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偏心婆婆,我教她做人 > 第一章

我每月给婆婆4000块买菜钱。
小姑子一来,桌上就是六菜一汤,鸡鸭鱼肉堆满。
她一走,我的碗里就只剩青菜豆腐,连个荤腥都见不到。
婆婆还说:素菜清淡养生,你多吃点。
那天,我直接叫了个钟点工上门。
婆婆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着手指向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意思就是,这钱我照给,但菜,我说了算。
01
手机屏幕上跳出银行的转账成功通知,4000元,分毫不差。
我将截图发给婆婆王秀芳,附言:妈,这个月的买菜钱转过去了。
她秒回一个笑脸表情,紧跟着一句:晚晚真孝顺。
我看着那两个字,胃里泛起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孝顺。
结婚三年,我主动提出每月承担4000元的伙食费,就是为了堵住她那张总在抱怨物价飞涨、生活艰难的嘴,为了换取一个所谓的家庭和睦。
我天真地以为,钱能买来清净,能买来公平。
毕竟,4000块,对于我们这个常住人口只有我、丈夫陈明和她自己的三口之家来说,绰绰有余。
哪怕是偶尔加双筷子,也绝不至于捉襟见肘。
可我错了。
傍晚时分,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小姑子陈静那娇滴滴的声音先于她的人飘了进来:妈,我回来啦!饿死我了!
王秀芳立刻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褶子,声音里的热情几乎要溢出来。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快坐快坐,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婆婆忙前忙后地给陈静拿拖鞋、倒水,那副殷勤的模样,仿佛陈静才是这个家尊贵无比的女主人。
厨房里很快飘出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钻进我的鼻腔。
那是我许久未曾闻到过的,属于丰盛晚餐的味道。
很快,菜一盘盘端上了桌。
油光锃亮的红烧肉,肉块堆成了小山。
清蒸鲈鱼上铺满了翠绿的葱丝和鲜红的辣椒丝,酱汁还在滋滋作响。
金黄酥脆的白斩鸡,配着特调的姜蓉酱油。
还有一盘蒜蓉开背虾,虾肉饱满,红白相间。
外加两盘炒时蔬和一锅奶白色的排骨汤。
整整六菜一汤,将不大的餐桌挤得满满当当。
王秀芳喜气洋洋地把陈静按在主位上:快吃,静静,看你最近都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吃好吧。
她一边说,一边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颤巍巍地放进陈静碗里,肉上的油汁都滴到了桌上。
陈静咯咯地笑:还是妈对我好。
我默默地坐下,拿起筷子,眼前的景象让我五味杂陈。
胃里空空,心里却堵得发慌。
陈明也回来了,看到一桌子菜,只是略微挑了挑眉,便习以为常地坐下吃饭。
他没有看我,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
我伸出筷子,想去夹一块离我最近的鸡肉。
筷子刚伸到半空中,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
是王秀芳。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咳了一声,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警告。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些是给我女儿准备的,你别动。
我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凝固。
周遭的空气变得粘稠,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把筷子缩了回来,转而夹起面前的一片青菜叶。
青菜很老,嚼在嘴里满是寡淡的草腥味。
对面的陈静,正大快朵颐。
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鱼肉,连带着汤汁一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嫂子,这鱼真鲜,婆婆做的就是好吃!
她甚至没用正眼看我,眼神始终黏在那盘鱼上,仿佛只是随口一句客套。
可那句话,却像一根细长的针,精准地刺入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我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已经僵硬。
是……是挺好吃的。
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我的碗里,自始至终只有米饭和几片被我嚼烂的青菜。
而陈明,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看到婆婆如何热情地给陈静添菜,看到我的筷子如何在半空中停滞,看到我碗里的清汤寡水。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沉默地吃着饭,偶尔给陈静夹一筷子菜,动作自然得仿佛排练了千百遍。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者,一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观众,正在观看一场母慈女孝的温馨大戏。
而我的4000块钱,就是这场大戏的门票。
饭后,王秀芳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剩菜。
我以为她会放进冰箱,留着明天吃。
可她却拿出好几个保鲜盒,将桌上那些我一口没尝到的红烧肉、鲈鱼、白斩鸡,悉数装了进去。
静静,这些你带走,明天热热当午饭,别在外面乱吃了,不干净。
她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陈静心安理得地接过那几个沉甸甸的保鲜盒,撒娇道:谢谢妈!
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平日里我连影子都见不到的荤菜,就这么被打包带走,心中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屈辱。
这已经不是偏心了。
这是赤裸裸的剥削和无视。
第二天,陈静走了。
家里的空气仿佛都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晚饭时间,餐桌上果然恢复了常态。
一盘清炒白菜,一碗水煮豆腐,还有一盆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紫菜汤。
连一滴油花都吝啬给予。
我端着碗,看着里面寡淡的菜色,胃里一阵痉挛。
王秀芳端着菜盆,笑眯眯地坐在我对面。
晚晚,素菜清淡养生,你多吃点。
她的语气那么和蔼,那么理所当然。
你们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吃素能清肠胃,对身体好。
那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在炫耀她的精明算计。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放下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我们昨晚的菜,和今天的菜,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王秀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愠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静静难得回来一次,我这个当妈的不得给她做点好吃的那是待客之道!
