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出的补偿，永远是这些可以用钱来衡量的东西。
他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想回到八年前，拿回那份签了字的退赛申请书。
“再说吧。”我转身，不想再看他那张伪善的脸。
“好，都听你的。”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低头去忙他的“重要客户”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我说。
“对了，品酒会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地点定在公司会议室，时间是周五下午三点。你这个提议很好，显得我们专业又大度。”
他对我“识大体”的行为表示了高度赞许。
“这次的合作，关乎公司未来五年的发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佳佳，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走过来，拥抱了我一下。
一个程序化的，不带任何温度的拥抱。
他说他相信我的能力。
他相信我能为他促成这笔生意，让他和他心爱的“陈酿”，有更光明灿烂的未来。
而我，就是那个亲手为他们搭起鹊桥的傻子。
3
周五下午，公司最大的会议室。
我提前半小时就到现场，亲自检查了每一瓶酒的状态。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蒋毅春风满面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香槟色连衣裙的女人。
卷发红唇，身段窈窕，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的脚踝上。
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那张照片里，一双同样纤细的脚踝，勾着我送给蒋毅的袖扣。
蒋毅拉着宋薇的手，走到我面前。
“蒋太太，你好。”
宋薇朝我伸出手，指甲上是和她口红同色的蔻丹。
“久仰大名，蒋总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得力的贤内助。”
轻轻一握，指尖冰凉。
品鉴会正式开始。
我曾以为，这是我永远不会被剥夺的骄傲。
但我错了。
蒋毅全程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宋薇身上。
宋薇每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最浅显的观点，他都会立刻点头。
“薇薇说得对。”
“这个想法很有趣。”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薇薇，你真是我的灵魂知己。”
“灵魂知己”四个字，他说得格外响亮，像是在故意说给我听。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几位公司高管，他们尴尬地低着头，假装在研究手里的酒单。
整个空间里，只有蒋毅和宋薇旁若无人的调情声，以及我像个小丑一样，机械地介绍着酒品。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瓶酒。
我当年差点用它拿下国际大奖的成名之作。
我刚要开口，宋薇却抢先一步，端起了酒杯。
她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红唇凑到杯口：“这款酒，太热情了。”
我愣住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与这款酒的真正特质背道而驰。
果然，蒋毅立刻附和。
“说得太好了！薇薇，你的见解总是能打开我的新思路！热情，对，就是热情！”
他甚至拿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
“以前我总觉得它有点沉闷，听你这么一说，茅塞顿开！尹佳酿，你听到了吗？学着点，不要总抱着那些老掉牙的理论不放。”
他用一种教训的口吻对我说。
在我的专业领域，在所有人面前。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讨好新欢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