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我正在工地上指挥吊装作业,手机突然响了。
号码很陌生,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归属地——美国洛杉矶。
重军,我回国了。
五年了,戚雨晴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
我手里的对讲机差点掉在地上。
我想见见你,还有...我想把戚照带回来和你一起生活。
工地的噪音瞬间消失了,我的世界只剩下心跳声。
第一章
我叫赵重军,今年三十五岁,五年前从边防部队退伍。
娶了林双双,她带着儿子林文荣,我们现在住在京城北边的一个小区里。日子过得很平静,很踏实。
直到今天下午那个电话。
我开着我的破旧五菱,从工地往家里赶。平时这段路我都是慢慢开的,今天却莫名地踩重了油门。
戚雨晴回国了。
她说要把戚照带回来。
我的亲儿子,十岁了,我已经五年没见过他了。
车停在楼下,我坐在驾驶座上抽了两根烟,然后才上楼。
爸爸回来了!文荣听到门响,立马从房间里跑出来。
这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前三。双双说他将来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我摸摸文荣的脑袋,作业写完了吗
早就写完了,我在看《三国演义》呢。文荣眼睛亮亮的,爸爸,你觉得关羽和张飞谁更厉害
我正想回答,双双从厨房里出来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端着一盘菜,担心地看着我,工地上出什么事了吗
林双双是个很细心的女人,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我们结婚三年了,她从来没有问过我和前妻的事情。她知道我离过婚,有个儿子在前妻那里,但她从来不主动提起。
今天我必须说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先应付过去,我去洗个手。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
文荣在说学校里的事情,双双不时地给我夹菜,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
双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放下筷子。
文荣立刻停止了说话,双双也看向了我。
戚雨晴回国了,她想把戚照送回来。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文荣眨眨眼睛,他当然知道戚照是谁——我的亲儿子,他从来没见过的哥哥。
双双的手停在半空中,夹着的青菜掉回了盘子里。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双双的声音有些颤抖。
今天下午给我打的电话,应该是刚回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她说想见见我,商量戚照的事情。
双双点点头,没有说话。
文荣看看我,又看看双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哥哥要来我们家住吗
不知道。我说实话,我还没见到她,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接下来的晚饭,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文荣很快就吃完了,回房间去看书。我和双双收拾桌子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重军,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想着的是戚照。我如实回答,他是我儿子。
双双的眼睛红了,但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血浓于水,我明白的。
双双...
没事的,真的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孩子要回来,这是好事。文荣也有个哥哥了。
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当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睡好。
我躺在床上,听着双双轻微的抽泣声,心里像被人用刀子割一样。
我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冬天。
第二章
五年前,我还在西北边防部队服役。
戚雨晴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突然说要出国。
我在洛杉矶的同学给我找了一个工作机会,薪水很高。她那时候很兴奋,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我不同意。
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现在出国太危险了。我劝她,等我退伍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但戚雨晴已经决定了。
重军,你不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学的是国际贸易,在国内根本发挥不出来。她摸着肚子,我要给我们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争吵了很久,最后我妥协了。
那我申请转业,跟你一起去。
不行。戚雨晴摇头,你的英语不好,去了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且办签证需要时间,我不能等了。
她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个大老粗,英语勉强能说几个单词,去了美国确实没什么用。
那你先去,等安定下来,我就过去找你们。
戚雨晴答应了。
但是,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戚照在洛杉矶出生,戚雨晴的事业发展得很好,很快就在一家大公司做了高管。
而我,在边防站守了三年,退伍后到了京城打工。
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感情也越来越淡。
最后,她提出了离婚。
重军,我们不合适。电话里,戚雨晴的声音很平静,你是个好人,但我们想要的生活不一样。
我没有争辩,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她要的是成功,是事业,是更高的生活品质。
而我只想要一个家,一个简单的家。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戚照跟着她,我净身出户。
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现在戚雨晴突然回来,还说要把戚照送回来,这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去工地,而是开车到了她说的那个酒店。
戚雨晴住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这种地方我平时是不会来的。
我在大堂里等了十分钟,电梯门开了,戚雨晴走了出来。
五年了,她变化很大。
以前的戚雨晴虽然漂亮,但总有一种青涩的感觉。现在的她成熟了很多,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重军。她走过来,脸上有些复杂的表情。
雨晴。我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酒店里有个咖啡厅,我们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戚照呢我直接问。
在学校。戚雨晴的表情有些疲惫,重军,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没有接话,等她继续说。
公司在洛杉矶的项目出了问题,我可能会被调回国内。她端起咖啡,手在微微颤抖,戚照在那边已经习惯了,但如果我回国,他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所以你想把他带回国
