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楼上又传来孩子的哭闹声,而我已经连续三天没睡好了。
作为医院急诊科医生,我明天还有一台重要手术。
我忍无可忍地冲上楼敲门,却发现那户人家根本没人。
第二天早上,物业告诉我一个惊人消息。
楼上那户人家,早在四个月前就搬走了。
我浑身发冷,那我这几天听到的哭声是什么
01
我打了个寒颤,手机上的时间刚好跳到十一点整。
楼上那个孩子的哭声又准时响起,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直戳我的耳膜。
呜哇——呜哇——
声音由小变大,最初只是小声的抽泣,很快升级为嚎啕大哭。
我烦躁地扔掉枕头,猛地坐起来。
我是金城第一医院急诊科医生,明天早上八点要主刀一台紧急手术。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晚了,每到十一点,楼上的小孩就会准时哭闹,持续到凌晨三点才会停。
我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盒子,我最终还是没伸手去拿。
明天的手术极其精密,不能有半点差错,我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嘭嘭嘭——
我开始用力敲打天花板,希望楼上的人能意识到自己家孩子在深夜制造的噪音有多烦人。
然而那哭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尖锐。
真是受够了!
我猛地掀开被子,套上拖鞋,拧开门把手冲向楼梯。
我顾不上自己只穿着睡衣,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站在了1801号门前。
我疯狂地砸门,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门上。
嘭嘭嘭!的敲门声在楼道里格外响亮。
门内的哭声非但没有停止,孩子的哭声也越发刺耳。
你们能不能管管你们家孩子!每天深夜哭闹,别人还要不要休息了
我继续砸门,但没有任何人来应门。
孩子的哭声却像是与我作对,愈发尖锐,听起来就跟我隔着薄薄的木板。
可我却突然注意到1801的门缝下没有透出任何光线。
这个发现让我一愣。
如果有人在家,深夜孩子大哭,屋里不应该亮着灯吗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努力聆听。
除了孩子的哭声,我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没有大人的安抚声,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电视或家电的噪音。
只有那单调、重复、凄厉的婴儿哭声。
一丝寒意爬上我的脊背。
我试着拧了拧门把手,没想到门竟然咔哒一声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连月光都被严实的窗帘挡在外面。
但奇怪的是,推门的一瞬间,那哭声戛然而止。
一阵冷风从漆黑的房间里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颤。
有人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回应。
我掏出手机,按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间。
灯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
没有沙发,没有餐桌,没有电视。
地板上厚厚的灰尘在我脚下留下明显的脚印。
这哪像是有人居住的房子
分明就是一间闲置许久的空房!
那孩子的哭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的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的手机差点抓不稳滑落。
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门,自己关上了。
02
我冲到门前,拼命拧动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门被锁住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明明刚才还开着的门,怎么可能自己关上还反锁
我不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有合理解释,一定有。
也许是风,也许门锁本身就有问题。
我再次环顾四周,手机灯光扫过的每一处角落都空空如也。
没有婴儿,也没有任何人。
但就在我准备拨打物业电话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婴儿啼哭。
我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
声音却再次响起,这次距离我更近了。
我的声音微微发抖,谁在那
回答我的只有更加清晰的婴儿啼哭。
这哭声不可能是我的幻觉,它太真实了。
我靠着墙壁,一步步向前移动,手电筒的光束在空荡的房间里无目的地扫射。
如果有人在恶作剧,现在立刻停止!我提高声音警告道。
哭声突然停止了。
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格外明显。
就在我以为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小手突然握住了我的脚踝。
啊!我惊叫一声,本能地甩开腿,手机从手中飞出,摔在地上。
手电筒的光朝上照射,在天花板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我急忙弯腰去捡手机,却发现手机周围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湿脚印。
像是婴儿的脚印。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湿漉漉的脚印从房间中央开始,蜿蜒向我所在的位置,然后又向房间深处延伸。
我颤抖着捡起手机,鼓起勇气跟随脚印向前。
脚印最终停在一面墙前。
一面看似普通的白墙。
我用手触碰墙面,冰冷而坚硬,没有任何异常。
但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墙的一个特定位置时,一阵细微的震动从墙体内传来。
接着,墙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慢慢扩大。
我惊恐地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那道裂缝变成了一个门型的开口。
如同实质性的黑雾从那头开口中涌出,
在那黑暗深处,我看到一双闪烁着红光的小眼睛。
一个孩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妈妈,抱抱...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超出认知的恐怖,让我连逃跑的本能都忘了。
就在那东西即将从墙中爬出的瞬间,我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刺眼的灯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陈医生!你在里面吗
3
是物业的李大叔。
当灯光照进房间的那一刻,墙上的裂缝立即消失了,那对红色的眼睛也随之隐去。
我这才回魂,浑身发抖的扑向了李大叔,语无伦次的向他求救,
救...救命,那里刚刚有个孩子,他还把我锁在这里,我...
