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我是被心脏狂跳的感觉拽醒的。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后背已经凉透了——冷汗把睡衣黏在皮肤上,像层湿抹布,一扯就疼。
我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手撑着床单,指尖都在抖。
梦里的画面还在脑子里炸:我手里攥着个冰凉的东西,面前的人睁着眼,瞳孔里全是惊恐,嘴角还在冒血泡。他挣扎着抓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可最后还是像断了线的木偶,咚地瘫在地上。
1
每一个细节都太真了。
他衣服上的褶皱,地上瓷砖的纹路,甚至空气里那股铁锈味,都像刚发生过一样。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可指缝里总觉得还沾着什么,洗都洗不掉。
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画了道亮线。我盯着那道光看了半天,才敢确定自己是醒了。
可心里的寒意怎么都散不去。
我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冷水泼在脸上,才稍微清醒点。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底泛着青,像熬了三天三夜。
就是个梦,别自己吓自己。我对着镜子里的人说,声音发飘。
那天去上班,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地铁里人挤人,有人碰了我胳膊一下,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脑子里瞬间闪过梦里那人抓我手腕的触感。
到了公司,打开电脑,文档里的字全是模糊的。领导让我改份报表,我把销售额写成销售量,还漏了好几个数据。
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同事小张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又是一哆嗦。
我没法跟他说,我梦见自己杀人了。
那种罪恶感太真实了,像块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晚上回家,我没开灯,坐在沙发上发呆。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冰箱运行的声音,可我总觉得暗处有人盯着我。
我想起梦里那人的脸,虽然模糊,可那双惊恐的眼睛,总在我眼前晃。
我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是我忘了什么事会不会我真的做过这种事,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更怕了。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糟。
我开始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又会被同一个梦惊醒。梦里的场景有时候会变,有时候是在小巷里,有时候是在废弃的仓库里,但结局都是一样的——我杀了他。
工作彻底没法干了,我跟领导请了假,在家待着。
家里的窗帘被我拉得严严实实,白天也开着灯,可还是觉得冷。我不敢看镜子,不敢一个人待在卧室,总觉得梦里的人会从某个角落钻出来。
我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拖下去,我可能真的要疯了。
2
我决定去找梦里的那个人。
就算是梦,我也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我凭着梦里的零星线索,开始在城里乱转。
梦里有个老旧的公交站,绿色的牌子掉了漆,旁边有棵歪脖子树。我找了三天,终于在老城区找到了那个公交站。
牌子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树还是歪的,跟梦里一模一样。
我站在树底下,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问旁边小卖部的老板:大爷,您见过一个大概二十多岁,中等身材,左边眉毛上有个痣的男人吗
梦里那人的眉毛上好像有个痣,我记不太清了,只能瞎猜。
老板摇了摇头:没印象,这附近年轻人少,都是老住户。
我又去问路过的阿姨,问修鞋的师傅,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我没放弃,接着找。梦里还有个照相馆,红色的招牌,玻璃上贴满了老照片。
我在老城区转了两天,脚都磨破了,终于在一条窄巷子里看到了那家照相馆。
招牌是红的,褪了色,玻璃上确实贴满了照片,跟梦里的场景分毫不差。
我推开门,铃铛叮铃响了一声。
店里很暗,空气里有股旧照片的味道。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柜台后面,戴着老花镜,正在擦照片。
师傅,我想问问,您这儿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男人的照片左边眉毛上有个痣。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老头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怪:你说的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记得大概样子。我有点慌,怕他又说没见过。
老头放下手里的布,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本相册:你自己翻翻吧,这都是近几年拍的,要是没有,就是没有了。
我接过相册,手都在抖。一页一页翻过去,全是陌生人的照片。
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一张照片突然跳进我眼里。
照片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穿着白衬衫,左边眉毛上确实有个痣。他的眼神,他的嘴角,跟我梦里那个受害者一模一样!
