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丈夫的白月光同时怀孕,却在产检时被告知,我的孩子有先天缺陷。
丈夫作为本院最权威的产科圣手,看了一眼报告就判了死刑。
小月身体不好,她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能先确保她万无一失。
我悲痛欲绝,求他再看看,他却不屑一顾:我知道你不甘心,想用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拖住我,但小月的宝宝很健康,你也该接受现实了。
我独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丈夫却认定,白月光产后抑郁,是因为我歹毒地想生下畸形儿。
他逼我立刻手术,又要挟我术后去给白月光当月嫂,照顾她和孩子。
他以为我会因为爱他妥协,可我只是一言不发地转去了另一家医院。
亲子鉴定报告我已经准备好了,裴济川,恭喜你。
那份鉴定会证明,他的健康孩子,和我腹中有缺陷的孩子,被他亲手调换了。
既然他那么爱那个女人,那我就让他亲手葬送自己的血脉。
1.
回到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甜香。
是陈月最喜欢的香薰。
裴济川坐在沙发上,见我回来,眼皮都未抬一下。
小月最近孕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我让厨房炖了点汤送过去。他的语气平淡。
我攥紧了手里的产检报告,指甲深深陷进纸张里。
我呢
他终于肯看我一眼,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烦躁。你有什么胃口锅里不是还有剩的吗,热热就能吃。
剩的。
我跟了他五年,竟落得个吃剩饭的下场。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婆婆。
裴济川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济川啊,小月那边怎么样了她身子弱,你可得看紧点。
妈,我知道,刚给她送了汤过去。
那就好。对了,林昭那边,你跟她说了吗她怎么说婆婆的声音里满是迫不及待。
裴济川瞥了我一眼,声音冷了八度。
她能怎么说,闹脾气呗。妈,你放心,这事我能处理好。
你可得快点!小月这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饶不了你!林昭那个……那个不正常的,早点处理掉,也免得她动什么歪心思,影响了我们家金孙的福气!
句句诛心。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挂了电话,裴济川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都听到了,尽快把手术安排了,别让妈再操心。
我点点头,声音平静。
好,我去安排。
他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妥协,愣了一下。
你能想通就好。林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站起身,拿起车钥匙。
我今晚去小月那里陪她,你自己早点休息。
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我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笑了。
裴济川,我们确实还会有孩子。
但那个孩子,只属于我。
2.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去了裴济川的办公室。
不是为了安排手术,而是为了看一场好戏。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陈月娇弱的笑声。
济川,你看宝宝又踢我了,他肯定知道爸爸在这里。
我推开门。
陈月正靠在裴济川怀里,一手抚着小腹,脸上是幸福而炫耀的笑容。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昭姐,你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太高兴了。
裴济川扶着她坐好,转身看我时,脸上温情尽褪,只剩不耐。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像在看一件碍事的垃圾。
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
我来安排手术时间。
陈月立刻紧张地抓住裴济川的胳膊。
济川,你一定要好好劝劝林昭姐。虽然她的孩子……但那也是一条生命。我们不能逼她。
她嘴上说着劝,眼睛却死死盯着我。
这副假惺惺的嘴脸,真是让人反胃。
裴济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医学图谱,翻到畸形胎儿那一页,用指尖轻蔑地推到我面前。
看看吧,这就是唐氏综合征患儿。智力低下,发育迟缓,多伴有严重的心脏畸形。你确定要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出来,让他和你一起受一辈子罪
他的声音冷静又残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忍心,我忍心,你问问他自己,他愿意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我看着图谱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裴济川以为震慑住了我,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连同一张手术同意书一起拍在我面前。
明天上午十点,我已经安排好了,全院最好的麻醉师。签了它,对你,对孩子,都是一种解脱。
我没有动。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林昭,你别不知好歹。小月因为你的事,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她的情绪直接影响胎儿。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吗
他又从另一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这是协议。
我瞥了一眼,标题是产后护理服务协议。
小月产后需要人照顾,你反正也没事做。签了这个,去照顾她和孩子,算是给你自己积点德。以后我们再生孩子,也能顺顺利利的。
他将那份协议轻飘飘地丢在我面前,纸张却像烙铁一样烫伤了我的尊严。
让我去给我的情敌当月嫂照顾她和别人的野种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开口。
裴济川,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看来你还没清醒。
3.
