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后一个阴丧师,师父曾告诫我丧礼若是红白相冲,喜事必变凶丧。
百亿豪门孙家老太太离世,按照遗愿我刚将灵堂布置好。
孙家的小孙女突然闯进来,一脸兴奋的要宣布订婚。
我连忙解释:死者灵前定终身,会出人命的!
孙妙妙却不屑的扔在我脸上一张黑卡:装神弄鬼不就是想要钱吗!拿着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的好事儿!
我刚想阻拦,却看见我那本该死了三年的未婚夫林宇走进了灵堂:我和妙妙可是天赐良缘。
就在这时,灵堂上老太太的遗像瞬间炸裂。
我一脸凝重:你们现在跪下磕99个头认错,或许还来得及!
天不天赐良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出一个小时就是午夜十二点。
如果他们在死者灵前定下婚约,今晚必定有血光之灾。
......
第一章
你这个贱货搞的什么鬼,我奶奶的遗像怎么会炸开
是不是你在灵堂上动了手脚你想咒我们是不是!
孙妙妙扑上来想抓我的脸,却被林宇拦住。
妙妙,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你可是千金大小姐,和这种人计较掉了身份。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林宇,别人不清楚你却该知道,我师父传下来的规矩,从来不是开玩笑。
灵前订婚,红白相冲,会出大事的。
三年前我亲手为林宇合上双眼,亲手为他入殓立碑。
这三年我过的度日如年,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结果他根本没死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灵堂里的阴气正迅速汇聚。
离午夜子时,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如果他们不立刻停下这场荒唐的订婚,后果不堪设想。
宇哥哥!
孙妙妙见我直勾勾的看着林宇。
立刻警惕的挽紧了他的胳膊,充满了敌意。
你认识她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女人
我以为林宇至少会肯定我的身份,会愧疚。
可下一秒。
一个毫不犹豫的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打懵了。
林宇却一脸嫌恶。
妙妙,她就是我的一个舔狗。
姜倪你还要不要脸三年前像条狗一样缠着我,我好不容易摆脱你,你又追到孙家的灵堂上来了
说完还转向了孙家的众人:你们都被她骗了!三年前我妈病逝,请了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来主丧。
结果呢我家差点被她师徒俩害的家破人亡!
她们师徒俩就是一对江湖骗子!幸好我命大得遇张天师出手相救,指点我用假死脱身!
否则我林家早就被她们这两个恶毒的女人害惨了!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当年明明是他母亲贪心不足,为了催旺家运私滥用阵法改了祖坟的风水。
结果阵法失控遭到反噬,这才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师父看在我与林宇的情分上,不忍林家就此家道中落,才耗费心血强行压制。
结果功劳全变成了什么张天师
原来是这样!孙妙妙恍然大悟。
我说呢,一个搞封建迷信的怎么敢跑到我们孙家的灵堂来撒野!原来是个被我男朋友甩了的疯女人!
她上下打量着我:姜倪是吧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穷酸样。
怎么你是觉得打碎我奶奶的遗像,就能破坏我们的订婚吗真是恬不知耻!
没等我开口,她就将那枚钻戒高高举起:
我今天就要在奶奶的灵前定下婚约!让奶奶在天之灵也能见证我们的幸福!我看谁敢捣乱!
她刚说完,灵堂里那几盏长明灯的火焰瞬间窜起。
孙妙妙呲笑一声:还装神弄鬼呢!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孙家可是海城的天!
一个小贱人还敢猖狂,破坏奶奶的灵堂!
念着孙老太太的恩情,我警告他们。
还有一个小时,午夜就到了。
现在立刻跪下,对着老太太的灵位磕足99个响头,真心认错。
否则这婚你们不仅订不成。
还得办丧事。
第二章
办丧事我看该办丧事的是你!
一个被男人甩了的疯狗还敢大言不惭!
