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专业的哭丧人,按小时收费,演技精湛,童叟无欺。
这次的雇主是京圈顶级豪门沈家,刚过世的老爷子。
我跪在灵堂,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沈家那位传说中冷漠禁欲、不近女色的太子爷沈聿,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突然,我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哭得真好听。不知道在床上,能不能也哭成这样】
我哭声一噎,差点呛死过去。
抬头一看,沈聿正一脸冰霜地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不专业。
但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心里的下一句是:【想把她弄哭。】
1
入行三年,我凭借一把说哑就哑的嗓子和一双说红就红的眼睛,在业内小有名气,人送外号眼泪收割机。
这次的雇主,是京圈金字塔尖上的沈家。
刚过世的老爷子,丧礼办得那叫一个风光无限,几乎半个京圈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我穿着一身素白,跪在灵堂,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老爷子啊——您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我一边哭嚎,一边精准地掐着大腿内侧的软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余光里,宾客们无不侧目,纷纷投来赞许(或者说同情)的目光。
雇主很满意,我的职业生涯又将添上光辉的一笔。
我正哭得投入,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沈家那位传说中的太子爷,沈聿。
他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姿笔挺如松,五官像是冰雪雕琢而成,俊美得毫无瑕疵,也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灵堂,仿佛过世的不是他亲爷爷,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愧是传说中冷漠禁欲、不近女色的活阎王。
我心里啧啧两声,酝酿了一下情绪,正准备开启下一轮撕心裂肺的哭嚎。
突然,一个清冷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响起:
【哭得真好听。】
我:……
谁谁在说话
我下意识地抬头,视线扫过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或者假装悲伤)的氛围里,没人开口。
【不知道在床上,能不能也哭成这样】
呕——咳咳咳!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炸得我脑子一片空白,一口气没上来,酝酿好的悲伤全化作了惊吓,当场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整个灵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咳得脸通红,眼泪是真的飙了出来,尴尬得想当场去世,好去跟老爷子作个伴。
完了,我江夏的职业生涯,今天要葬送在沈家了。
我惊恐地抬头,正好对上沈聿看过来的视线。
他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不专业。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客户不满意了。
刚要张嘴补救,那个声音又来了,清晰得就像在我耳边低语:
【想把她弄哭。】
什……什么玩意儿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次我百分之百确定,这声音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比冰山还冷的沈家太子爷。
原来……我能听见他的心声
这个认知让我头皮发麻。
为了掩饰快要裂开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臂弯里,用尽毕生的演技,哭得比刚才还要大声,还要凄惨。
我的天啊——老爷子啊!您这一走,是带走了我半条命啊——
我哭得更卖力了,几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结果,沈聿的心声又双叒叕响起来了:
【再哭大声点,我更喜欢了。】
我:……
救命。这个男人,他不对劲!
2
为了保住我的金字招牌和这条小命,我只能豁出去,把沈聿的变态心声当成一种另类的业务指导。
他说喜欢大声点,我就拿出开演唱会的气势,哭声响彻整个灵堂,余音绕梁。
他说喜欢看我掉眼泪,我就使劲眨眼,让眼泪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似的,把胸前的麻布都浸湿了一大片。
效果是显著的。
来吊唁的宾客无不为我的孝心动容,纷纷夸赞沈老爷子有福气,连请的外人都能如此真情实感。
而我身后的沈聿,表面上依旧冷若冰霜,内心世界却已经开起了狂欢派对。
【腰真细,不知道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皮肤好白,掐一下会不会留下红印子】
【嘴唇的颜色很好看,亲起来一定是软的。】
我一边哭,一边被迫听着这些虎狼之词,脸颊烧得滚烫,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大哥,求求你,你爷爷还在那儿躺着呢,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阳间的东西!