我拿着那份屈辱的协议,走出了裴济川的办公室。
身后,传来陈月低低的啜泣声和裴济川不耐烦的安慰。
我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这家医院。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城东的瑞华医院。
这里的妇产科,和裴济川所在的医院齐名。
挂号,排队,检查。
流程和前几天一模一样,我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当医生把B超探头在我小腹上移动时,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那位年长的女医生扶了扶眼镜,仔细地看着屏幕。
胎心,胎动都很好,发育得很标准啊。你看,这是他的小手,这是小脚丫。
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生命轮廓清晰,充满了力量。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可是……可是另一家医院说,我的孩子有严重的先天缺陷,是唐氏儿。
医生皱起了眉,拿过我带来的所有检查报告,包括那份判定我孩子死刑的NT报告。
她看得非常仔细,不时在电脑上调出我的影像资料对比。
良久,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凝重。
从影像和数据来看,确实有些指标临界。但光凭这个就判定是唐氏,太武断了。给你开单子的医生是谁
裴济川。我说出这个名字时,心口一阵抽痛。
女医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裴主任他可是这方面的权威。按理说,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沉吟片刻。
这样吧,我建议你做一个无创DNA,或者直接做羊水穿刺。这是目前最准确的排畸手段。如果连这个都有问题,那才需要考虑终止妊娠。
我点点头,声音嘶哑:好,我做。
从医院出来,我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个人,裴济川,还有他科室里一个叫王伟的检验员。我要知道他们最近所有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
挂了电话,我找了个咖啡馆坐下。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从包里翻出几个月前偷偷做的那份亲子鉴定。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经鉴定,被检测人裴济川与送检样本的生物学是父亲关系。
那时我刚发现自己怀孕,也恰好在裴济川的西装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
鬼使神差地,我拿着那根头发和我的羊水样本,去了另一家鉴定中心。
结果出来,我几乎崩溃。
孩子是他的,可他出轨了。
我质问他,他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和前女友陈月吃了顿饭,不小心沾上的。
他说陈月刚回国,无依无靠,很可怜。
他说他爱的是我,爱的是这个家。
我信了。或者说,我选择了相信。
直到陈月也拿着一张孕检单,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半个月前,王伟的账户上多了一笔二十万的转账,打款人是陈月。
附带的,还有几张裴济川和王伟在医院地下车库见面的照片。
证据确凿。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百骸一片冰冷。
但那冰冷之后,一股滔天的恨意从我心底最深处破土而出,疯狂蔓延。
他们合伙,调换了我和陈月的检验样本。
所以,真正怀了畸形儿的,是陈月。
而我腹中的孩子,裴济川的亲生骨肉,被他亲手判了死刑。
我闭上眼,将所有的痛苦和眼泪都逼了回去。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裴济川,陈月。
你们欠我的,欠我孩子的,我会让你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4.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婆婆早就在等着了。
总算来了,磨磨蹭蹭的,不知道济川和小月都在等你吗
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胳膊。
我告诉你林昭,今天这个手术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别想着耍什么花样,我们裴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任由她拖着,一言不发。
越过走廊拐角,我看到了裴济川。
他穿着白大褂,身姿挺拔,神情却极不耐烦。
他的身边,陈月坐在一张轮椅里,脸色苍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看到我,陈月柔弱地开了口。
林昭姐,你别怪济川,他也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
她越是这样,裴济川眼中的疼惜就越浓。
他上前一步,挡在陈月身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
闹够了没有赶紧签字,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笑了。
裴主任,你这么着急,是怕夜长梦多吗
他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陈月忽然捂住心口,发出一声痛呼,身子一歪,直直地倒向裴济川怀里。
啊……我……我肚子好痛……
裴济川立刻慌了,一把抱住她,回头冲我怒吼。
林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说过小月不能受刺激,你非要这样气她吗她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婆婆也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扫把精!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还不快滚去签字,别在这里碍眼!
周围的护士和病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对着我指指点点。
裴济川将两份文件狠狠砸在我身上。
一份是手术同意书,另一份是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
签!马上签!签完就滚!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你!
他猩红着眼,像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弯腰,慢慢地捡起散落在地的纸张。
然后,我抬起头,迎着他几欲喷火的目光,缓缓地勾起嘴角。
好啊,我签。
我拿起笔,在所有人注视下,却没有走向那份手术同意书。
我走到陈月面前,将那份产后护理服务协议递给她。
这份,你先签。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月脸色发白,往裴济川怀里缩了缩:林昭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冷笑一声,你不是最喜欢演戏吗今天我就给你搭个台子,让你演个够。
我把笔塞进她手里。
签啊。你不是说我是你姐姐吗姐姐让你签个字,这么不给面子
裴济川一把将我推开,怒不可遏。
林昭!你发什么疯!
