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混着浓重的血腥气,黏腻地糊在嗓子眼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锈蚀的刀片。李维的意识被这粗暴的触感从一片混沌中硬生生拽了出来,后脑勺还残留着被那失控货车撞飞时短暂的灼痛和失重感。
视线模糊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焦黑的断壁残垣,泥土墙上泼洒着暗红近褐的喷溅状痕迹。不远处,一具老汉的尸身歪倒在磨盘旁,眼睛空洞地瞪着灰霾的天空,身下是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孩童尖利的哭喊声撕裂空气,旋即又被一声粗暴的呵斥和枪托砸中肉体的闷响打断。
日语。凶神恶煞的日语。
他猛地扭头,十几个土黄色军服的士兵,刺刀上的寒光晃得人眼晕,正嬉笑着将最后几个瑟瑟发抖的村民逼向村口的打谷场。一个军官模样的矮胖子,挂着指挥刀,不耐烦地挥着手,嘴里叽里咕噜。
这不是片场。这绝望,这腥臭,真实得让他胃袋抽搐。
穿越抗日年代落地就被屠村现场堵门！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旋即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胸骨。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刷过每一根神经,却在濒临崩溃的顶点,异变陡生！
一股庞杂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在他颅内炸开,无数冰冷的机械结构图、操作流程、参数指标如同沸腾的钢水般奔涌流淌。头痛欲裂,仿佛脑髓都要被蒸发。伴随这信息风暴的,是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电子合成音：…链接…武器…库…权…限…临…时…授…权…生存…模式…
声音戛然而止。
但李维看到了。就在他意识的最深处,一个无法用物理维度描述的空间悄然展开。里面是整整齐齐、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现代杀戮造物！而最外围,一具充满工业暴力美学的庞大身躯,正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M134型加特林速射机枪,六根黝黑的枪管簇拥在一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它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几乎要破开意识的壁垒,直接砸进现实。
八嘎！这里还有一个支那猪！一声怪叫从左侧传来。
一个矮壮的鬼子兵发现了瘫坐在墙角、穿着怪异现代服装的李维,脸上闪过残忍的兴奋,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就冲了过来。明晃晃的刺刀尖端,还沾着不知是谁的碎肉和血丝。
那点寒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冰冷气息比刺刀更快一步刺中李维。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颅内尚未平息的剧痛,以及眼前地狱景象所点燃的最原始的暴怒,驱使着他遵循着那股信息流最本能的指引——提取！
他猛地抬起双手,虚空一抱。
重量！难以想象的沉重和冰冷瞬间压入臂弯,金属的硬朗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狠狠硌在胸口和手臂上。那具仅仅存在于图片和影视中的大杀器,此刻就这么蛮横、真实地被他搂在怀里！黄澄澄的弹链从虚无中垂落,第一发子弹已经入膛。
冲来的鬼子兵脚步猛地一滞,脸上的狞笑僵住,变成了极致的错愕和茫然,显然无法理解这变戏法般的一幕。
鬼…！他喉咙里挤出半个扭曲的音节。
李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他甚至没时间去感受这武器的沉重,也没时间去惊讶这超现实的一切。身体仿佛被那股冰冷的意识流驱动,手指自然而然地扣住了那远超想象的沉重扳机。
嗡——————！！！！
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金属风暴狂啸而出！那不是点射,不是连发,那是沸腾的、毁灭的钢铁洪流！六根枪管高速旋转,喷吐出长达半米的恐怖火舌,震耳欲聋的嘶吼瞬间吞噬了战场上一切其他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兵,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吨重锤迎面砸中,整个人瞬间向后对折、爆裂开来！
torso部分直接消失,化作一团浓稠的血雾和碎肉渣滓,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抛飞出去。
钢铁洪流没有丝毫停顿,以李维为起点,疯狂地向前扫荡！
噗噗噗噗噗——！
土墙、木栅栏、堆放的草料,乃至后面惊愕抬头的小鬼子,在这绝对暴力的金属狂潮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地撕裂、粉碎、贯穿！
试图举枪瞄准的,枪和人一起被打成零件状态。哇哇怪叫着冲上来的,下一秒就变成地上疯狂抽搐、迅速失温的烂肉。那个拔刀的矮胖军官,惊恐的表情刚凝固在脸上,半个脑袋连同指挥刀就不翼而飞,红白混合物喷溅了旁边士兵一身。
血腥味浓烈了十倍不止,空气中迅速弥漫开硝烟、尘土和内脏破裂后产生的恶臭。
李维整个人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得不断后退,脚跟在泥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他的手臂、肩膀、乃至整个骨架都在哀嚎,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耳朵里除了持续的高频嗡鸣,什么也听不见。炽热的弹壳暴雨般叮当砸落在他脚边,很快就堆积起来,滚烫的热浪炙烤着他的裤腿。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死死扣住扳机,将枪口尽可能地向那些土黄色的人影泼洒过去。视野因为剧烈的震动而模糊,只能看到前方一片片人形物体在爆开的血花中扭曲、碎裂、倒地。