李大叔疑惑地看着我:这房门没有锁啊,我刚才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再次望向刚才那面露出裂缝的墙面,
可它不但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裂缝或异常。
就连地板上那些湿漉漉的小脚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医生,你大半夜来这空房子干什么这里四个月前就没人住了。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我听到有孩子在哭...
李大叔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哭声这...这不可能吧...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摇摇头,坚持道:我确实听到了哭声,连续三天了。每晚十一点准时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结束。
李大叔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拉着我快步走出房间,关上门后,才终于开口:
陈医生,这房子的前住户...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斟酌用词:
楼上这户人家的孩子,四个月前就夭折了。
4
我浑身一凉,双腿瞬间失去力气,靠在墙上才没滑倒。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怎么...怎么可能
李大叔环顾四周,确保走廊里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
四个月前,住在这里的王家遭遇了一场悲剧。
他们才八个月大的孩子,生了重病,据说是因为丈夫王文杰长期在外出差,妻子张莉一个人带孩子太累,没注意到孩子异常。
孩子病情恶化时,王文杰正好出差回来,两人争吵不休,互相指责。孩子最终因为治疗不及时,经医院抢救无效后死亡。
孩子去世后,王家两口子天天吵架,最后离婚搬走了,这房子也空了出来。
李大叔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有传言说,那孩子死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
我脊背发凉,回想起空荡的房间,神秘的哭声,湿漉漉的脚印,墙壁上的裂缝,还有那双红色的眼睛...
是不是其他租户也听到过哭声我问道。
李大叔摇摇头:没有人说过。不过...
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不过你住的1701,就是当初小孩死后,王太太张莉搬去的地方。
她在那里住了两个星期,后来她娘家人把她接走了,临走时我隐约听她们,说她精神状态不好。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我三个月前刚搬进这栋公寓,完全不知道这些往事。
所以,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李大叔快速打断我,我只是告诉你一段历史。至于那哭声...
他抬头看了看1801的门,又看了看我。
也许是你太累了,产生了幻听。我建议你回去好好休息,或者...
或者什么
李大叔的声音几不可闻,或者换个地方住。
5
我强撑着走下楼,回到自己的1701。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我明明离开前没有开空调。
我打开灯,公寓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常。
我去卧室拿手机充电器,眼角却瞥见床边墙壁上有些异样。
我走近一看,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墙上有一道裂缝,和我刚才在1801看到的那道裂缝一模一样。
它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缓慢地扩大着。
我连忙抓起手机和钱包,冲出公寓。
今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去了。
我在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洗了个热水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是医生,我相信科学,也相信这一切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躺在床上的我,早已疲惫不堪,很快陷入了沉眠。
梦中,我站在手术台前,准备手术。
当我掀开手术布时,躺在那里的竟然是一个婴儿。
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咯咯笑起来。
我骇的汗毛倒竖,婴儿瞪着猩红的眼睛开口说话,可声音却是个成年男人。
医生...帮帮我...