我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陈月。
她的手在抖,眼神里满是惊慌。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检验科的王伟,已经把什么都招了。
陈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直起身,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是……是裴主任让我这么做的。他说陈小姐的孩子不能有事,只能委屈……委屈他太太……
王伟那充满恐惧和懊悔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裴济川的脸瞬间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到极致,身体甚至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随时会瘫倒在地。
婆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又疯了一样爬起来,指着裴济川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你被猪油蒙了心啊!
我关掉录音,把手机收回包里。
裴济川,这场手术,我看还是你亲自来操刀比较好。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吓傻了的陈月身上。
毕竟,要引产的,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和她肚子里……那个有缺陷的孩子。
说完,我在他们震惊到扭曲的表情中,转身,扬长而去。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身后传来裴济川撕心裂肺的吼声。
林昭!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停。
我知道他想追上来,但他不敢。
录音是悬在他头顶的剑,他身后还有一屁股烂摊子。
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的陈月,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健康孩子,现在都成了烫手的山芋。
我没有去医院院长那里。我还不打算这么快就让他身败名裂。
那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崩塌,化为乌有。
我回了我和裴济川的家,那个曾经我以为会是我一生归宿的地方。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华丽的牢笼。
我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裴济川和他母亲的。
微信里,是他铺天盖地的信息。
一开始是气急败坏的威胁。
林昭,你敢耍我!你把录音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一无所有!
你以为凭一段不知道哪来的录音就能扳倒我做梦!
见我迟迟不回,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昭昭,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对。我们回家好好谈,别闹了行吗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房子,车子,钱,只要你开口。
昭昭,回个电话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虚伪得令人作呕。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五年,我所有的生活都围绕着他。
我的喜好,我的事业,我的朋友,都因为他而改变,甚至放弃。
我打开最里面的衣柜,拿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
里面是我大学时的画稿,和各种奖杯证书。
我曾是美术学院最有前途的学生,所有人都说我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
可裴济川说,他不喜欢家里有油彩的味道。
他说,做个全职太太,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才是女人最好的归宿。
于是,我放下了画笔,洗手作羹汤。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将画稿和证书一件件拿出来,擦去上面的灰尘。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裴济川回来了。
他眼下乌青,头发凌乱,白大褂上全是褶皱,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看到我脚边的行李箱,眼神一痛。
昭昭,你真的要走
我没说话,拉起行李箱就要绕过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不能走!录音呢你把录音给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
我们是夫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要毁了我!
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
夫妻在你逼我打掉自己孩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夫妻
在我跪下来求你,你却只顾着安慰你的白月光时,你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夫妻
裴济川,是你先毁了我们的一切。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我……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了……小月她……
够了!我打断他,别再拿陈月当借口。你就是自私,就是残忍。
我拉开门。
从我走出这个家的这一刻起,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6.
我搬进了一间早就租好的公寓。
不大,但很温馨,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我把画架支在阳台上,重新拿起了画笔。
一开始很生疏,但很快,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
我画山,画水,画城市里的车水马龙。
也画我腹中的孩子,想象着他可爱的模样。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而裴济川那边,早已是天翻地覆。
私家侦探告诉我,那天我走后,陈月当场就在医院闹了起来。
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有问题,一口咬定是我的B超单子有问题,是我在陷害她。
她逼着裴济川立刻给她重新做一次最详细的四维彩超。
裴济川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照做。
结果可想而知。
超声影像下,那个孩子心脏的严重缺陷清晰可见。
铁证如山。
陈月崩溃了。
她疯了一样地撕打裴济川,骂他是骗子,骂他毁了她的人生。
裴济川试图安抚她,说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孩子生下来还有治疗的机会。
陈月却根本不听。
她尖叫着,说她绝不要一个有病的孩子,她要裴济川立刻给她安排引产手术。
那个前几天还被她口口声声称为宝贝的生命,转眼就成了她急于摆脱的累赘。
婆婆在知道真相后,也傻了眼。
她心心念念的金孙,不仅有残疾,甚至……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冲进裴济川的办公室,给了他一巴掌,骂他鬼迷心窍,引狼入室。
裴济川的处境,内忧外患。
他一边要应付陈月的无理取闹,一边要承受母亲的指责,还要担心我手里的录音会随时让他身败名裂。
他到处找我,几乎快把整座城市翻过来了。
但他找不到。
我换了手机号,断了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
我只想安安静地,等待我的孩子降生。
这天,我正在画室里画画,门铃响了。
我有些疑惑,这个地址,应该没人知道。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一张憔悴又愤怒的脸。
是婆婆。
她是怎么找来的
我不想开门,但她开始疯狂地砸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林昭你个贱人!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自己躲起来快活,你还有没有良心!