她提高了音量,仿佛我问了一个多么大逆不道的问题。
再说了,现在物价多贵你不知道吗猪肉都涨到多少钱一斤了你那4000块钱,听着多,买几斤肉就没了!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精打细算吗
她开始抱怨,开始指责。
你以为我容易吗天天去菜市场跟人为了几毛钱讨价还价!你倒好,坐在家里吃现成的,还挑三拣四!真是不懂事,要求太多!
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下意识地看向陈明,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他下班回家,看到饭菜,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便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此刻,他依然沉默。
他的沉默,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颗为了家庭和睦而不断忍让、不断妥协的心,被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看着他低垂的头,看着王秀芳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再看看我碗里那几片惨白的豆腐。
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绝望,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不是妻子,不是儿媳。
我只是一个提供伙食费的赞助商,一个可以被随意区别对待的外人。
02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伙食果然没有任何改善。
青菜,豆腐,偶尔能见到一盘炒豆芽,就算是加餐了。
鸡蛋,成了稀罕物,只有在王秀芳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在汤里甩上一点蛋花。
我的身体开始抗议。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我面色蜡黄,精神不振。
在公司加班时,我甚至会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眼前发黑。
我不敢再指望家里的饭菜,开始偷偷在公司点外卖。
当我一个人坐在办公隔间里,吃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时,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这本该是家的温暖,我却要像做贼一样,在外面偷偷补充。
这算什么
一天下午,我提前下班回家,想拿一份文件。
客厅里没人,王秀芳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她压低了声音讲电话的声音。
我放轻了脚步,鬼使神差地停在了门外。
……够不够花不够妈再给你转点……你嫂子那个钱,我给你省下来不少呢……
你放心用,妈有钱!你嫂子给的那4000块,我每个月都能给你存下三千多!
你别管她,她一个外人,给她吃点青菜豆腐就不错了,还想吃肉美得她!
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妈不疼你疼谁
谄媚的,讨好的,带着一丝恶毒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如同被扔进了冰窟。
原来如此。
原来我的4000块钱,我为了家庭和睦付出的孝心,竟然成了她讨好女儿、中饱私囊的资本。
我成了她们母女眼中那个可以被肆意压榨的外人。
我浑身冰冷,手脚都在发抖。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玄关,拿上文件,逃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甚至发现,王秀芳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成了陈静在国外旅游的照片。
照片里,陈静穿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名牌大衣,背着最新款的包,站在异国街头,笑容灿烂又刺眼。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陈静的工作只是普通文员,月薪不过五六千,她哪来的钱支撑如此奢侈的生活
现在,我有了答案。
是我的钱。
是我省吃俭用,克扣自己营养换来的钱。
晚上,我再次尝试与陈明沟通。
我不想吵架,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真相,希望他能站出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将我听到的话,看到的照片,都告诉了他。
我以为,他会震惊,会愤怒。
可他只是不耐烦地皱着眉,从游戏中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说:妈就是节俭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小静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不容易,妈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的。
你别想太多了,妈还能亏待你吗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的敷衍,他的轻视,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陈明,她挪用的是我们的家庭开支,是我的钱!她是在用我的钱去填补你妹妹的虚荣心!这不叫帮衬,这叫吸血!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吸血说得那么难听!
陈明也恼了,提高了音量。
那是我妈,我妹妹!一家人计较那么多有意思吗林晚,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这么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原来在他们眼中,维护自己正当权益的我,是不可理喻的。
我的心,彻底凉了。
王秀芳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满,开始变本加厉。
她不再满足于餐桌上的压迫,开始在精神上对我进行攻击。
她在亲戚面前,在邻居面前,到处抱怨我嘴刁、娇气、不懂得感恩。
说我一个城里长大的独生女,吃不了苦,嫌弃她这个农村婆婆做的饭菜。
一时间,我成了整个小区的名人。
那些大爷大妈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异样,仿佛我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恶媳妇。
我每次出门,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
我只能强忍着,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吞进肚子里。
那天,闺蜜来找我吃饭,看到我蜡黄的脸色,吓了一跳。
晚晚,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我再也忍不住,向她倾诉了这段时间在家里遭遇的一切。
闺蜜听得义愤填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一家子吸血鬼!林晚,你不能再忍了!你再忍下去,他们会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
你必须反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健康!
