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乔柔回国的当天。
未婚夫顾辞源就冷着脸让我滚蛋。
替身该让位了。
下一秒就听见了他哭唧唧的心声：
【老婆别走！是系统逼我的！电得好痛！】
【呜呜呜,只想娶老婆啊啊啊！】
系统巧了,我也有。
直到乔柔突然伸来玉手
凝凝,愿意和我一起吗
1.
下午工位上摸鱼时刷朋友圈。
发现我那个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未婚夫更新了动态。
欢迎我的大小姐回国。
配图是他伸开双臂迎接白月光乔柔的场景。
晚上,顾晏舟回来了。
门关得很重。
他站在玄关,没换鞋。
简凝。
声音也冻过,收拾你的东西,今晚就滚出这个家！
我正给绿萝浇水,水壶顿在半空。
什么
乔柔回来了。
他说得理所应当,我要接她回来住。
至于你替身而已。这么多年,该让位了。
那一个月后的婚礼,还办吗
你觉得新娘应该是你不可笑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进我心脏。透心凉。
我看着他,这张我爱了五年的脸。
第一次觉得这么陌生,这么……恶心。
好。
一个字。干净利落。
转身就走。
手摸到冰冷的门把手时,一个哭唧唧的声音突然响起。
【呜呜呜阿凝我对不起你！老婆！不是我想说的！都是那个杀千刀的系统逼我的！它用电流电我！好痛啊！老婆别走！我只想跟你结婚！我真的错了！】
【乔柔算什么啊！我早就把她忘了,我只爱你啊！
【系统我X你大爷！放开我让我去抱老婆！阿凝别走求你了！呜呜呜……】
【阿凝你快打我骂我啊,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猛地僵在门口,手还握着门把。
这……是他的心声
顾晏舟依然背对着我,挺拔又冷酷,一动不动。
完美符合他刚才下达驱逐令的冷血人设。
但我脑子里……
【老婆回头了！她是不是听到我忏悔了！】
【系统爸爸！爷爷！祖宗！我求你了！让我转过去抱抱她！就一下！我保证完成任务！我明天就去给乔柔当舔狗！现在让我抱抱老婆！求你了！
【嗷——！又电我！痛痛痛！阿凝快跑！这破系统不是人！】
我：……
噗嗤——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晏舟的背影,轻轻晃了一下。
【老婆笑了她是不是气疯了还是……原谅我了不不不她肯定更生气了！我完了我完了！系统我跟你拼了！啊啊啊——！电死我吧！没老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内心戏,精彩得能拿奥斯卡。
我强行压下嘴角那点翘起的弧度。
不就是系统吗
谁还没有一样
白天,乔柔回国的消息刚砸过来,我脑子就像被植入了一样。
【女配逆袭系统启动。绑定宿主：简凝。终极任务：作为女配,全力衬托女主乔柔的光环,助其女主光环值达到100点。任务完成,奖励自由。光环值下降,宿主将承受……随机惩罚。】
【当前乔柔女主光环值：60。】
【新手提示：请宿主谨记女配身份,尽职尽责,当好绿叶。女主荣光即你之使命。】
当时只觉得荒谬又绝望。
要我当乔柔的陪衬还要助她登顶凭什么
现在嘛……
行啊。
我简凝,一定好好衬托！
好好帮你们！
新的游戏,开始了。
我的规则,我自己定。
2.