就在我快要被这些黄色废料淹没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心声插了进来。
【这老头子总算死了,那份海外信托基金这下该归我了吧沈聿一个小年轻,懂个屁。】
【还有,股份转让协议得赶紧让律师伪造一份,别让沈聿那小子占了先机。】
我哭声一顿,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说话的是站在沈聿旁边的一位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满脸悲戚,正用手帕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他是沈聿的大伯,沈宗明。
好家伙,影帝啊。
我心里默默记下一笔,然后,另一个女人的心声也飘了过来。
【唉,老爷子一走,我这月的零花钱直接缩水。】
【烦死了,看来只能从死鬼老公的小金库挪了,小狼狗还在酒店等我呢,新买的包包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我侧目一看,是沈聿的小姑,沈蓉。
她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色套裙,妆容精致,正低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手指却在桌子底下飞快地按着手机。
啧啧,贵圈真乱。
短短半小时,我就在沈家灵堂上,免费吃到了两条惊天大瓜。
这工作,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我正吃瓜吃得起劲,沈聿那清冷又独特的脑内OS再次强势插入,像是在我的瓜田里空降了一颗重磅炸弹。
【她跪了快两个小时了,膝盖肯定受不了。】
我的哭声猛地一滞。
【得找个借口让她去歇会儿。】
【眼睛有点肿得给她准备点冰袋】
我心里一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眼神甚至都没往我这边瞟一下。
可那句带着温度的心声,却像一缕温暖的溪流,悄悄淌过我被他那些虎狼之词搅得乱七八糟的心田。
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变态。
偏厅里,我捧着一杯温水,总算从刚才那场体力与精神的双重考验中缓了过来。
膝盖确实跪得又麻又痛,嗓子也快冒烟了。
但最累的,还是我的耳朵和大脑。
一边要声情并茂地哭,一边要接收沈聿那信息量过载的内心独白,还要抽空吃点豪门大瓜,我感觉自己CPU都快烧了。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管家又来请我,说主要的吊唁仪式快结束了,该我上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我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了灵堂。
当我嚎完最后一段哭别时,沈聿却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我心头一紧,不会吧,他要干嘛
【就这么让她走了,以后还怎么见面】
【得想个办法把她留住。】
3
我听着他的心声,心里直打鼓。
大哥,我们只是纯洁的雇佣关系,你想留我干什么难道你家以后还打算经常办丧事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沈聿在我面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开口的声音也和他心里的声音一样,清冷低沉。
你做得很好。他说,爷爷走得很安详。
我连忙低下头,谦虚道:分内之事,沈先生节哀。
这是你的劳务费。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
不是信封,不是支票,而是一张卡。
一张通体漆黑,只在右下角烫着一个金色S字母的卡。
我虽然穷,但眼界还是有的。这玩意儿,是传说中沈家自家银行发行的无限额黑卡。
我整个人都傻了,哭丧而已,给这么一张卡,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颤抖着手,不敢去接:沈……沈先生,这、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时薪一千,我今天哭了四个小时,四千块顶天了。
这张卡,怕是能买下我老家整个镇。
沈聿见我不接,眉头又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嫌少】
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是太多了啊!
【看来普通的卡打动不了她。】
【要不,再加一栋别墅城西那套就不错,离公司近。】
我快哭了,是真的想哭。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将卡又往前递了递,语气不容置喙:拿着。
我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只能木然地伸出手,指尖刚刚碰到那张冰凉的卡片。
下一秒,一句清晰无比的心声,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彩礼。】
我:!!!
我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彩……彩礼
我没听错吧
他给我一张无限额黑卡,心里想的居然是彩礼!
沈聿看着我受惊过度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是拒绝我的求婚吗】
【不,一定是我太突然,吓到她了。】
【她肯定是害羞了。嗯,女孩子脸皮薄,我应该体谅。】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在心里进行着离谱的自我攻略,整个人都麻了。
大哥,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上来就给彩礼
这是哪门子的求婚啊!
