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街两侧早悬起灯笼,烛火不断透出光晕,与月色一道照亮四周。
卖巧果和花灯的摊子到处都是,甜腻香气被风一吹就顺势飘进马车里。
穗禾揭开马车的帘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市井图。
叫卖声,来往的笑声一股脑钻进她的脑海,穗禾只觉得眼里热得厉害。
陆瑾晏伸手帮她撩起帘子,侧身看了一眼马车外的景象,“比起江南如何?”
穗禾忍着心里的苦涩说道:“京里自是热闹多了。”
陆瑾晏轻笑道:“各有一番风味,日后你见得多了,便不足为奇。”
穗禾心里恨透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你终日出府,自是见得多了。
可我不一样!
陆瑾晏扶着她的后颈,想让她坐好,可穗禾充耳不闻,依旧看着窗外。
他看在她今日试着敞开心扉的份上,也就不强求她了。
忽地听到一串铃铛声,穗禾被身旁走过的奇异动物吸引。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周身毛茸茸的高大动物,忍不住问了句。
“这是何物?”
陆瑾晏听着她欢快地声音,心里软了三分。
“这是西域橐驼,也叫骆驼,通常胡商用它们驮些货物。”
穗禾瞪大眼,直到那几只骆驼走远了,她依旧定定地看着。
“胡商怎么来京城了?”
陆瑾晏细细解释道:“通常也就这两个月才来,换些大晋的丝绸货物,良种器具,好回他们的小国赚笔银子。”
“陛下圣明,西域诸国也会在万寿节前夕来我大晋朝贺,奉上礼物。”
“陛下的万寿节在八月初十,恰好在中秋前夕,届时宫里也会邀请各国使臣赴宴。”
陆瑾晏的解释穗禾听得明白,可他内里的傲慢,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有些气,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虽不知这些胡商能赚多少银子,可从西域诸国来大晋,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路的风沙,能让人吃尽苦头。”
陆瑾晏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心下一动,知道她这滥好心又发作了。
于是他平淡地附和了一句,“是不容易,一片狼子野心,时刻都要提防着。”
穗禾气闷,“风调雨顺的,他们做些小买卖罢了。”
陆瑾晏见她语气冷了下来,只当她是自己带入那些胡商的不易了。
他摸了下她的脸,放轻了声音,“你已不是过去的丫鬟的,别想这些。”
穗禾默不作声,心中冷笑。
只要她是王穗禾一日,就永远不可能做个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疾苦的贵人。
她自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她永远不会期待陆瑾晏与她共情。
他们生来就不是一样的人。
瞧着她没了先前的灵动,陆瑾晏无奈地笑笑,高声让马车停了下来。
他扶着穗禾下了马车,将她带到一处胡商的摊位前。
指着那金黄酥脆的圆饼说道:“西域的胡饼,你试试与江南的点心有何不同。”
说话间,李婆子就飞快将一把铜钱给了那皮肤黝黑,五官格外分明的胡商,随后接过胡饼。
那胡商见他们衣着不凡,操着一口奇怪的大晋话,对穗禾推销着他摊位上旁的东西。
“好心的夫人买一个,是香,很香的!”
他说着就手脚麻利地翻出一个锦盒,眼疾手快地递到穗禾眼前。
穗禾眼前一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陆瑾晏揽住她的腰,眼神不悦地看向胡商,“规矩些!”
胡商吓得手忙脚乱,“我没有恶意。”
穗禾瞪了一眼眼神凌厉的陆瑾晏,接过那锦盒仔细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