,自由的像插上了翅膀,从未如此自由过。晚上看够了星星再回帐篷睡觉。
新月玄天,满天的星星和那晚一样。强壮的手臂环着他,把他压向剧烈起伏的胸膛,热气透过湿透的蒸腾他的脸,一只滚烫的手覆在他的背上,他双手颤抖着撑在胸前,仰头想看清那人,夜色太深,一团黑影压下来,唇被轻轻盖住,男人的呼吸炽热粗重,却吻得温柔克制,鬼使神差的,阿蝉吻了回去,被鼓舞的男人像出笼的野兽,撬开他的牙关,深深的吻起来。
稀薄的空气让阿蝉回过神来,他趁男人松懈挣脱出来,落荒而逃。
阿蝉的脸一点点烧起来。他认出自己了吗。阿蝉拥着披风,辗转反侧,清晨顶着淡淡的黑圆圈伸着懒腰,乌云,我们今天要加油啊,出来这些天,我有点想……先生了。
将军,你天天站这儿,这山有什么好看的萧清晖奇怪,将军这几天没事就看营后的山。霍君尧目不斜视:那几封信有什么好看的
信什么信萧清晖的脸腾的蹿红:哪有什么信!
将军你……那乐锦这几天来了许多趟,都被我们挡下了,下次,下次你自己应付她吧!说着气急败坏的跑了。
点心备了几次了,也该回来了。
11
几天下来,要找的没找到,别的药倒是收获了不少。这天阿蝉和乌云来到一处水潭,俯下身正准备喝水,突然发现旁边一丛绿色,顶着蓝紫色的小花,乌云,我们是不是运气很好。
周济苍吃惊地看着阿蝉双手捧过来的药,还真给找到了。
阿蝉急急的换了衣服,怀里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就跑出门了,心里突突的,他想他了。
霍君尧看着跑进来的阿蝉,像裹着一团阳光,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笑容,他起身上前。阿蝉仰头,眼睛明亮如清泉,眼尾含笑,映进霍君尧眼中一片温柔。草场的风真好啊,吹得少年鲜活起来了。
将军,谢谢你的披风。阿蝉双手递过去,霍君尧顺势扶着他的手将他牵到桌旁,安置到椅子上。
草场好玩儿吗
好玩儿,阿爹阿妈们对我也很好,我还找到了这时候很难找到的那味药。霍君尧微笑着,将桌上的东西端来,揭开倒扣的盘子,下边是一盘酥饼。
给,吃吧,是之前吃过的,阿蝉赧然,捏起一块,还微微有些余温。阿蝉吃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军这么爱吃甜的啊
霍君尧喉头发紧,盯着他润如温玉的唇,咽了咽口水,是啊,我最爱吃甜的。
阿蝉察觉到落在自己唇上的视线,被烫得耳根泛红,都怪这恼人的太阳。
阿蝉吞下点心,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他想确定一些事,将军……你记不记得一年前……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吵闹声。
将军,乐锦求见,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将军有公务处理,吩咐了不见客,姑娘请回吧,门口守卫很是无奈,你不通传,怎知将军不见我!