是的。戚雨晴点头,但是重军,你知道戚照从小就没有父亲在身边,他对你...可能会有些排斥。
我心里一沉。
他不认我
不是不认,是不熟悉。戚雨晴避开了我的目光,而且,我听说你已经重新结婚了
嗯,双双是个好女人,还有一个儿子叫文荣。
那就更复杂了。戚雨晴皱起眉头,戚照过来,会不会影响你们现在的家庭
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也没有答案。
戚照是我儿子,这个不会变。我看着她,但是雨晴,你真的只是想让戚照回来吗
戚雨晴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重军,我在美国这五年,过得并不开心。她的声音很轻,事业是成功了,但我总觉得缺少什么。
所以呢
我想过了,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第三章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重新开始
戚雨晴抬起头,眼睛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脆弱。
重军,这五年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最怀念的还是我们刚认识那段时间,你对我的好,对家庭的责任感,这些在美国我再也找不到了。
我沉默了很久。
五年前的戚雨晴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那时候的她雄心勃勃,觉得我这种人没有上进心,没有前途。
现在她却说想重新开始。
雨晴,我已经结婚了。我提醒她。
我知道。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但是重军,我是戚照的母亲,是你的第一任妻子。我们有过真正的感情,这些都是事实。
那又怎样
而且,戚雨晴继续说,你现在的妻子带着别人的孩子,你养别人的儿子,这公平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插进了我的心里。
双双和文荣不是别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压着火气,雨晴,当年是你选择了离开,是你选择了离婚。现在你回来了,就想让所有人重新洗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站起身,你想让我抛弃现在的妻子和儿子,重新和你在一起
戚雨晴也站了起来,脸上有些着急。
重军,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戚照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你也应该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一起。
我可以和戚照在一起,但这不意味着我要和你复合。
那你的意思是,让戚照住在你们家里,却不要他的妈妈戚雨晴的声音提高了,重军,戚照才十岁,他需要的不只是父亲,还需要母亲。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确实,如果戚照回来,最合理的安排就是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在一起。但是双双和文荣怎么办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后说。
好,但是不要太久。戚雨晴恢复了冷静,我下周就要带戚照回国,到时候会安排你们见面。
他愿意见我吗
戚雨晴犹豫了一下,我会劝他的。
从酒店出来,我在车里坐了很久。
最后,我给工地的工头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事不去了,然后开车回了家。
双双正在给文荣做午饭,看到我回来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请了半天假。我在沙发上坐下,文荣呢
在房间里午睡。双双在我旁边坐下,见到她了
我点点头。
她怎么说
我把戚雨晴的话简单说了一遍,但是隐瞒了她想复合的事情。
双双听完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重军,你想让戚照过来吗她最终问。
他是我儿子。
我知道,但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我看着双双,她的眼睛里有担心,有不安,但更多的是理解。
这就是林双双,一个善良到让人心疼的女人。
双双,如果戚照过来,会不会影响到文荣
可能会吧。双双很诚实,文荣从小就把你当做亲生父亲,突然有了一个哥哥,他可能需要时间适应。
那你呢
双双低下头,过了很久才抬起来。
重军,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有个儿子。虽然我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既然他要回来,我不能阻止。
双双...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无论戚照过来不过来,我们这个家都不能散。文荣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没有丈夫。
我紧紧抱住了她。
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家散的。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当天下午,我去接文荣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碰到了他的班主任张老师。
赵重军同志,我正想找你呢。张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很负责任,文荣最近上课总是走神,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家庭事务需要处理。
哦,那你们要注意,不要让孩子受到影响。张老师很关心,文荣是个好孩子,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别因为大人的事情耽误了他。
我点点头,心里更加不安了。
文荣是个敏感的孩子,昨天晚上的事情肯定对他产生了影响。
等文荣出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果然,这孩子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爸爸。他过来牵我的手,声音有些低沉。
怎么了今天在学校不开心吗
文荣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我不知道。
上车后,文荣一直没有说话。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会跟我说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情。
文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
文荣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成熟。
爸爸,那个哥哥如果来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第四章
这个问题让我心里一阵酸楚。
文荣今年十二岁,但他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也更敏感。
他四岁的时候,他的生父因为出车祸去世了。双双带着他生活了两年,直到遇到了我。
从我们结婚开始,文荣就叫我爸爸,我也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现在他问我,戚照来了以后,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
我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文荣,你听爸爸说。我握住他的小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哥哥是你的亲生儿子。文荣的眼圈红了,血浓于水,老师说过的。
血浓于水不假,但是感情也很重要。我摸摸他的头,文荣,这八年来,是你陪着爸爸,是你让爸爸感受到了做父亲的快乐。这些都是真的,戚照的到来不会改变这些。
文荣想了想,那哥哥来了,我们家就有两个儿子了