短短十几秒,像是漫长了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个还能站立的鬼子被拦腰扫断,上半身飞出去好几米远,加特林那令人心悸的嗡鸣声才骤然停歇。
扳机扣空了的嗒嗒轻响,在突然降临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维双臂脱力,沉重的枪管猛地砸落在地,溅起一片泥点。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硝烟,呛得他阵阵干呕。白色的蒸汽从他发烫的枪管和汗湿的头顶同时冒出。
面前,再无一个站立的侵略者。
只有一片狼藉的、被彻底犁过一遍的修罗场。残肢断臂和无法辨认的内脏组织铺满了小小的打谷场,黏腻的暗红色液体汩汩流淌,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洼,倒映着天空中依旧阴沉的乌云。几处被打穿的草垛和木头还在冒着缕缕黑烟。
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被血腥包裹的寂静。只有远处似乎还有零星的枪声,但已非常遥远。
他瘫软下去,跪在泥泞和血泊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现代人的灵魂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歪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直到吐出酸水,喉咙被灼得生疼。
咳……咳咳……
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一堆半塌的草垛后面传来。
李维猛地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去摸地上的加特林,心脏再次揪紧——还有漏网之鱼！
他吃力地抱起滚烫的枪身,枪口对准那个方向,声音嘶哑干裂得不像自己的：谁！出来！
草垛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一个满身血污和焦黑的身影艰难地爬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被撕破的灰色土布褂子,额头一道伤口还在渗血,流了半张脸。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李维,以及他手中那具还在散发着热量和死亡气息的奇异武器。
那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惊恐,有面对未知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难以置信的震撼和……狂喜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腿伤踉跄了一下,只好靠着半截焦黑的木梁,目光灼灼地钉在李维脸上,喘着粗气,用带着浓重口音但勉强能听清的官话激动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同…同志！你们…你们是哪部分的！主力…主力部队在哪！！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伤势而颤抖,却透着一股绝境逢生后、看到希望之光的急切和渴望。
李维愣住了。
主力部队哪部分
他看着对方那炽热得几乎要把他点燃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这具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杀戮机器,再环视周围这一片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远超这个时代理解能力的血腥屠场。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虚脱感同时袭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一股铁锈味（不知是空气中的还是自己嘴唇破裂的）弥漫开来。
他望着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睛,最终,用一种极度疲惫、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恍惚和空洞的语气,低声回答道：
部队没有现成的。
那年轻男子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下,被巨大的困惑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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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李维的意识再次沉入那个不可思议的空间。M134因为取出而留下的空缺旁,更多、更庞大、更令人心悸的阴影静静地悬浮着——流线型车身披挂反应装甲的99A主战坦克；充满科技感、旋翼折叠的武直-10；还有一排排冰冷整齐的单兵导弹发射筒、重型反器材狙击步枪、外骨骼动力装甲……琳琅满目,无穷无尽,冰冷的金属杀器一直蔓延到意识感应的尽头。
那个微弱的电子音似乎又闪烁了一下,带起一丝涟漪。
现实中,李维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残破的村庄,越过层叠的山峦,仿佛直接投向了某个遥远而罪恶的方向。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不再空洞,反而渗出了一丝令人胆寒的、平静到极致的疯狂。
他对着眼前死里逃生的未来大将,一字一句地,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但东京的鬼子皇宫,
今晚就能拆成渣,你信不信
年轻男子——赵铁柱,脸上的狂喜和急切瞬间凝固,像是被冰水泼了个透心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猛地眨了两下,困惑几乎要满溢出来。没…没有部队他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那片被加特林肆虐过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修罗场,破碎的土黄色军服碎片和难以名状的有机物混杂在泥泞里。没有部队那这…这地狱景象是何人所为是天兵天将还是…
