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书店的重逢
南方小城的梅雨季总是带着黏腻的湿意,旧书店里弥漫着纸张受潮后特有的霉味,混着墙角栀子花淡淡的香,倒也不算难闻。我蹲在最里面的角落,把散落的书一本本往书架上归置,指尖刚触到一本泛黄的精装书,就被夹在书页里的明信片硌了一下。
抽出来一看,明信片上印着北城的冬雪。画面里,故宫角楼的琉璃瓦覆着厚厚的雪,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雪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暖得像能把人心里的寒气都驱散。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我瞬间就想起十八岁成人礼那晚
——
也是这样的雪天,北城的宴会厅里水晶灯璀璨如星河,而我穿着量身定制的香槟色礼服,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珍珠,攥着烫金请柬在人群里转了半小时,满心都是要找到陆怀砚的雀跃。
那时候我还是江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仗着两家是世交,总爱跟在陆怀砚身后,一口一个
怀砚哥
地喊。我以为他多少会对我不一样,直到在露台看见他的背影。他靠着栏杆,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对着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轻得像雪落,却字字扎进我心里：江瑟寡然无味,不过尔尔。
寒风裹着雪粒子钻进衣领,我攥着请柬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烫金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那晚我回到家,对着镜子一点点卸去脸上的妆,口红被纸巾擦得斑驳,像极了我破碎的心事。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江瑟,以后别再喜欢他了。
末了,又添上一句,带着少女的倔强和不甘：愿有人鲜衣怒马,把陆怀砚的脸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可命运偏要开玩笑。五年后,江家认回了亲生女儿,我这个
假千金
成了多余的人,被悄无声息地送回了这个连名字都没多少人知道的南方小城。离开北城那天,高铁站里人潮汹涌,我拖着唯一的行李箱站在检票口,回头望了一眼北城的方向,突然觉得有些遗憾
——
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看见陆怀砚吃瘪的样子了。
麻烦让让。
清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时,我正愣神,手里的书哗啦一声散了一地。《百年孤独》《围城》《边城》……
一本本摊在地上,像我此刻慌乱的心。我慌忙弯腰去捡,抬头的瞬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是陆怀砚。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腕间戴着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攒了半年零花钱想买给他的礼物,最后却因为他那句
寡然无味,连包装都没拆开就藏进了抽屉。五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轮廓更显凌厉,只是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我读不懂的探究。
江瑟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本摊开的书,帮我捡了起来。不经意间,他的手背碰到我的手指,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猛地缩回手,连带着刚捡起的书又掉了下去。
陆总认错人了。
我慌忙把散落的书拢在怀里,低头不敢看他,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怕他看见我此刻的窘迫
——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
T
恤,还有因为常年整理书籍而磨出薄茧的手指,和当年那个光鲜亮丽的江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2
《雪国》里的回忆
陆怀砚却没打算放过我,他站起身,微微俯身,目光落在我怀里那本封面有些磨损的《雪国》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熟稔：当年你总说喜欢川端康成,怎么现在还在看
我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原来他不是没记住,只是不在意。高中时,我总爱抱着《雪国》去他家花园的长椅上读,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书页上,我读得入神,连他走近都没察觉。他会皱着眉,语气不耐烦：吵死了,别在这影响我看书。
可我后来才知道,他书房的书架上,藏着一整套川端康成的作品集,连绝版的初版本都有。
喜欢的书,多看几年也正常。
我硬邦邦地回应,抱着书想从他身边绕开。我怕再跟他多说一句,那些压在心底的情绪就会忍不住翻涌出来。
他却侧身挡住我的去路,身形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笼罩下来,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几分试探：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托陆总的福,挺好的。
我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可语气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怎么也化不开。当年江家出事,我被赶出家门时,陆氏集团正借着风口飞速发展,报纸、新闻上全是陆怀砚的名字,他那样耀眼,恐怕早就忘了有我这么一个
寡然无味
的人。
陆怀砚还想说什么,书店老板王叔突然从柜台后探出头,朝着我喊：江瑟,你朋友找你,在门口等半天了！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对陆怀砚说了句
失陪,就抱着书快步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陆怀砚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本我掉在地上的《雪国》,目光紧紧追着我的背影,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门口的朋友见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笑着说：没事,就是遇到个熟人。
3
深夜的
摩擦
后来我才从王叔嘴里知道,陆怀砚是来小城考察文旅项目的,据说要在这里建一个民俗文化村。更让我意外的是,他还在我住处附近的公寓租了房子
——
一个月租金抵得上我大半年工资的公寓,就因为离我近。