孙妙妙挽着林宇的手臂,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上的钻戒:
宇哥哥,你看她嫉妒的样子真是可怜,得不到就故弄玄虚吓唬我们,这种小贱货可真是不要脸。
林宇撇了我一眼:
姜倪,三年前我甩了你是给你脸面,现在你还敢来纠缠,才是真的活腻了!
我没理会他们,目光落在孙老太太那张已经碎裂的遗像上。
孙老太太对我是有恩的。
当年我不幸落水,是孙老太太捞了我一把,否则我这条小命就要被洪水冲走。
半个月前孙老太太托人找到我,说自己可能大限将至。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被宠坏的孙女孙妙妙。
老太太知道孙妙妙性子张扬,怕她日后惹祸,便求我若孙家有难,务必出手相助一次。
师父曾告诫过我,说我命格特殊。
欠下的恩情若不偿还,是要折损阳寿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孙家大难,竟是孙妙妙的荒唐闹剧。
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林宇。
是不是你搞的鬼!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
他是孙妙妙的父亲,孙家的现任当家。
我妈好好的遗像为什么会裂开
我们好心好意请你来主持丧仪,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看林宇说的没错,你就是江湖骗子!赶紧滚蛋!我们孙家的丧事用不着你这种人!
孙家人群情激奋,纷纷指着我喝骂。
仿佛我不是他们请来的阴丧师,而是害死老太太的凶手。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郁气堵的我发慌。
罢了,恩要还债要偿。
见他们冥顽不灵,我不再多费口舌。
距离午夜到来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
我忍着脸上的疼痛,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三枚铜钱,布在了遗像的三角方向。
你想干什么!孙妙妙立刻尖叫起来。
林宇更是一脚踹在我的手腕上。
我就知道你这贱人没安好心!想在这里害人
铜钱散落一地。
他还不解气,又抬脚狠狠踩上了我的手,咬牙切齿:
姜倪我警告你,马上带着你的这些垃圾滚出去!
否则我今天就先废了你的手,再把你舌头割了!
手腕大概是断了。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我反手用还能动的左手抽出布包里的木剑,一剑刺向了林宇的胯下。
林宇惨叫一声,捂着下身弯腰倒地。
我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林宇,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传我阴丧师的衣钵,而不是传给天资比我更好的师兄吗
第三章
孙妙妙尖叫着扑向林宇:宇哥哥!你怎么样
姜倪你这个贱人!敢在我奶奶的灵堂行凶!
林宇捂着胯下,脸色惨白:这个疯女人!你想废了我
孙家的人也围了上来,指着我破口大骂。
真是反了天了!把这个疯女人给我绑起来!打断她的腿扔出去喂狗!
几个身材高大的孙家人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
我看向痛不欲生的林宇。
阴丧师这行,结印画符布阵,全凭一双手。
他这一脚阴狠至极,是想彻底断了我的生路。
林宇这时恶毒的看向我:先别动她,这臭娘们我要亲自教训。
我却笑了,将之前未说完的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因为师父说,我天生煞气重,命硬,能镇得住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刚说完,灵堂里的温度突然下降。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可惜啊。我慢慢走向灵位。
你们把我惹怒了。
一个阴丧师发怒,后果很严重。
灵位前,那里我之前摆着的祭品也被孙妙妙一脚踢翻。
红白相冲,喜丧对撞,最容易招来喜丧鬼。
这种东西最喜欢凑热闹,谁家有白事它就去祝贺,谁家有红事,它就去哭丧。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面露惊疑的众人。
最后看向一脸怒气的林宇和孙妙妙。
可惜啊,遗像被你们的喜气冲碎了。
一阵阴冷的风吹来。
地上的纸钱,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距离午夜只剩下了五分钟。
放你妈的屁!林宇双目赤红,冲上来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
你个臭婊子还敢嘴硬!
我的头被狠狠向后扯去。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很硬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硬!
我要把你这身骨头一寸寸敲碎!把你舌头割下来泡酒!
