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宇西表情骤变，像被人踩住痛脚。
「你有没有伤她的心？」
「如果有，那便活不成！」
男人鱼的话犹在耳畔，再一次猛击他的心脏。
那些话......那些话竟全被海诺听到了，难怪之后海诺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毫无生气，变得坦然无望。
想到这里，顾宇西抓过手边的烟灰缸朝曾倩如脚边掷去。
“把他们关进地下室，不准搞死！”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吩咐，“我要他们把迄今为止所有实验都轮一遍，没轮完不—准—死！”
饶是保镖们见多识广，也被这股肃杀的气氛感染得面面相觑。
更别提王逸的哀求与曾倩如的咒骂，时时回荡整个研究所。
顾氏集团因这波打击一蹶不振，不久后，顾宇西召开新闻发布会，卸任总裁身份，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舆论的炮火全部指向他一人。
有几个辞了职的研究员，还把海诺曾救过他的事捅了出去，一时间，舆论更是愤然。
「我的天，这条人鱼究竟做错了什么，救了他还被这么对待，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这不是蛇与农夫现实版吗？渣男都去死好吗，装什么深情！」
「所以那条人鱼真的死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他抓起来，这已经牵涉到人命了吧，毕竟人鱼在岸上的时候和人没什么分别。」
「......」
网上的谩骂铺天盖地袭来，发酵到最后顾宇西竟主动投案自首。
他承认自己有罪，害死了心爱的女人。
然而海诺签署的自愿协议，以及主动投海的行为令公诉机关无从下手，尽管顾宇西一门心思打算赎罪，可只关了三天便被放了出来。
此刻他整个人胡子拉碴，狼狈不堪，再没了往日雷厉风行的总裁样。
助理来接的时候，门口示威游行的人群愤怒地朝顾宇西扔了好几枚臭鸡蛋。
若是从前，这个心高气傲的顾大少，即便隔着老远有人骂他，他也忍受不了，必定叫那些人吃尽了苦头才行。
但现在，他被海诺的死击垮了。
曾倩如说得没错，是他害死了海诺，是他让一切发生，硬生生逼得海诺主动求死。
明明该死的人是他才对！
没有他顾宇西，至少海诺仍然活着，更不会遭受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
自首不成，他回去直接开了游艇往事发海域赶，按照男人鱼的说法，失去眼泪，人鱼的宿命只能是化水而亡。
他希望可以离海诺更近一点。
什么都没带，只带了海诺留下的日记本。
顾宇西坐在甲板边喝酒边看，从他们相识，到相遇，继而成为伴侣，即便是再渺小的惊喜，也能让海诺甜蜜半天。
翻到后半段，他欺骗海诺进研究所，日记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人鱼的寿命是人类的三倍，但我不喜欢海底，也不喜欢做人鱼，因为那里没有宇西，我想变成人，和他永远在一起，即使活不了那么久我也愿意。」
看到这里，顾宇西哭得很惨，他在一望无际的海面拼命呼喊海诺的名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海水拍打游轮壁的潺潺声。
今晚连一颗星都没有。
心内绝望，他踉跄着走到栏杆边，盯着黑沉沉的海水发蒙。
“阿诺，我来找你了。”
随着最后一声喃喃，他翻身跌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