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被推出手术室,双胞胎弟弟陈诺就扑到我病床前,哭着求我。
哥,我知道你身体最好,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
你就把你的肾给我吧,医生说你的匹配度最高,让我也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上一世,我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点了头。
结果,术后我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爸妈却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陈默,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个肾而已,怎么就挺不过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用生病来博取我们的同情,让你弟弟愧疚。
我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哀求他们救救我,至少给我请个护工。
谁知道,他们为了省下那点钱,直接拔掉了我的输液管,还对着外人说是我自己放弃了治疗。
陈默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不愿意拖累我们。
我们陈诺还年轻,他哥哥的死,千万不要影响到他啊。
我因此并发感染,在无尽的痛苦中孤独死去。
再次睁眼,看着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把肾给他的弟弟。
我回到了他求我捐肾的这一天。
1.
我平静地看着跪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陈诺。
他的脸苍白而脆弱,足以激起任何人的怜悯。
尤其是我们的父母。
陈默!你弟弟都给你跪下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妈第一个冲了过来,一把将陈诺扶进怀里。
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全是愤怒和失望。
你的心是铁做的吗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还有没有良心!
爸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地抽着烟。
医生说了,你是最完美的配型,捐一个肾对你身体影响不大。我们养你这么大,现在是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上一世,我就是被这些话语绑架,心甘情愿地躺上了手术台。
他们眼睁睁看着我术后感染,痛苦挣扎,却连一分钱的医药费都舍不得出。
最后,他们拔了我的管子。
我死的时候,他们正在隔壁的VIP病房,庆祝陈诺获得了新生。
这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可以捐。
我一开口,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妈脸上的怒气转为狂喜,爸也掐灭了手里的烟,连她怀里那个陈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我就知道,我哥最疼我了!陈诺激动地想要下床,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抬手,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扫视他们,一字一句清晰道:把家里的房子,还有你们名下所有的存款,全部转到我的名下。
只要财产公证一做完,我立刻签字,上手术台。
我的话音未落,病房里便凝固了。
妈脸上的惊喜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陈默,你……你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爸的脸色瞬间铁青。
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笑了。
跟一条命比起来,一套房子,一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是说,在你们眼里,陈诺的命,根本不值这个价
我把他们刚刚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爸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妈终于反应过来,尖利的哭嚎声,引得走廊上的人都朝里面张望。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畜生啊!那是你亲弟弟的救命钱!你居然想占为己有!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你弟弟死了!你好继承家产啊!你安的什么心啊!
她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陈诺靠在她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用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眼神看着我。
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演得真好,这出苦情大戏,足以让任何不明真相的人为他抹一把同情泪。
可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2.
没错,钱就是这么重要。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我捐了肾,身体就垮了,以后干不了重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病倒了,我不得为我的下半辈子做打算吗
到时候,你们会管我吗
爸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句:我们当然会管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妈抱着陈诺,还在不停地咒骂我,骂我是白眼狼,是吸血鬼,骂我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是陈诺的女朋友,夏梦。
叔叔,阿姨,诺诺,我给你们带了鸡汤。。
她一进来,就立刻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闪过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关切。
哥,你也在啊。她甜甜地叫我。
上一世,就是这个夏梦,没少在我爸妈耳边吹枕边风。
阿姨,你别怪陈默哥,他肯定也是害怕,毕竟是那么大的手术。
陈诺就是太善良了,总觉得哥哥为他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其实我们都欠了陈默哥的。
她的话滴水不漏,看似为我开脱,实则字字都在提醒爸妈,我亏欠陈诺,理应付出。
小梦你来了,妈看见她,像是找到了救星,拉着她的手就开始哭诉。
你快评评理,这个畜生,他要我们把房子和钱都给他,才肯救你诺诺的命啊!