让你这辈子都当个哑巴,看你还怎么装神弄鬼!
第四章
林宇的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周围的孙家人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露出了快意的神情。
孙妙妙更是尖声叫好:宇哥哥撕烂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我被掐的眼冒金星。
可我偏偏笑出了声。
缺氧导致我的笑声嘶哑难听,显得格外诡异。
你笑什么!林宇被我的反应激的更加愤怒。
我艰难的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指了指灵堂门口。
它......来了。
林宇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口空空如也。
只有阴风卷着纸钱打着旋儿。
还他妈装神弄鬼!
林宇怒了。
一脸癫狂的拿起我之前放在桌山的镇堂木,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可就在镇堂木碎裂掉在地上时。
灵堂里那股阴风突然变大。
呼呼呼的风声,白幡被吹的笔直。
供桌上的三根香烛,齐齐熄灭。
嘻嘻......嘻嘻嘻......
一阵笑声,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谁在外面!孙妙妙的父亲大吼一声。
林宇按着我的脑袋砸向了墙壁:你这个贱人还敢搞鬼!
额头的血顺着脸流下来。
视线里,林宇此刻的脸丑陋不堪。
我咧开嘴对他笑了笑。
林宇死死盯着我:一个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我今天非得弄死你!
这话却让我恍惚了一瞬。
师父是在乱葬岗捡到我的,他说我命硬。
被扔在那三天三夜都没死,合该吃他这碗饭。
孙妙妙见状立刻给林宇抵上一把小刀:
宇哥哥划花她的脸!真是野种生野种,以为带个小孩儿来吓唬我们就会害怕
刀尖抵上了我的脸。
血瞬间流了出来。
我不顾疼痛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线。
蹭了蹭脸上的血然后立刻扔进了火盆里。
午夜已到。
既然你们想死可不要拖累了我。
本来孙老太太大限已至,我引她上路,算是功德。
可你们偏偏要在灵前订婚,用活人的喜气,冲撞死人的阴气。
喜丧鬼赴死人的宴,喝活人的血,最是公道。
林宇听后一脸怒色的抬起刀,对准了我的嘴要扎下去!
还敢胡言乱语,今天我就废了你这张嘴!
这时一个半哭半笑的声音传了出来。
新......郎......官......
嘻嘻嘻......
为什么还不拜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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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睁着眼看着眼前的林宇。
那一刀停在了我嘴唇上方。
寸进不了分毫。
怎么回事
林宇脸上的癫狂变成了错愕。
他试图把刀抽回来,却也做不到。
新......郎......官......
那半哭半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就在每个人的耳边。
大喜的日子,动刀动枪多不吉利呀!
声音忽远忽近,时男时女。
嘻嘻嘻......会受罚的哦!
林宇不信邪,冲着空无一人的灵堂大门咆哮:
谁他妈的装神弄鬼!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是不是你!你这个贱人生的野种又在耍什么花样!
孙妙妙也鄙夷的看着我。
又看了一眼火盆里已经烧成灰烬的红线。
宇哥哥,我看她就是故意在捣乱想吸引你的注意!
你看她刚刚往火里扔红绳,肯定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巫蛊之术,想求你回心转意呢!
真是下贱!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勾引男人!
真是蠢的可笑。
我这是用自己的血,为这喜丧鬼开路,告诉它这里有场热闹可看。
顺便也给自己求了一道护身符,免得被这没轻没重的家伙一并收了去。
这和求爱有个屁的关系。
不过孙妙妙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宇。
他瞬间怒了:好啊!你个臭婊子!
死不悔改!还敢对我用下三滥的招数!
他动不了拿刀的手,就抬起脚准备朝我踹过来。
可他的脚刚抬到一半。
灵堂里那股阴风徒然变大。
阴风卷起,吹的所有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灵堂门口挂着的白幡被吹断,笔直的飞向了灵堂的房梁。
自己打了两个死结,挂在了上面。
唯独那三根熄灭的香烛,此刻竟自己重新立了起来。
自顾自的燃起。
啊!孙家的亲戚承受不住,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不对啊!快走,有东西过来了!