对。
那他的妈妈呢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
文荣虽然小,但他很聪明,他知道戚照的妈妈就是我的前妻。
他的妈妈...可能会经常来看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她还是你的妻子吗
不是,爸爸现在的妻子是你妈妈。
文荣点点头,似乎理解了。
爸爸,我不怕哥哥来,我怕的是我妈妈会不开心。
孩子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文荣看得很清楚,戚照的到来最大的问题不是兄弟关系,而是成人之间的复杂情感。
文荣,你相信爸爸吗
相信。
那你就放心,爸爸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会让妈妈不开心的。
当天晚上,我把我和戚雨晴见面的详细情况告诉了双双,包括她想复合的事。
双双听完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凭什么认为你会和她复合双双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以为她想回来就回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双双发这么大的火。
平时的双双温柔善良,从来不和任何人争执,连声音都很少提高。
双双,你别激动。我安慰她,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她,我告诉她我不会和她复合。
那戚照的事情怎么办
戚照可以回来,但是我不会和戚雨晴重新在一起。我坚定地说,我们可以共同抚养戚照,但我们的家庭不会有任何改变。
双双看着我,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重军,我害怕。她抱住我,我害怕失去你,也害怕失去我们现在的生活。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但是双双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戚雨晴是戚照的母亲,她有充分的理由要求参与戚照的生活。如果戚照回来了,戚雨晴肯定会经常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到那时候,我们现在的平静生活还能保持吗
周末的时候,戚雨晴又给我打了电话。
重军,戚照明天下午的飞机到京城,你有时间见见他吗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五年了,我终于要见到我的儿子了。
在哪里见
还是这个酒店吧,戚照可能会有些紧张,我希望在一个他比较熟悉的环境里。
好,我明天下午过去。
挂了电话,我发现双双正在门口看着我。
是她
我点点头。
戚照到了
明天下午到。
双双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重军,我想和你一起去见戚照。
我有些意外,你确定
确定。双双点头,戚照是你的儿子,也会是我们家的一员。我应该见见他。
可是雨晴在那里...
没关系,我可以面对她。双双的表情很坚定,重军,我不想躲着,也不想让戚照觉得我是一个隐形的存在。
我握住双双的手,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这是应该的。
第二天下午,我和双双一起到了酒店。
戚雨晴已经在大堂等我们了,她看到双双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这位是...
我妻子,林双双。我介绍道。
双双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双双。
戚雨晴握了握她的手,你好。
戚照呢我问。
在楼上,他有些紧张,不敢下来。戚雨晴说,要不你们上去吧
电梯里,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到了房间门口,戚雨晴停下来。
重军,你要有心理准备。戚照这五年在美国长大,性格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打开门,我看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这就是我的儿子,五年没见的戚照。
第五章
戚照长得像我,但是气质完全像他妈妈。
他穿着一身名牌的休闲装,头发梳得很整齐,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端正。
看到我们进来,他站了起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您好。他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声音有些生疏。
这种生疏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真的不熟悉。
我是他的父亲,但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戚照。我走过去,想摸摸他的头,但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戚照往后退了一小步,很细微的动作,但我注意到了。
这是你的爸爸。戚雨晴在旁边说,还有这位是林阿姨。
双双温和地笑了笑,戚照,你好,我是双双。
戚照看了看双双,又看了看我,然后对戚雨晴说:妈妈,我可以回房间吗
戚雨晴有些尴尬,戚照,爸爸专门来看你,你们聊聊好吗
我没什么要聊的。戚照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很坚决。
我的心里像被人掏空了一样。
这就是我的儿子,我想了五年的儿子,他对我没有任何感情。
戚照,你坐下,我们慢慢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戚照看了看戚雨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了,但是坐得离我很远。
你在美国过得好吗我问。
很好。
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
有什么爱好吗
钢琴,游泳。
戚照的回答都很简短,明显不想和我深入交流。
我看了看双双,她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努力。
戚照,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弟弟吗
戚照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弟弟
对,叫文荣,比你小两岁,很聪明,和你一样喜欢读书。
戚照看了看双双,是她的儿子
是我们的儿子。我纠正他。
戚照没有再说话。
僵持了十几分钟,戚雨晴终于开口了。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戚照刚下飞机,有些累了。
我知道这是在帮我们解围,但心里还是很失落。
戚照,爸爸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戚照没有回答,直接走进了房间。
从酒店出来,我和双双都很沉默。
开车回家的路上,双双突然说:重军,你别太难过。
我没有难过。我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这需要时间。
戚照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不想亲近你,是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你。双双分析道,他在美国长大,对中国的父子关系可能不太理解。
也许吧。
而且,他可能对我们有些敌意。双双继续说,在他看来,我们是破坏他父母复合的障碍。
双双的话提醒了我。
戚雨晴肯定在戚照面前说过我们的事情,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回到家,文荣立刻迎了上来。
爸爸,你见到哥哥了吗他长什么样
我把戚照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文荣听得很认真。
爸爸,哥哥不喜欢你吗
不是不喜欢,是不了解。
那他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家来
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