夏梦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睛里满是震惊。
怎么会呢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走到我面前,柔声细语地劝道:哥,我知道你担心手术风险,也担心未来的生活。但是叔叔阿姨肯定不会不管你的。诺诺的命现在就攥在你手里,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这番话说得在场几个探病的病友家属都连连点头,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这姑娘说得对啊。
就是啊,小伙子,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提这种条件呢太伤感情了。
现在的年轻人,眼里就只有钱,亲情都不要了。
我听着这些议论,看着夏梦那张写满了善良和无辜的脸,心中冷笑。
说得真好听。那不如这样,你把你的肾捐给陈诺,我把房子和钱都给你,怎么样
夏梦的脸色瞬间煞白,甜美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立刻护在了她身前,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疯了吗!小梦是个女孩子,身体那么弱,怎么能做手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哦我挑了挑眉,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病房的人都听清楚,原来女孩子身体弱不能捐,男人身体好就活该被割腰子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你!妈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3.
爸妈和夏梦的劝说攻势,在我面前,彻底宣告失败。
他们离开时,我爸扔下一句狠话。
陈默,你别后悔!我们不会把家产给你,一分都不会!你要是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死,你就等着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淹死吧!
我确实没等到唾沫星子。
但我等来了各路亲戚的夺命连环call。
最先打来的是我那个势利眼的三姑姥姥,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陈默啊,我是你三姑姥姥,听说你弟弟病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小时候他还把自己的玩具分给你玩,你都忘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是我二舅。
默啊,我是你二舅,你爸妈养你多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提那种条件伤他们的心我跟你说,做人不能忘本,不然要遭天谴的!
我反问他:二舅,我记得表弟去年买房,你还差十万块钱,是我爸妈给你的吧要不你先把钱还了,我们家现在急用钱。
电话那头几秒钟后就被挂断了。
之后还有大伯,小姨,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我爸妈的公关工作做得真是不错,短短一个下午,就把我说成了一个为了家产,不顾亲弟弟死活的畜生。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拉黑了所有号码。
我开始在网上看房子,联系中介,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就搬出去。
就在我打包行李的时候,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陈默!你满意了!你弟弟他……他快不行了!
他被你气得病情加重,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说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都是你!是你这个杀人凶手!要是诺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电话那头,除了我妈的哭声,还有各种仪器的滴滴声和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听起来情况确实很危急。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挂了电话,我看到夏梦发来的一条短信。
哥,你快来医院吧,诺诺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想见你最后一面。地址是市中心医院B座1203病房。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悲伤和哀求。
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冷笑。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卖力地表演,我不去看看,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我丢下手中的行李,拿上车钥匙,径直出了门。
正准备离开,却在医院大厅的导诊台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夏梦。
她换了一套干练的职业套装,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交谈。
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本市一家有名的医疗中介公司的老板,姓王。
我悄悄走近,躲在一旁的绿植后面,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夏梦压低声音,语气却难掩兴奋。王总,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夏小姐,买家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价格也谈妥了,两百万。
王总的声音油腻,只要东西一到手,钱立刻到账。
不过,供体那边……没问题吧王总似乎有些不放心。
夏梦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能有什么问题他那个蠢哥哥,已经被他爸妈拿捏得死死的,随便吓唬一下,就得乖乖就范。
到时候,就说他弟弟抢救,把他骗过来,直接推进手术室。
等他醒了,木已成舟,他还能怎么样闹到警察局去吗他可没证据。
王总咧嘴一笑:还是夏小姐有手段。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4.