孙妙妙的父亲颤抖着指向供桌。
什么东西......
只见那些被打翻在地的祭品,正一样一样的自己飘回桌上。
林宇也看傻了。
他抬起的腿僵在半空。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嘻嘻嘻......
开席咯!
声音刚落,供桌上一股浓郁的尸体腐臭气味弥漫出来。
呕......
离得近的几个孙家人,当场就吐了。
孙妙妙捂着鼻子往后退,脸色煞白:
什么味道!太恶心了!
林宇放开了我,转而去掰自己那只被定住的右手:
我今天非要废了你这个神棍!
第六章
林宇憋红了脸,青筋暴露。
左手抓住自己僵直的右手手腕。
使劲儿往外拔,可那只手纹丝不动。
嘻嘻嘻......新郎官怎么置气呢
那声音又来了,这次像是个小女孩。
良辰吉时,可不能耽误了。
话音一落,林宇那只僵住的右手忽然自己动了。
他手里的刀也掉在地上。
紧接着那只手不受控制的抬起,一巴掌自己抽在了自己脸上。
林宇被打懵了。
孙妙妙也看傻了。
周围的亲戚更是吓的魂不附体,几个胆小的已经缩到了墙角。
打得好,再重点。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心声,那只手再次扬起。
啪!啪!啪!
左右开弓,一连串的耳光扇在林宇脸上。
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住手!你他妈的给老子住手!林宇疯狂的咆哮,终于有了恐惧。
宇哥哥!孙妙妙尖叫着扑上来,想去抓住林宇那只发疯的手。
可她的手刚碰到林宇的胳膊,一股力量就将她推了出去。
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孙妙妙痛呼出声,整个人狼狈不堪。
新娘子,要端庄。
那声音幽幽的响起,带着责备。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
灵堂里,那股尸臭味愈发浓郁了。
供桌上的祭品已经摆放得整整齐齐。
甚至连那个被打翻的香炉也自己飞了回去,稳稳的立在正中。
遗照上孙老太太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妈......孙妙妙的父亲指着遗照,不断的发抖。
开席的菜都上齐了,拜堂的吉时也到了。
新郎官新娘子,还愣着做什么
声音落下。
林宇和孙妙妙脚下被绊了一下。
两人不受控制的双双跪倒在地。
正好就跪在灵堂正中央。
面向的是孙老太太的遗照。
一拜天地!
林宇和孙妙妙的头猛的向地上磕去。
砰!
是脑袋结结实实撞到地上的声音。
林宇挣扎着,试图抵抗。
我不拜!你个藏头露尾的鬼东西有种出来!
嘻嘻嘻......
那声音东西笑了。
新郎官嘴巴这么不干净,可是要受罚的哦。
一股阴风吹过。
卷起地上的香灰,径直灌进了林宇的嘴里。
呕......咳咳咳!
林宇狼狈的咳嗽起来。
然后开始呕吐。
吐出的全是黑色的灰烬。
孙妙妙崩溃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别找我,不是我......‘
是她!是她把你们引来的!她猛的指向我。
都是这个贱人干的!她见不得我和宇哥哥好!
她用巫蛊之术害我们!你去找她!冤有头债有主啊!
真是可悲。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喜丧鬼似乎也对她的提议产生了兴趣。
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我用自己的血求了护身符。
按理说它不该动我。
除非......
那声音对着我笑了笑。
第七章
二拜高堂!
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严厉。
林宇和孙妙妙的头再次被按了下去。
这一次拜的不是天地,而是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里躺着的是孙老太太。
林宇的额头已经磕破了,渗出血来。
他放弃了抵抗,眼神变的空洞。
夫妻对拜!