我指着照片,声音都变了:就是他!师傅,您认识他吗他现在在哪儿
老头凑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眼神更怪了:你找他干什么
我……我有急事找他。我没法跟他解释梦里的事。
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找了,他已经死了三年了。
什么我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相册差点掉在地上,您说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意外,在山上摔下去的,尸体过了好几天才找到。老头说,当时警察还来问过我,我这有他的照片,是他生前最后一次来拍的。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三年前就死了那我梦里的人是谁我为什么会梦到杀了一个死人
我颤抖着手指,指着照片:师傅,您知道他的墓地在哪儿吗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地址:就在西郊的公墓,具体哪个位置我忘了,你去问问管理员吧。
我谢过老头,拿着他给我的地址,跌跌撞撞地出了照相馆。
外面的太阳很毒,可我却觉得比在梦里还冷。
我打了辆车,直奔西郊公墓。
路上,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精神出问题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到了公墓,门口的管理员问我找谁,我报了那个男人的名字——老头后来告诉我,他叫林默。
管理员查了下记录,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第三排,最里面那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脚像灌了铅一样重。
公墓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像有人在哭。
我走到第三排,最里面的墓碑前,突然停住了脚步。
整个人都僵了。
墓碑上的照片,就是林默。而墓碑旁边的那棵歪脖子树,树下的几块石头,还有远处隐约能看到的山丘——跟我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我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我蹲在墓碑前,看着林默的照片,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
很慢,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上。
我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男人正从远处走过来,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半边脸。他走得很慢,眼睛一直盯着我,嘴角挂着一丝笑。
那笑容很诡异,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想站起来跑,可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根本动不了。
男人越走越近,我能看清他的脸了——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没有一点光,像两潭死水。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刀身很亮,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我想喊,可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刀举起来,然后狠狠地向我刺过来。
噗嗤一声,刀穿透了我的胸口。
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我能感觉到血从伤口里流出来,黏在衣服上。
我看着男人的脸,他还在笑,笑得更诡异了。
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死的人是我啊!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3
啊!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又把睡衣湿透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没有血,平平的,暖暖的。
我环顾四周,还是我的卧室,窗帘拉着,台灯亮着,桌上的杯子还在原来的位置。
刚才的一切,又是一场梦
可那种被刀刺穿的剧痛,那种濒死的恐惧,怎么会这么真实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做这种怪梦了。
我不敢再睡,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直到天亮。
天亮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搜林默的名字。
搜索结果很少,只有一条本地新闻,说三年前有个叫林默的年轻人在西郊山上意外坠亡,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腐烂。
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我又去了警察局,想问问林默的案子有没有什么细节。
接待我的警察听我说完,皱了皱眉:同志,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属于意外死亡,而且涉及个人隐私,我们不能随便透露信息。
可我真的有急事!我总梦见他,梦见自己杀了他,还梦见有人在墓地里杀我!我急得快哭了。
警察看了我一眼,语气缓和了点: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有时候精神紧张也会做这种怪梦。
我知道跟他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离开了警察局。
我坐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来往的人,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难道真的是我精神出问题了
可梦里的场景,林默的照片,墓地的样子,都太真实了。
我不甘心,还想再找找线索。
我想起梦里的一个细节:林默被我杀的时候,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吊坠是个奇怪的符号。
或许,从这条项链入手,能找到点什么。
我开始在城里的珠宝店转,一家一家地问,有没有人见过这种项链。
大多数店主都摇着头说没见过,只有一家在老城区的小店,店主是个老太太,听我描述完,想了想说:我好像见过这种项链,是一个年轻人定制的,大概三年前吧。
真的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您还记得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吗左边眉毛上是不是有个痣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是有个痣,跟你说的一样。他当时说要定制一个特殊的吊坠,就是你说的那个符号,我还觉得奇怪呢。