引来了邻居的围观。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打开了门。
她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看到我微隆的小腹,眼睛瞬间红了。
你还敢留着这个孽种!
她扬起手就要朝我肚子打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顺势将她推开。
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打人啦!杀人啦!这个没良心的儿媳妇要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
这里有监控,你再闹,我就报警。
她愣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你把录音交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逼死我们全家你才甘心吗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悲。
从头到尾,逼死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忽然瞥见我画架上的画。
那是我画的宝宝的幻想图,一个白白胖胖,笑着流口水的小男孩。
她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冲过去就要撕了我的画。
我冲过去拦住她,两人撕扯间,她猛地将我推向一旁的柜子。
我的后腰重重地撞在柜角上。
一阵剧痛袭来。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
我低头,看到了地上的血。
我的脸,瞬间白了。
7.
救护车呼啸着将我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不是瑞华,更不是裴济川所在的医院。
是一家我完全陌生的公立医院。
我躺在病床上,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医生护士在我身边忙碌着,各种冰冷的仪器连接着我的身体。
我听见他们在讨论我的情况。
孕妇大出血,胎心微弱,有早产迹象。
家属呢联系上家属了吗
她手机里只有一个紧急联系人,打不通。
那个紧急联系人,是裴济川。
我真是傻。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竟然还给他留着最后一点念想。
意识渐渐模糊,我好像看到了裴济川。
他穿着白大褂,逆着光向我走来,脸上是我熟悉的温柔笑容。
昭昭,别怕,有我呢。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可那只是幻觉。
再度睁开眼,是刺眼的白色。
一个护士见我醒来,松了口气。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动了动手指,摸向自己的小腹。
是平的。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声音嘶哑干涩。
护士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
你送来的时候情况很危险,孩子早产了。是个男孩,五斤六两,很健康。
健康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在哪我要见他。
他在保温箱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下床。
护士顿了顿,又开口道:你丈夫联系上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裴济川
他怎么会知道
是了,婆婆。她把我推倒,见我流血,吓得六神无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电话给她的宝贝儿子。
病房的门被推开。
裴济川冲了进来。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看到我,脚步一顿,眼神复杂。
昭昭……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试图握住我的手。
我猛地抽回。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满是苦涩。
孩子……我看到了,很像我。
他跟你没关系。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是我妈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医药费和孩子的抚养费,我会全部负责。
我不需要。
空气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段录音……能不能给我
我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不是因为担心我,不是因为心疼孩子。
而是为了那段能毁掉他前程的录音。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恶心。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点开了那段录音。
王伟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
确认删除
是。
裴济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我看着他,缓缓地笑了。
你以为,我只有这一份备份吗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拿出另一部手机,那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更完整的证据链。
有裴济川和陈月交易的转账记录。
有王伟更详细的口供,甚至有裴济川亲口指示他如何伪造报告的电话录音。
还有一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上面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是他和陈月腹中那个,已经被引产掉的孩子的。
我是在陈月引产后,买通了处理医疗废物的清洁工,拿到了胎儿的组织样本。
鉴定结果,一目了然。
经鉴定,排除裴济川为送检样本的生物学父亲。
裴济川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像是要把它看穿。
他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最后只剩下死灰。
他猛地抬头看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收回手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裴济川,现在感觉怎么样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亲手逼着妻子打掉自己的亲骨肉,然后又为一个野种忙前忙后,最后还差点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前程。
这种滋味,好受吗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没有再理会他。
我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请让这位先生出去,我需要休息。
8.
裴济川是被医院的保安架出去的。
他像个疯子一样挣扎,嘶吼,说那份鉴定是伪造的,是我在报复他。
很快,我准备的那些证据,就通过匿名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各大媒体和医院的纪检委。
一石激起千层浪。
著名产科专家为情人伪造检测报告,逼迫妻子引产健康胎儿。
医学界的耻辱!揭秘裴济川医生背后的惊天丑闻!