按照现在的情况,戚照很可能不愿意来我们家。
晚上,戚雨晴给我打了电话。
重军,你别介意,戚照就是这样,对陌生人都比较冷淡。
我是他父亲,不是陌生人。
可是在他心里,你就是陌生人。戚雨晴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从四岁就没见过你,现在十岁了,对你没有印象很正常。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需要时间,慢慢培养感情。戚雨晴停顿了一下,重军,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你可以经常来酒店看戚照,陪他吃饭,陪他玩,让他慢慢习惯你的存在。
这样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可能几个月,也可能更长。
我有些沮丧,雨晴,戚照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重军,你要理解,戚照在美国过得很好,他的朋友,他的学校,他的生活环境,都在那里。让他突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一个不熟悉的父亲生活,他当然会抗拒。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戚雨晴沉默了很久,重军,我们明天见面详谈,好吗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双双过来坐在我身边,怎么了
我把戚雨晴的话说了一遍。
重军,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双双皱着眉头,如果戚照在美国过得很好,戚雨晴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带回国
她说是因为工作调动。
那她为什么不继续在美国找工作以她的能力,应该不难吧
双双的话让我开始思考。
确实,戚雨晴的能力很强,如果真的想在美国发展,应该有很多机会。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国,还要把戚照带回来
双双,你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双双看着我,重军,无论她想做什么,你都要记住,我们现在的家庭是最重要的。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乱。
戚照是我的儿子,这是事实。但是我现在的家庭也很重要,双双和文荣都需要我。
我该怎么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
第六章
第二天我又去了酒店,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戚雨晴说戚照去了附近的公园,让我和她先聊聊。
重军,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情。戚雨晴的表情很严肃。
什么事情
关于我为什么要回国。她停顿了一下,我在美国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但不完全是工作上的问题。
我等着她继续说。
我在美国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律师,我们原本打算结婚的。戚雨晴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并不真心爱我,他只是想利用我拿到一些商业信息。
所以你们分手了
不只是分手,他还威胁我,说要毁掉我的事业。戚雨晴抬起头看着我,重军,我在美国已经待不下去了,我必须回国。
这个解释比她之前说的工作调动更有说服力。
那戚照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复杂的事情。戚雨晴摇头,他只知道我们要回国生活。
所以他对回国有抗拒情绪
对,他觉得在美国的生活更好,不愿意改变。
我理解了戚照的态度。一个十岁的孩子,突然被告知要离开熟悉的环境,跟一个陌生的父亲生活,当然会抗拒。
雨晴,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们应该循序渐进。戚雨晴说,先让戚照在北京住一段时间,慢慢适应,然后再考虑其他的安排。
什么意思
我可以在北京租个房子,让戚照先习惯这里的生活。你可以经常来看他,陪他,慢慢培养父子感情。
这个建议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我觉得还是缺少什么。
戚照一个人和你住,他会不会觉得孤单
这也是我担心的。戚雨晴叹了口气,重军,说实话,我希望我们能够为了戚照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又是这个话题。
雨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和现在的妻子离婚。
我不是要你离婚,我是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慢慢来。戚雨晴的眼睛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恳求,重军,戚照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们都是他的父母,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因为我已经有了另一个家庭。
可是你对我没有感情了吗戚雨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重军,我知道当年是我的错,我太年轻,太自私,我伤害了你。但是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我意识到我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抽回手,雨晴,感情不是可以重新来过的游戏。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戚照,我们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家庭。
那双双和文荣怎么办
戚雨晴沉默了一会,重军,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你也要想想,戚照是你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这是天性。而且,我回国后会重新开始事业,我可以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条件。
这句话让我很不舒服。
雨晴,我不需要更好的生活条件,我现在过得很好。
可是你难道不想给戚照最好的吗
正说着,戚照从外面回来了。
他看到我们坐得很近,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妈妈,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你的事情。戚雨晴温和地说,戚照,爸爸想邀请你去他家做客,见见你的弟弟。
戚照看了看我,我不想去。
为什么我问。
我不喜欢那里。戚照的回答很直接。
你还没去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就是不喜欢。戚照显得有些烦躁,妈妈,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戚雨晴有些尴尬,戚照,你这样说话不礼貌。
我说的是实话。戚照看着我,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不要我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戚照,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戚照没有回答,跑进了房间。
我看向戚雨晴,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说你的坏话。戚雨晴有些慌张,我只是告诉他,爸爸在中国有了新的家庭。
所以他觉得我抛弃了他
重军,你冷静一点,戚照还小,他不理解大人的世界。
不理解他十岁了,不是三岁!我的火气上来了,雨晴,你到底想做什么一边说要让我们父子重新建立感情,一边又让戚照对我产生误解
我真的没有...