我以为,他们只是偏心,只是愚蠢。
我从没想过,他们竟然歹毒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两百万,他们可以把我推上手术台,摘走我的器官,卖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买家。
而陈诺,我那个生命垂危的弟弟,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用来欺骗我,绑架我的一个诱饵。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由我最亲的家人,和我弟弟最爱的女友,联手为我设下的,必死之局。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冷静。
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我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傍晚时分,我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带着刻意营造的沙哑。
陈默,你弟弟……抢救过来了。
但是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恶化。
我们不能再等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们想跟你谈谈。他顿了顿,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之前是爸妈太激动了,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你提的那个条件……也不是不能商量。
晚上回家吃饭吧,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我心中冷笑。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看来那个两百万的买家催得很紧。
好。我平静地回答,只说了一个字。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一片冰冷。
晚上七点,我准时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
桌上摆了七八个菜,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红烧鱼……全都是我平时爱吃的。
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碗汤,看到我,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我爸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新闻,见我回来,也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嗯,回来了。
餐桌上,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热情得让人起疑。
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这排骨是你最爱吃的,妈炖了两个小时呢。
我爸也一反常态,主动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陈默,之前是爸不对,爸给你道个歉。
我们也是被你弟弟的病给急糊涂了,你别怪我们。
我看着他们殷勤的表演,心中只觉得恶心。
我端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是安眠药。
看来,他们连把我骗进手术室的耐心都没有了。
他们想直接药倒我,直接拖去那个黑诊所。
我勾起唇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好啊,既然爸都这么说了,那这杯酒,我一定喝。
我举起酒杯,在他们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然后,我把目光投向我爸手边的那杯。
爸,你光给我道歉了,我妈还没说原谅我呢。
这杯,你是不是该替我妈,敬我一下
我爸愣住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妈也停下了夹菜的筷子,紧张地看着我们。
我拿起他的酒杯,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
来,爸,我们再走一个。
你不喝,就是还生我的气。
我爸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手里的酒杯,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我今天开车了,不能喝酒。他找了个借口。
是吗我笑得更加灿烂,没关系,那让妈替你喝。
我把酒杯递到我妈面前。
我妈吓得连连后退,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不喝!我不会喝酒!
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了爸,妈
这酒里,不是下了能让我乖乖听话的好东西吗
你们怎么自己倒不敢喝了
5.
爸妈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我妈尖声叫道,眼神躲闪。
我爸猛地站起身,指着我吼道:陈默!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好心好意叫你回家吃饭,你居然怀疑我们给你下药
我没有怀疑。
我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里面,清晰地传来了夏梦和那个王总的对话。
……放心吧夏小姐,买家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价格也谈妥了,两百万……
……只要东西一到手,钱立刻到账……
……他那个蠢哥哥,已经被他爸妈拿捏得死死的,随便吓唬一下,就得乖乖就范……
录音在寂静的餐厅里回响。
我爸妈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不止。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畜生!你居然录音!我爸恼羞成怒,抄起桌上的酒瓶就向我砸来。
我侧身躲过,酒瓶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碎成了无数片。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陈诺,到底在哪儿
他们既然要卖我的肾,那陈诺肯定不在那个所谓的抢救室里。
我妈浑身一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爸的眼神里闪过慌乱,但还是嘴硬道:他……当然在医院!
是吗我拿出另一部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背景里还有隐约的音乐声。
喂哪位
陈诺。我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
电话那头,我生命垂危的弟弟,明显愣了一下。
哥你怎么……
我在家,爸妈说准备了鸿门宴,要卖了我的肾,给你凑医药费。
你要不要……回来看个热闹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夏梦尖利的声音。
陈诺!你干什么去!
我挂断电话,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呆滞的父母。
看来,他很快就到了。
我爸妈脸上的表情,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妈颤抖着声音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上一世,我死后,灵魂飘在空中看到了很多事情。
我知道陈诺所谓的重病,不过是慢性肾炎,根本不需要换肾,只需要长期服药控制。
我知道他此刻正和夏梦,在市郊的一家高档度假村里,逍遥快活。
我爸的身体晃了晃,瞬间瘫软在椅子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
我是你儿子啊,爸。
是你那个,被你们亲手推向深渊,又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好儿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门铃声。
我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陈诺和夏梦。
爸,妈,怎么回事他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夏梦跟在他身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
我妈看到陈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上去抱住他。
诺诺!你可回来了!你快看看你哥,他疯了!
他不仅污蔑我们给他下药,还说……还说我们要卖了他的肾!