我本想装作不知道,继续过我的安稳日子,可他却总能
偶遇
我。早上我去买早餐,他会刚好在早餐店排队；晚上我下班回家,他会
恰巧
在楼下散步；甚至我去菜市场买菜,都能在摊位前碰到他。
更离谱的是,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当年的
小遗憾。
那天我帮王叔整理旧书到深夜,快十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洗漱完后,我倒头就睡,刚钻进温暖的被窝,就感觉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啊！
我吓得差点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摸床头的台灯。暖黄的灯光亮起,我看清来人时,瞳孔猛地一缩
——
是陆怀砚。
他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头发还带着刚沐浴后的湿气,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他的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像只偷了腥的猫。
你怎么进来的
我又惊又气,伸手去推他,手腕却被他牢牢攥住。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我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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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带钥匙,王叔给我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语气理直气壮。我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时慌慌张张,把备用钥匙落在了书店,王叔说帮我收着,没想到竟给了陆怀砚。
他攥着我的手腕轻轻一拉,我重心不稳,跌坐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宽厚温热,隔着薄薄的睡衣,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我正要挣扎,他却突然抬起我的左脚,把脸轻轻贴了上来。
他的皮肤贴着我的脚踝,温热的呼吸拂过,带着刚沐浴后的沙哑嗓音：来,尽情摩擦。
我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的陆氏太子爷吗温热的触感从脚踝蔓延到全身,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脚,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陆怀砚,你疯了
他却笑了,眼底的温柔像化了的糖,能甜到人心里。他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轻蹭过我的脸颊：疯了才会找你这么多年。江瑟,我后悔了。
4
同学聚会上的维护
其实我早该发现陆怀砚的转变。他会记得我不吃葱蒜,每次给我带早餐时,都会特意嘱咐老板不要放；他会在下雨天,撑着伞站在书店门口等我下班,哪怕自己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他还会帮我整理旧书店里的书籍,耐心地把每一本书都擦干净,再按类别归置好。
上周高中同学突然组了个局,说是要聚聚。我本不想去,可组织者是当年关系不错的同桌,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去之前,陆怀砚特意给我发消息,让我结束后给他打电话,他来接我。我没回复,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
聚会定在一家装修精致的私房菜馆,包厢里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当年的同学。我刚坐下,就有人目光异样地打量我,窃窃私语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响。我假装没听见,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水杯。
江瑟,当初你可是北城有名的大小姐,出入都是豪车接送,现在怎么沦落到在小城里卖书了
坐在对面的李娜突然开口,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她当年总跟我抢风头,如今见我落了难,自然不会放过奚落我的机会。
话音刚落,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正要开口回应,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江瑟的事,轮得到你置喙
是陆怀砚。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件我的外套。他走到我身边,把外套披在我肩上,然后端起桌上的红酒,朝着李娜的方向猛地泼了过去。红酒洒在李娜的白色连衣裙上,像一朵丑陋的花。
你！
李娜又羞又气,指着陆怀砚说不出话来。
陆怀砚眼神冷得像冰,语气带着压迫感：道歉。
李娜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又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只好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对我说：对不起。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当年在学校,陆怀砚对我向来冷淡,谁都知道他不待见我,可现在,他竟然为了我当众与人翻脸。我看着身边的男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胀。
散场时,陆怀砚送我回家。小城的夜晚很安静,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地映在地上。走到我住处楼下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得像夜色：当年在露台,我不是说你。
我脚步一顿,指尖攥着外套的衣角,却没有回头。有些话,迟了五年,就算解释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我轻声说：陆总,太晚了,我先上去了。
说完,转身快步走进了楼道。
5
未送出的礼物
从那次同学聚会后,陆怀砚更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早上他会绕路去巷口那家我最喜欢的早餐店,买好豆浆和肉包,等在书店门口；晚上他会提前算好我下班的时间,在门口等我,然后陪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听我跟摊主讨价还价；周末休息时,他会帮我整理旧书店,把那些落满灰尘的书一本本擦干净,再按作者、年代分类摆好。
有一次,我们整理最里面的书架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被压在最底下的木盒子。盒子是深棕色的,表面雕着简单的花纹,因为常年不见光,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这里面是什么
