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胞胎妹妹病危,丈夫季邵找来一个道士,说能用我的命为她续命。
可我刚点头同意,就晕了过去。
再睁眼,我就躺在了妹妹冰冷的病床上,而我的身体,被她占据了。
新闻里,我成了舍己救妹的典范,妹妹顶着我的脸,被丈夫紧紧拥在怀里,
而真正的我,成了那个被亲情感动而回光返照的妹妹。
道士站在一旁,悲天悯人,
此乃亲情伟力,善莫大焉。
我发疯般想说出真相,却被当成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季邵抱着我,眼底满是怜惜,
遥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姐姐走得安详！
可转头,他就签下了我的病危通知书。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我,
这不是换命,是物归原主,我爱的,从来都是她的脸……
我歇斯底里地挣扎,想告诉所有人真相,
可季邵却当众宣布我精神错乱,拒绝一切探视。
三天后,季邵挽着顶着我脸的妹妹出现在我病床前,
姐姐,只要你安静地死去,你依旧是我们最爱的亲人,不然,我就拔了你的氧气管,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1
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滴入我枯瘦的手臂,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惨白的天花板和浓重的消毒水味。
这不是我的病房。
这是我妹妹沈念的。
她患了绝症,已经在这里躺了半年。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猛地转过头。
季邵,我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女人走进来。
那个女人,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香槟色长裙,健康、红润。
遥遥,慢一点,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季邵的声音温柔。
沈念,不,现在是沈遥了,她靠在季邵怀里,柔弱无骨地开口。
阿邵,我没事,就是有点担心姐姐。她……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得意和残忍的审视。
季邵的视线也随之投来,那温柔瞬间只剩下彻骨的冷漠和厌恶。
她没事,医生说她回光返照,精神出了点问题,总说胡话。
胡话
我用尽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
季邵……我才是……遥遥……
季邵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里的不耐烦十分明显。
他松开怀里的沈遥,几步走到我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沈念,你闹够了没有
遥遥为了救你,自愿换命,你不但不感激,还在这里装疯卖傻,想抢她的身份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沈遥也走了过来,她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姐姐,别挣扎了。阿邵爱的一直是我,他娶你,不过是为了今天。
你的身体,你的丈夫,你的一切,从现在开始,都是我的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伸手想去抓她,却被季邵一把挥开。
我本就虚弱的身体被他推得向后一撞,后脑勺磕在冰冷的床头栏杆上,眼前一阵发黑。
别碰她！季邵厉声喝道,迅速将沈遥护在身后。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憎恶。
沈遥躲在他怀里,探出头来,对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阿邵,姐姐好像真的糊涂了,我们不要打扰她休息了。爸妈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快去告诉他们好消息吧。
好,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季邵拥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外面传来父母喜极而泣的声音。
遥遥！我的好女儿,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
我挣扎着想下床,想冲出去告诉所有人真相。
可这具身体早已被病魔掏空,我刚一动,心口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呼吸瞬间被剥夺。
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几个护士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给我戴上氧气面罩。
透过模糊的面罩,我看到一个护士拿起电话。
季先生吗您妹妹沈念小姐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抢救,请您……
电话那头传来季邵不耐烦的声音。
救什么救她本来就该死了,别浪费医疗资源。直接签病危通知书,放弃治疗。
冰冷的话语,宣判了我的死刑。
2
我被抢救了回来,但只是吊着一口气。
季邵为了做得更逼真,没有立刻拔掉我的维生设备,而是把我转移到了一个单人特护病房。
美其名曰,让我安详地走。
实际上,是彻底断绝我与外界接触的可能。
他以我精神失常,有暴力倾向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包括我们的父母。
爸妈来看过一次,被拦在门外。
他们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担忧地看着里面的沈遥,也就是沈念。
遥遥,你别担心,念念她……可能是受了刺激,我们会好好开导她的。
是啊,你刚醒,要好好休养,别为她的事操心。
沈念靠在季邵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爸,妈,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会变成这样。我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我。
她演得那么逼真,就连我们的亲生父母都被骗了过去。
我躺在床上,听着门外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对话,心如刀割。
他们走了之后,病房里又恢复了死寂。
我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玩偶,除了定时来更换药水的护士,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护士们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在她们眼里,我是一个被姐姐舍命相救,却因为嫉妒而发疯的可怜虫。
我试过跟她们解释,但只要我一开口,她们就会用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来堵住我的话。
这天下午,一个陌生的年轻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文尔雅。
沈念小姐,我是新来的主治医生,陆淮。我来给你做个例行检查。
他的声音很温和,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戒备。
我麻木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淮走到床边,拿起我的病历本翻了翻,眉头微微皱起。
生命体征很平稳,不像病危的样子。他轻声自语,然后抬头看我,沈念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眼睛很清澈,带着探究。
我心中忽然燃起微弱的希望。
我张了张嘴,用尽力气发出声音。
我……不是沈念。
陆淮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镜,耐心地问：那你是谁
我是沈遥。
我的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陆淮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专注的倾听。
我的身体……被沈念抢走了。外面那个‘沈遥’,是她。
求你……帮我……
陆淮沉默地看着我,良久,他放下病历本,伸手轻轻探了探我的额头。
他的掌心很温暖。
体温正常。他收回手,语气平静,沈小姐,你说的这些,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果然,他也不信。