新闻铺天盖地。
裴济川和他所在的医院,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医院为了自保,第一时间将他停职调查。
他手上的所有手术和门诊,全部被取消。
过去那些被他治愈的病患家属,纷纷站出来指责他医德败坏。
墙倒众人推。
他从一个受人敬仰的医学天才,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陈月也没能幸免。
她和裴济川的丑事被扒得底朝天。
她白月光的清纯人设彻底崩塌,成了人人不齿的小三。
据说她出门被人扔鸡蛋,泼油漆,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而那个给她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在得知她引产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
至于婆婆,在得知真相后,当场就气得中了风,半身不遂地躺在医院里。
她心心念念的金孙,是别人的野种。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成了身败名裂的罪人。
她亲手将自己的亲孙子,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这一连串的打击,彻底摧毁了她。
她派人来求我,说想见见孩子。
我拒绝了。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值得被原谅。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身体恢复得很好,孩子也从保温箱里出来了。
他很健康,很爱笑,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巴,却还是有裴济川的影子。
我给他取名,林念。
思念的念。
我希望他记住,他的生命,是我用半条命换回来的。
也希望我自己记住,这段深入骨髓的仇恨。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我抱着孩子,走出了医院大门。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裴济川。
他瘦得脱了形,头发白了大半,穿着一件满是污渍的旧外套,眼神空洞地看着我。
不,是看着我怀里的孩子。
他想上前,又不敢。
只是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他忽然冲上来,拦住我的去路。
昭昭……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让我……让我抱抱他……就一下……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充满祈求的眼睛,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曾经那么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放弃一切。
可他却亲手将我所有的爱,碾得粉碎。
现在,他后悔了,又想求得我的原谅。
凭什么
我抱着孩子,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裴济川,你不配。
9.
我带着林念,离开了那座让我伤痕累累的城市。
我们去了一个温暖的海滨小城。
我用卖掉婚房的钱,买了一栋带院子的房子,开了一间小小的画室。
我教孩子们画画,也画自己喜欢的作品。
生活平静而充实。
林念一天天长大,他很聪明,也很懂事。
他会用小小的手臂抱住我的脖子,用软软的嘴唇亲我的脸颊。
他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偶尔,我也会从一些旧友口中,听到关于裴济川的消息。
他被医院开除了,医师执照也被吊销。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他卖了车,卖了房,用来赔偿医院的损失和那些因为丑闻而起诉他的病患。
他母亲中风后,生活不能自理,每天都需要大笔的医疗费和护理费。
他做过搬运工,送过外卖,为了挣钱,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那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干净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如今却在泥潭里挣扎。
听说,他一直在找我。
他去过我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问遍了我们所有共同的朋友。
但他找不到我。
我已经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林念三岁生日那天,我带他去海边玩。
他穿着小小的沙滩裤,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笑声像银铃一样。
我坐在沙滩上,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一个男人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瓶水。
好久不见。
我回头,愣住了。
是裴济川。
他比传闻中还要落魄,皮肤黝黑粗糙,手上全是老茧和伤口,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
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我时,亮得惊人。
我没有接那瓶水,只是淡淡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找了你三年。他看着我,眼眶发红,我去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最后想,你可能会喜欢这里。
我沉默不语。
林念跑了过来,扑进我怀里,好奇地看着裴济川。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
裴济川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林念,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泪,从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滚落下来。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以为我会觉得快意。
可我没有。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随着时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抱起林念,站起身。
我们要回家了。
昭昭!他拉住我的衣角,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哀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用我下半辈子来赎罪,求你……
我拨开他的手。
裴济川,你没有下半辈子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丢在他面前。
上面刊登着一条新闻。
一个叫陈月的女人,因为抑郁症,抱着孩子从高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那是几天前的新闻。
我一直留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给你两个选择。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酷。
一,我报警,告你当年蓄意伤害。你会在牢里度过你的余生。
二,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和我儿子面前。
他看着我,又看看报纸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惨然一笑。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我和林念一眼。
那一眼里,不再有祈求,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他转过身,一步步地,走向了那片深蓝的大海。
海浪翻涌,很快就吞噬了他单薄的身影。
林念在我怀里问:妈妈,那个叔叔去哪里了
我抱着他,转过身,迎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去。
海风吹过,带走了最后一点属于过去的尘埃。
他啊,去找他该去的地方了。
从此,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我的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