在极度的恐怖中,我惊醒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六点半。
我来不及细想,赶忙起身洗漱,换衣,赶到医院,准备八点的手术。
经过昨晚的惊魂一刻,我决定手术结束后立即着手寻找新住处。
当我赶到医院时,却被告知手术已经取消了。
6
什么怎么回事我问护士长。
病人家属执意要转院。护士长解释道,
他们说昨晚有个自称是我们医院的医生给他们打电话,建议他们转到金城第二医院。
什么医生
不知道,他们只说是个女医生,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我皱起眉头:可我们这个项目组,除外之外没有女医生啊。
护士长耸耸肩:反正病人已经转走了。对了,这是他们留下的。说是感谢你前期的诊疗工作。
她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玩偶。
一个婴儿形状的玩偶。
就在我拿起玩偶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我赶忙抬头,周围的同事们却毫无反应,依旧忙着各自的工作。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声音,
只有我能听到。
7
我猛地扔掉玩偶,引来同事们疑惑的目光。
护士长关切地问,陈医生,你怎么了
我颤抖着指向那个玩偶:你...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护士长和周围的同事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什么声音
婴儿的哭声...就在那个玩偶里...
大家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担忧。
护士长拾起玩偶,仔细检查:这就是个普通的布娃娃,没有发声装置。
她把玩偶递给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陈医生,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主任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手术取消了,你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吧。
我勉强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
在休息室,我坐立不安。
那哭声不可能是我的幻觉。
我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1801那户人家的信息。
很快,我找到了一则三个月前的新闻。
8个月大婴儿因高烧不治身亡,父母悲痛欲绝
文章提到,孩子名叫王小航,因发高烧引发并发症死亡。
文章最后有一张全家福,王文杰、张莉和他们的孩子。
我盯着照片中的婴儿,心跳加速——他和我梦中看到的那个婴儿一模一样。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中的张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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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她和我长得非常相似!
如果不是发型和服装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我颤抖着手指,继续向下滑动,又看到一则后续报道。
婴儿父亲质疑医疗事故,遭妻子反对。
报道称,王文杰认为儿子的死是医疗事故,打算起诉医院。
但张莉却拒绝配合,坚称是自己的疏忽导致孩子病情耽误。
两人因此争执不断,最终离婚。
我继续查找,发现再没有后续报道了。
可我必须了解更多信息。
我找到医院的病历档案室,利用医生的权限,查询了王小航的病历。
让我震惊的是,王小航当时的主治医生,竟然是我的前任导师李教授。
我立即给李教授打电话,但他的助理告诉我,李教授一个月前已经辞职,去国外定居了。
事情越来越蹊跷。
我决定去找当时参与抢救的护士了解情况。
通过查阅值班表,我找到了当晚值班的护士张玲。
她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变得惊恐。
你...你是...
我是急诊科的陈晨医生,想向你了解一个病例。
她后退一步:不,你...你是张莉!
我愣住了:你认错人了,我是陈晨。
张玲紧张地环顾四周,拉着我进了空无一人的换药室。
我绝对没认错,你就是张莉。虽然头发和妆容不一样,但我记得你的脸。
你在说什么我是陈晨,急诊科医生。
不可能!张莉,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抢救你儿子!
我的头开始剧烈疼痛,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9
刺耳的警报声...
跳动的心电图...
一个婴儿苍白的小脸...
不,那不是我...我捂住头,痛苦地说。
张玲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你当然记得!你儿子死后,你丈夫坚持要起诉医院,但你拒绝了,因为你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我艰难地问道。
你儿子的死不是医疗事故,是你...
她突然停住了,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
是我什么
张玲松开我,摇摇头:我不该说这些。如果你真的忘记了,也许是件好事。
她匆忙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换药室里,头痛欲裂。
我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换药室,决定去找王文杰问个清楚。
通过医院的记录,我找到了王文杰的联系方式。
我拨通电话,对方很快接起。
一个略显疲惫的男音,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王文杰先生吗我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张莉!