闺蜜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的迷雾。
是啊,我为什么要忍
我凭什么要用我的钱,我的健康,我的尊严,去成全他们的自私和贪婪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站在厨房。
我拉开冰箱门,冷白色的灯光照亮了里面空荡荡的隔层。
几棵蔫掉的青菜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仿佛在嘲笑我的懦弱和妥协。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王秀芳给陈静转账的记录截图,翻看着陈静那些用我的钱堆砌起来的奢侈生活照。
心中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熊熊燃烧起来。
我想起结婚时,陈明对我的誓言,他说会爱我、保护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我想起自己对未来家庭生活的美好憧憬,温馨、和睦、互相尊重。
再看看眼前的现实。
巨大的落差让我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几乎要窒息。
但绝望之后,是一股决绝的勇气,从我心底破土而出。
够了。
真的够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场战争,是他们先挑起来的。
那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03
我花了一个通宵,在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
我咨询了我的律师朋友,详细了解了关于家庭共同财产、夫妻权利和赡养义务的相关法律规定。
当朋友听完我的叙述,在电话那头愤怒地说出这已经构成侵占时,我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我有了底气,更有了策略。
第二天一早,我联系了一家在本地口碑极好的高端家政公司。
电话里,我冷静而清晰地说明了我的要求。
我需要一位钟点工,每天负责午餐和晚餐。
要求是,必须擅长中式烹饪,营养搭配均衡。
最重要的一点,食材的采购和制作,必须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来。
我特意选择了他们最贵的服务套餐,包含了食材采购、烹饪和厨房清洁。
就是要让王秀芳,无话可说,无懈可击。
我约了钟点工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上门,特意选在午饭前。
那个时间,王秀芳通常正在厨房里忙碌——其实不过是把几片菜叶扔进锅里,慢悠悠地磨洋工。
第二天,门铃准时响起。
王秀芳正哼着小曲在客厅拖地,听到门铃声,一脸不耐烦地去开门。
谁啊
门打开,一个穿着整洁蓝色工作服,手里提着一个精致工具包的中年女人,礼貌地站在门口。
您好,我是家政公司的李阿姨,请问是林晚女士家吗
王秀芳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了。
她愣在原地,疑惑地看着李阿姨,又扭过头,看向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我。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她颤抖着手指着我,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挺直了腰板,迎上她那双喷火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意思就是,这钱,我照给。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后半句话。
但菜,从今天起,我说了算。
我走到门口,将李阿姨迎了进来,完全无视了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王秀芳。
我当着她的面,将一份我昨晚连夜打印好的菜单和采购清单,递给了李阿姨。
李阿姨,这是这周的菜单,麻烦您了。采购的费用实报实销,小票留好给我就行。
李阿姨专业地接过清单,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好的,林女士,您放心。
王秀芳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张菜单上。
上面罗列着各种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菜品。
周一:红烧排骨,清蒸鲈鱼。
周二:可乐鸡翅,番茄牛腩。
周三:糖醋里脊,蒜蓉粉丝蒸扇贝。
……
我甚至在下面额外备注了:每周必须安排一次海鲜,一次牛羊肉。所有食材必须去大型超市采购,保证新鲜。
采购清单上,每一样食材的品牌、规格,都写得清清楚楚,价格也做了预估,让她无从反驳,无从克扣。
王秀芳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这是要翻天啊!
她终于憋出了一句。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吃一顿正常的饭。用我自己的钱。
李阿姨仿佛没有看到我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她礼貌地对王秀芳点了点头。
王阿姨,您好。厨房在哪边我先去准备一下。
王秀芳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阿姨提着工具包,熟练地走进了原本属于她的领地。
午饭时间。
饭桌上,摆满了四菜一汤。
色泽诱人的红烧排骨,鲜嫩的清蒸鲈鱼,翠绿的蒜蓉西兰花,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滋补鸡汤。
每一道菜都做得精致可口,香气扑鼻。
我坐在桌边,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自己碗里,慢慢地,享受地吃着。
肉质软烂,咸甜适中,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又喝了一口鸡汤,温热的汤汁滑入胃里,驱散了连日来的寒意和不适。
这才是生活。
王秀芳坐在我对面,脸色铁青,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她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又看看桌上的菜,仿佛那些菜是她的仇人。
我视若无睹,甚至还主动给陈明也夹了一块排骨。
尝尝,李阿姨手艺真不错。
陈明下班回家,看到餐桌上的丰盛菜肴和陌生的钟点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眼神复杂,充满了探究和不解。
我没有解释,只是对他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微笑仿佛在说:
别急。
好戏,才刚刚开始。
04
王秀芳的怒火,在压抑了一下午之后,终于在陈明面前彻底爆发了。
陈明!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她一拍桌子,筷子摔得震天响。
她这是在打我的脸!她请个外人回来做饭,把我这个婆婆当什么了当死的吗
她开始哭天抢地,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罪行。
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她倒好,花钱如流水,请个钟点工回来伺候她!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她就是嫌弃我,嫌弃我这个农村老婆子做的饭不合她大小姐的胃口!
