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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问我的过去。
但他懂。
这天下午,画廊的电话响了。
是国际艺术联盟。
我的画,《涅槃》,拿了今年的金蜂鸟大奖。
我挂了电话,走到那副画前。
画布上,一片烧焦的废墟之上,一株向日葵,顶着残破的花盘,固执地朝向太阳。
那是我。
也是阿辰。
顾言从身后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肩膀。
“我就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几天后,我的照片和画,一起登上了最主流的艺术杂志封面。
照片上的我,没有笑。
但我知道,我活过来了。
以苏辰之名,涅槃重生。
陆廷州是在一场商业酒会上,看到那本杂志的。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衣香鬓影。
他随手拿起一本杂志。
封面上的画,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那种浓烈到绝望,又在绝望中挣扎出的生命力,让他心口猛地一窒。
他看到了画家的名字。
苏辰。
一个熟悉的名字。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不大的画家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短发,眼神清冷。
是苏念。
“哐当”一声。
他手里的高脚杯摔在地上,红酒泼了一裤子。
周围一片惊呼,他什么都听不见。
苏念?
画家?
苏辰?
无数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炸得他头痛欲裂。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林晚。
“廷州哥!你怎么还不回来陪我!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我的抑郁症好像又要发作了!”
那哭哭啼啼的声音,此刻听来,刺耳无比。
“我在应酬。”
“什么应酬比我还重要!我不管,我今天看上了一个古董花瓶,你马上回来带我去拍下来!不然不然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林晚!”他第一次对她吼了出来,“你能不能别闹了!”
他挂了电话。
第一次没有理会她的威胁。
陆廷州回到那个空荡的别墅,鬼使神差地拉开书房的抽屉。
里面躺着他拟定签好字的那份离婚协议。
旁边是我那份只要画册的协议。
强烈的对比,狠狠烫疼了他的心。
撕心裂肺的悔恨,将他淹没。
他疯了一样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颤抖地输入了两个字。
苏念。
不。
是苏辰。
回国举办“辰星”画展,是顾言的建议。
他说真正的涅槃,不是逃,是回到那片废墟上,把天捅个窟窿。
陆廷州急了。
他把“辰星”画展的门票,买光了。
想逼我见他。
他的助理给我打电话,传达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