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住她的名字了。
陆梵音让奴隶们帮忙,把瞎子抬进去。
她把自己的稻草堆给他睡,又求人帮忙处置伤口。
可是所有人都恨端木氏。
“我们已经在这给他们做一辈子奴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了,凭什么还要伺候这个狗贼!”
没人愿意去碰他身上那些又脏又臭的伤口和血污。
陆梵音只能咬牙,自己来。
她胆子大,不怕血,又经历了苦窑的折磨,早已不怕什么脏。
可她一个小女孩,还没见过男人的身体。
清理他的时候,将心一横,只当清理一条死狗。
然而,到了关键部位,犹豫了好久,别过脸去,一顿乱擦。
瞎子忽然抓住她的手。
“你是女孩子?”
他虽然奄奄一息,却始终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陆梵音穿着奴隶的破烂衣裤,胡乱束着头发,点了点头,“嗯。”
“多大了?”他问。
“十六”陆梵音撒了谎。
她怕别人会欺负她。
瞎子想了想,便放了手,“来日我若能活着出去,必不负今日之恩。”
“我不过是不想看着那些人把你活活打死。至于这苦窑,你若能活着出去,算你本事。”陆梵音说着,嫌弃看了眼即将要清洁的地方。
真丑!
恶心!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丑东西!
当晚,瞎子高烧。
他一直绷紧的意识,彻底溃散,浑身滚烫,嘴里也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陆梵音觉得这么下去,他就要死在她的稻草堆里了。
那她以后睡哪儿?
于是,便去寻了守卫。
“大哥,帮个忙,保管不会亏待你。”
陆梵音勾勾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地图。
“城外十里,这个地方,有棵大树,正午时分,树冠最高处的影子下,你挖一挖。如果挖到了,回来时帮我带点草药。”
她在进北辰帝都之前,听闻宫中已经大乱,便已经沿途将将从虞朝带来的珠宝首饰,全都分成细小的一块一块,花了半个月时间,藏在了许多地方,然后又牢牢将这些地点刻死在脑海中。
守卫之前已经从她这里得了不少好处,自然深信不疑。
于是,天黑时,药草便到手了。
幸好还来得及,瞎子的身体底子好,没死成。
等他再醒来时,神智已经清明,“你一个苦窑中的奴隶,从哪儿弄来的药?”
陆梵音敷衍道:“你别管了,不过是多求求守卫大哥罢了。”
她低着头,不想多言。
瞎子却想多了。
她一个女子,能用什么求守卫?
无非是身体罢了。
瞎子没说话。
又过了几日,某天夜里,陆梵音窝在瞎子的稻草堆旁边睡着。
有个新来的奴隶,悄悄摸了进来。
他一来,就看出这个小孩儿是个女的。
他捂住她的嘴,悄声说:“你不要叫,莫要给别人听见了,以后,哥哥多照顾你。”
这苦窑,无论男人女人,只要进来了,就全是牲口。
不但弱肉强食,生死由命,作为女子,遭遇更是悲惨,夜里经常会被人侵犯发泄。
而且,这里根本没有像样的房子,全都是些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