他的思绪被李维后面那句话彻底击碎。
东京…鬼子皇宫赵铁柱的嘴巴微微张开,失血和过度震惊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拆了它今晚这已经不是天方夜谭,这是疯子的呓语！他甚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李维的额头,看看这位穿着怪异、手持神魔兵器的同志是不是高烧烧糊涂了。可当他触及李维那双眼睛时,伸到一半的手僵住了。
那不是疯狂,至少不全是。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冻结空气的寒意和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笃定。仿佛他说的不是跨越重洋去摧毁一国之象征,而是去村口劈一捆柴火那般简单。
李维没再看他。剧烈的呕吐感过去后,一种冰冷的、近乎机械的理智迅速接管了他的大脑。那个突然植入的武器库信息和其操作方式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清晰无比。他看着意识空间里那琳琅满目的杀器,心念急转。
加特林威力巨大,但目标也太大了,刚才的动静恐怕几里外都能听见。鬼子的援军随时可能扑过来。
他心念一动,怀里的加特林瞬间消失,收回空间。这凭空消失的一幕又让赵铁柱瞳孔猛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取而代之的,李维手中多了两样东西：一把线条硬朗、充满现代工业感的黑色突击步枪（HK416）,以及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镜片却泛着幽绿光泽的单筒夜视仪。同时,一套灰蓝色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明显具备防刮和一定隐匿功能的作战服和一双轻便结实的战术靴替换了他身上那套显眼的现代休闲装。
赵铁柱眼睁睁看着这变戏法般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还能走吗李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利落地检查枪械,装上弹匣,咔嚓一声上膛,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能…能！赵铁柱猛地回神,挣扎着想站直,腿上的伤口让他吸了口冷气,但求生的本能和被李维身上那股冰冷杀气所激,硬是拄着那根焦木站定了。
跟着我,别出声。李维将夜视仪戴在头上,眼前的昏暗世界瞬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绿色中,一切都清晰起来。他压低身子,做了个跟进的手势,率先向村外潜去。
刚离开打谷场边缘,一阵叽里呱啦的日语和杂乱的脚步声就从村东头传来,还夹杂着军犬的吠叫。
这边！李维一把拉住正要往反方向躲的赵铁柱,闪身钻进一栋半塌的土屋残骸后面。
几乎是同时,七八个鬼子兵端着枪,在一个曹长的带领下冲进了打谷场。手电光柱胡乱晃动,当光斑扫过那片人间地狱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抑制不住的、充满惊恐的抽气声和干呕声。
纳…纳尼！！那曹长的声音变了调,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血泥里,这…这是怎么回事！山田小队…全…玉碎了！
怪物…有怪物！一个年轻鬼子兵精神崩溃了,指着那些被撕裂的残骸尖叫道。
八嘎！闭嘴！曹长虽然自己也吓得腿软,但还是强自镇定,猛地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警戒！搜索幸存者！快！
鬼子们战战兢兢地散开,枪口指着四周的黑暗,如临大敌。
残骸后,赵铁柱呼吸急促,身体紧绷。李维却透过夜视仪冷静地观察着。三个鬼子正朝他们藏身的方向摸来,其中一个牵着一条狼狗,那畜牲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安地低吼着,拽着绳子要往这边来。
呜…狼狗发出威胁性的低呜。
那边有动静！鬼子兵喊道,举枪瞄了过来。
李维眼神一冷。不能让它叫出声。
他手臂一动,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P226）出现在手中,几乎没有瞄准。
噗！
一声轻微几乎不可闻的枪响。正在呲牙的狼狗脑袋猛地一歪,呜咽声卡在喉咙里,软倒在地。
太郎！怎么了！牵狗的鬼子一愣,低头去看。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
李维动了！如同鬼魅般从残骸后闪出！HK416喷出短促的火舌！
噗噗噗！
三声点射,极其精准。三个鬼子兵额头几乎同时爆开血花,一声未吭地仰面倒下。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干净利落,近乎艺术般的杀戮。
后面的曹长和其他鬼子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惊恐地搜索着根本不存在的怪物或者大军。
李维已经退回掩体,拉起目瞪口呆的赵铁柱：走！
两人借着夜色和废墟的掩护,快速向村子西面的山林潜行。李维的夜视仪和远超时代的潜行技巧让他们总能提前避开零星的鬼子搜索队。偶尔有无法避开的,都被李维用消音武器无声无息地解决,尸体拖入阴影角落。
赵铁柱跟在后面,看着李维如同暗夜死神般高效地清除障碍,心脏狂跳,既有恐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敬畏。他越发确信,身边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是老天爷派来救苦救难的！他说的拆皇宫…
冲出村子最后一道残破的篱笆,一头扎进漆黑的山林,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两人暂时安全了。
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李维停下脚步,稍作喘息。他取下夜视仪,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村子里依旧隐约传来鬼子惊惶的喊叫和乱射的枪声,显然还在为那修罗场而混乱。