不过,他话锋一转,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有责任对你的任何主诉进行调查。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需要向我证明。
证明
我怎么证明
我被困在这具即将死亡的身体里,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我该如何向他证明,我才是真正的沈遥
就在我绝望之际,陆淮突然开口。
沈遥左肩上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是小时候被开水烫伤留下的。这件事,除了你们家人,应该没人知道。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
等等,陆淮……这个名字……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一个清瘦的少年身影逐渐清晰。
他是住我们家隔壁的哥哥,小时候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遥遥妹妹。
后来他家搬走了,我们就断了联系。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我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拼命点头。
陆淮看到我的反应,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压低声音：我会去核实。在这之前,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尤其是季邵。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
3
陆淮的出现,像一道光,刺破了我的黑暗。
我开始配合治疗,努力积攒力气,等待着转机。
陆淮每天都会来查房,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会借着检查身体的由头,问我一些只有我和沈遥才知道的过往。
你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
红烧排骨,要加一点点糖。
你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叫什么
林晓晓,她后来出国了。
你和季邵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十月二十七号。
每一个问题,我都对答如流。
而这些问题的答案,陆淮会想办法从沈遥那里旁敲侧击地验证。
结果可想而知。
沈念虽然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但很多只属于我的私密记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只能含糊其辞,或者干脆答错。
一次次的试探,让陆淮眼中的怀疑越来越少,凝重越来越多。
这天,陆淮查完房,临走前,在我手心飞快地塞了一个小纸团。
我等他走后,悄悄展开。
上面写着一行字：他今晚会来,做好准备。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是指季邵吗
我紧张地攥着纸团,手心全是冷汗。
果然,深夜时分,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季邵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步步走到我床前。
我闭着眼,假装熟睡,心脏却擂鼓般狂跳。
他在床边站了很久。
然后,他突然俯下身,冰冷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
那触感让我一阵战栗。
念念,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安安静静地离开不好吗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滑到我的脖颈,慢慢收紧。
窒息感传来,我惊恐地睁开眼。
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眼中翻涌着疯狂的杀意。
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遥遥就安全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拼命挣扎,双手去抓他的手腕,却软弱无力。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他手里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住手！
陆淮带着几个保安冲了进来,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季邵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惊慌地后退了几步。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先生,你在做什么陆淮的声音冷若冰霜。
季邵很快镇定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冷冷地看着陆淮。
陆医生,这是我的家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家事陆淮冷笑一声,你在病房里意图谋杀病人,这也是家事
季邵的脸色变了变,你别胡说！我只是……看她呼吸不畅,想帮她调整一下姿势。
是吗陆淮走到我床边,指着我脖子上清晰的指痕,这也是调整姿势留下的
季邵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没注意。
季先生,你最好祈祷沈念小姐没有事,否则,我会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陆淮的语气充满了警告。
他转头对保安说：把他带出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再踏进这个病房半步！
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季邵。
季邵用力挣扎,面目狰狞地冲我喊。
沈念！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找个医生当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你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医院！
他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直到被拖远。
陆淮走到我身边,轻声安慰我：别怕,有我在,他伤害不了你。
我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陆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等我情绪稍微平定,他才开口。
我已经基本确定,你就是遥遥。
但是,灵魂互换这种事太过离奇,没有直接证据,我们扳不倒他。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道士,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我点点头,声音嘶哑：我……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没关系,陆淮的眼神坚定,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4
季邵被禁止探视后,我和陆淮的行动方便了许多。
他利用职务之便,帮我调理身体。
在中西医结合的治疗下,我枯槁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一天天好转起来。
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够坐起来,自己吃饭了。
这给了我巨大的信心。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另一边,陆淮也在加紧追查那个道士的下落。
他从医院的监控录像里找到了道士离开时的画面,顺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
而季邵和沈念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医院。
虽然进不了我的病房,但他们会找到陆淮,旁敲侧击地打探我的情况。
陆医生,我妹妹最近怎么样了精神好点了吗沈念顶着我的脸,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季邵则站在一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淮。