陈明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
林晚,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
我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而缓慢。
我说了,但没人听。
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吃顿正常的饭,有错吗我每个月给4000块钱,吃的却是青菜豆腐,这正常吗
妈说物价贵,钱不够用。行,我理解。所以我请了钟点工,连买菜都包了,不让她操心,也不让她为难,这还不够体谅她吗
我的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让陈明一时语塞。
王秀芳见状,立刻转变策略,开始在家里制造各种摩擦。
她趁李阿姨不注意,往汤里多撒一把盐。
她不小心把抹布掉进刚烧好的菜里。
她当着我的面,指着李阿姨的鼻子挑剔:这地怎么拖的还有水印!这桌子角都没擦干净!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逼走李阿姨,让我知难而退。
但我每次都冷静地拿出家政合同,指着上面的服务标准,一条条地跟她对质,当场指出她的无理取闹,坚定地维护李阿姨。
几次三番下来,王秀芳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把自己气得够呛。
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
她开始在家族微信群里散布谣言。
唉,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现在连做饭的资格都没有了,儿媳妇嫌我脏,花大价钱请了保姆。
下面立刻有七大姑八大姨跟帖。
哎哟,嫂子,你这福气我们可比不上,儿媳妇这么孝顺!
是啊,一个月几千块的保姆说请就请,明明的工资很高吧
王秀芳立刻回复:什么孝顺啊,就是花钱大手大脚,败家!我看着都心疼!我们家陈明赚钱多辛苦啊!
她三言两语,就把我塑造成一个嫌弃婆婆、奢侈浪费的恶媳妇形象。
她甚至还编造谎言,暗示我在外面有不正当关系,所以才需要用钱来堵住她的嘴。
【王秀芳: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思活络,不像我们那时候,嫁了人就一心一意过日子。】
【陈明二姨: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晚晚她……】
【王秀芳:没什么,我瞎说的。就是觉得她最近花钱太厉害了,不像个过日子的人。】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蔑,气得浑身发抖。
但我没有在群里回击。
我知道,和她这种人争辩,只会陷入无休止的泥潭。
我冷静地,将所有聊天记录,一张一张,全部截图保存。
这些,都会是她将来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证据。
我把手机递给陈明,让他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你妈,已经开始给我泼脏水了。
陈明看着那些聊天记录,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是王秀芳的恶意中伤。
但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她就是年纪大了,爱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我等下私下跟她说说。
他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为了维护他母亲那可笑的面子,他甚至不愿意在群里为我澄清一句。
他只是私下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老婆,妈也是气头上,你忍一忍,别跟她一般见识。】
忍一忍。
又是这三个字。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心中对这段婚姻的期待,终于降到了冰点。
我没有回复他。
我只是冷冷地,将我和他的聊天记录,也一并截了图。
我对他,对我这段婚姻,彻底心寒了。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陈明,如果你永远无法分清是非黑白,如果你永远无法保护你的妻子,那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不仅仅是一顿饭,或者一个钟点工这么简单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等他的回复。
我知道,指望他,不如指望我自己。
05
自从钟点工李阿姨上门,小姑子陈静来家里的次数,反而更频繁了。
她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不再满足于周末蹭饭,而是隔三差五就以想妈妈了为由,登门拜访。
每次来,她都像个女王一样,瘫在沙发上,对着厨房里的李阿姨颐指气使。
李阿姨,我今天想吃佛跳墙。
李阿姨,明天给我做澳洲龙虾。
她点的菜,一个比一个昂贵,一个比一个刁钻,仿佛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
王秀芳非但不阻止,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静静想吃就让她点,你嫂子现在有钱,不差这点!
陈静在饭桌上,更是阴阳怪气地对我进行嘲讽。
嫂子现在的生活水平可真是高啊,顿顿都是山珍海味。不像我,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还得靠妈妈接济才能活下去。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向王秀芳撒娇:妈,我上个月看上一个包,你赞助我点呗
王秀芳虽然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但为了在女儿面前维持有钱的形象,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买!妈给你买!
