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姗姗来迟,缀在村民最后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话题围绕着昨晚的野猪事件。昨晚他们出来想要帮忙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因此并没有看到黎洛屿凶残的模样,此刻他们的脸上的神情或羡慕或期待或鄙夷。
牛建设和苏小小无语的翻个白眼,懒得跟这群无知少年普及黎洛屿的厉害之处,只希望他们以后可千万别犯到黎洛屿手里。
“大队长这是干啥去了啊,掉茅房里了?咋这么磨叽的,咱们都等半晌了还不来,再这么磨叽,日头都要蹿上房檐了!”
“可不咋的!太阳都冒红了,我今儿还得去趟镇上趸点盐呢,这要再等下去,赶车的牲口都该犯懒了!”
“拉倒吧你!一会儿日头毒起来,地里的苞米叶子能把人胳膊划出血,还咋干活?!大队长再不来,咱可都撤了啊!”
村民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踢着脚下的土坷垃抱怨。二柱子瞅见村支书晃悠过来扯着嗓子喊:“支书叔,大队长呢?掉茅坑了?咋还不露头?”
村支书瞪了他一眼:“瞎咋呼啥!县里来人了,应该要开会。”
张婶子不耐烦:“开啥会啊,地里活计不干了?”
村支书吧嗒着烟袋锅子,眼神儿飘向黎洛屿一行人:“谁说不是呢,又不是啥正经会。”
而此时袁大队长家堂屋内,八仙桌上的搪瓷缸子还冒着热气。
汪主任斜倚在竹椅上,手指随意的在桌面上敲击,目光在墙上的
“为人民服务”
标语上逡巡。
他身后的红袖章小吴见状上前半步,颇为不屑的腻了眼大队长,语气淡淡:“袁大队长,不急,在等等吧。”
大队长急得直搓手,在原地来回蹽跶,心里早把这几个人骂出花儿了:“狗日的龟犊子,就知道可劲儿糟践老百姓!咱们这帮贫下中农招谁惹谁了,非得当你们的玩意儿耍?妈了个巴子的,这帮损色儿早晚遭报应,出门踩狗屎都算轻的!”
“急什么?”
汪主任突然开口,手指敲了敲桌面,“在等等吧。”
又听到这话袁大队长也恼了,不管是不是他不能忍的人,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等?等什么?等个六啊!日头都快把房盖儿晒化了,社员们都等着出工呢!再这么磨叽下去,今儿这活儿谁干?!社员们闹叽起来谁摆愣?!耽误了收成你替我们负责啊?!”
这一连串的质问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冒出来,呛得汪主任手里的茶缸子都差点没端住,眼珠一瞪刚要拍桌发作,就被身后的小吴拉住了。
小吴先把腰板绷得溜直,冲大队长一通咋呼:“你、你咋跟领导说话呢?!不要命了?组织上让你配合工作,你就这么配合的?”
唾沫星子喷得老长,却在转身时迅速压低声音,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汪主任耳边:“主任,粮食最重要啊!再拖下去,社员们该骂咱们‘不接地气’了,再说,这要是传出去,,万一真耽搁了秋收,上头追查下来,咱也担不起‘破坏生产’的罪名”
汪主任忽然想起上个月公社会议上,书记拍着桌子说:“粮食是无产阶级的钢枪!谁让粮食减产,谁就是人民的叛徒!!!
”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行吧。”
他咬着后槽牙蹦出俩字,伸手去抓中山装纽扣,却怎么也对不准扣眼。
小吴见状忙上前帮忙,之后甩了甩袖子,冲着身后的红袖章吼了一句:“还不快跟上。”
袁大队长:“”
真真长见识了。
行吧,能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