他好奇地拿起盒子,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
我心里一紧,慌忙想去抢：没什么,就是些旧东西,不用看了。
可他动作比我快,已经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包装精美的手表,黑色的表带,银色的表盘,正是当年我准备送给陆怀砚的那一块。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我本来想在他生日那天送给她,可自从听见他那句
寡然无味
后,就再也没敢拿出来,后来被江家赶出来时,我什么都没带,唯独把这个盒子装进了行李箱。
没什么,旧东西而已。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发颤。
他拿起手表,仔细看了看表盘后面刻着的小字
——
那是我偷偷刻上去的
怀砚
二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小字,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沙哑：这是当年我生日时,你想送我的那块吧
我愣住了,抬头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以为你忘了。
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没忘,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得我心里发颤,当年我在你窗外看见你拿着这个盒子,犹豫了很久都没敢送出来。我那时候太蠢,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不知道你对我这么用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眼泪差点掉下来。
6
订婚热搜的风波
就在我对陆怀砚的感情渐渐松动,开始试着接受他的好时,一条热搜突然炸了。
那天我正在整理新书,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标题格外刺眼
——
陆氏太子爷陆怀砚与关家小公主订婚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点进去一看,里面是几张陆怀砚和关家小公主的合照。照片里,陆怀砚穿着笔挺的西装,关家小公主穿着粉色的礼服,两人站在一起,笑容甜蜜,像极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下面的评论更是炸开了锅,有人说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说
陆氏和关氏联姻,商业版图又要扩大了,还有人提到了我,说
当年那个跟在陆总身后的江家大小姐,现在怕是要哭晕在厕所了。
我看着那些评论,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原来,他的温柔和深情都是假的,他靠近我,不过是因为无聊,或者是想弥补当年的愧疚。等他需要联姻时,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门当户对的关家小公主。
我坐在地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雨丝,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拿起手机,给陆怀砚发了条短信：再见。
发完短信,我立刻收拾行李。我把他送我的东西一件件放进盒子里,放在门口,然后拖着行李箱,订了当晚去外地的机票。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城,更不想再看见陆怀砚,不想再承受一次被抛弃的痛苦。
收拾好行李后,我看了一眼手机,陆怀砚没有回复短信,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苦笑着想,也好,这样至少能走得潇洒一点。
7
机场的阻拦
当晚,我拖着行李箱赶到机场。机场里人来人往,我看着电子屏上的登机信息,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再留在原地。
我拿着身份证和机票,正要过安检,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一看,是陆怀砚。
他喘着气,头发有些凌乱,衬衫领口皱了不少,眼里满是红血丝,显然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他的手心全是汗,抓着我的力气很大,生怕我跑掉。
江瑟,你要去哪
他的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恐惧。
陆总,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没必要拦着我。
我用力想挣脱他的手,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怕自己再看他一眼,就会忍不住心软。
没什么关系
他苦笑一声,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他和关家的声明,你看清楚,那订婚消息是假的！是关家单方面炒作,我根本没同意！我已经让公关部澄清了,也跟关家划清了界限！
我愣住了,目光落在声明上。声明里写得很清楚,陆氏集团从未与关氏集团达成联姻意向,关家小公主只是陆怀砚的合作伙伴,所谓的订婚消息纯属谣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弹出无数条推送。陆氏总裁的微博赫然在列,配图是张我五年前在成人礼上的侧影照
——
那是他偷偷拍的,我一直都不知道。文案写着：
没订婚,没联姻,我家祖宗难哄且难伺候,本人还在追求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一瞬间,机场里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小声议论。我脸颊发烫,想把他的手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8
误会的解开
机场的广播还在播报登机信息,陆怀砚拉着我,快步走到旁边安静的休息区。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把我拉到他身边,耐心地解释：当年关家就想和陆氏联姻,我一直没同意。这次他们趁我来小城考察,故意放出订婚消息,就是想逼我就范。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可前几天一直在处理项目上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发了‘再见’的短信。
他的语气带着急切和愧疚,眼神里满是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看着他,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却还有一个疑问压在心底。