随着第三声。
林宇和孙妙妙的身体被强行扭转,面对着面。
四目相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情意。
砰的一声!
两人的脑袋撞在了一起。
礼成!
声音开心的叫了起来。
拜完堂的林宇和孙妙妙,依旧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礼也成了,你们可以走了吧孙父鼓起勇气颤抖着问道。
宴席还没吃,怎么能走
各位亲友,都请入座吧!
话音刚落,灵堂里的椅子自己动了起来。
嘎吱嘎吱的围着供桌摆成了一圈。
一股阴风吹来,所有站着的孙家人,都被推到了椅子上。
啊!救命!
我不想死!
供桌上那些祭品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新鲜的水果迅速腐烂。
流出黑色的汁液。
吃呀。
吃啊!
孙父的嘴被强行撬开,流着黑水的贡果被硬生生的塞了进去。
接着,是长了毛的馒头,发臭的烧鸡......
一时间灵堂里惨叫连连,全是各种呕吐声。
只有我还站在原地。
没有被按在席位上。
嘻嘻嘻......光顾着招待客人,倒是忘了正主了。
那声音飘向了棺材。
老太太,您都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了怎么还不起来。
跟大家喝一杯喜酒呢
我愣在了原地。
它要开棺
孙家人也听懂了,一个个吓的面如死灰。
孙父刚把一只臭鱼咽下去。
闻言更是差点厥过去。
不可!家母已经入土为安......
那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孙家配谈这个安字吗
你们往她嘴里灌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她安
你们把她关在房间里活活饿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她安
你们今天在她灵前,用她的死来换你们的喜,来冲你们的财运,又怎么有脸让她安!
一声声质问。
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也疑惑的看了过去。
难道说孙老太太的死,不是意外
我一直以为孙老太太是大限已至,寿终正寝。
也以为林宇和孙妙妙在灵前订婚,是两人的愚蠢。
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如此龌蹉的真相!
难怪了。
难怪这喜丧鬼的怨气如此之重!
这家人从根上就烂透了!
第八章
开棺!
那声音再次尖笑起来。
不要!孙妙妙尖叫,声音却已经劈了叉。
棺材盖向上升起。
然后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棺材里。
我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棺材里孙老太太的尸身干瘪枯瘦。
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寿衣。
皮肤紧紧绷在骨头上,双眼却睁着。
嘻嘻......老太太别睡了,起来喝杯喜酒啊。
声音轻飘飘的。
下一秒,棺材里的孙老太太动了!
脖子僵硬的转了起来。
空洞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啊!
孙家一个胆小的女人当场晕死过去。
孙父的裤裆迅速湿了。
妈!不是我!是孙娟出的主意!
情急之下他指向自己的老婆,也就是孙妙妙的母亲。
她说您那病就是个无底洞,早晚拖垮我们家!给您喂药的也是她!
被点名的孙母慌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随即疯狂的反驳:
孙国德你放屁!当初是你说老东西早该死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是你天天在她饭里下药!
是你把她反锁在房间里活活饿死的!
夫妻俩互相对骂。
跪在地上的林宇早已面无人色。
嘻嘻嘻......吵什么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它话音一落,孙老太太的尸身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空洞的眼睛转向林宇和孙妙妙。
好孙女,好孙婿。
来,扶奶奶起来。
孙妙妙几乎要疯了。
她拼命摇头,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站起。
和同样身不由己的林宇一起,颤颤巍巍的走到棺材前。
一左一右扶上了孙老太太的胳膊。
这就对了嘛。
新郎新娘,该给奶奶敬酒了。
两杯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灌了进去。
孙妙妙当场就吐了。
可吐出来的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
那些虫子一落地就飞快的钻进了地砖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林宇捂着脖子,眼球暴突。
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
我放在身侧的手心,已经出了冷汗。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我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热闹看够了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它不是只冲着孙家来的。
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嘻嘻,是新娘子的朋友吗
来得正好,一起喝杯喜酒,人多才热闹嘛。
声音刚落,孙老太太的脑袋转了过来。
直勾勾对准了我。
不要过来!