我冷眼旁观着她们母女俩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我只是觉得可笑。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陈静每次来家里,都不只是为了吃饭。
她总会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在客厅、在书房里翻找着什么,眼神鬼祟,举止异常。
有一次,她去洗手间,将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我走过去,无意中瞥了一眼亮着的屏幕,一看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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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赫然是一个贷款APP的催款通知,红色的加粗字体,写着逾期警告,后面的数字,是一长串的零。
我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
她根本不是什么靠妈妈接济的小可怜。
她所谓的奢侈生活,不过是靠着各种网贷和消费贷堆砌起来的假象。
王秀芳给她的那些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
我开始暗中调查。
我找了之前咨询过的律师朋友,通过一些渠道,查到了陈静的征信报告。
结果,让我触目惊心。
她在外面,欠下了高达几十万的赌债和消费贷。
高利贷的利息,像滚雪球一样,已经将她彻底淹没。
而王秀芳,为了填补女儿这个无底洞,不仅搭上了我给的伙食费,甚至还背着我们,在外面借了不少钱。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发现,在我和陈明结婚前,王秀芳曾以给陈静买婚房付首付为由,从陈明那里拿走了一笔二十万的巨款。
而那笔钱,从未真正用于买房。
它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了,被陈静挥霍一空。
陈明,对此毫不知情。
或者说,他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相信他母亲和妹妹的谎言。
我拿着这些证据,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家,从根上就已经烂了。
这4000块的伙食费,对于王秀芳来说,根本不是偏心那么简单。
这是她用来填补女儿那个无底洞的救命稻草,是她用来维系自己慈母形象的遮羞布。
周末,陈静又理所当然地上门蹭饭。
饭桌上,李阿姨按照我的吩咐,做了一桌家常菜。
陈静看着桌上的菜,撇了撇嘴,一脸不满。
嫂子,今天怎么吃得这么素啊我的龙虾呢
我笑了笑,给她盛了一碗汤。
龙虾太油腻,不健康。最近新闻上总说,很多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背上了一身债,就是因为消费不节制。
我不经意地说道。
听说那些网贷,利滚利可吓人了,一旦陷进去,一辈子都还不清。你说可怕不可怕
话音刚落,我清楚地看到,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端着汤碗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汤汁都洒了出来。
她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匆匆找了个借口,就落荒而逃。
坐在对面的王秀芳,警觉地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我则回以她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那天晚上,我等陈明回了家。
我没有吵,也没有闹。
我只是把一沓打印出来的文件,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
陈静的征信报告。
高利贷的催款信息。
王秀芳的借款记录。
以及,那笔二十万首付款的银行转账凭证。
陈明,看看吧。
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看看你的好妹妹,你的好妈妈,都背着你做了些什么。
我要求你,立刻,马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我们就不是去民政局解决问题了。
我们会去法院,好好算一算我们的婚内财产,算一算这些年,被你妈和你妹妹,从我们这个家里,到底吸走了多少血。
06
陈明被我甩在桌面上的那一沓证据,彻底砸懵了。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脸色从震惊,到愤怒,再到难以置信的苍白。
他引以为傲的妹妹,在他心中永远善良慈爱的母亲,原来背着他,制造了如此巨大的一个谎言黑洞。
他第一次感到了婚姻危机近在咫尺,感到了我的决绝。
他焦头烂额地去找王秀芳和陈静对质。
果不其然,那母女俩的第一反应,就是死不承认。
你听她胡说!她就是想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
哥,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外人,不相信我
她们反过来指责陈明胳膊肘往外拐,被我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洗了脑。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知道指望陈明一个人,根本无法撼动这对已经结成利益共同体的母女。
开个家庭会议吧。我对陈明说。
把你妈,你妹妹,都叫上。我们当着面,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清楚。
在我的坚持下,陈明终于同意了。
会议的地点,就在我们家的客厅。
王秀芳和陈静带着一脸的不情愿和敌意,姗姗来迟。
我没有给她们任何喘息和表演的机会。
我开门见山,将所有的证据,复印了三份,人手一份,摆在了她们面前。
妈,陈静。我们一件一件说。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个家庭的脓疮。
第一,关于4000块伙食费。这是我每月给您的,用于我们三口之家的日常开销。但您,却将其中大部分挪用,给了陈静。
第二,关于陈静的债务。高利贷,消费贷,总计五十八万七千元。这些钱,你打算怎么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妈,您婚前从陈明这里拿走的二十万,说是给陈静买房,请问,房子在哪里
我的话,像一颗颗炸弹,在小小的客厅里引爆。
王秀芳和陈静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她们先是抵赖,继而恼羞成怒,开始对我进行疯狂的人身攻击。
你这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我们家门,我们家就没一天安生日子!王秀芳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调查我们!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就是想看我们家的笑话!想拆散我们这个家!
陈静也跟着尖叫起来: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花我妈的钱,关你什么事!你就是嫉妒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歇斯底里的表演,不为所动。
等她们骂累了,我才缓缓开口。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我律师朋友清晰冷静的声音。
王女士的行为,已经涉嫌侵占家庭共同财产。林晚女士作为陈明的合法妻子,有权要求追回被挪用的款项。如果协商不成,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申请财产分割,并对婚内债务进行清算。
我关掉录音,抬起眼,目光扫过她们惊慌失措的脸。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们。
如果这件事不能得到一个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我们法庭上见。
陈明,在我的强势和铁一般的证据面前,终于从长久的愚孝和逃避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母亲和妹妹那副丑陋的嘴脸,再看看我坚决而冷漠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退缩了。
他如果再退,失去的,将是他的妻子,他的家庭。
他第一次,坚定地,站在了我这边。
妈!小静!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红着眼睛,对着她们低吼。
你们告诉我,这些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必须给林晚一个交代!给我一个交代!
王秀芳见唯一的儿子也倒戈了,知道大势已去。
她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开始上演她最擅长的苦情戏。
她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如何含辛茹苦地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如何为了陈静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操碎了心。
她试图用亲情绑架,用道德谴责,来挽回这崩盘的局面。
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啊!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心疼我自己的女儿,我有什么错!