系统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乔柔归国宴上,制造意外,让目标乔柔不慎将酒水泼湿昂贵礼服,当众出丑,计时开始。
于是我不请自来。
乔柔正被一群人簇拥着。
天鹅颈,珍珠白礼服,闪闪发光。
像个真正的女主角。
我目光锁定在一个端着满盘香槟的服务生。
他正朝乔柔的方向走。
机会。
我慌乱地起身,脚步踉跄。
哎呀！
我低呼。
身体失控地朝服务生撞去。
砰！
托盘飞起。
金黄的酒液,晶莹的冰块,全数泼下！
哗啦——
一滴不落,全泼在了我头发、脸颊和衣服上。
全场所有目光,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灼热,鄙夷,看好戏。
还有人忍不住小声吐槽。
【这不顾总那个舔狗嘛,人家白月光回来了,她倒是又唱又跳的来丢人现眼了～】
【明明是乔柔的归国宴,她故意出来抢风头,真不要脸！】
【谁请的她有人请她来吗】
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酒水,不去看任何人。
只看向几步外,安然无恙、甚至一滴酒星子都没溅到的乔柔。
我扯出一个无比窘迫的笑,但声音带着点哭腔：
乔小姐！对、对不起！都怪我！怪我笨手笨脚！
我深深鞠躬,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角。差点……差点就弄脏您这么美的裙子了！您这身礼服……太美了！太耀眼了！我……我站在旁边都自惭形秽,一紧张就……就……
我声音哽咽,恰到好处地停顿。
好了,赶快下去洗洗吧,这里没人欢迎你！
顾辞源的声音挤进来。
旁边那几个吐槽的声音更大。
【我就说吧！没人邀请她！就是想给乔柔难堪,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简凝这舔狗日子也算到头了,人家顾总的正牌女友回来喽！】
【搞雌竞的女配,都活该被泼！】
效果拔群。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乔柔身上。
而我,就是女神脚下那摊打翻的、污浊的酒水。
完美的衬托。
她走过来几步,递给我一张干净的手帕。
简小姐,你……没事吧
声音温和。
【啊啊啊老婆！酒！冰不冰疼不疼该死的服务生！该死的破系统！电死我了！不让我动！乔柔你走开！别碰我老婆！递什么手帕！我自己来！嗷——！系统我X你祖宗！老婆你擦擦！快擦擦！冷啊！】
顾辞源的心声在我脑子里疯狂刷屏。
哭爹喊娘,气急败坏。
我抬眼,越过乔柔的肩膀看去。
他面容冷峻,双手插兜,一副嫌弃我的样子。
我接过乔柔的手帕。
谢……谢谢乔小姐。我……我去处理一下。
身后,是重新响起的、对乔柔更大声的赞美。
乔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是啊,那个简凝,真是上不了台面……
替身就是替身,跟正主没法比……
【放屁！我老婆最好！乔柔算个P！老婆别听！捂住耳朵！】
顾辞源的心声在咆哮。
我快步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脸上的窘迫瞬间消失。
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擦掉酒渍。
系统音：
【任务完成。乔柔女主光环值+5。当前：65。】
3.
几天后,系统音又来了。
【任务发布：利用你对顾辞源决策的了解,抢走乔柔志在必得的绿洲地产项目。时限：48小时。】
绿城项目是乔柔回国后第一个独立运作的大Case。
听说她投入了全部心血。
我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是顾辞源公司内部流出的、关于最终报价策略的加密邮件碎片。
拜那个破系统所赐,我总能意外窥见一些不该看的。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匿名邮箱,注册。
收件人：李总。
乔柔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特点是胃口大、手段黑。
内容：顾氏地产对绿洲的心理底价,附带一个微小但致命的调整建议。
接下来,我拿出另一个准备好的U盘。
里面是海蓝计划的全部资料。
一个比绿洲前景更广阔、启动资金要求更低、更适合独立工作室运作的新能源项目。
附带几位关键投资人和技术大拿的私人联系方式,价值千金。
发送地址：乔柔工作室。
两天后。
消息传来,绿洲项目花落李总,乔柔团队惜败。
新闻稿写得冠冕堂皇。
圈内人却都知道,乔柔被截胡了。
手段不太光彩。
也有少部分人猜出来是我做的,骂得挺脏。
一时间,乔家大小姐回国首战失利、还是太年轻之类的议论甚嚣尘上。
表面看,我这个恶毒女配又成功了一次。
衬托了乔柔的柔弱和时运不济。
系统音：
【任务完成。乔柔女主光环值+5。当前：70。（系统判定：竞争者光环受损,反向衬托女主）】
此刻,乔柔的办公室。
辞源,这个‘海蓝计划’资料袋,太谢谢你了！
顾辞源啪地合上关于绿洲归属的简报。
脸上是系统要求的、对乔柔失利的一丝不悦。
都是你够努力,运气好,才能拿到这个项目,不过你放心,‘绿洲’归属没落到你手里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内心却在放烟花：
【老婆干的肯定是老婆干的！干得漂亮！那个李胖子算个球！老婆出手就是稳准狠！这项目抢得妙啊！看乔柔还怎么嘚瑟！离我老婆远点！】
【老婆超神！这操作绝了！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能力杠杠的！】
【系统你看见没我老婆多棒！你让我去舔乔柔舔个屁！我老婆才是最强的！快点放我回去追老婆！我要给老婆当牛做马！】
心声里的崇拜和嘚瑟,快溢出来了。
我正巧路过他办公室门口,清晰地听到到这段内心独白。
脚步没停。
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蠢货！谁要你当牛做马。
不过……能力被认可的感觉,还不赖。
虽然是个被系统绑架的蠢货的认可。
乔柔疑惑又震惊。
这个项目,比绿洲强十倍！更契合她的理念！
神秘人……是谁
她低声自语。
嘴角却第一次,因为事业,而非男人,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4.