电话被无情挂断。
我再次拨打,已无人接听。
我心跳如雷,张玲和王文杰都把我认成了张莉。
难道我是因为我跟她长的太像的缘故
还是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10
我迅速查看自己的工作证——陈晨,急诊科医生,入职时间是三个月前。
正好是王小航死亡的时间。
我拨通了物业李大叔的电话。
李大叔,我想问你,之前住在1701的张莉,你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啊,我只在她搬来搬去时见过几面。
那...那她长什么样
这个...李大叔犹豫了一下,说实话,她长得和你挺像的,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呢。
我的手机滑落在地。
弯腰捡手机时,我突然瞥见地上不远处躺着的婴儿玩偶,
可我明明记得这个玩偶被我给了护士,让她替我扔掉。
我快速捡起收起,婴儿玩偶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正诡异地看着我
我隐约又听见了婴儿尖锐的啼哭,和一声妈妈
我不顾同事们惊讶的目光,狂奔出医院,
我必须回到公寓,必须弄清楚那墙上的裂缝到底是什么。
当我赶回公寓楼下时,看到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那里,楼前聚集了不少人。
发生什么事了我拽住路人询问,
1801有人自杀了。
我心跳骤停:什么人
好像是住18楼的女人,三个月前她儿子死了,她丈夫也和她离婚了,也怪...
张莉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张莉怎么可能在1801自杀她不是早就搬走了吗
除非...
一阵刺骨的寒意穿透我的全身。
11
我挤过人群,冲向电梯。
到了17楼,我颤抖着手插入钥匙,推开1701的门。
公寓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打开灯。
客厅里整齐摆放着我的物品,一切如常。
我直奔卧室,查看昨晚看到的那道裂缝。
它还在那里,比昨晚更宽了。
我颤抖着手抚摸那道裂缝,它在我的触碰下微微震动。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另一侧推动它一样。
我猛地缩回手,但裂缝开始自行扩大,最终形成一个门型的开口。
黑暗从那开口中涌出,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正是王小航。
他以一种奇怪又扭曲的姿势,走到我面前,
妈妈,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声音既有婴儿的稚嫩又夹杂着成人的沙哑。
我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几欲崩溃,尖叫道,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孩子!
婴儿缓缓向我走来,每走一步,地板上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你就是我的妈妈啊。
你为什么要否认呢!你杀了我,然后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
随着他的靠近,迫使我不断倒退,直到背靠在墙上,眼睁睁看着婴儿不断逼近。
崩溃的大喊,我没有,不是我。
婴儿终于接近我,缓缓爬上我的身体,直到在我怀里停下。
你就是我的妈妈,你忘了吗
那天晚上你给我喂了过量的药,就因为我的哭声让你无法忍受,你希望我死。
剧烈的头痛淡化了我心中的恐惧,无数零碎的画面在我眼前闪现——
我把药片碾碎,混在奶粉里...
婴儿吞下奶粉后,呼吸变得急促...
我拖延着不送医院,直到他嘴唇发紫...
我被刺激的不断尖叫,不!那不是我!
婴儿却抓紧我的衣服,青色的脸眷恋的在我胸口蹭了蹭。
没关系,现在我每晚都来陪妈妈。
从十一点到凌晨三点,就像我死的那个晚上一样。
眼见他伸出手要向我的脖子抓来,我尖叫着将他甩掉,疯了般向门口冲去,
却撞上了站在门口的物业李大叔。
12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怜悯。
张莉,你还好吗
我简直要疯掉,崩溃的冲他大喊,我不是张莉!我是陈晨!