为了不让他继续误会下去,我鼓起勇气,想把话说清楚。
沈先生,我想您可能……
收下。他打断我的话,语气强硬,眼神却带着一丝……期待
同时,他的心声再次响起。
【回去得计划幼儿园的方案了。】
我:……
别!大哥!我求你别再想了!
我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把夺过那张黑卡,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灵堂。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再待下去,我怕他心里直接逆天了。
【跑什么】
沈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收了彩礼就是我的人了,还想跑到哪儿去】
我脚下一个踉跄,跑得更快了。
4
回到我那租来的小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烫手的黑卡寄了隔天到付,然后火速收拾行李。
也幸好管家那边的尾款照打不变,不然这单可亏大了。
至于沈聿,脑回路太过清奇,我惹不起,只能躲。
京城是不能待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网上订了张去南方的绿皮火车票,连夜打包好我所有的家当,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
天高任鸟飞,我就不信他沈聿还能一手遮天,跨省来抓我这个小小的哭丧人。
再见了,沈聿!
再见了,京圈!
你的彩礼你自己留着吧,恕不奉陪!
我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到了南方是继续我的哭丧事业,还是改行做点别的。
突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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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再三,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瞬间让我汗毛倒竖。
是沈聿!
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强作镇定地问:请问您是哪位打错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我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带着一丝压抑的暴躁和……慌乱
【她居然装不认识我】
【她真的跑了就因为一张卡我给的彩礼,她就这么不喜欢吗】
【不行,我不能让她跑了,我找了她那么多年,不能再让她从我眼前消失!】
我听着他内心的咆哮,手心直冒冷汗。
找了我很多年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江夏。他声音冰冷,我再问一遍,你在哪儿
我……我脑子飞速运转,撒谎道,我在家啊,沈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是吗他冷笑一声,你的购票信息,怎么显示临近发车
我:!!!
他居然查我!
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和沈聿之间的差距,是普通人和人民币玩家的差距。
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我有些恼羞成怒。
给你十分钟,取消行程,回家。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我偏不回去!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我把心一横,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快点!
十分钟后,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火车站。
然而,当我把身份证递给检票员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检票员看着电脑,皱起了眉头:小姐,不好意思,您的车票信息异常,显示已取消,您暂时无法进站。
什么我愣住了,怎么会取消我没操作过啊!
可能是系统错误吧,检票员耸耸肩,要不您去售票窗口问问
我只好又拖着箱子跑到售票窗口,结果被告知,不仅是这张火车票,今天所有从京城出发,用我身份证购买的火车票、飞机票、长途汽车票,全都被锁定了。
理由是:系统故障,正在紧急维修。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大厅,如坠冰窟。
这哪里是系统故障,这分明是人为的!
是沈聿!
他竟然真的动用了他的力量,将我困在了这座城市里!
我正不知所措,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身边的马路牙子上。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聿那张冷峻的脸。
他看着我,眼神幽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而他此刻的心声,简单又直接。
【抓到你了。】
5
我被沈聿请上了车。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车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我也不敢说话,只能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己是团空气。
他的心声倒是很活跃。
【吓到她了。】
【看她的样子,好像很怕我。】
【我应该温柔一点。】
【可是怎么温柔书上说女孩子都喜欢霸道一点的】
我:……
大哥,你到底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车子没有开回我的小公寓,而是停在了一处别墅区。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沈聿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宣布。
我不要!我立刻反驳,沈先生,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住你的地方,更不能要你的钱。那张卡,还有这房子,我都不能要!
为什么他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受伤。
他的心声也同步响起,充满了委屈。
【她还是不愿意。】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彩礼给了,婚房也准备了,她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是我不够有钱,还是不够帅】
我真的要疯了!
谁能来给这位太子爷解释一下,正常的求婚流程不是这样的!