完了。
我只是个刚出师没多久的半吊子。
平日里对付的那些都不成气候。
眼前这个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喜丧鬼。
它的戾气太盛!
孙老太太的尸体僵硬的朝我走了过来。
孙家人见状,如释重负。
我绝望了。
第九章
就在那双漆黑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
一道声音从大门口传了进来。
我说什么味儿呢,又腥又臭的。
原来是开席了啊。
孙国德,你小子发财了也不说请老娘我喝一杯
这声音......
我猛的回头。
一个女人正倚在门框上。
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是师父!
我差点哭出来。
师父看都没看那具走向我的尸体。
反而对着吓得瘫软在地的孙父皱了皱眉:你这灵堂品味不行啊。
红白喜事一起办,图个省事
师父说话间,孙老太太的尸体已经离我不到半米。
那股浓郁的尸臭熏得我阵阵作呕。
那尖笑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怒意: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尸体直取我的面门!
哎。师父叹了口气。
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馄饨碗。
他随手从供桌上拿起一根没点燃的红蜡烛。
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尸体的方向甩了过去。
红蜡烛正好弹在孙老太太的眉心。
即将抓到我的手也定格在原地。
下一秒,一股黑气从尸体的七窍中喷出。
师父走到尸体面前,在额头上一点。
尘归尘土归土。
安息吧。
话音一落,孙老太太的尸体软绵绵倒了下去。
重新摔回了棺材里,再没了动静。
那团黑气却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狂躁。
我要你们全都死!
这声音不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而是直接从孙妙妙的嘴里发出来的!
只见原本跪在地上的孙妙妙,此刻面目狰狞。
爸,妈......你们不是最喜欢我吗
下来陪我吧!
孙家夫妻吓的魂飞魄散。
你们俩,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孙父面如死灰。
孙母则一个劲的磕头:
大师救命,救救我女儿,求求您了......
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师父撇撇嘴。
端起旁边供桌上的一碗米饭,抓了一把随手扬了出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
每一粒米打在孙妙妙身上,都冒起一缕黑烟。
孙妙妙的皮肤出现一块块灼烧的焦黑痕迹。
生人食米,死人享香。
阳间钞,阴间报。
拿着钱,上路吧。
师父屈指一弹,一张一百块贴在了孙妙妙的头上。
一股的黑气从孙妙妙的身体脱出。
黑影不甘的咆哮,却最终消散。
灵堂内的阴风瞬间停止。
孙母扑到孙妙妙身边,抱着她嚎啕大哭:
妙妙,妙妙你醒醒啊!
林宇也挣扎着爬了过去,颤抖着去摸孙妙妙的脸。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孙妙妙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妈......
孙母喜极而泣:哎,妈在妈在!
没事了,我的女儿没事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孙妙妙痴痴的看着天花板,用一种疯癫的语调唱了起来:
新娘子红盖头,坐花轿喝喜酒......
嘻嘻嘻......
第十章
孙妙妙一边唱一边笑。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眼神涣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孙母惊恐的摇着孙妙妙:
妙妙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可无论她怎么摇晃,孙妙妙都毫无反应。
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那几句诡异的童谣。
她的魂,好像丢了一部分。
疯了。
正如师父所说,她救得了人,却救不了心。
师父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他走到自己的那碗馄饨前。
用筷子戳了戳,摇了摇头。
都坨了,没法吃了。
师父转过头看着几乎崩溃的孙国德:
人我是给你救回来了,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
至于你......
师父顿了顿。
出场费,材料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这碗馄饨钱。
一共500万,三日内打款。
少一分钱,我让你们一家人下去跟它凑一桌麻将。
说完,她冲我招了招手。
丫头,走了。
啊哦!
