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梵音右侧眼角轻轻一跳,转头就骂:
“登徒浪子!我是好人家的娘子,不是你要找的花楼姑娘!”
说罢,甩袖便走。
破军一怔:???
“梵音公主?”
陛下抓了她这么多年,始终念念不忘,如今听闻她死了,又亲自前来祭奠。
没想到,她不但没死,反而躲在这里,还好巧不巧给他撞见了。
“公主休走!随我去见吾皇!”
破军伸手抓住陆梵音手臂。
陆梵音立时挣扎,拼命尖叫:
“救命啊——!蛮子当街抢人啊——!救命啊——!”
街市上的行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见破军一身异族武士打扮,居然在白玉京中,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简直是找死!
当大虞朝没人了吗!
破军突然被围,一手摁刀,另一只大手依然如铁钳一样攥着陆梵音的手臂。
陆梵音惊恐喊道:“你们看他那样儿,他一定是北辰的探子。”
民众一听,这还了得!
男人们义愤填膺。
占我们的土地,烧我们的城池,奴役我们的百姓也就罢了,抢女人都抢到京城来了!
立刻有人振臂大吼:“北辰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要是再忍下去,今天在场的各位,就是孙子!”
所有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一顿乱揍。
破军左右抵挡,却不敢拔刀伤人。
陛下有命,两国交战之际,他们深入敌国京城,务必行事低调,不可暴露身份。
于是,他仗着皮糙肉厚,死死抓着陆梵音不放,忍住。
陆梵音挣脱不得,趁乱拔下发间簪子,嗤地刺中破军手臂。
破军在混乱中吃痛,却依然不放手。
陆梵音急了,跳着脚喊:“救命啊——!救命啊——!”
正喊着,只见远处一道身影,疾行如闪电,朝着他们这边冲来,将围殴的民众揪起来,咣咣咣,一个一个丢去一边。
下一秒,一拳正中破军鼻梁骨!
接着抓过陆梵音,抬腿一脚!踢手腕!
两脚,踢胸口!
三脚,踢脑门子!
接连三脚,迫得破军连退数步,抓着陆梵音的大手,也不得已放开。
好凌厉的硬功夫。
他那可以杀狼扑虎的手腕,差点被一脚踢断。
霍星河利落回手,将陆梵音送去身后,二话不说,人又直奔破军。
咣咣咣咣!迅影带着疾风,从拳到脚,上上下下招呼,招招都是狠招。
他最恨北辰人,更容不得旁人当街碰他夫人!
破军又被逼退数十步,横刀抵挡,才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只挨揍,不还手,被打得狼狈,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手里长刀一紧,强压着火气:
“两军开战尚不斩来使。我随北辰使者不远千里而来,没想到,你们虞朝就是这般待客之道?!”
霍星河利落背着手,两脚铁靴开立,当街挡在他面前,全身飒飒生风。
“我不管你来白玉京干什么,我现在就站在这儿,代全京城的百姓告诉你,虞朝不欢迎北辰任何鸡鸡狗狗!若有不服,奉陪到底!”
他迫近一步,虎目圆瞪:“还有!若有哪个,还敢打我霍星河夫人的主意,老子一拳送他见阎王!”
“霍星河!原来是霍家军那位少主!”破军冷笑,“好!我知道了。”
三年前边境之战,他随北辰帝在城楼上,曾远远见过霍星河出战,彼时距离遥远,并未看清相貌。
但此时,是结结实实地记住了。
破军又看了眼远远躲着的陆梵音,捂着胸口,踉跄一步,之后挺直胸膛,走了。
围观的百姓,一阵鼓掌喝彩。
“霍少将军,好样的!霍家军不愧为我大虞朝楷模!”
陆梵音心里,却是咯噔咯噔的。
不管破军是随端木渊来的,还是随什么北辰使者来的。
都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否则后患无穷!
霍星河看着破军走远,才回来,抱住她小肩膀,将人左右翻看,检查了一下,又拿起她手腕来看。
细细的腕子,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青色的脉管隐约可见,那么好看,都被人给掐紫了。
他还没舍得掐过呢。
“妮子,没事吧?”他柔声问。
陆梵音脖子上被殷凤城掐的大手印子还没彻底消下去,这会儿手腕上又多了这个。
她扁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一头伏在霍星河怀里哭:
“夫君,多亏有你,刚才,我都快要被吓死了。那人非要将我认作长公主殿下,说要将我捉去北辰做奴隶,我好怕”
霍星河轻拍她后背,“好了好了,不怕啊,夫君在这儿。他再敢出现,打死他!”
多亏他路上偶遇金吾卫,将那小孩儿交他们手上,不放心妮子,就赶紧回来了。
若是回来晚些,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世上,什么疯子都有。
妮子长得好看,又胆子小,以后上街,可要小心护着才好。
陆梵音趴在霍星河肩头嘤嘤嘤地哭,眼眸抬起,看了眼对面街边茶楼的露台。
露台上,轻纱飘逸,有人坐在纱帐后。
那人修长的手指挑开轻纱一角,露出半张脸。
是明少商。
陆梵音朝着破军离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明少商默默点了一下头,手指放开了纱帐。
帐后的身影,慵懒站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