我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您没错。我冷冷地打断她。
您只是在牺牲我的生活,我的权益,去满足您女儿无止境的贪欲。
您所谓的‘爱’,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自私和偏袒。您所谓的‘家’,也只是您用来剥削我的工具。
陈静见母亲的苦肉计无效,开始狗急跳墙。
她指着我,面目狰狞地威胁道:林晚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这些丑事都发到你公司群里!发到朋友圈!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让你身败名裂!
我笑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将之前保存的那些家族群聊天截图,展示给她看。
你是指,这些吗
陈静,我提醒你。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你如果敢再散布任何关于我的不实言论,我保证,你会收到我的律师函。罪名,是诽谤。
陈静看着那些截图,瞬间哑火了。
她脸上的嚣张,变成了恐惧。
最终,在这场被我主导的家庭会议上,王秀芳和陈静,在铁证和法律的威慑下,不得不暂时妥协。
她们签下了一份由我起草的协议。
协议规定,王秀芳必须在一周内,归还那笔二十万的购房款。
陈静的个人债务,由她自己负责,不得再向家里伸手。
但看着她们签下名字时那怨毒的眼神,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和平。
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07
家庭会议后,家里迎来了一段诡异的平静。
王秀芳表面上收敛了许多,不再公然挑刺,但她看我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冷飕飕的。
钟点工李阿姨继续上门,我的伙食得到了彻底的保障。
陈明在这场风波后,似乎真的清醒了不少。
他开始尝试弥补我,主动分担家务,下班后会陪我散步,会记得我们的纪念日。
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我心里那道深深的芥蒂,并没有完全消除。
我知道,只要王秀芳还在,这个家就永远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果然,平静没有持续多久。
王秀芳突然提出,她要立遗嘱。
她还特意把我和陈明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宣布,她要把自己名下所有的存款和那套老房产,全部留给女儿陈静。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那神情,充满了挑衅和示威。
她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刺激我,可以给我施压,可以让我看到,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永远别想得到她的一分一毫。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配合地点了点头:妈,这是您的财产,您有权自由分配。
但我心里,却觉得无比蹊跷。
王秀芳名下的那套老房子,面积小,位置偏,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她的存款,经过这些年对陈静的填补,恐怕也所剩无几。
她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地搞这么一出
这不合逻辑。
除非,她想掩盖什么。
我的警觉心再次提了起来。
我发现,王秀芳在咨询遗嘱律师时,特意避开了我和陈明,全程都由陈静陪同。
这更让我确定,这份遗嘱背后,一定有猫腻。
我决定,继续查下去。
我拜托我的律师朋友,通过更深层的渠道,调取了王秀芳近五年的银行流水。
当我拿到那份厚厚的流水单时,一个惊人的发现让我不寒而栗。
除了那些频繁转给陈静的款项外,她的账户上,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大额支出。
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五千元。
而接收方,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公司账户。
这笔钱,持续了整整五年,雷打不动。
一个退休金只有三千多的老人,每个月固定支出一万五,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笔钱,到底用在了哪里
我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一次,王秀芳在和我抱怨生活不易时,曾不经意地提到,她年轻时,为了这个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怨恨和不甘。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句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信息。
我还发现,王秀-芳虽然总说自己身体不好,但她很少去医院,也从不吃药。
这与她需要长期治疗某种慢性病的说法,完全不符。
我预感到,这个陌生的公司账户背后,一定隐藏着王家的一个巨大秘密。
一个甚至可能与陈明息息相关的秘密。
晚上,陈明看我对着一堆文件发呆,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他最近的改变,我看在眼里。
我决定,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
陈明,你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试探性地问。
陈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犹豫了很久,眼神躲闪,最终在我的逼视下,还是说了实话。
他告诉我,王秀芳在他大学毕业后,曾让他签过一份养老协议。
协议的内容,荒唐至极。
它要求陈明,未来工作收入的百分之六十,都必须上交给王秀芳,作为她的养老金。
并且,协议还规定,当妹妹陈静遇到任何困难时,陈明都必须无条件地提供帮助。
我听完,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养老协议。
这简直就是一份卖身契!