沈先生,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们才认识一天,你这样做……太快了。我根本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他的心声固执地反驳,【我找了你十五年。】
又是十五年!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正想追问,门铃响了。
是沈聿的小姑,沈蓉。
沈蓉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进来,眼神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轻蔑。
沈聿,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你还要不要沈家的脸面了
小姑。沈聿的声音冷了下来,注意你的用词。
沈蓉冷笑一声,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本支票簿,摔在桌上,小姑娘,开个价吧。一百万五百万拿着钱赶紧滚,别再纠缠我们家沈聿。
哦豁,经典戏码来了。
我眼圈一红,正准备来个拿手好戏,就听见了沈聿冰冷到极点的心声:
【在说什么屁话吵到我未来老婆哭了。】
未来……老婆
我一口气没上来,开始猛咳。
沈蓉见我这样,以为我是心虚,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可下一秒,沈聿站了起来。
【敢动我的人给你脸了】
【你那个小狼狗的资料,是时候让你老公看一看了。】
我默默地为沈蓉点了一根蜡。
沈聿看都没看沈蓉一眼,径直走到我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我浑身一僵,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别怕。
然后,他才抬起眼,冰冷的视线射向他那位惊呆了的小姑。
我再介绍一次。
她,苏夏,我沈聿认定的妻子。
我沈聿的妻子,轮得到你来置喙
6
沈蓉被他的气场镇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聿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放大音量。
小姑最近,好像很喜欢去城南的‘风雅轩’喝茶不知道这位姓吕的茶艺师,功夫是不是比姑父好
视频里,正是沈蓉和她那个小白脸举止亲密的画面。
再一转,是那小白脸,指着身后一辆崭新的跑车,和沈蓉撒娇讨要的场景。
沈蓉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她指着沈聿,嘴唇哆嗦。
我给你两个选择。沈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第一,现在,立刻,马上,向江夏道歉。第二,我把这几段视频,连同你转账的流水记录,一起发给姑父,以及各大媒体。
【敢让我的人受委屈,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他的心声,一字一句,充满了冷酷的保护欲。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又偏执,但他护短的样子,真的很帅。
沈蓉彻底崩溃了。
她知道沈聿说得出做得到。如果这些东西到了她丈夫手里,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权衡利弊之下,她最终选择了妥协。
她涨红了脸,极不情愿地转向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听见。沈聿淡淡地说。
沈蓉的身体气得发抖,但还是屈辱地提高了音量:对不起!我错了!
滚。
沈聿只说了一个字。
沈蓉如蒙大赦,抓起自己的包,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公寓。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沈聿松开我,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吓到了
我摇摇头,只是方才发力的红眼圈还没消散。
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他承诺道,语气生硬,像是在背台词。
心声里,却慌乱不已。
【……怎么真哭了是不是被那个蠢货说难过了】
【等着,回头就把她从族谱里划掉。】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聿愣住了,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她笑什么】
【我说错话了吗】
【她笑起来真好看。】
我看着他那张冰山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丝困惑和茫然,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还有点可爱。
沈聿,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认识我
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别的。
比如我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呸呸呸,什么狗血剧情。
沈聿的眼神闪烁了一瞬,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然后,我听到了他心里的一声叹息,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我找了你十几年,你居然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苏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还能怎么办直接告诉你,我是当年那个被你抱着哭的小胖子】
【你会信吗怕不是要把我当成神经病。】
一连串的心声在我脑海里炸开,信息量大到我一时间难以消化。
找了我十几年
小胖子
我抱着他哭
我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却只有一片空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到我的反应,沈聿眼底的光似乎暗淡了下去。
【果然,不记得了。】
沈聿站起身,冷硬地丢下一句:你先住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不再给我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去。
只留给我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和他心里一句小声的嘀咕。
【总算有理由把你留在身边了。】
【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于是,我被迫开启了和禁欲太子爷的强制同居生活。
7
沈聿请了阿姨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除了吃饭,我们几乎见不到面。
