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的水珠沿着傅忱的下颚,一滴一滴融进新郎服里。
这是他特意定制的西服。对于这场婚礼,他筹备许久,在脑海里预演千百遍。甚至心情差到极致,生无可恋的时候,都是靠着想象这场婚礼咬着牙撑住的。
但此刻,他穿着定制的新郎服,身上的水滴得像屋檐漏水,质感很好的布料湿哒哒地黏着肌肤,不难想象他此时此刻有多滑稽。
一个碎片飘到水上,内容逐渐化开,恰好是「丈夫」二字。
傅忱忽然觉得眼睛很热,望向二楼的沈漾青。
沈漾青双手抱臂,笑吟吟地回望他。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但直觉告诉她,傅忱哭了。
他哭得很沉默,有水光从脸颊滑落。
只是,他本来就站在喷泉里,到底是泪水还是喷泉水,谁又说得清呢?
沈漾青仔细地观察。
傅忱这人,人狠话不多,从小到大都是冷冰冰的,无论何时都没有丑态。
但眼下,他精心打扮的发型毁了,衣服毁了,颓废地站在水里,像被一棒子打得弯了腰,气场全无,如同一只雨天找不到地方躲雨的流浪狗。
保镖们看他笑话,佣人们偷偷议论,他的兄弟们更是满脸同情。
但傅忱的眼睛里谁都没有,无声地和她对望。
沈漾青磨了磨牙。
因为有一种把人尊严碾压在脚下的奇异爽感蹿遍全身。
她有点喜欢这样,开口道:“傅忱。”
傅忱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等待她发号施令。
她双手搭在窗户上,笑盈盈地说:“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喜欢折磨我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感觉要比肉体上的折磨好玩多了。”
“我没有折磨你。”
傅忱反驳。他的眼睛很红,漆黑眼瞳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我知道你嫁给我很委屈,但我说了,物质和安全我都能给你,我真的爱你。”
沈漾青垮下脸,转身走了。
傅忱察觉到沈漾青要离开的意图,迅速向前迈出一步,像追逐神明一样急切,险些又跌进喷泉。
再一抬头,窗边已经没了人。
他沉默半晌,跨出喷泉。
傅寻鹤同情道:“二哥,我去帮你跟漾漾说一说。”
“不用。”
傅忱紧盯二楼,看到沈漾青坐在床上溢出来的裙摆。
像盛满的奶油溢出容器。
他舔了下唇,有液体渗进唇齿。
味道很咸。
他把头低下,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先去洗澡,不然她会觉得我脏。”
傅忱拿过兄弟手中的捧花。
捧花是纯白玫瑰,娇艳欲滴,甚至还散发着阵阵香气。
沈漾青玩着手机,对余光里的捧花不予理会。
傅忱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捧花,等她回应。
伴随着三杀,四杀,五杀,超神的女音播报,在场的其他兄弟整齐地中站成一排,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
傅见雪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压得喘不上气,小声哔哔:“这是我参加过的最诡异的婚礼了。”
傅景深冷笑:“你先别这么说,万一我们俩的比二哥的还要诡异呢?”
听到沈漾青的手机里传来一声胜利,老幺傅寒枭趁机站出来:“夫人,老爷已经在您面前跪三个小时了。”
沈漾青丢下玩没电的手机:“他认错了吗?”
傅寒枭看向脸色发青,摇摇晃晃的傅忱:“他都要昏过去了。”
傅忱的确跪不住了,他膝盖发酸,疼得没有知觉,但他还是执着地保持单膝跪地的求婚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漾青。
这是他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