陆淮应付得滴水不漏。
恢复得不错,但情绪还是不太稳定,建议继续留院观察,不要受刺激。
哦,那就好。沈念挽住季邵的胳膊,娇滴滴地说,
阿邵,既然姐姐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下个月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式向大家公布我们的喜讯,还要麻烦陆医生到时候赏光呢。
宴会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陆淮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客气地回应：一定。
等他们走后,陆淮来到我的病房,脸色凝重。
他们这是在示威,也是在逼我们。陆淮分析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下个月宴会之前找到那个道士。
我心急如焚,有线索了吗
陆淮摇摇头,他很狡猾,像是人间蒸发了。我查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城郊的一个道观,但等我找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看着我失落的样子,陆淮安慰道：别灰心,我已经找了私家侦探,只要他还在国内,就一定能找到。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在和时间赛跑。
我努力地做着康复训练,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陆淮则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寻找道士上。
距离宴会还有一周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突破。
私家侦探传来消息,说在一个偏远山村里,发现了一个疑似目标。
陆淮当机立断,连夜驱车赶了过去。
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陆淮疲惫但兴奋的声音。
遥遥,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我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真的吗他……他承认了吗
承认了。陆淮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还说季邵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封口,然后躲到这个山沟里来。
太好了！我喜极而泣。
你别激动,听我说。陆淮的语气变得严肃,我已经录了音,也让他写了证词。但是,季邵的势力不小,光有这些还不够保险。我需要把他带回市里,让他当面指证。
我现在就带他回去,你等我消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病房。
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坐在窗边,看着初升的太阳,第一次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然而,我没有等到陆淮回来。
等来的,是季邵和沈念。
他们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沈念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陆淮被几个黑衣人按在地上的照片,他开来的那辆车,车头被撞得稀烂。
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在等你的情郎回来救你
真不巧,他好像出车祸了呢。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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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季邵走到我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狰狞。
沈念,不,沈遥。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一个医生。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感觉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以为找到了那个臭道士,就能翻盘了
我告诉你,做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道士惊恐的求饶声,和陆淮愤怒的质问声,最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录音戛然而止。
陆淮……你把陆淮怎么了我颤抖着问。
他季邵冷笑,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敢坏我的好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至于那个道士,也已经永远闭上了嘴。
他把录音笔丢在我的被子上,眼神阴狠。
现在,轮到你了。
沈念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快意。
姐姐,你输了。从你答应换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阿邵很快就会拔掉你的氧气管,然后对外宣布,你病重不治。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沈遥,没有沈念。
她说完,转身依偎在季邵怀里。
阿邵,动手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季邵点点头,他的手,缓缓伸向我床头的维生设备。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绝望地看着那只手离我越来越近。
不！
我不能死！
我拼尽全身力气,猛地坐起身,一口咬在了季邵的手臂上。
啊！
季邵吃痛,惨叫一声,猛地将我甩开。
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瞬间天旋地转。
就在我意识涣散,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
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全都别动！
一声怒喝传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我的父亲。
他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母亲,还有……
完好无损的陆淮。
5
看到冲进来的人,季邵和沈念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爸你们……你们怎么会来季邵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爸没有理他,而是快步走到我床边,看到我脖子上的掐痕和额头的伤,气得浑身发抖。
畜生！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打在季邵的脸上。
季邵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立刻见了血。
爸！你干什么！沈念尖叫着扑过去,想扶起季邵。
我妈冲上去,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孽障！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念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
妈,你打我你为了这个疯子打我
疯子我爸气得又想上前,被陆淮拦住了。
陆淮走到病床前,将一个平板电脑递到我爸妈面前。
叔叔,阿姨,你们看看这个。
平板上播放的,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城郊那间破败的道观。
道士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讲述着他如何收了季邵的钱,做了那场换命的法事。
……他说,他只爱妹妹,娶姐姐就是为了给她妹妹换个健康的身体……
……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远走高飞,永远不能再出现……
视频的最后,是季邵带着人闯进来,将道士和陆淮制服的画面。