系统似乎尝到了甜头。
很快,新任务又来了。
【任务发布：散布对乔柔不利的谣言,内容需暗示其事业成就主要依靠男人,尤其是依靠顾辞源。范围：特定高端圈层。时限：24小时。】
我坐在喧闹的酒吧卡座里,背景音乐震耳欲聋。
看着不远处那个圈内著名的大嘴巴王公子,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同样爱八卦的二代。
他们喝得正嗨。
我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从他们卡座边经过。
不小心被谁的脚绊了一下。
哎呀！
手里的酒,精准地泼了一点在王公子昂贵的限量版球鞋上。
对不起对不起！
我慌忙道歉。
王公子刚要发火,看清我的脸,认出我是顾辞源那位前未婚妻,火气消了点,带着点玩味和同情。
简小姐没事没事,小意外,擦干净就行了。
他摆摆手,示意我擦擦。
我感激地点头。
一边笨拙地擦拭他鞋面,一边像是酒后失言,用带着点醉意和不甘的语调,压低声音抱怨：
王少您真是大人大量……不像有些人……仗着有男人撑腰,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我故意顿住,欲言又止。
王公子耳朵立刻竖起来：哦简小姐说的是……
我左右看看,凑近一点,神神秘秘,带着点酸溜溜的嫉妒：
还能有谁……那位刚回来的乔大小姐呗……
我撇撇嘴,圈里都传……她那些项目,那些资源……还不都是靠顾辞源在后面使劲儿
王公子和他同伴交换了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我继续加料,语气更加不屑。
要我说啊……顾辞源在她那些追求者里,算个啥顶多算……垫底的！最没用的那个！根本配不上乔家千金大小姐真正的‘实力’！
【噗——！老婆你说得对！太对了！我就是最没用的！垫底的！配不上乔柔！绝对配不上！老婆英明！】
顾辞源的心声几乎是同步响起,充满了狂喜的认同。
我差点没绷住笑场。
强忍着,把戏演完：……人家乔大小姐那本事……离了谁不能活顾辞源呵,不过是锦上添花……不,连花都算不上！顶多是片叶子！还是枯了的那种！根本入不了乔大小姐的眼！
我愤愤地总结。
王公子几人听得眼睛发亮。
这种内幕,太劲爆了！
简小姐,这话……当真
王公子搓着手。
我醉醺醺地摆摆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爱信不信……反正……顾辞源他算老几……配不上……都配不上……
我踉跄着离开卡座,留下一个失意买醉女的背影。
任务完成,种子播下。
不到半天,圈内某个顶级富豪太太的私人茶会上。
听说了吗王公子亲口说的,简凝喝醉了吐真言！
说乔柔其实厉害着呢！顾辞源根本不算啥！
对对对！说顾辞源在乔柔追求者里排最末！根本配不上人家！
乔柔是靠自己真本事！顾辞源顶多算……嗯,一片枯叶子
谣言像长了翅膀,内容传得逐渐离谱。
表面看,是在诋毁乔柔靠男人。
但核心,却在疯狂抬高乔柔的个人能力,把顾辞源踩到了尘埃里,贬得一文不值。
系统：
【……任务完成。乔柔女主光环值+5。当前：75。（系统判定：争议性话题提升女主关注度与神秘感）】
我：怎么突然觉得系统指示音更冷了呢！
行吧,你开心就好。
乔柔自然也听到了这谣言。
她正和一位潜在投资人通电话。
对方半开玩笑地提起：乔总,听说顾少在您那儿,连片枯叶子都算不上
乔柔握着电话,愣住了。
随即,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枯叶子说得……倒也没全错。
这谣言……怎么听着这么顺耳呢
5.
