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夜半听到鼓声,自然也十分好奇。
一般没有皇上死了、敌国侵入皇城这种大事,这只鼓,是不会响的。
萧鸷:“好奇,来凑个热闹。”
殷凤城站在龙椅前,眸光一贯肃杀,俯视群臣,确定所有人皆俯首,这才道:“请皇上。”
于是,小皇上睡眼惺忪,被太监给扶了上来。
陆程烨困死了,“皇叔,到底什么事啊?”
“不知。”殷凤城对外面宣:“传击鼓之人上殿。”
他袖底的指腹,不耐烦地搓着。
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搅了他与阿蛮的好事。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向殿外的暮色中投去。
脚步声传来。
一级一级,拾级而上。
极稳,极坚定。
如有节律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人未到,声势先到。
殷凤城眉心微微一动,是个高手。
他抬眼望去,见外面那人,双手捧着一物,高举过头顶,颔首低头,从外面一步一步,端方而入。
“这谁?”
站在最下面的小官不认得,窃窃私语。
但又被此人一身威压所震慑。
殷凤城将头一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下面,萧鸷离得更近些,倒是猜出了几分,脸上露出一点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小皇帝不明所以,也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坐在龙椅上,伸长了脖子。
上殿之人,越走越近,依然双手高举过头顶。
陆程烨这回看清楚那人手中的东西了,“咦?是个鞭子啊?你是谁?为何深夜击鼓?今日要是不能说出个合适的理由,便办你欺君之罪!”
那人来到御前,“臣,连晏清,奉先帝遗诏深夜上殿,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缓缓抬头。
“少保!”陆程烨险些一下子哇地哭出声。
他几乎是从龙椅上弹起来,想要扑下去。
可又条件反射地看了殷凤城一眼,吓得重新缩回龙椅上坐好。
可是,脸蛋上,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少保,你终于回来了,朕,实在是高兴地无以复加。”
他像个被坏人挟持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仗。
连晏清嗓音清朗:“臣有负先皇与陛下隆恩,此番归来,必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用心辅佐,死而后已。”
他声不高,却在金殿上浩然回荡。
萧鸷凉凉一笑。
殷凤城有对手了。
他唯恐事儿不大,“哎哟,原来是前太子少保。刚才你说,携先皇遗诏上殿,不知,遗诏在哪里,又说了什么呢?”
连晏清看了一眼殷凤城。
此刻,最紧张的莫过于他了。
他将手中的缠金黑鞭,举得更高:“先皇遗诏在此!”
先皇的遗诏,是一根鞭子?
林辅仪好事儿,凑近眯着眼细看,赫然见上面一行小字:
“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如有违逆,杀无赦?”
他一惊!
“是吾朝至宝,打龙鞭!”
先皇将皇室世代相传的,比尚方宝剑、如朕亲临,还要厉害的东西,交给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手中,那就是要让此人在他身后,天下动荡之时,整肃朝堂,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满朝文武,立刻全数呼啦啦跪成一片,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程烨也从龙椅上下来,对着那根鞭子,“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殷凤城还在尴尬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