算了。我不想再听她的解释,雨晴,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戚照好,就请你告诉他真相。告诉他当年是你选择离开的,不是我抛弃了你们。
我转身要走,戚雨晴在后面叫我。
重军,你别走,我们还没有商量好戚照的安排。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头也不回,等戚照愿意见我的时候,你再联系我。
从酒店出来,我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儿子,只是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为什么这么难
第七章
当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双双。
她肯定在戚照面前说了你的坏话。双双很肯定地说,不然一个十岁的孩子不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戚照有什么好处
她想让戚照恨你,这样就可以证明你不是一个好父亲,然后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你为了戚照和她复合。双双分析得很透彻,重军,这是一个陷阱。
我觉得双双说得有道理,但是又不愿意相信戚雨晴会这么恶毒。
也许戚照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重军,你太善良了。双双抱住我,答应我,不要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好吗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乱。
戚照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接下来的几天,戚雨晴没有再联系我。
我本来想主动给她打电话,但是双双劝我再等等。
让她主动联系你,这样你就能掌握主动权。
双双的建议是对的。
果然,一个星期后,戚雨晴打来了电话。
重军,戚照想见见他的弟弟。
这倒是个意外的变化。
他真的这么说了
是的,他昨天问我,弟弟长什么样,喜欢什么。戚雨晴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安排他们见面。
在哪里见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带戚照去你们家做客。
这个提议让我很意外。戚雨晴一直想避免我们两个家庭的接触,现在却主动提出要来我们家。
你确定
确定。戚照需要了解你现在的生活,也需要认识他的弟弟。
好,那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可以吗
挂了电话,我告诉了双双和文荣这个消息。
文荣很兴奋,哥哥要来我们家了太好了!
双双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也许是戚照自己要求的。
我希望如此。双双说,重军,明天我会尽量表现得友好一些,但是如果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你要坚持立场。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下午,我专门请了假在家等他们。
文荣从放学回来就一直很兴奋,换了新衣服,还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得很干净。
爸爸,哥哥会喜欢我的书吗他拿着一本《西游记》问我。
会的,戚照也喜欢看书。
那我把我最喜欢的书都给他看。
文荣的纯真让我心里很温暖,同时也很担心。
如果戚照对文荣不友好,文荣会很受伤的。
下午三点,门铃响了。
我开门,看到戚雨晴和戚照站在门口。
戚雨晴穿得很正式,戚照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欢迎。我让他们进来。
双双从厨房里出来,脸上带着微笑,戚照,欢迎来我们家。
戚照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文荣从房间里跑出来,有些害羞地看着戚照。
哥哥。他小声地说。
戚照上下打量了一下文荣,你就是文荣
嗯。文荣点头,哥哥,你想看我的书吗
戚照没有回答,而是环顾了一下我们的客厅。
我们家不大,装修也很简单,和他住的五星级酒店比起来确实很普通。
戚照,坐下来休息一下。双双端来了水果和点心。
戚照坐在沙发上,姿势很端正,看起来有些拘谨。
戚照,你觉得北京怎么样我试图和他聊天。
还可以。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爸爸可以带你去。
戚照看了看戚雨晴,我想去故宫。
好,我们周末去。
文荣在旁边插话,哥哥,我也去过故宫,特别大,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戚照终于看了文荣一眼,你几岁了
十二岁,比哥哥大两岁。文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叫你哥哥,因为爸爸说你是我哥哥。
戚照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文荣的脸色变了,眼睛里有了泪水。
我立刻站起身,戚照,你这样说话不对。
我说的是事实。戚照看着我,你是我的父亲,不是他的。
戚照!戚雨晴终于开口制止他。
但是文荣已经跑回房间了。
双双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她忍住了没有发作。
我看着戚照,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戚照,文荣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毫无疑问。血缘关系不是判断父子关系的唯一标准。
可是你抛弃了我这个亲生儿子,去做别人的父亲。戚照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
我彻底愤怒了。
谁告诉你我抛弃了你我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戚照,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戚照看了看戚雨晴,没有说话。
我转向戚雨晴,你告诉他的
重军,你冷静一点。戚雨晴站起身,我们不要在孩子面前争吵。
不要转移话题!我的火气彻底上来了,戚雨晴,你到底对戚照说了什么
这时,文荣的房间里传来了哭声。
双双立刻跑过去安慰文荣,我听到她在轻声哄他:文荣别哭,爸爸最爱你了,谁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看着戚照,这个十岁的孩子,我的亲生儿子,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悔恨,反而有一种胜利的表情。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被误导的孩子,这是一个被精心安排的陷阱。
第八章
你们现在就离开我家。我看着戚雨晴,声音很冷。
重军...