那你当年在露台上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终于问出了这个藏在心里五年的问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眼泪,眼神里满是愧疚：那时候我在跟我妈打电话,她觉得你是因为江家的势力才接近我,让我跟你保持距离,还说要给我安排和关家小公主的相亲。我气不过,就说了句‘寡然无味,不过尔尔’,想让我妈别再逼我,没想到刚好被你听见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后来去找过你,想跟你解释,可你一直躲着我。再后来,江家就出了事,你也不见了。我找了你五年,把北城翻遍了都没找到你,直到这次来小城考察,看见旧书店里的你,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幸运。
原来,这五年的误会,都是因为一场乌龙。我看着陆怀砚真诚的眼神,心里的委屈和怨恨瞬间烟消云散。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陆怀砚,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我不好,是我太蠢。
他把我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哽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再也不会。
9
笨拙的追求
解开误会后,陆怀砚开始了笨拙却真诚的追求。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陆氏太子爷,反而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会为了讨我欢心,做很多傻事。
他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带我出去吃饭,都会提前跟服务员反复确认
不要放香菜,哪怕服务员已经答应了,他还是会在菜端上来时,仔细检查一遍,生怕有遗漏的香菜叶；我来例假时,他会上网查攻略,笨拙地在厨房里煮红糖姜茶,结果姜放多了,苦得我皱眉头,他却紧张得不行,连忙给我递水,还说
下次一定煮得好喝；周末休息时,他会陪我一起整理旧书店,哪怕弄得满手灰尘,衣服上沾着纸屑,也毫不在意,还会跟我开玩笑说
以后这家书店就是我们的小窝。
有一次,我们整理旧书时,我随口提了一句
好久没吃北城的糖葫芦了,还记得小时候,你总带我去巷口那家买。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中午,他才开车回来,手里提着满满一袋子糖葫芦,山楂的酸甜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把糖葫芦递给我,笑着说：快尝尝,还是当年那家的味道。
我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底满是红血丝,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你昨晚没休息好
我问。
昨晚处理完工作,就开车去北城了,怕晚了糖葫芦卖完。
他揉了揉眼睛,语气轻松,仿佛开几个小时的车根本不算什么。
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拿起一串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他愣了一下,然后张口咬了一口,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后,因为太累,在车里睡着了。我看着他疲惫的睡颜,悄悄打开车门,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陆怀砚,这次换我来珍惜你。
10
心上的砚台
情人节那天,陆怀砚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坐在他的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小城变成陌生的高速路,最后停在了北城的宴会厅门口。
我下车一看,瞬间就愣住了
——
宴会厅里的布置和五年前我的成人礼一模一样,水晶灯璀璨如星河,餐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墙角的钢琴旁放着一大束红玫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槟味。
你怎么会……
我转头看向陆怀砚,眼里满是惊讶。
他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进宴会厅,声音温柔：我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情人节,也想弥补当年的遗憾。
宴会厅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他走到钢琴旁,坐下弹奏起来,旋律是我最喜欢的《卡农》。熟悉的旋律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回荡,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弹奏结束后,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
里面是一枚钻戒,钻石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戒托上刻着两个小字：瑟砚。
江瑟,
他的眼神满是真诚,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五年前我错过了你,五年后我不想再错过。这五年里,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早点跟你解释,后悔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用一辈子来弥补你,让我做那个把你捧在手心的人吗
我看着他,想起了十八岁那晚的雪,想起了旧书店里的重逢,想起了他为我做的所有傻事,想起了他眼底的温柔和真诚。原来有些人心是块砚台,哪怕蒙尘五年,只要他愿意磨,还是能写出滚烫的字来。
我愿意。
我笑着点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陆怀砚把钻戒戴在我的手上,起身把我紧紧拥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让我觉得无比安心。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一片片落在玻璃上,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可这次,我不再觉得寒冷,因为我的心上,终于住进了那个迟了五年的人,再也不会离开。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江瑟,以后你的身边,永远有我。
我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回应：嗯,怀砚哥。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喊出这个名字,而他,也终于听到了我藏在心底五年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