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带着混凝土特有的干燥气味,在空旷的工地上打着旋。
陈凡靠在一捆冰冷的螺纹钢上,百无聊赖地抛着手里的镇魂砖。
青灰色的板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像一只被驯服的夜鸟。
而被铁丝捆成粽子的王德发和李三儿,则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哼哼唧唧。
他们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几分钟,精神防线早已被那个叫《铁窗泪》的恐怖片名彻底摧毁。
现在,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那个即将到来的“女主角”,千万别是什么手持电锯、爱好人体艺术的变态。
【这俩货的心理承受能力,比a股还脆弱。】
【就这点胆子,还敢学人家玩釜底抽薪?赵天龙找人的眼光,跟他的人品一样,堪忧。】
陈凡心里正吐槽着,远处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强光。
光柱像一把锋利的探照灯,撕开夜幕,在杂乱的建材堆之间快速扫动,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了三人身上。
“谁在那儿!干什么的!”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手持强光手电和橡胶警棍的身影,一前一后,警惕地包抄过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国字脸,皮肤黝黑,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握着警棍的手很紧。
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地上的王德发和李三儿,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开始拼命地蠕动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试图引起注意。
陈凡眯了眯眼,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顺手把镇魂砖收回了储物空间。
他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光线,脸上堆起一个憨厚又带点局促的笑容。
“大哥,自己人。”
为首的老保安叫刘建国,是这片工地的保安队长。
他打着手电,将陈凡从头到脚照了一遍。
一身沾满灰尘的廉价工装,脸上两道黑灰,脚上一双解放鞋,看着就是个最普通的工地小工。
可他太平静了。
面对手电和警棍,这年轻人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反而像是见到了熟人。
刘建国的手电光下移,照在他脚下。
两个被铁丝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正满脸泪痕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比见了亲爹还亲。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邪性。
“自己人?我怎么没见过你?”刘建国声音低沉,手里的警棍朝陈凡点了点,“工牌呢?拿出来我看看。”
“哎,刘哥,我新来的,临时工,前两天才跟着工头过来,工牌还没来得及办呢。”
陈凡的谎话张口就来,语气诚恳得像是村里最老实巴交的后生。
刘建国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指着地上那两个还在努力给自己加戏的“粽子”,问道:“那这俩人怎么回事?你绑的?”
“可不是嘛!”
陈凡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几分后怕和邀功的神情。
“我刚才内急,起来上厕所,回来就瞅见这俩孙子鬼鬼祟祟的,在这边偷钢筋呢!我寻思着这都是公司的财产,不能让他们给偷了去,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嘿,别看我瘦,力气还行,三两下就把他们给制服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比划了两下,像是在复盘一场激烈的搏斗。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一个有正义感的临时工,发现小偷,见义勇为,将其制服。多好的剧本。
地上的王德发和李三儿听完,肺都快气炸了。
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