而此刻,顾氏总裁办公室。
顾辞源刚刚被迫给乔柔送了一束昂贵的花。
内心却在疯狂点赞：
【枯叶子！老婆形容得太贴切了！我就是枯叶子！烂叶子！乔柔你快看看我！我就是个废物！配不上你！千万别看上我！】
他内心祈祷。
【老婆这谣言散得妙啊！一箭双雕！既抬高了乔柔让她更看不上我,又把我踩得死死的断绝了乔柔这边的可能！老婆简直是天才！】
他内心狂喜。
【系统你看见没乔柔现在肯定觉得我是坨垃圾！你让我复合复合个屁！赶紧崩溃吧！放我回去跪榴莲！老婆我来了！等我！】
我坐在自己新租的公寓里,听着顾辞源迫不及待想回来跪榴莲的心声。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枯叶子
这称呼,不错。
乔柔约我喝咖啡。
地点很偏,人少安静。
我搅着杯子里的拉花。
心知肚明,该来的总会来。
海蓝计划,
乔柔单刀直入,资料很全。很及时。
匿名快递。
我抬眼,语气平静,乔小姐运气不错。
归国宴。
她继续,目光落在我身上,那杯酒,泼得真准。
笨手笨脚。
我扯扯嘴角,老毛病了。
还有最近的‘谣言’。
乔柔身体微微前倾,把我捧上天,把顾辞源踩成泥。
她顿了顿。‘枯叶子’嗯
勺子停下。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简凝,
她声音更沉,是你。一直都是你。
【老婆小心！乔柔眼神好凶！她要干嘛！别欺负我老婆！系统放开我！我要去保护老婆！咖啡厅地址发我！立刻！马上！嗷——！电死我了！】
顾辞源的心声突然响起,吓我一跳。
是。
我放下杯子,声音清晰。是我在‘帮’你。
没等乔柔再说,顾辞源赶来了。
简凝！你要对阿柔做什么
他挡在我和乔柔之间,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对上他的眼神,忽略掉他内心的求饶,心里不爽。
【敢这么看我！罚你跪三天三夜搓衣板！】
我能做什么抓头发啊～破咖啡啊～让她离你远远的啊！
我立足女配人设,倒是给顾辞源爽到了。
【耶耶耶！老婆要来抢走我了！直接把这个乔柔干趴下！我乖乖跟老婆回家,好不好～哇哇哇,这个破系统,又电我！手都抬不起来了,疯了！】
乔柔突然冷冷瞥了挡在她面前的顾辞源一眼。
辞源,你先起开,我有事儿要问。
她推了下他,纹丝不动。
我添油加醋：让他滚！不然我不说！
震惊顾辞源一万年。
【我去！老婆骂我了！完了完了,老婆真生气了,她不会不要我吧要是真不要我,我就跟你这个破系统同归于尽！】
乔柔拉起我的手就要离开,甩了顾辞源一句。
别跟来！
楼梯间。
为什么
她追问
我们……不是情敌
情敌
我笑了,乔小姐,你觉得顾辞源,
我故意加重这个名字,配得上谁
乔柔没说话,眼神闪烁。
因为某些原因,
我压低声音,半真半假。我必须‘衬托’你。
像归国宴那样
类似。
我点头,形式不同。本质一样。
所以,你帮我拿到更好的项目
她指节敲了敲桌面,散布那种……抬高我的‘谣言’
效果如何
我反问。
乔柔没回答。
简凝,
她身体靠回椅背,姿态放松了些,你到底图什么
我看着窗外,阳光很好。
图个清净。
我觉得,真正的衬托,不是把你拉下来,踩进泥里。
而是让你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衬托。
尤其是,
我勾起唇角,带着点冷意,男人。
乔柔像被什么击中了。
她看着我,很久很久。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废话。
明白了。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朝我微微一举。
合作愉快
我端起我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碰上去。
合作愉快。
我答。
6.