陈诺的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哥,你……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夏梦。
夏小姐,别来无恙啊。
跟王总的生意,谈得还顺利吗那两百万,什么时候到账
夏梦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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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总!夏梦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陈诺的胳膊。
陈诺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我。
哥,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小梦好心好意去医院照顾我,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她
照顾你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是在度假村的豪华套房里照顾你吗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照顾,就是一边计划着怎么卖掉我的肾,一边商量着拿到钱之后去哪个国家潇洒
我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扎在他们的心口。
陈诺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看向夏梦,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怀疑。
小梦,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夏梦立刻否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诺诺,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都是你哥!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他就是嫉妒我们感情好,嫉妒爸妈更疼你,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拆散我们,要毁了这个家!
我爸妈也立刻反应过来,跟着附和。
就是!诺诺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个疯子!
他想霸占我们的家产,才编出这种谎话来骗你!
陈诺眼中的怀疑,渐渐被心疼和愤怒取代。
他扶着泫然欲泣的夏梦,转头对我怒吼:陈默!你够了!
我生病了,我快要死了!你作为我唯一的哥哥,不但不救我,还在这里挑拨离间,伤害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爸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我要笑出声了。
你快要死了
我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体检报告,甩在了茶几上。
好好看看,这上面,哪一条写着你需要换肾了
慢性肾小球肾炎,遵医嘱服药,定期复查,完全可以正常生活。陈诺,你装病装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体检报告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那是我上一世死后,在医院里听到的,医生对陈诺病情的最终诊断。
陈诺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拿起那份报告,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诊断结果,嘴唇颤抖。
夏梦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
不……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医生明明说,诺诺的病很严重……
是哪个医生说的我步步紧逼,声音冰冷,是给你出主意,卖掉我的肾,然后骗取两百万的那个医生吗
夏梦,你敢当着陈诺的面,把你手机里,和那个王总的聊天记录,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夏梦吓得后退一步。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诺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看他柔弱的女友,也没有看他慈爱的父母。
而是,死死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哥……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7.
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的肾。
你们的目标,是那两百万。
而夏梦打算拿到钱之后,就立刻出国,去过快活日子。
至于爸妈,至于你,至于这个家,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的话,让爸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陈诺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夏梦一把扶住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胡说!这都是你编的!你没有证据!
证据我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夏梦,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手机,都有云端同步功能
你以为,你删掉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就万事大吉了吗
你和王总的每一句对话,你发给他的,我那份伪造的‘病危通知书’,还有你转给那个黑诊所医生的定金……所有的东西,我都帮你,好好地保存在了云盘里。
要不要,我现在就投屏到电视上,让我们大家,一起欣赏一下
夏梦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她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陈诺想不到,他一直依赖和信任的父母,居然会为了钱,伙同外人,来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像是在问夏梦,又像是在问我爸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妈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
诺诺,我们也是被她骗了啊!是这个狐狸精,她说你的病需要很多钱治,我们才……我们才鬼迷心窍的啊!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夏梦身上。
我爸也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夏梦,破口大骂。
你这个毒妇!居然敢骗我们!我们陈家真是瞎了眼,才让你这种女人进门!
夏梦抬起头,看着这丑陋的一家人,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骗你们叔叔,阿姨,你们敢说,你们一点都不知情吗
是谁,听说能拿到两百万,眼睛都亮了
是谁,亲自去买的安眠药,准备放在自己亲儿子的酒里
是我吗!
她的话彻底撕下了我爸妈最后的遮羞布。
你们一个个,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你们两个老的!为了钱,连大儿子的命都不要了!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夏梦的嘶吼,回荡在客厅里。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他们互相指责,互相推诿,把人性中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暴露无遗。
陈诺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看着疯癫的夏梦,看着扭曲的父母,又看看一脸冷漠的我。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然后,他转身,发了疯似的,冲出了这个家。
8.
陈诺跑了。
客厅里,只剩下瘫软在地的夏梦,和面如死灰的爸妈。
我妈看着门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哭喊着追了出去。
诺诺!诺诺你别走啊!你听妈妈解释!
我爸也想跟上去,却被我拦住了。
别去了。我淡淡地说,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们。
我爸的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陈默,你满意了
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让你弟弟离家出走,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直到现在,他还在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拒绝被你们卖掉而已。
如果这也算错,那我认了。
我爸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夏梦,眼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冲上去,狠狠地一脚踹在夏梦的心口。
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滚!你给我滚出我们家!