立刻离开!我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戚雨晴有些慌张,重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不要这样。
没什么好谈的。我指着门外,戚雨晴,你如果真的想让戚照和我建立感情,就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戚照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意外。也许他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戚照,你记住,我蹲下来,和他平视,是你的妈妈选择带你离开中国,是她选择和我离婚,不是我抛弃了你们。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看离婚协议书。
戚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摇。
而且,我继续说,文荣是我的儿子,和你一样。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应该受到伤害。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们。
戚雨晴拉着戚照,慢慢走出了门。
门关上后,我靠在门上,感觉身体都在发抖。
双双从文荣房间里出来,脸上有泪痕。
文荣怎么样
还在哭。双双走过来抱住我,重军,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紧紧抱住她,双双,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们受到这种伤害。
这不是你的错。双双在我怀里轻声说,重军,也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戚照的事情。
什么意思
如果戚照真的这么抗拒我们的家庭,也许强求不来。双双抬起头看着我,重军,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我们现在的生活。
我明白双双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戚照。
双双,戚照还小,他是被误导的。如果我放弃了,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想办法让他知道真相。
当天晚上,我给戚雨晴发了一条短信:
我要看离婚协议书,还有戚照的出生证明。
半小时后,戚雨晴回复:
重军,我们见面谈。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了酒店。
这次戚雨晴没有带戚照。
文件在这里。她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有我们的离婚协议书,戚照的出生证明,还有一些其他的法律文件。
我仔细看了离婚协议书,上面清楚地写着:双方协议离婚,女方带走孩子,男方不支付抚养费,双方不再有任何关系。
协议书是戚雨晴起草的,我当时签字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但是我同意了所有的条件。
重军,你看到了,离婚确实是我提出的。戚雨晴说,但是你当时也同意了,而且你没有争取戚照的抚养权。
因为你说要出国,说那样对戚照更好。
是的,我确实这么说了,而且事实证明,戚照在美国过得很好。戚雨晴停顿了一下,重军,我承认当年我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事业,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弥补。
用这种方式弥补让戚照恨我,恨文荣
我没有教戚照恨你。戚雨晴否认,重军,你要理解,一个五岁的孩子突然没有了父亲,他肯定会有怨恨。这不是我教的,是他自己的感受。
那你有没有向他解释过真实的情况
戚雨晴沉默了。
你没有,对吗我看着她,雨晴,你让戚照以为是我不要他了,这样你在他心中就是唯一的依靠。
重军,你想得太复杂了。
复杂吗我把文件放回袋子里,雨晴,我问你,你真的想让戚照和我建立感情吗
戚雨晴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说:我想让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在一起。
终于说出真话了。
所以,如果我不和你复合,你就不会让戚照和我接近
重军,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戚雨晴站起身,走到窗边,我们有过感情,我们有一个孩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你要抓着现在的婚姻不放
因为我爱双双,我也爱文荣。
可是血浓于水,戚照是你的亲生儿子。
血浓于水不错,但是感情也很重要。我也站起身,雨晴,这五年来,是双双陪着我,是文荣让我感受到做父亲的快乐。这些都是真实的感情,不是可以随便抛弃的。
那戚照怎么办他也需要父亲。
我可以做戚照的父亲,但是我不会和你复合。
戚雨晴转过身,眼睛里有愤怒,那你的意思是,让戚照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
什么叫破碎的家庭我有些生气,雨晴,不是所有的离婚家庭都是破碎的。关键是父母双方都要负起责任,给孩子足够的爱和关怀。
可是戚照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婚
戚雨晴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过了很久,她才说:重军,我知道我当年做错了,但是现在我想弥补。
弥补不是这样弥补的。我看着她,雨晴,如果你真的想让戚照幸福,就请你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选择。
什么真相
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他,告诉他我现在愿意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戚雨晴摇头,这样会伤害他。
伤害他还是伤害你的计划
我们对视了很久,最后戚雨晴败下阵来。
重军,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想想该怎么和戚照说。
好,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我拿起文件袋,还有,下次戚照如果再伤害文荣,我不会再客气。