李大叔摇摇头:张莉,别再自欺欺人了。从你儿子死后,你就开始这样了,总说自己是什么陈晨医生。
我白了脸,什么
我巡楼时发现你在1801割腕自杀,幸好我及时发现,报警后将你送去医院。
我根本不信,可低头却发现手腕上缠绕着白色纱布,
我急忙转身,被我甩到地上的婴儿,墙上的裂缝早已不见踪影,就像从未出现过。
玄关处的镜子反射出我的身影——那是一张憔悴的,张莉的脸。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镜子,轻轻触碰镜面。
镜中的我也伸出手,但她的动作有细微的延迟。
我...我是张莉
镜中的我嘴角不断向耳根扯去,露出猩红的牙龈,她语调诡异,
如同尖锐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
你杀了我和我的儿子。
我们要你血债血偿。
镜子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向我飞来。
我躲闪不急,被碎片扎进眼睛,
猩红的血液瞬间占据我的全部。
13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旁边的点滴还在滴答作响。
你醒了。
我转头,看到李大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我怎么了
你在1801割腕自杀,幸好被我发现得及时。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对话,让我分不清现在的我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见我迟迟不说话,李大叔叹了口气,
张莉,别再假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你儿子死后,你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创造了陈晨医生这个人格。
不...我不是张莉...我是陈晨...我虚弱地辩解。
李大叔摇摇头,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看吧,这是一个月前你刚搬来1701时我帮你拍的。
照片上的女人的确是我,但她穿着我从未见过的衣服,发型也不同。
照片下面显示的日期——正好是四个月前,
不可能...
这两个月来,你每天都在扮演陈晨医生。你偷偷潜入医院,穿上白大褂,假装自己是医生。
医院的人都认识你,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没有阻拦你。
越来越强烈我违和感,让我情急下扯住了李大叔袖子,但...我明明做了手术,我有病人...
那都是你的幻想。你之前是护士,对医疗程序很熟悉,所以你的陈晨医生人格非常逼真。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那孩子的哭声呢我每晚十一点都能听到...
李大叔犹豫了一下:张莉,你的邻居们告诉我,每晚十一点,他们听到的是你在哭。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
是你在模仿婴儿的哭声,因为你儿子的死让你无法接受,所以你...
14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晚,我受够了孩子的哭闹,给他服用了过量的药物,希望他能安静地睡一觉。
但孩子的情况突然恶化,我才惊慌地送他去医院。
医生们尽了最大努力,但为时已晚。
当王文杰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离开了。
他歇斯底里地指责我,说我是故意的,说我根本不爱这个孩子。
我无法承受这样的指责和自责,精神崩溃了。
我开始否认自己是张莉,创造了陈晨医生这个永远不会犯错的、完美的身份。
我开始每天上班,穿着白大褂在医院走廊游荡。
医院的人都知道我的情况,出于同情,没有戳破我。
李教授甚至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工作给我,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医生。
但每到晚上十一点,我就会不自觉地哭泣,模仿婴儿的哭声,惩罚自己。
而今天,我终于崩溃了,回到1801,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张莉,你需要治疗。李大叔温和地说,医生已经联系了精神科专家。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眼泪默默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在向谁道歉。
也许是对那个再也无法长大的孩子,也许是对被我欺骗的所有人,也许是对我自己。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15
王文杰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看我的眼里满是复杂,还有一丝心疼。
他坐在床边,哄着眼睛握住我的手,张莉,我原谅你了。
他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最后一道锁。
我看到了那个夜晚的完整画面——
王文杰出差回来,发现孩子高烧不退。
他责备我没有及时送医。
愤怒中,我脱口而出:如果不是你把所有育儿责任都推给我,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你是他妈妈!照顾他不就是你的责任!
我也需要休息!我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
争吵中,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孩子情况正在急剧恶化。
当我们终于送他去医院时,为时已晚。
孩子死后,王文杰彻底崩溃,坚持认为是我的疏忽导致了悲剧。
而我无法承受这样的指责,加上丧子之痛,精神彻底崩溃。
我们都有错,王文杰握紧我的手,
我不应该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你。我应该多分担一些,应该更理解你的压力。
他的话语如同甘霖,浇灭了我心中的火焰。
我们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彼此了。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
那一刻,我感到一直压在我胸口的巨石似乎轻了一些。
也许,接受治疗后,我能够重新开始。
也许,我和王文杰能够一起面对这个伤痛,让它慢慢愈合。
也许,总有一天,我能够原谅自己。
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婴儿啼哭。
但这一次,它不再令我恐惧。
因为我知道,那是告别的声音。
再见,我的孩子,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来世,我能做一个更好的母亲。
窗外,夜色渐深,时间刚好指向十一点。
但这一次,公寓里没有哭声响起。
只有宁静的夜,和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