争执间,乐锦已闯了进来。
霍君尧摆手,让一脸无奈的卫兵退下。
乐锦没想到帐中还有其他人,闪过一丝吃惊,不过很快整理好,托着个食盒,款款一拜:将军,乐锦为您炖了汤来。
阿蝉打量眼前的女子,芳华年纪,生的娇美,衣物发冠精致,显然是精心搭配过的。垂下眼睛:将军,阿蝉告辞。
霍君尧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你先回去,回头我去找你。
阿蝉心突突的。
乐锦看着出去的人,没动声色,将军,刚刚这位公子是谁啊,生的这般好
霍君尧目光阴鸷,乐锦解释道:说不定我们能交个朋友呢。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还有……
最好不要去招惹他。霍君尧的声音阴冷低沉,充满压迫感。
乐锦是在交际堆里长出来的,见势头不对,立马话锋一转:将军,最近天气干燥,我炖了润肺的汤,您尝一下吧。
放那儿吧,霍君尧看着眼前的公文,眼都没抬。
乐锦见他不动,给盛出,端到跟前:您就尝尝吧,乐锦可是熬了很久呢。
她随李内官来,虽不合礼制,但不看僧面看佛面,霍君尧只想赶快打发她,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走吧。
乐锦退下了,李乐锦转身,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
12
月影转过窗子了,阿蝉惴惴的,趴在窗前,院子里静悄悄的。
忽然他听到了月影的喘鼻声,阿蝉跳起来奔出院门。
男人一脸温柔,向他伸手,阿蝉鼓着勇气刚搭上他的手,天旋地转,低呼一声被拽上了马。
霍君尧长臂狼腰,圈着怀里的人策马飞驰起来。
阿蝉背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腹,热气哄得他脸颊发烫,月影太快,霍君尧听着怀里人的低呼,低低地笑出了声。
将军……我们这是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转过营后的湖泊,向远处奔去,在密林深处的一个河湾停了下来。
霍君尧气血翻腾,今夜格外冲动。将人从马上抱下来后,舍不得放开那人儿,索性捉着手没放开。
阿蝉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脸更是红了起来。霍君尧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蝉,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霍君尧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两年前……我在此处遇到一个人,当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人,那夜我喝得很醉,不慎跌到河里,那人好像救了我……
然后呢阿蝉低声问。
霍君尧堂堂将军,此刻却胆怯起来:我……貌似欺辱了他……
虽没看清长相,但我清楚那人并不是个女子,后来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找到……萧清晖找遍了都没找到这么个人,最后断定他遇到狐妖了。
后来久了,我以为自己遇到了山里的妖,再后来遇到你……那个人是你吗霍君尧呼吸粗重,手抖得厉害。
将军有偷看别人洗澡的嗜好吗
霍君尧微窘,猛的回神:你怎么知道……真的,真的是你吗
他攥紧手,想到后边的事不安起来:那夜庆功宴,我被灌得太狠,骑马出来到了此处,月下见水里一个背影……应该做了不该做的事,我记得他哭了……
阿蝉心如擂鼓,已然烧红了脸,他仰起头对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你……没有……我们并没有到最后……
啊第一次见阿蝉,就觉得十分熟悉,越了解他就越心动,想靠近他,守着他,想到自己做过伤害他的事就悔恨不已。
此刻,眼前的人并未不悦。他脸颊染着红晕,眼睛沁了水,波光一圈一圈的荡着人的心神。
他朱唇轻启,呵着气,凑过来:将军……他美么
霍君尧脑袋里嗡的炸开:小妖精!吻了上去。阿蝉的空气被掠夺,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对彼此更深的探索。
霍君尧感觉体内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冲动像野兽一样冲撞着想找到出口,阿蝉呼吸急促,把着他的手腕,将军,你……像是被下了药。
霍君尧呼吸紊乱,强压冲动,想起那碗汤羹,咬牙:狗杂碎,算计我!他强忍着将怀里的温热推开。
我……我不能伤害你……这药力竟如此强,霍君尧站立不稳,阿蝉见状上前欲搀住他,却被他带倒在地。阿蝉跌倒在他胸口,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坦率,轻轻说:我愿意……