从酒店出来,我开车去了文荣的学校。
今天是家长会,双双因为工作走不开,让我去参加。
在学校里,我见到了很多其他的家长,大家都在讨论孩子的学习情况。
文荣的班主任张老师特别表扬了他,说他这个学期进步很大,不仅成绩好,而且很懂事。
赵重军同志,文荣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你们夫妻教育得很好。张老师说。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温暖,同时也很坚定。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文荣受到伤害。
这个孩子信任我,依赖我,我不能辜负他。
第九章
家长会结束后,我接文荣回家。
路上,文荣一直很安静。
文荣,你今天怎么了我问。
文荣抬起头看着我,爸爸,哥哥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什么话
他说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文荣的声音很小,爸爸,我不是你的亲儿子吗
我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文荣。
文荣,你听爸爸说。血缘关系确实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感情。我摸摸他的头,这八年来,是你陪着爸爸,是你让爸爸知道什么叫做家庭的温暖。在爸爸心里,你就是我的儿子,最亲的儿子。
文荣的眼睛红了,可是哥哥说...
哥哥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里的感受。我抱住文荣,文荣,你愿意永远做爸爸的儿子吗
愿意。文荣在我怀里点头,爸爸,我最爱你了。
爸爸也最爱你。
回到家,双双正在厨房做饭。
看到我们进来,她关心地问:家长会怎么样
很好,张老师表扬了文荣。我把文荣的情况说了一遍。
双双很高兴,文荣真棒。
吃饭的时候,文荣突然说:爸爸妈妈,我不想哥哥再来我们家了。
我和双双都看着他。
为什么双双问。
他不喜欢我们家,也不喜欢我。文荣很认真地说,而且他让妈妈不开心。
孩子的观察力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文荣,哥哥可能只是不习惯。我解释道。
可是他说话很难听,还让我哭了。文荣摇头,爸爸,我知道你想要哥哥,但是我们不需要他。
这句话让我心里很复杂。
文荣虽然小,但是他的感受是真实的。戚照的出现确实给我们的家庭带来了困扰。
文荣,哥哥是爸爸的儿子,就像你一样。双双温和地说,也许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
可是我不想了解他。文荣很坚决,妈妈,我们以前过得很好,为什么要改变
这个问题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天晚上,等文荣睡觉后,我和双双在客厅里谈话。
重军,我觉得文荣说得有道理。双双坐在我身边,也许我们不应该强求。
什么意思
戚照明显不想融入我们的家庭,而且他的出现给文荣造成了伤害。双双看着我,重军,我不是反对你和戚照建立感情,但是不应该以牺牲文荣的幸福为代价。
可是戚照也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但是现实是,戚照不接受我们,我们也很难接受他现在的态度。双双停顿了一下,重军,也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你可以单独和戚照接触,慢慢培养感情,但是不要强行让他融入我们的家庭。双双的建议很理性,至少在他改变态度之前,不要再让他来我们家。
我觉得双双说得有道理。
强扭的瓜不甜,强行让戚照接受我们的家庭,只会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那我该怎么和戚雨晴说
实话实说。双双握住我的手,重军,你要记住,你首先是我们这个家庭的丈夫和父亲,然后才是戚照的父亲。
第二天,我给戚雨晴打了电话。
雨晴,我想我们应该重新安排一下戚照的事情。
什么意思
我可以单独和戚照见面,但是暂时不要让他再到我家里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重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戚照了
不是不想要,是需要循序渐进。我解释道,昨天戚照在我家的表现伤害了文荣,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可是戚照也受到了伤害。戚雨晴的声音有些激动,重军,你现在的妻子和孩子对戚照也不够友善。
雨晴,请你搞清楚一点,是戚照先攻击文荣的。我的火气又上来了,双双和文荣已经够宽容了,如果换做别人,可能根本不会让戚照进门。
那你的意思是,戚照要迁就他们
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应该互相尊重。
戚雨晴又沉默了很久,重军,我觉得我们需要面对面谈一次。
可以,但是不要带戚照。
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说一些不适合孩子听的话。
当天下午,我和戚雨晴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这次她看起来很疲惫,也很憔悴。
重军,我承认我的方法可能有问题。戚雨晴开门见山地说,但是你要理解,戚照是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成长的,他对家庭的概念和中国的孩子不一样。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想带戚照回美国。戚雨晴突然说。
这个决定让我很意外。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戚雨晴的眼睛里有泪水,重军,也许我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不应该带他回来。
雨晴,你不能因为一次不愉快就放弃。
不是一次不愉快,是根本的不合适。戚雨晴摇头,戚照在美国有他的朋友,有他熟悉的环境,有他的生活方式。让他突然改变这一切,对他不公平。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你可以去美国看他,或者等他放假的时候回来。
这个安排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我心里还是很失落。
雨晴,这样的话,我和戚照什么时候能真正建立感情