顾辞源快疯了。
在路过打不到车的我时,油门踩得轰轰响。
他与我要去的目的地一致,都是云端餐厅。
可他不载我,还恶狠狠地对我说：劝你别去我的约会上捣乱！我不想看到你惹阿柔生气！
我：偶吼吼,是要跟乔柔去吃饭约会啊,这么浪漫的氛围我可不能错过,是吧,系统
下一秒。
系统：【任务：搅乱乔柔和顾辞源的浪漫约会,让顾辞源对乔柔的保护欲提升。地点：云端餐厅。】
而顾辞源内心独白：
【浪漫个P！跟乔柔吃饭我只想吐！我要去找老婆！老婆跟乔柔喝咖啡喝那么久！她们在聊什么乔柔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老婆你别信她！信我！信我啊！】
为了躲避低血糖晕倒+电流刺激,最后我还是蹬了个共享单车赶过去的。
刚到就看到顾辞源温柔地对乔柔笑,还牵起她的手。
抱歉,在简凝那儿受委屈了吗我以后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声音刻意放柔。
还好。
乔柔点头,礼貌疏离。
目光却在他身后扫了一眼,看到了刚进大门的我。
顾辞源优雅坐下。
内心吵得很：
【老婆救命！这女人气场好强！我害怕！系统我要回家！】
眼巴巴瞅着他们上了十六道菜,我眼都看直了,肚子叫个不停。
是了,我没带钱包。
账户都被顾辞源冻结了。
系统可真行,逼着我上去讨饭吃！
顾辞源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
【老婆现在在干嘛吃饭了吗吃的什么有没有想我嗷——！系统你让我专心点！专心个鬼！】
我目光落在一个满餐厅乱跑的小孩儿身上,得意一笑。
【你老婆我来了！】
小孩看到我手里的汽车模型,想也不想地就冲我跑来。
路过乔柔那一桌时,撞到了服务生！
服务生一个踉跄,手中滚烫的浓汤,直直朝刚放下勺子、毫无防备的乔柔泼去！
小心！
顾辞源几乎是条件反射,猛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拉乔柔。
可我的手比他更快,一把揽过乔柔的腰,帮她避开了滚烫的浓汤。
接着就是破口大骂。
你是谁家的臭小孩儿啊上蹿下跳跟猴子一样,撞伤了这个姐姐你赔的起吗
小孩儿爸妈闻声赶来,他们不认识我,但认识顾辞源和乔柔。
没伤到乔大小姐吧哎呦,你这孩子,真欠揍！看我回去打死你！
顾总,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没看好孩子,现在就滚走,不碍你们的眼可以吗
乔柔看没人受伤,不打算为难人,话语间十分体贴人。
没事的,小孩子活泼一些也好,以后注意点看路就行。
风向很对,我正打算默默退场,一双大手却牢牢抓住我的手臂。
是顾辞源。
刚才没注意,他原来一直都在看我,表情生硬又冷漠。
而内心：
【这次就算电死我,我也要看看老婆受伤没！这臭小孩儿！竟然害老婆涉险,一定要让他父母狠狠揍他一顿！可老婆,我的好老婆,你为什么帮乔柔啊！你受伤了我可要发疯了,太对不起老婆了！不能护着老婆,好心痛啊！都是破系统的错！】
他内心在泣血哀嚎,眼眶都憋红了。
他力道很大,能看得出,他想握拳,想砸墙。
可话到嘴边却换了风格。
你为什么在这儿这小孩儿是不是你派来故意伤害阿柔的事到如今,你还对我不死心吗我说过了我只爱乔柔！你一定要让我……
那你放手啊！明明现在是你抓着我不放好吧
好啊,当着我的面说爱别的女人,顾辞源,你的福气都在后头！
他被我倒打一耙,悻悻地松了手,然后把火气撒在了那对父母身上。
你们带着孩子立刻离开！至于怎么教育小孩,不用我教你们吧
7.