王秀芳,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将她的儿子,将我的丈夫,牢牢地捆绑在了她的战车上。
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我看着陈明脸上愧疚又无奈的表情,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了。
这个男人,懦弱到了骨子里。
这个家庭,比我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深不可测。
08
我不能再指望陈明了。
我必须靠自己,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的真相。
我将那个神秘的公司账户,发给了我的朋友。
他动用了一些人脉关系,很快就查到了结果。
那个账户,属于一家收费高昂的私立康复医院。
而那笔每月一万五的固定支出,是用于支付一名长期住院病人的医疗和护理费用。
朋友将那名病人的资料发给了我。
当我看到病人姓名那一栏,写着陈建国三个字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陈建国。
陈明的亲生父亲。
可是在我嫁进陈家时,王秀芳和所有亲戚都告诉我,陈明的父亲,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我立刻驱车,赶往了那家位于郊区的康复医院。
在医院的VIP病房区,我隔着玻璃,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双眼紧闭,面容枯槁,对外界毫无反应。
一个植物人。
病房门口的信息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陈建国。
紧急联系人:王秀芳。
关系:妻。
我站在走廊里,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王秀芳,这个恶毒而自私的女人,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当年,陈明的亲生父亲遭遇意外,成了植物人。
她为了摆脱这个累赘,为了自己所谓的更好的生活,她带着年幼的陈明,火速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陈静的父亲。
她对外宣称,前夫已经去世。
然后,她将他,这个曾经的爱人,这个她儿子的亲生父亲,像一件垃圾一样,秘密地丢进了这家昂贵的私立医院。
她榨取陈明的工作收入,克扣我的伙食费,甚至不惜去借高利贷。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支付这笔高昂的,见不得光的医疗费。
她对陈静的偏爱和溺爱,也不是出于单纯的母爱。
她是在投资,是在培养一个新的血包,希望将来陈静也能帮她分担这沉重的负担。
而陈静,她也知道部分真相。
她以此为要挟,不断地从王秀芳那里索取金钱,来满足自己病态的虚荣心。
那份荒唐的养老协议,那份可笑的遗嘱,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秀芳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为了保障陈建国医疗费的来源,而精心布下的骗局。
我拿着朋友帮忙搞到的,陈建国的住院记录,王秀芳当年的离婚再婚证明,以及她和医院签订的长期护理协议。
这些铁一般的证据,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为陈明感到悲哀。
他活了三十年,竟然一直生活在如此巨大的谎言之中。
他的孝顺,他的忍让,都源于这个被他母亲精心编织的骗局。
我回了家。
陈明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迎了上来。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把那些文件,一张一张,摆在了他面前。
当他看到那张写着陈建国名字的住院单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拿起那张纸,反复地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无法置信的痛苦。
这……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残忍地揭开了真相。
他还活着。
陈明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瘫倒在沙发上。
三十年的认知,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捂着脸,发出了野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那哭声,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失去至亲的悲恸。
就在这时,王秀芳买菜回来了。
她看到客厅里崩溃的陈明,和散落一地的文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一切都败露了。
陈明抬起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妈,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王秀芳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在儿子那绝望的目光下,她所有的伪装都被击溃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承认了一切。
她哭诉着当年的艰辛,哭诉着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不容易,哭诉着她是为了给陈明一个完整的家,才做出这个无奈的决定。
她恳求着,祈求着陈明的原谅。
陈静也吓得瑟瑟发抖,躲在王秀芳身后,承认自己知道一部分真相,但不敢说。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而丑陋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我既为陈明感到心痛,也为王秀芳和陈静的自私与冷血,感到刺骨的愤怒。
但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真正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09
陈明在得知真相后,整个人都垮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像一尊绝望的雕塑。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暂时被一丝怜悯所取代。
他也是个受害者。
是一个被自己最亲的母亲,欺骗了三十年的可怜人。
我暂时放下了个人的恩怨,端着水和食物,走进房间。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我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他。
在我的陪伴和鼓励下,陈明用了三天时间,终于从崩溃的边缘,慢慢走了出来。
痛苦之后,是滔天的愤怒和清醒。
他决定,要为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为他自己被偷走的三十年人生,讨回一个公道。
我们共同面对王秀芳。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我们请来了我的律师朋友,正式向王秀芳提出了我们的要求。
第一,公开向我,向陈明,郑重道歉。为她多年的欺骗和偏心。
第二,立刻归还所有被她挪用的夫妻共同财产,包括那二十万,以及这些年从陈明工资里划走的所有钱款,总计约七十余万。
第三,从今往后,陈建国先生所有的医疗和赡养费用,必须由她个人独立承担。
王秀芳一开始,还想故技重施。
她撒泼打滚,以死相逼,咒骂我是挑拨离间的祸水。
但这一次,陈明没有再心软。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妈,你欠我爸的,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这些,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律师也明确告知她,她的行为,已经严重涉及欺诈和恶意侵占。
如果走法律程序,她不仅要归还所有钱款,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陈静见风使舵,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她那点债务和知情不报的行为,一旦被曝光,她的人生就全完了。