他很忙,总是早出晚归。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存在。
比如,我随口跟阿姨说了一句想吃草莓蛋糕。
当天晚上,冰箱里就出现了一整排,来自京圈各大顶级甜品店的草莓蛋糕。
比如,我洗澡时发现沐浴露的香味我不喜欢。
第二天,浴室的置物架上就摆满了各种品牌、各种香型的沐浴露,任我挑选。
而沈聿的心声,也从最开始的虎狼之词,逐渐变成了老父亲般的碎碎念。
【今天降温了,她穿那么少,会不会冷】
【阿姨做的菜是不是不合胃口她今天好像只吃了一碗饭。】
【她又在看那个狗血剧了,男主角还没我帅,有什么好看的】
【好无聊,但是书上说陪女孩子看电视剧可以增进感情。】
【要不要问问她想看什么不行,问了会显得我很没主见。】
我一边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心声照顾,一边又感到无比的困惑和煎熬。
他口中的找了我十五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天晚饭后,沈聿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处理文件,偶尔抬眼看我一眼。
【慢点走,别撞到桌角。】
【那本《资本论》不好看,别拿。】
【想喝水吗冰箱里有果汁。】
我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随意走动。
突然,我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陶瓷猫咪摆件。
做工很粗糙,上面破裂的修补痕迹歪歪扭扭的,上色也不均匀,和我身后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比起来,简直像个地摊货。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把它拿起来看看。
小心!
沈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和急切。
我吓了一跳,手缩了回来。
他已经大步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一把将那个猫咪摆件护在身后,像是保护着什么绝世珍宝。
他一向冷静自持,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而他的心声,此刻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该死,我怎么忘了把这个收起来。】
【差点又碎了……】
【苏夏,那是你当年送我的……我唯一的念想。】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送的
我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再看看那个丑萌丑萌的猫咪摆件,一个模糊的画面从我脑海深处一闪而过。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已久的问题。
沈聿的身体僵住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听到他心里那海啸般的巨响。
【她想起来了】
【不,不可能……她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陌生。】
【我要怎么说要怎么告诉她】
【如果我说出来,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想了她十几年的变态】
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嘴上却是一片沉默。
这种沉默让我更加笃定,我的猜测是对的。
沈聿,你告诉我。我走上前一步,仰头看着他,那个猫咪摆件,是怎么回事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说:你想知道
我用力点头。
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8
沈聿带我去的,是沈家的老宅。
这里比办丧事的那栋别墅更有生活气息,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一栋古朴的二层小楼静静地立在那里,充满了岁月沉淀的痕的美。
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他一边走一边说。
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她看到沈聿,眼睛一亮,亲热地跑过来:聿哥,你回来啦!
当她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她是谁啊她指着我,语气不善。
是沈聿的一个堂妹,叫沈思思。
【哪来的土包子,居然敢挽着我聿哥的手】她心里恶狠狠地想。
我下意识地想松开挽着沈聿的手,他却反手握得更紧。
我的未婚妻。沈聿的语气冷淡,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思思,你该去上插花课了。
沈思思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却又不敢忤逆沈聿,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听见沈聿心里冷哼了一声:【没大没小。以后再敢对念念不敬,就把她丢去非洲学土著舞。】
我:……
太子爷的心狠手辣,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他带着我走进了那栋小楼,推开二楼一间卧室的门。
到了。
这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装修风格很老旧,书桌上还摆着一些模型和旧书。
他走到一个积了灰的书柜前,像是想找什么东西,手一挥,不小心将书柜顶上一个蒙着灰的相框扫了下来。
啪的一声,相框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动作有些僵硬。
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幕……有点刻意。
他把相框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像是才发现什么似的,递到我面前。
你看。
我低下头,看向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胖乎乎的小男孩,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小男孩穿着精致的小西装,抿着嘴,一脸的倔强和孤僻。
而那个小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脸蛋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
她正伸出手,笨拙地擦着小男孩脸上的眼泪。
我盯着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条碎花裙……我好像……有过一条一模一样的。
就在这时,我听见沈聿安静而又痛苦的心声,像一声压抑了太久的叹息。