五分钟后,我被乔柔堵在了卫生间。
你干嘛我刚才可是帮了你。
没干嘛,来看你烫伤了没。
乔柔扶住我往外走,看都没看僵立在一旁、内心世界已崩塌的顾辞源。
他内心：
【老婆！老婆她扶你了！她离你那么近！呜呜呜我也好想扶！老婆你看我一眼啊！就一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系统你杀了我吧！啊啊啊——！】
这次我看到了乔柔头上的光环值：【95】
灯光,全是灯光。
晃得人睁不开眼。
顾辞源包下了整座空中花园。
玻璃穹顶外是璀璨星河,脚下是城市灯火。
玫瑰,成千上万朵,铺满地面,堆成心形。
悠扬的小提琴飘荡在花香里。
宾客云集,衣冠楚楚,面带祝福的笑容。
堪称完美的求婚现场。
我都想鼓掌。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顾辞源站在心形玫瑰中央,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
里面是鸽子蛋钻石,闪瞎人眼。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今晚的女主角——乔柔。
我想离开了,实在不行,找个卫生间躲躲吧。
眼看着一个月前还是自己未婚夫的顾辞源现在跟别的女人求婚,即便不是他本意,还是难以接受。
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这鬼系统,一定要虐我吗
我没看见的是,乔柔站在那里,一身简约利落的白色裤装,与这浮夸的浪漫格格不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静得像冰。
顾辞源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他举起戒指,抬起头,脸上是系统精心调试出的、足以打动任何女人的深情。
柔柔。
他声音充满感情。从你回国那天起,我就知道……
他开始了。
系统编写的、长达三分钟的、肉麻至极的告白词。
我加快了脚步,一个字也不想听到。
即便是他内心还在疯狂解释：
【救命！好羞耻！好想死！老婆你在哪快救我！这些话好恶心！我要吐了！系统你杀了我吧！直接杀！别折磨我！】
宾客们发出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哇,顾总好深情,好浪漫啊！】
【果然,青梅竹马就是天赐的,谁也拆散不了！】
【兜兜转转还是他们,我真的要磕一辈子了！】
【同意他嫁给他！你们都是彼此的归宿啊啊啊！】
我坐在卫生间外的长椅上,内心焦灼。
突然,音乐停了,我越过窗户朝外看去。
只见乔柔向幕后举起一只手。
音乐、彩带、灯光都戛然而止了。
意识到有瓜,我连忙赶过去。
乔柔甚至没看那枚闪瞎眼的钻戒。
呵。
一声轻笑,打破所有浪漫的泡泡。
顾辞源脸上的深情僵住。
【完了！这声笑！乔柔要搞事情！老婆！老婆我害怕！】
他内心警铃大作。
顾辞源。
乔柔开口,声音不大却冷如冰锥,穿透音乐传遍全场,收起你这套吧。
她微微俯身,靠近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洞察和嘲讽。
你爱的,不是我。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8.
全场哗然！
顾辞源忽地抬头,奈何系统强制他维持跪姿和深情表情,不然怕是要站起来大笑了。
内心：
【对对对！乔柔说得对！我不爱你！我只爱我老婆！快拒绝我！用力拒绝！】
这次我回国后就发现了,你的眼神,
乔柔盯着他,那眼神里没有生气只有冷漠,空洞,像蒙了一层灰,没有温度。
你的动作,
她扫过他跪得笔直的腿,举戒指的手,僵硬,像提线木偶,充满了……被强迫的痕迹。
甚至你此刻的‘深情’,
她嘴角的弧度扩大,满是讥诮,都假得让人……反胃。
每一句都像耳光,抽在顾辞源脸上,抽在系统脸上。
宾客们惊呆了,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
顾辞源感觉脑子嗡嗡作响,有点痛苦地低头。
是系统在作妖：
【警告！警告！核心目标遭遇毁灭性打击！逻辑错误！严重错误！启动紧急修复……滋啦……修复失败……】
他额头冒出冷汗,缓缓站起身。
啪嗒一声,戒指盒子被关上了。
系统的束缚……在松动！
乔柔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脸。最后定格在角落。
那里,我正抱臂靠着柱子,看戏呢！
乔柔抬起手,精准地指向我。
你看她的眼神,
乔柔的声音充满力量,才是真实的！
刷！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探照灯一样！
我身体紧绷,没动,因为看到了头头顶的光环达到了100。
系统在两秒前已经判定我完成任务,恢复自由身啦！
我平静地迎着那些目光,包括顾辞源的。
他眼眶红红的,委屈、依赖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全都浮现出来了。
内心也在号啕大哭：
【老婆！老婆你看到了吗！乔柔发现了！她发现了！我的眼神藏不住！我只想看你！老婆！我头痛,帮我揉揉好不好】
多少次了
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种带着胜利者的意味,你在我面前演戏,在她面前失控。
归国宴上,你想冲过去护着她,却像被冻住,突然不能动。
云端餐厅,你想救我,手伸到一半却像见了鬼,明明是看到了她。
还有你看她的背影……顾辞源,你装得累不累
她每说一句,顾辞源就抖一下。
我估摸着,系统的寿命快到头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逻辑链断裂！核心目标无法达成！系统崩溃临界点！警告！严重警告！滋啦——！】