男人彻底燃烧起来,他气息急促,身上的人目光迷离,光洁白皙下巴微仰,双手无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霍君尧只觉脑中的一根弦崩断,克制要吞掉他的冲动,强势地吻着眼前的人。他一手紧紧控制住阿蝉腰,一手滑向腰臀,怀里的人肤如凝玉,微微颤栗着,只觉手中一片滑腻。他亲吻着每一寸皮肤,留下情欲的痕迹。阿蝉浑身发烫,背部隐约绽放着一朵妖冶的花。
秋天的风带着微凉,阿蝉被护得严实,喘息杂着低吟,激荡着灵魂,不知天地为何物,只剩无法遏制的激情碰撞。
那团火燃烧起来哪能轻易熄灭,月亮西玄时才安静了下来,看着怀里的人儿睡着,眼角还噙着泪,霍君尧收紧怀抱,用大氅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霍君尧沉思着,眼神深邃冷酷,狼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13
阿蝉要去多久霍君尧问周济苍,将军对我这个小徒弟这么上心干嘛周济苍没好气,不答反问。
昨日,将军到过医蜀吧
将军,恕在下直言,霍家几代功臣,您的婚姻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吧,如不能给予名分,只图一时新鲜,您贵为镇北将军,想要什么人没有,何必招惹阿蝉。
周济苍心下怆然:老头子我临了了收了这么个徒弟,哎,阿蝉他不一样。他聪慧,许多问题一点就通。他幼年颠沛流离,沦落烟花柳巷,后来母亲死在眼前,在军营中吃尽了苦,他却依然淳厚善良。阿蝉他通透,他明白你们之间距离。
那天他说你们什么事都没有,笑得比哭还难看,他那么聪明,每一分理智都剜着他的心。
霍君尧沉默着,眼神坚毅:谁说我给不了他名分
你!周济苍看着大步离开的男人。
萧清晖和影卫远远的守着。
天边微亮,怀里的人醒过来了,轻轻的哼着,霍君尧看着埋在他胸口的阿蝉笑了起来,昨夜那个魅惑大胆的人去哪儿了。
他勾起他的下巴轻柔的吻着,小心翼翼又饱含深情。
将阿蝉安置到医蜀,见他睡着,霍君尧轻轻退了出来,对着吹胡子瞪眼的周济苍拱手:麻烦先生照顾阿蝉。
霍君尧唤来萧清晖:之前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禀将军,已经办妥。
14
李乐锦被禁足,几天后以赤烟关战事有变为由,送她和李内官回晟都,比他们提前到达的还有沿途搜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的罪证。
岭南和晟都的回信已到。
岭南的老将军正和和小孙子玩射箭,看到来信后只道:照他的意思办吧,还有,聘书我来写。
战事有变不是借口,鹰沙最近在调集马匹和粮草,入冬前定会有动作。营中气氛明显紧张起来。霍君尧抽空去了趟医蜀,阿蝉正忙的满头细汗。
看到霍君尧,他小跑着过来,眼中盈满笑意,霍君尧抬手摘掉他粘在头发上的药屑,顺手圈上了他的腰,阿蝉被他收紧胳膊箍在身前,耳廓渐渐泛红。周围的人转开了视线。
有两样东西给你,什么东西,阿蝉接了过来。打开看看,霍君尧示意。
打开第一封,竟然是封手诏!阿蝉瞳孔中满是惊讶:赐婚!我们的
叶问夏,对吗阿蝉怔怔地看着这三个字,慢慢眼里溢出大颗的泪水,这是娘给他起的名字,自己都快忘了。霍君尧给他轻轻拭掉眼泪,还有一封呢。阿蝉打开第二封,上赫然写着《礼聘书》。
我擅自请父亲写了聘书,阿蝉……你愿意吗霍君尧看着阿蝉涨红的脸,琥珀般的眸子里还闪着泪光,霍君尧竟然有些紧张。阿蝉轻轻点头,忽而眼睛又放着异样的光,带着大大的微笑:我愿意!
霍君尧大笑,托着阿蝉屁股来到书桌前,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蝉,还有件事我想同你说,霍君尧下巴抵着他的发旋,轻轻抚着他的背,赤烟关战事在即,周大夫要忙起来,你……
你是要送我走吗阿婵抬头,一瞬不瞬的的看着他。
我同周大夫商议,边关太过贫乏,他一人营中事务已是应顾不暇,你现在刚起步,需要安定的环境,系统学习。他低头轻吻他眼角、鼻尖,阿蝉,我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你,可我也知你有天赋,也有理想,你不是我的附属品,也不只属于赤烟关,你有更大的天地要见、更广阔的路要走,我们的感情不该成为你的羁绊。岭南草木丰盛,那里有无数的药草,有爹、大哥和大嫂,你会喜欢的。
不过,你要答应我,三年为期,每年春秋我们都要见面,我在赤烟关等你。
阿蝉望着这个男人,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强忍着难过,他踮起脚吻向那颤抖的唇。
他知道自己爱上一个顶好的人。
在那个缱绻的夜晚,醉酒的他一遍一遍说要娶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