赵铁柱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腿上的伤口因为奔跑再次渗出血迹。他看着李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恐惧,有疑惑,最终都化为了灼热的期盼。同…同志…您…您到底是…
李维没回答,只是从意识空间里取出一卷绷带和一小瓶喷雾止血剂扔给他。处理一下。
赵铁柱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那从没见过的金属喷雾罐,又是一愣,但学着李维刚才按压的样子,对着伤口喷了一下,一阵清凉刺痛传来,血流竟然肉眼可见地缓住了！他心中骇然,更是笃定无比。
就在这时,李维脸色猛地一变,突然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夜视仪还抓在手里,他迅速再次戴上。
只见东南方向,远远的夜空背景下,几个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点正在缓慢移动,伴随着极其细微的低沉嗡鸣声。
不是星星。这个时代,这个方向,这个高度…
鬼子的侦察机…李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气,…或者,轰炸机。方向…好像是邻县。那里有我们的根据地
赵铁柱闻言,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猛地试图站起来：什么！飞…飞机！不好！邻县峪岭沟是我们一个后方医院和修械所转移的地点！很多伤员和群众都在那里！鬼子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可能是巧合的巡逻,也可能是…有叛徒或者侦查到了痕迹。
李维沉默着,夜视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意识再次沉入那个庞大的武器库。高速防空导弹系统太大,太显眼,能量消耗…那个微弱电子音提示过权限不足和能量波动。单兵防空导弹…有了！
FN-6…他低声念出一个名字。一套完整的FN-6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系统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的空地上。修长的发射筒,简洁的控制单元,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赵铁柱看着这凭空出现的、造型奇特的铁管子,彻底傻了,大脑彻底宕机。
李维没有丝毫停顿,按照脑海里的信息流,熟练地扛起发射筒,接通电源,打开瞄准具。仪器发出轻微的滴声,屏幕亮起幽光。他半跪在地,将发射筒扛在肩上,瞄准镜套向远方那几个缓慢移动的光点。
夜视仪提供了清晰的视野,火控系统迅速锁定！
趴下！捂住耳朵！李维低吼一声。
赵铁柱下意识地扑倒在地,死死捂住双耳,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李维扣动扳机！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撕裂了山林的寂静！一道炽热的尾焰从发射筒后部喷涌而出,巨大的后坐力让李维的身体猛地一震！导弹拖着耀眼的尾迹,如同复仇的火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刺破夜空,直扑远方那几个毫不知情的光点！
远处,夜空中。
一架九七式轻型轰炸机正慢悠悠地飞行着,飞行员甚至有些无聊地打着哈欠,认为这又是一次无聊的威慑巡逻任务。
突然,僚机疯狂地打起了灯光信号,通讯频道里传来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不明物体！高速接近！规避！！快规避！！！
长机飞行员一愣,下意识地偏转操纵杆。
太晚了！
那道死亡的火焰以超越他们理解的速度悍然撞了上来！
轰！！！！！
夜空中,一团巨大的火球猛地爆开！璀璨、短暂、致命！如同节日里最绚烂却最残酷的烟花！
爆炸的巨响即使隔了十几里远,也如同闷雷般滚滚传来！
燃烧的碎片拖着黑烟,如同流星雨般四散飘落。
另外两架日军飞机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疯狂机动,拼命爬升,逃离那片突然出现的死亡空域,连炸弹都胡乱抛弃了,只求加快速度。
山林里,赵铁柱缓缓抬起头,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远方夜空中那团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和缕缕黑烟,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打…打下来了
把鬼子的飞机…从地上…打下来了！
这是什么手段！仙法！妖术！
他猛地扭头,看向缓缓放下发射筒,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的李维。
这一次,他眼中再没有了丝毫怀疑,只剩下彻底的、近乎迷信的狂热和敬畏！之前那句拆了东京皇宫的狂言,此刻在他心中,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疯话,而是某种…即将到来的、令人颤栗的真实！
李维没看他,只是默默地将打完的发射筒收回空间。他能感觉到,取出和使用这些超越时代的武器,尤其是导弹这种大件,似乎消耗着某种能量,脑海深处那个电子音似乎更加微弱模糊了,空间里部分区域的武器光影也黯淡了些许。
有代价。有限制。
但,够用了。
他看向东南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山峦,落在了那片即将迎来黎明、却也笼罩在更深战争阴霾的土地上。
后方的医院和修械所…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赵铁柱的话,然后转过头,看着依旧处于震撼失语状态的未来大将,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带路。
啊赵铁柱还没从击落飞机的震撼中完全回神。
去峪岭沟。李维的声音斩钉截铁,鬼子飞机在这里被打下来,他们肯定会发疯一样搜查这片区域。那里的伤员和群众更危险。
他顿了顿,眼神冰冷。
正好。
一路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