慢慢来吧。戚雨晴擦擦眼角,重军,也许我们当年离婚是对的,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生活。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
确实,我和戚雨晴的性格、价值观、生活方式都有很大的差异。当年的分离也许是注定的。
雨晴,如果你决定带戚照回美国,我不会阻止。我最后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戚照真相,不要让他继续误解我。
我会的。戚雨晴点头,重军,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苦衷。
我们又聊了一些戚照的具体安排,包括以后的探视时间、联系方式等等。
整个过程中,我们都很平静,没有争吵,也没有埋怨。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十章
一个月后,戚雨晴带着戚照飞回了美国。
临走前,戚雨晴给我打了个电话。
重军,戚照想和你说几句话。
电话里传来戚照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但是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一些。
爸爸。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我爸爸。
戚照。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爸爸,对不起,我之前说话很难听。戚照的声音很小,妈妈告诉我了,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戚照,爸爸不怪你,你还小,不理解大人的世界。
爸爸,我可能不会回国了,但是我会想你的。
爸爸也会想你的。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戚照,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爸爸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知道。戚照停顿了一下,爸爸,请你替我向文荣道歉,我不应该伤害他。
好,我会转达的。
还有,请你替我谢谢林阿姨,她做的点心很好吃。
这句话让我眼泪差点流下来。
我会转达的。
爸爸,我要上飞机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爸爸,再见。
再见,戚照。
挂了电话,我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虽然结果不是我最初想要的,但是至少戚照现在知道了真相,也对我没有了误解。
也许这样也不错。
晚上回到家,我把戚照的话转达给了双双和文荣。
文荣听完后,很大度地说:爸爸,你告诉哥哥,我原谅他了。如果他以后回来,我还是愿意和他做朋友。
双双也说:重军,戚照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一开始的方式不对。
我抱住他们,心里充满了温暖。
这就是我的家庭,我最珍贵的财富。
两年后,戚照在美国上了一所很好的中学。他偶尔会给我发邮件,告诉我他的学习情况和生活状况。
他的中文进步了很多,邮件里也经常问候双双和文荣。
去年暑假,他回国住了一个月。这次他的态度完全不同了,很有礼貌,也很懂事。
他和文荣的关系也改善了很多,两个孩子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
戚雨晴也变了很多,她在美国重新开始了她的事业,看起来过得很好。
她不再提复合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普通的朋友,为了戚照而保持联系。
文荣今年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成绩一直很优秀。他已经决定将来要考清华大学,学习计算机专业。
双双也在她的工作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去年被提升为部门主管。
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很幸福。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和戚雨晴复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们会过上更富裕的生活,戚照也会一直在我身边。
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感情不是可以随便重新来过的游戏,家庭也不是可以随意拆散重组的积木。
我选择了坚持现在的家庭,选择了保护双双和文荣,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做的。
戚照是我的儿子,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但是文荣也是我的儿子,双双也是我的妻子。
我不能为了一个人而伤害另外两个人。
今年春节,戚照又回来了。
他现在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大男孩了,个子长高了很多,看起来很阳光。
他给我们带了很多美国的特产,还给文荣带了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
爸爸,这是我用自己打工赚的钱买的。戚照很自豪地说。
戚照现在在美国的一家中餐厅帮忙,很勤奋。戚雨晴在旁边补充。
看着戚照,我心里很欣慰。
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也理解了很多东西。
那天晚上,戚照和文荣在房间里聊天,聊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文荣告诉我:爸爸,哥哥说他以后想回国上大学,和我做同学。
真的吗
真的,他说他想更多地了解中国,也想和我们在一起。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高兴。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也许,我们最终还是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家庭。
但是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有些东西,只要你坚持守护,就会永远属于你。
双双和文荣,就是我选择守护的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