我连忙跟了上去。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师父,他们家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啊我忍不住问。
你还记不记得,那东西第一次开口说的是什么她问。
我想了想:爸妈,你们不是最喜欢我吗下来陪我吧!
对。
那是她姐姐的。
我愣住了。
孙国德夫妇原本有个大女儿,天生体弱,三天两头生病,他们觉得是个累赘。
五岁那年大女儿发高烧,他们嫌去医院麻烦,就随便找了个赤脚医生。
结果孩子就那么没了。
我心里一寒。
没过两年孙妙妙出生了,或许是出于愧疚,他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小女儿身上。
而那个枉死的大女儿,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阳间的爹妈不疼,阴间的野鬼就来欺。
所以大女儿的怨气才会彻底爆发,宁愿魂飞魄散,也要毁掉孙妙妙。
他们孙家,还真是恶心。
害了大女儿,现在又害了老太太。
我们回到店里时,天已经大亮。
师父躺在她的摇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那一碗米一张纸钱。
看似轻松,实则耗费了她不少心神。
老太太的死,孙妙妙的疯。
归根结底,都是孙家人亲手种下的因。
现在果报来了。
我看向躺在摇椅上的师父。
那张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脸上。
此刻竟异常的疲惫。
师父,您没事吧
师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死不了。
就是可惜了我那碗馄饨,本来让老板多加了虾滑的。
我一时语塞,心里那点沉重的情绪,被她这句话搅得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林宇找上了门。
他的身上一股子腐烂的阴冷气味。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
第十一章
师父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滚。
林宇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师父面前。
大师,我求求您了!我快要死了......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冷,晚上睡觉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吹气。
我知道您有本事,您要多少钱都行!我给钱!
林宇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通红。
真是活该。
有些人只有报应找上门的时候,才会痛苦的忏悔。
可当初他们把别人推向深渊时,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师父嗤笑一声: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呢你说救就救
她指了指林宇的心口:
阴气已经入了你的五脏六腑。
那天在灵堂你离得最近,又抱着孙妙妙不撒手,她身上残余的阴邪之气不找你找谁
阳气弱的人,沾上一点都得大病一场。
你倒好,上赶着当容器。
林宇的脸瞬间惨白:
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陪着妙妙......
所以啊你替她挡了灾,就得受她的罪,这很公平。
我站在一旁,明白了。
孙妙妙疯了,是因为魂魄被她姐姐的怨气冲撞得不完整了。
而林宇被那些无主的阴邪之气作为了新的宿主。
一缕缕黑气从林宇的身上溢出。
他身上的那股腐败气味甚至盖过了我刚刚点的檀香。
师父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丫头。
去把门后的拖把和水桶拿来。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师父是什么意思。
强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林宇的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黑色的粘液从他的嘴角流出。
一环扣一环,谁都逃不掉。
林宇的抽搐渐渐停止了。
他最后吐出一口黑气。
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师父走过去,踢了踢林宇的尸体。
行了,拖吧。
我沉默的将地面清理干净。
黑色的粘液很难擦,用了大半桶水。
我是乱葬岗里被师父捡回来的野孩子。
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
师父虽然养我长大传我衣钵。
但她这个人,性子太冷。
我以为林宇是我人生中的光亮,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结果他用一场精心策划的假死,彻底击碎了我。
而现在......他真的死了。
师父悠闲的给自己泡了壶茶,然后拨了个电话。
我这儿有人猝死,麻烦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不认识,自己跑进来的,然后就倒了。
那之后听说孙家破产了。
有人看到过他们,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散步。
在之后,听说孙父孙母因为害死孙老太太被抓了进去。
而那个女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个寻常的午后。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懒洋洋的在躺椅上晒太阳。
师父。
你说这世上的事,是不是都有定数
师父淡淡的说:哪有什么定数,不过是欠债还钱罢了。
丫头你记着。
我们这一行见的阴晦事多,但求的不是什么普度众生,而是问心无愧。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