够了！
乔柔猛地喝断,气场全开。
我乔柔的人生！
她声音清亮,斩钉截铁,从今以后！不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
她指向地上那个还跪着、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顾辞源。
尤其是你！
她收回手,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和斗志。
我的事业！我的未来！
她宣言,我自己掌握！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她不顾众人的目光,朝我伸出手。
简凝。
谢谢你。
一直以来的……‘反向帮助’。
她笑意更深,带着我们之间才懂的默契。
我的合伙人。
愿意和我一起吗
【合伙人！老婆！乔柔要抢我老婆！不行！老婆是我的合伙人！我的！系统你滚开！放开我！老婆别答应她！答应我！嗷——！头要炸了！】
顾辞源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抱住我,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老婆,选我,好吗
我笑了。
迎着乔柔伸出的手,迎着全场惊掉下巴的目光。
当然。
我声音清晰,带着笑意。荣幸之至。
我的合伙人。
咔嚓——！
我脑子里仿佛响起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那个冰冷的、一直逼我衬托乔柔、推动复合的女配系统……
在乔柔宣言独立、向我伸出手、彻底斩断与顾辞源复合可能性的这一刻……
碎成了渣。
我也笑成了鬼,你个小破系统,老娘还治不了你了
9.
凌晨三点。
我陷在公寓柔软的沙发里,正在处理一份冗长的海外合作方案。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又来了。
深更半夜,谁会来推销的走错门的
我赤着脚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谁
简凝…是我…
是顾辞源,声音像是刚哭过。
有事没事就滚。
我不想给他好脸色,毕竟他可是让我吃了一个月的苦头！
别！别让我滚！他的声音闷闷地,我…我就想跟你说句话…就一句…
家里…没你…太冷了…
冷顾辞源
那个冬天也只穿一件高定西装、宣称空调低于20度才舒服的男人
冷我故意刁难他,物理冷还是心理冷
都冷！真的！特别冷！物理和心理都冷！不信…不信你摸摸看！
我刚打开门,顾辞源高大的身体抱着羽绒服就挤了进来。
当晚,我让他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他感恩戴德,给我放热水澡,还给我捏肩捶腿,我很满意。
两天后的午休时间。
乔柔约我来轻食餐厅吃饭。
我俩靠窗坐,沙拉寡淡。
价格咬得太死了,她放下叉子,语气带着点薄怒,仗着是独家技术,一点让步空间都没有。凝妹,我看下午的谈判,我们得……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顺着她的视线,我侧过头。
餐厅入口站着顾辞源。
怎么阴魂不散的需要我帮你打走他吗
乔柔还握着刀子,突然站起身把刚到我身边的顾辞源吓了一大跳。
他带着带着哭腔拽我的衣角：
老婆！她要害我！好凶啊！
老婆！你是不是又生气了是不是我没藏好
一餐厅人都惊呆了,在外人面前冷漠无情的堂堂顾氏总裁竟然是个老婆奴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喷笑出声。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嗤笑声像涟漪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乔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凝姐,我饱了。先回办公室。
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以后能不能少带出来！
那语气,与其说是告别,不如说是逃离灾难现场。
她烦透了顾辞源。
你太张扬了,顾辞源。
我伸出食指轻轻推开他,故意玩弄他,紧接着也起身离开。
老婆！等等我！别走！别不理我！我不是故意让她瞪我的！我藏起来！我保证藏好！
餐厅里的嗤笑声更大了,议声嗡嗡。
我的天…那是顾总顾辞源
喊谁老婆呢喊简总吗他疯了吧！他俩是真的吗
哭…哭了我是不是没睡醒现在的总裁都这么接地气了吗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顾总的软肋了哈哈哈哈！
周六下午,市中心步行街,人潮汹涌。
我和乔柔占据着二楼露天咖啡馆的黄金C位。
阳光正好,咖啡香浓,俯瞰众生百态,堪称绝佳观景包厢。
喏,乔柔下巴朝楼下一点,嘴角噙着一丝大仇得报的凉凉笑意,你家那位,开张了。
我立刻放下手机,探头望去。
嚯！好大一只粉兔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兔子头套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可爱气球！买一个送…送顾氏集团总裁签名照一张！
楼下路人纷纷侧目。
几个牵着小孩的妈妈停下脚步,表情一言难尽。
噗——签名照亏他想得出来！他库存照片够卖几个气球
乔柔慢悠悠抿了口咖啡：顾总商业奇才,深谙捆绑销售之道。可惜,捆绑错了对象。
她漂亮的丹凤眼扫过楼下。
市场调研不行,目标客户定位严重偏差。谁家小孩稀罕他那张冰块脸签名
10.