她开始反过来劝说王秀芳妥协。
最终,我向王秀芳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妈,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明天,我就会联系媒体,把陈叔叔还活着的消息,把您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您最爱面子,应该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怎样一个为了改嫁,就抛弃病夫、欺骗亲儿的女人吧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秀芳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彻底屈服了。
她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在我们拟定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归还了所有挪用的款项。
她当着我们和律师的面,向我,也向陈明,低下了她那颗高傲了一辈子的头颅,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句道歉,迟到了太久,也毫无诚意。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赢了。
我不仅夺回了属于我们的经济主权,更赢回了我的尊严,和一个真正清醒、懂得担当的丈夫。
在协议的最后,我加上了一条。
从此以后,我和陈明将独立生活,经济完全分开,王秀芳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我们的生活和财务。
陈明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担当。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向我保证,从今以后,他会以我,和我们未来的小家庭为重,再也不会愚孝。
看着王秀芳的狼狈,和小姑子陈静的惊恐,我心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场由4000块伙食费引发的家庭战争,终于以我的全面胜利,落下了帷幕。
10
我们很快就从王秀芳的家里搬了出来。
陈明用那笔追回来的钱,在离我们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宽敞明亮的两居室。
搬家的那天,阳光很好。
我和陈明一起,将我们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搬进这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
没有了王秀芳的监视和挑剔,空气都是自由的。
我不再需要每月计算着给婆婆转账,而是亲自去超市,推着购物车,挑选我们喜欢吃的食材。
我享受着这种掌控自己生活的踏实感。
钟点工李阿姨,因为我的认可和推荐,成为了我的长期帮手。
她不仅做得一手好菜,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我在下班后,可以彻底地放松身心。
陈明也像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积极地承担起作为丈夫和儿子的责任。
他每周都会去康复医院探望他的亲生父亲,陪他说说话,给他擦拭身体。
所有的医疗费用,都从王秀芳归还的那笔钱里出,他只是代为执行。
王秀芳自此一蹶不振。
她不仅失去了对儿子的掌控,失去了家庭的经济大权,还要独自承担前夫那巨额的医疗费。
她很快就变得捉襟见肘,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对陈静有求必应。
而陈静,失去了王秀芳这个最大的金援,又被巨额债务缠身,生活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催债的电话打爆了她的手机,她被公司辞退,被房东赶了出来。
她走投无路,试图再次向我们求助。
电话打来时,我和陈明正在吃晚饭。
陈明看了我一眼,然后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陈静带着哭腔的哀求。
陈明听完,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应该学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然后,他便挂断了电话,将陈静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王秀芳偶尔也会打电话来,抱怨生活不易,试图再次卖惨,博取同情。
但我不再心软。
我只是礼貌而疏离地回应几句,问候她的身体,然后便挂断电话。
我不会再给她任何可以利用和伤害我们的机会。
摆脱了家庭的桎梏,我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的业绩突出,很快就获得了晋升的机会,成为了部门主管。
我和陈明的关系,也在这场风暴的洗礼后,变得愈发坚固和亲密。
他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妈宝男,彻底蜕变成了一个有担当、有主见的丈夫。
我们开始计划要一个孩子,憧憬着那个真正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充满爱与尊重的小家庭。
我时常会回想起,当初那个在饭桌上,连一块肉都不敢夹的自己。
想起那些被青菜豆腐填满的,委屈而愤怒的夜晚。
再看看现在,阳光洒满客厅,爱人就在身边,生活平静而幸福。
我才深刻地明白。
所有的抗争,都是值得的。
我为自己争取的,从来都不只是一顿饭的权利。
11
几年后,陈明的亲生父亲,在医院里平静地离世了。
陈明为他操办了后事。
葬礼上,王秀芳也来了。
她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背也驼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精明和强势。
随着陈建国的去世,她不仅失去了精神上最后一点微弱的联系,也失去了那个可以让她名正言顺榨取陈明的理由。
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很快就生活不能自理。
她曾向我们求助,希望可以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让我们为她养老。
我和陈明商量后,拒绝了她。
我们给她请了一个护工,并且每月按时支付一笔固定的赡养费。
我们会定期去探望她,尽到子女应尽的义务。
但我们之间,必须保持安全的距离。
这是为了保护我们来之不易的新生活。
至于陈静,她的下场更是凄惨。
因为长期被高利贷追讨,信用破产,众叛亲离。
她最后一次联系我们,是想借钱。
陈明依旧拒绝了。
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我和陈明的孩子,在一个充满爱和公平的环境里,健康快乐地长大了。
他不知道那些复杂的过往,他只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很相爱。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位老邻居口中得知,王秀芳在临终前,曾向她忏悔。
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除了前夫,就是我这个儿媳妇。
她说她后悔了。
我听到这些话时,心中百感交集,但已无波澜。
恨吗
早就没有了。
原谅吗
也谈不上。
我们只是,各自走向了各自的结局。
王秀芳最终在孤独中离世。
她的遗产,几乎所剩无几,大部分都用于支付了陈建国的医疗费和她自己晚年的开销。
我和陈明参加了她的葬礼,为她送了最后一程。
看着她的遗像,我心中只有一丝感慨。
这场持续了数年的家庭战争,终于,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们的故事,后来成为了朋友圈里的一个传说。
许多在家庭关系中感到困扰的朋友,都会来向我请教。
我总是笑着告诉她们:
永远不要放弃为自己争取权利。因为你争取的,不仅仅是金钱和地位,更是自由、尊重,和真正被爱的资格。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一家三口的笑脸上。
生活,平静而幸福。
我知道,我为自己赢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