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分局,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下,陈凡正襟危坐,屁股下的铁椅子冰得他一激灵。
他对面坐着两名警察。
年长的那位国字脸,姓李,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指正翻动着口供,眼神锐利。
年轻的叫张瑞,刚出警校的样子,腰杆挺得笔直,恨不得把“正义”俩字纹在脸上。
“姓名。”张瑞开始公式化提问。
“陈凡。”
“年龄。”
“二十二。”
“职业。”
陈凡面不改色,一脸真诚:“个体户,主要从事环保资源再生及循环利用的相关业务。”
【破烂王这三个字,格局太小,配不上我如今的身份。我这是为地球减负,为宇宙环保事业添砖加瓦,多高尚。】
张瑞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抬头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在职业栏里写下了“废品回收”四个大字。
老李合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像是两把手术刀,要将陈凡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净。
“陈凡,说说吧,从头到尾,别漏了细节。”
陈凡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老实地放在桌上,摆出一副三好市民的配合姿态。
“李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到家,就听见外面有人咣咣砸门,我房东朱阿姨心善,出去劝两句,结果就被人给打了。”
他的叙述流畅无比,将早就打好的腹稿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我一出门,好家伙,乌压压七八个壮汉,个个手里拎着家伙,嘴里骂骂咧咧,点名要卸了我的胳膊腿。”
“我这人吧,从小体弱多病,胆子跟针尖儿似的。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就一个字,跑!”
他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得险象环生,活脱脱一个被逼到绝境后潜力爆发的普通青年。
“可那地方就屁大点,门被他们堵死了,一根钢管抡圆了就朝我脑袋上砸!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身体自己就动了,可能是求生本能吧。”
“我小时候在乡下,跟我家邻居王大爷学过几招庄稼把式,都是些田间地头防野猪的土招,没想到嘿,今天派上用场了。”
一旁的张瑞奋笔疾书,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一边记,一边脑补现场七八个躺得整整齐齐的壮汉,感觉自己不是在做笔录,是在听评书。
“你说的老拳师,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哪?”张瑞追问。
“王大爷,早就走了好几年了。”陈凡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抹伤感,“老人家无儿无女,还是我爸给操办的后事。”
【王大爷,对不住了您内!回头给您多烧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纸人,不,烧一整个女团过去陪您!】
老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凡表演。
等他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用的武器,就是那块板砖?”
“对对。”陈凡用力点头,“当时手边就这玩意儿顺手,抄起来就用了。”
“你小子,运气是真不错。”老李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
“八个人,都拿着凶器,你毫发无伤。他们呢,全都被精准命中头部,当场昏迷。可医院检查结果刚出来,清一色的轻微脑震荡,连个重伤都没有。”
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目光如炬。
“这个‘度’,你把握得堪称完美。完美得根本不像是吓破了胆的胡乱反击。”
陈凡的心跳依旧平稳,脸上却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警官,您可别拿我开涮了。我要真有这手艺,还收什么破烂啊?早上奥运会给国家拿金牌去了!当时真是吓傻了,闭着眼睛一通乱抡,能活下来,纯粹是祖坟冒青烟了。”
【没错,我就是运气好,不服你也冒个烟试试?】
老李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他身上,试图看到最核心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