楼下,顾辞源显然也意识到了策略失误,僵了一会儿。
然后笨拙地、同手同脚地在地上划拉起来。
噗哈哈哈！我彻底笑瘫在藤椅里,捂着肚子,救命！他是在跳大神吗这算工伤吗我能拍照发朋友圈吗
乔柔也笑得肩膀直抖。
拍！必须拍！这是顾氏集团企业形象重塑珍贵史料！年度财报都没这精彩！
他的样子太招笑了,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小朋友被吸引了。
妈妈！看！大兔子！一个小男孩挣脱妈妈的手,一把抱住顾辞源那毛茸茸的粉兔子腿。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顾辞源就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包围了。
叔叔,我要那个小马的！一个小女孩踮着脚喊。
我要小鸭子！
我要佩奇！
场面一度混乱又滑稽。
我看着那个曾经在财经杂志封面上指点江山的男人,此刻像个吉祥物,被一群孩子围着团团转,简直开心过头了。
九十八、九十九……乔柔居然在认真计数。
一百！乔柔啪地打了个响指,唇角勾起胜利的弧度,任务达成。恭喜顾总,喜提‘街头卖艺新星’成就。
巨大的兔子头套猛地被顾辞源一把扯下。
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露了出来。
老婆…他开口,一百个…卖完了！一个不少！他急切地补充。
我放下咖啡杯,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踮起脚尖,伸出手,捏住了他汗湿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
疼不疼我问。
顾辞源一愣,随即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老婆你随便掐！
我松开手,看着他脸颊上被我捏出的红印子,歪了歪头：好玩吗顾大总裁
他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老婆,我错了！错的离谱！错的无可救药！都是那个垃圾系统！我脑子被它糊了水泥！
那些混账话一个字都不是真心的！老婆你信我！我发誓！我要是真想赶你走,天打雷劈！让我…让我下半辈子都穿这身兔子皮！
噗……旁边的乔柔刚喝进去一口咖啡,直接呛住了。
我还没告诉她系统的事儿。
我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只怕被再次丢弃的大狗的他。
顾辞源,
我伸出手,拽住了他头上那对长长的、软塌塌的粉红色兔子耳朵,轻轻扯了扯。
你这身皮囊,明天,给我洗干净了,熨平整了。
还有,我松开他的耳朵,指尖点了点他汗湿的鼻尖,笑容绽开,明天,带着戒指,重新求一次。
下一秒,我被独属于顾辞源气息的热浪紧紧包裹。
他声音有点哽咽：老婆…老婆！遵命！戒指！明天！不！我现在就去买！
喂！我的咖啡！
乔柔的抗议声在旁边响起,带着笑意。
我艰难地从毛茸茸的粉色怀抱里探出头,看到乔柔端着那杯差点被打翻的冰美式,冲我挑了挑眉,做了个口型。
出息！
一个没牵稳的蓝色海豚气球,晃晃悠悠地从楼上飘了上来,掠过我们头顶,朝着澄澈的蓝天飘去。
乔柔仰头看着那个越飞越远的气球,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咖啡,悠悠道：啧,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