夏梦被踹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抬起头,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爸,也看着我。
好,我滚。
但是,陈默,你别得意。
你以为,你今天赢了吗
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斗不过他们的。因为你,在他们眼里,从来都不是家人。
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备用品。
她说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门外。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爸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
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双手,拔掉了我的输液管。
房子和钱,什么时候给我我平静地问。
我爸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还要
当然。我理所当然地回答,这是你们欠我的。
我给了你们选择。
是你们,自己选了最坏的那条路。
现在,愿赌服输。
我爸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不会给你的。
陈默,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诺诺的!
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他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我看着他冥顽不灵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
我明白了。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当我拖着行李箱,再次走出房间时,我妈也从外面回来了。
她没能追回陈诺,整个人失魂落魄,像个游魂。
看到我拖着行李,她愣了一下,随即冲了过来,死死地抓住我的箱子。
你要去哪儿
你要离开这个家吗
陈默,你不能走!你弟弟不见了,你必须把他找回来!她的语气理直气壮。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找他
他是三岁小孩吗他自己长了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关我什么事
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作呕了两个辈子的地方。
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
我站在楼下,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窗户。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那个医疗中介,王总。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材魁梧,面露凶光的男人。
他们把我团团围住,堵住了我所有的去路。
王总从人群中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陈先生,别急着走啊。
你把我的生意搅黄了,害我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钱。
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9.
我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一群人,心里却异常平静。
王总,你的生意黄了,应该去找夏梦,或者我那对好父母。
是他们收了你的定金,也是他们违约在先,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总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跟你没关系
白纸黑字,这上面签的,可是你的名字。
是你,自愿捐献器官,救助他人。
那是一份伪造的捐献同意书。
签名是模仿我的笔迹,但模仿得并不像。
这份东西,你自己信吗我反问。
我信不信不重要。王总的眼神变得阴狠,重要的是,我的客户信了。
现在,客户的钱要退,我的名声也毁了,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今天,你要么,乖乖跟我走一趟,把那颗肾拿出来。
要么,就拿出两百万,赔偿我的所有损失。
你自己选。
他身后那几个大汉,齐齐上前一步,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知道,他们今天是不可能轻易放我走了。
跟他们硬碰硬,我占不到任何便宜。
我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王总,两百万,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至于我的肾……能不能,宽限几天
王总见我服软,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哦你想怎么个宽限法
我那个弟弟,陈诺,你也知道,他和我,是双胞胎。我缓缓地说道,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我们的血型,配型,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肾,和我的一样,都非常健康。
而且,他现在离家出走,无依无靠,正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王总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把他送给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当是,我还你的债。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亲眼看着,你们把他,推进手术室。
王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楼下显得格外刺耳。
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好!我答应你!
一个星期后。
我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陈诺。
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
看到我,他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
哥!哥你来救我了!他挣扎着,向我爬过来。
我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是来救你的。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陈诺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了。
王总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简陋的医疗箱。
陈先生,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点了点头。
现在吧。
两个大汉上前,粗暴地架起瘫软如泥的陈诺,把他拖向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
不!哥!你不能这么对我!陈诺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开始疯狂地挣扎,哭喊,求饶。
我错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我们是亲兄弟啊!
我看着他,冷冷地开口。
上一世,我躺在病床上,求着爸妈救我的时候,你也在场。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你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拔掉了我的输液管。
陈诺,那一刻,我们兄弟的情分,就已经断了。
那个所谓的医生,已经拿出了明晃晃的手术刀。
就在刀尖即将划破陈诺皮肤的那一刻。
工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蜂拥而入。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王总和他的手下,瞬间被控制住。
陈诺看着眼前的景象,彻底懵了。
我走到他面前,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然后,把一部正在录音的手机,塞到了他的手里。
我说过,我不是来救你的。
但是,我也没想过要你的命。
报警,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转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工厂。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至于陈诺,还有我那对父母,他们的人生,会在无尽的悔恨和法律的惩罚中,慢慢烂掉。
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