以及,他亲口承认,要让道士和陆淮永远消失的对话。
视频不长,但信息量巨大。
我爸妈看得脸色铁青,身体摇摇欲坠。
所以……所以躺在这里的,才是我的遥遥我妈颤抖着声音,看向我,眼泪瞬间决堤。
我用力地点点头,泪水也模糊了视线。
遥遥……我的女儿……
我妈哭着扑到我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瞎了眼,竟然没有认出你……
我爸也红了眼眶,他转过身,指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人,声音里是滔天的怒火。
季邵！沈念！你们两个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季邵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沈念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爸,妈,你们别信！这视频是伪造的！是他们联合起来骗你们的！
我才是遥遥！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啊！
她哭喊着,可惜,晚了。
真相面前,所有的伪装都苍白无力。
陆淮适时地开口,声音清冷。
视频是不是伪造的,警察会鉴定。不过,季先生,在你意图谋杀遥遥和道士的时候,我的同伴已经报了警,并且将所有证据都提交了。
警察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邵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沈念也停止了哭嚎,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沈遥,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去死！
她突然发疯一样朝我扑过来,想掐死我。
你毁了我！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陆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开。
我爸也反应过来,上前死死地按住了她。
很快,警察赶到了。
季邵和沈念因为涉嫌故意杀人未遂、绑架、诈骗等多项罪名,被当场带走。
他们被带出病房时,沈念还在歇斯底里地咒骂我。
季邵则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爸妈守在我床边,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地跟我道歉。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怪他们,我知道,他们只是被蒙蔽了。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陆淮,他正温柔地看着我,眼中带着笑意。
是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
是他,不顾危险,为我揭开了真相。
陆淮,我轻声开口,声音嘶哑,谢谢你。
他走到我身边,伸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6
季邵和沈念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豪门女婿为夺家产,与小姨子联手,上演换命续弦惊天骗局,这样的标题,在各大新闻网站上疯传。
季家的股票一夜之间跌停,多年的声誉毁于一旦。
季邵的父母想来求情,被我爸直接打了出去。
而我,则成了全城最热议的话题人物。
有同情我的,有咒骂季邵和沈念的,也有好事者,把我们三人的过往扒了个底朝天。
我没有心思理会这些。
我在陆淮的帮助下,转到了一个环境更好的私立医院,安心养病。
爸妈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想把这些年对沈念的偏爱,加倍补偿到我身上。
他们给我炖各种补品,削水果,讲笑话,笨拙地讨好我。
我看着他们鬓边新增的白发,心里一阵酸涩。
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们了。
陆淮每天下班后都会来看我。
他会给我带最新出版的杂志,陪我聊天,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我旁边看书。
有他在,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而安心。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走动了。
医生说,我能恢复到这个程度,简直是个医学奇迹。
我知道,这个奇迹,是陆淮创造的。
是他精湛的医术,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天,他来看我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大束向日葵。
送给你,祝贺你康复。他笑着把花递给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接过花,闻着阳光的味道,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陆淮,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提议。
好。
我们来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
正是春末,花园里百花盛开,绿草如茵。
我们并肩走在石子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异常和谐。
走了很久,我有些累了,我们在长椅上坐下。
陆淮,我看着他,认真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宠溺。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小时候,你就像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是亮晶晶的。我那时候又瘦又小,总被别的孩子欺负,每次都是你站出来保护我。
后来我家搬走了,我一直想着,等我长大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回来找你,换我来保护你。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那样的情景。
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后怕和心疼。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地惦念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结婚了。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以为你过得很幸福。
我沉默了。
遥遥,陆淮突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充满了力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以后,有我陪着你。
我看着他真诚而炙热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是我对他迟来的回应,也是我对未来的承诺。
7
季邵和沈念的案子,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因为证据确凿,加上季邵有杀人灭口的行为,法院最终判处他无期徒刑。
而沈念,作为同谋,被判了十五年。
宣判那天,我没有去。
是陆淮去听的,回来后告诉了我结果。
都结束了。他轻轻抱着我,在我耳边说。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是啊,都结束了。
那段噩梦般的婚姻,那个恶毒的妹妹,都成了过去式。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爸妈和陆淮一起来接我。
我换上了新衣服,走出了这个我待了将近一年的地方。
门口,记者们蜂拥而上,长枪短炮对着我。
沈小姐,请问你对判决结果满意吗
沈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还会相信爱情和亲情吗
陆淮将我护在怀里,替我挡开了所有的话筒。
我爸妈则在前面开路,我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挤上车。
车子缓缓驶离,将那些喧嚣甩在身后。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回了家,那个我和季邵曾经的婚房。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但已经物是人非。