【我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看了十五年。】
9
这个小女孩……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是谁
沈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幽深,仿佛要将我看穿。
我的脑海里,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片段开始闪现。
夏日的午后,蝉鸣聒噪,乡下的泥土路,还有一个总是孤零零坐在院子角落里,不肯说话的漂亮小哥哥。
我的猫……我看着照片上那个倔强的小男孩,下意识地喃喃出声,……死了。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记忆中,那个小男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沈聿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要柔和许多,带着一丝沙哑的追忆。
是。它叫团子,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
那天它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我找了它很久,最后在路边发现了它的尸体。
我把它抱回来,埋在了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下。我没有哭,因为我妈妈说,男孩子不能哭。
他的心声,像电影旁白一样,为我补充着那些被我遗忘的细节。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有自闭症,不肯说话。他们把我送到乡下,好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只有团子愿意陪我。】
【团子死了,我的世界也塌了。】
我看着他,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然后,沈聿继续说,你出现了。你看到我坐在树下,就跑了过来。
你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告诉你,我的猫死了。
然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艰难,你抱住了我。
你告诉我,‘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沈聿看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却无比深沉的情绪,那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哭。
后来,你要跟着爸妈搬走了。走之前,你把你亲手做的这个,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陶瓷猫咪,送给了我,说以后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样,就不会不开心了。
他的心声,是对那段回忆的最终注解。
【你不知道,你那句话,那个拥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那个黑暗又孤独的世界。】
【你救了我。】
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有了答案。
他为什么会对我的哭声有那么奇怪的反应,为什么会偏执地认为那张黑卡是彩礼,为什么会说找了我十五年。
原来,他不是变态,也不是什么活阎王。
他只是一个,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寻找并守护着自己童年那束光的小男孩。
那场葬礼上的重逢,对他而言,不是初见。
是寻觅了十五年后,失而复得的那束光。
10
真相大白之后,我看着沈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感动,心疼,还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
所以,你……我组织着语言,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小时候
沈聿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别扭地移开视线,点了点头,嘴上却还在嘴硬:我只是觉得,你哭得……很有水平。
我听着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笑出了声。
【完了,被她知道了。】
【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惦记她】
【不行,不能承认,太丢脸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他浑身一僵,像被电到了一样,但没有挣开。
沈聿,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谢谢你,还记得我。
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她主动握我的手了。】
【她的手好软。】
【她不讨厌我,她真的不讨厌我!】
【软的,香的,和想象中一模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今晚民政局还开门吗我想立刻把她娶回家!】
看着他内心那烟花绽放般的喜悦,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们的关系,在这一天,终于跨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
但豪门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只有风花雪月。
沈老爷子过世后,沈氏集团内部暗流涌动。
之前被沈聿警告过的小姑李蓉安分了不少,但那个想私吞遗产的大伯沈宗明,却把矛头对准了我。
在一次重要的集团董事会上,沈宗明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突然发难。
沈聿,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
他故作痛心疾首,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我们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未来的女主人,必须身家清白,背景高贵。我听说,那个女人,只是个……职业哭丧的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所有董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沈聿。
沈宗明得意地看着沈聿,他就是要用我的出身,来攻击沈聿的权威和眼光。
一个职业哭丧的,怎么能做我们沈家的主母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沈氏的股价都要大跌!
他煽动道,各位董事,你们能接受这样的女人,成为我们未来的老板娘吗
不等沈聿开口,我直接从他身后站了出来。
那天,沈聿坚持要带我来参加董事会,他说,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看着满脸奸计得逞的沈宗明,微微一笑。
沈大伯,您好。我开口,声音清脆。
我的职业是临终关怀师,也叫情绪疏导师,工作内容是帮助人们更好地面对和处理悲伤情绪,这是一份正当且有意义的工作,我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他。
倒是大伯您,我听说您最近为了填补自己投资失败的窟窿,好像正在想办法伪造一份老爷子的股份转让协议
这句话,是我在葬礼上,从他的心声里听来的。
沈宗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您心里最清楚。
我笑得云淡风轻,您联系的那位王律师,伪造文书可是重罪。我想,如果这件事捅到商业犯罪调查科,对沈氏的股价影响,应该比我的职业要大得多吧
沈宗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满座董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给震住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聿,终于开口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然后对所有董事宣布:
给各位介绍一下,江夏,我的未婚妻。
然后,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沈宗明,拿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这是大伯你近三年来,挪用公款,进行风险投资的所有证据。现在,我以集团最大股东和代理董事长的身份提议,罢免沈宗明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
另外,从今天起,我个人名下30%的股份,将无条件转让到我的未婚妻,江夏女士名下。她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沈氏集团,未来的第二大股东。
全场死寂。
沈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护在身后,用最强硬的手段,为我扫清了一切障碍,也向全世界宣告了我的身份。
那一刻,我听见他心里最真挚的声音。
【我的女孩,从今以后,我来守护你。】
11
扫清了沈宗明这个最大的障碍后,我和沈聿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他用雷霆手段肃清了公司内部的蛀虫,也让所有心怀鬼胎的沈家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江夏,是他沈聿不可触碰的逆鳞。
我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他赠予的股份,而是用这笔钱,开了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工作室。
名字就叫情绪疏导工作室。
我不再做那个在葬礼上嚎啕大哭的哀哭者,而是成为了一个倾听者,一个引导者,帮助那些被困在负面情绪里的人,找到宣泄的出口。
就像十五年前,我对那个孤独的小男孩做的一样。
工作室开业那天,来捧场的人不多,但都分量十足。
被沈聿教训过的沈思思,带着其他人,送来了最大的花篮。
最让我意外的,是沈蓉。
自从上次被沈聿当众揭穿丑闻后,她在婆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听说她老公正在跟她闹离婚。
她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再也不见当初的嚣张跋扈。
她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红包,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坦然地收下,对她笑了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小姑如果需要,可以来我这里预约,首次体验,给您打八折。
沈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送走所有客人,沈聿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累不累
不累,很开心。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心安。
那就好。
【我老婆真棒,都能开公司当老板了。】
【以后我就是老板背后的男人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沈总,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要听我的话。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嘴上说得正经,心里却在想:
【都听你的,命都给你。晚上在床上,也听你的……吗】
我脸一红,转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想得美!
后来,我的工作室渐渐有了名气。
而京圈太子爷沈聿,成了我工作室最忠实的客户。
每周五下午,他都会雷打不动地过来,预约我的一对一专属疏导服务。
美其名曰:工作压力大,需要老婆进行情绪疏导。
我的员工们每次看到她们那高冷禁欲的大老板,像个乖学生一样坐在咨询室里,都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只有我知道,这个男人,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和我多待一会儿。
他会跟我讲公司里的趣事,讲他小时候的糗事,讲他对我们未来的规划。
而我,会泡上一壶热茶,静静地听着。
一边听他嘴上说着,一边听他心里念着。
【我老婆好专业!】
【老婆泡的茶真好喝。】
【怎么办,我好想亲她。】
【现在是工作时间,亲她会不会显得我很不专业】
【可是我忍不住……】
【好想现在就回家,然后……】
【江夏,我爱你。】
嗯,那些虎狼之词,偶尔还是会冒出来。
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第一次,主动回应了他的心声。
我也爱你,沈聿。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瞬间睁大,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
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呆萌表情,笑着眨了眨眼,留给他一个神秘的背影,心情愉悦地向前走去。
回家吧,我说,我的老板老公,我有点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他愣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才终于反应过来。
然后,他快步追上我,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喜悦。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