我让家政公司的人来,把所有属于季邵和沈念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一件不留。
然后,我换了所有的家具和装饰,把这里变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随之消散了。
我开始尝试着,重新融入这个社会。
我婉拒了父亲让我回自家公司上班的提议,而是选择去了一家公益机构,做一名志愿者。
我帮助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陷入困境,需要帮助的人。
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变得更有意义。
陆淮很支持我的决定。
他依旧每天下班后来找我,有时候我们一起做饭,有时候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有时候手牵着手去散步。
日子平淡,却充满了温情。
他没有急着向我求婚,只是用行动,一点点温暖我,治愈我。
他知道我受过伤,所以给了我足够的耐心和空间。
半年后,在我生日那天。
他包下了一个餐厅,精心布置了一场浪漫的求婚仪式。
当他单膝跪地,举着戒指,问我遥遥,你愿意嫁给我吗的时候。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
我看着陆淮眼中的欣喜和激动,知道这一次,我没有选错人。
我们很快就举行了婚礼。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站在红毯尽头的陆淮。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像一个王子,正含笑看着我。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耀眼。
父亲把我手交到他手上,郑重地嘱咐：陆淮,我的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爸,您放心。陆淮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保护她。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8
婚后的生活,甜蜜又安逸。
陆淮把我宠成了公主。
家里的家务他全包了,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他说,要把我以前亏掉的,全都补回来。
在他的精心喂养下,我原本瘦弱的身体,渐渐变得圆润起来,气色也越来越好。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会为了看哪部电影而争执,也会在周末睡个懒觉,然后一起去超市采购。
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幸福的烟火气。
一年后,我怀孕了。
当我拿着验孕棒,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淮时,他先是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我要当爸爸了！遥遥,我要当爸爸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都红了。
从那天起,我享受到了国宝级的待遇。
他不准我再去做志愿者,让我安心在家养胎。
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我肚子上,听宝宝的动静,跟宝宝说话。
爸妈也高兴坏了,隔三差五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看我。
整个孕期,我都被爱和幸福包围着。
十月怀胎,我顺利产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长得很像陆淮,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又明亮。
陆淮给她取名,叫陆安安。
希望她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安安的到来,给我们的家带来了更多的欢声笑语。
陆淮成了一个十足的女儿奴。
换尿布,喂奶,哄睡,样样精通。
有时候我看着他抱着女儿,温柔地唱着跑调的摇篮曲,会忍不住笑出声。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遇到他,我的人生会是怎样。
或许,我真的会像季邵和沈念计划的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冰冷的病房里。
是陆淮,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也是他,让我明白了,真正的爱,不是占有和索取,而是守护和成全。
这天,我带着安安在小区里散步,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季邵的母亲。
她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眼神浑浊。
她看到我,愣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遥遥……
我抱着安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我能看看孩子吗她祈求地看着我怀里的安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安安侧过身,让她看了一眼。
长得真好……季母的眼泪流了下来,要是阿邵……要是他没有做错事,现在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
说季家破产了,房子车子都被拍卖了。
说她现在只能租住在一个小房子里,靠打零工度日。
说她去监狱里看过季邵,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整个人都废了。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临走时,季母拉着我的手,哭着说：遥遥,对不起,是我们季家对不起你。
我抽回手,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
9
安安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监狱里传来消息,说沈念在狱中精神失常了。
据说,她每天都对着镜子尖叫,说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说她的脸被鬼占了。
她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抓得血肉模糊。
后来,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安安讲故事。
我沉默了很久。
陆淮从身后抱住我,轻声问：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她费尽心机抢走了我的脸,我的身体,最终,却被这具不属于她的皮囊逼疯了。
又过了两年,季邵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出狱那天,我去见了他。
他比我想象中还要苍老和颓败,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站在监狱门口,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看到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你来了。他声音沙哑。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平静地说,沈念疯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把沈念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是在为沈念哭,还是在为他自己被毁掉的人生哭。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有些债,需要他用一生去偿还。
回去的路上,夕阳正好。
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温暖又美好。
我看到陆淮抱着安安,正站在路口等我。
安安看到我,挥舞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妈妈！
陆淮冲我笑了笑,那笑容,比夕阳还要温暖。
我快步向他们走去。
过去所有的伤痛和阴霾,在这一刻,都被眼前的幸福和光明彻底驱散。
我的人生,在经历了漫长的黑夜之后,终于迎来了属于我的,灿烂的黎明。
一切,都尘埃落定。
未来,是康庄大道,一路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