那您知道他住在哪儿吗或者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追问。
老太太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本子:我当时记了他的地址,好像是在城东的旧公寓楼里,具体门牌号我忘了,你自己找找吧。
我接过本子,上面写着城东,向阳公寓3号楼。
我谢过老太太,立刻打车去了向阳公寓。
向阳公寓很旧,外墙的瓷砖掉了大半,楼道里又暗又潮,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3号楼在最里面,我走进去,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滋滋地响。
我一层一层地找,想问问有没有人认识林默。
大多数住户都不愿意开门,只有一个住在2楼的老太太,听到林默的名字,打开了门。
你找小林啊老太太皱着眉头,他三年前就死了,听说是意外。
我知道,我想问问您,他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比如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问。
老太太叹了口气:小林这孩子,挺可怜的,父母走得早,一个人住。他平时挺孤僻的,不怎么跟人说话,就整天待在屋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那您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害怕什么我想起之前的线索,追问。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老太太说,大概在他去世前一个月吧,我总听见他屋里有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吵架的声音,有时候是东西摔碎的声音。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倒水,看见他站在楼道里,脸色惨白,好像在怕什么。
那您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来找他我问。
见过一次。老太太说,也是在他去世前,有个男人来找他,穿黑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半边脸。两人在门口吵了几句,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凶,小林吓得脸都白了。后来那个男人走了,小林就再也没出过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
黑衣服,长头发,遮住半边脸——这不就是在墓地里杀我的那个男人吗
我又问了老太太一些问题,可她知道的也不多了。
我谢过她,走出公寓楼,心里更乱了。
林默去世前,为什么会害怕那个黑衣男人是谁跟林默的死有没有关系
我坐在公寓楼门口的台阶上,想了半天,决定再去问问其他邻居。
我敲了3楼一家住户的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和善。
我跟他说明了来意,他想了想说:林默啊,我跟他不熟,但我知道他好像一直在研究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一次我在楼下碰到他,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本旧书,上面全是奇怪的符号,他还跟我说什么‘梦境’‘灵魂’之类的话,我当时还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梦境灵魂
我心里一动,难道林默的死,跟这些有关
我又问了几个邻居,终于从一个学生嘴里得知,林默去世后,他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扔掉了,但有一些书和笔记,被楼下的废品站收走了。
我立刻去了楼下的废品站,跟老板说明情况,想找找林默的书和笔记。
老板很不耐烦,但看我态度诚恳,还是让我在一堆废品里找。
我找了一下午,手上全是灰,终于在一个旧箱子里,找到了几本封面破旧的书,还有一个笔记本。
书的内容全是关于梦境和灵魂的,还有一些奇怪的秘术,我根本看不懂。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林默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有些地方还被泪水打湿了。
笔记的开头,写的是他研究秘术的原因——他想通过梦境,找到去世的父母。
他说,他偶然间得到了一本古老的秘术书,上面说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进入别人的梦境,甚至改变现实。
一开始,他的实验很顺利,他成功进入了自己的梦境,见到了父母。
可后来,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他在笔记里写: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很强大的意识,它在跟我抢身体,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的梦境开始混乱,我总梦见有人在追杀我,那个人的脸很模糊,但我知道,他想杀了我。
我好像把别人的意识也拉进来了,我控制不住,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看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凉。
难道我就是被他拉进梦境的人那些怪梦,就是他实验失败后的后遗症
我继续往下翻,笔记的后面越来越乱,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最后几页,写着一段模糊的文字:如果陷入梦境循环,只有找到最初的连接点,打破它,才能回到现实。连接点……符号……镜子……
4
连接点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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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在做第一个怪梦之前,我在古董市场买了一面镜子。
当时我觉得那面镜子的样式很独特,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就买了下来,回家后随手放在了卧室的梳妆台上。
难道那面镜子,就是连接点
我立刻打车回家,冲进卧室,直奔梳妆台。
镜子就放在那里,银色的边框,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跟我在林默笔记里看到的符号,有几分相似。
我拿起镜子,仔细看那些符号,心脏越跳越快。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景象突然变了。
原本映着我的脸,突然开始扭曲,像水波一样晃动。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西郊的公墓。
还是那棵歪脖子树,还是那块墓碑,可这次,墓碑前站着一个人。
是林默。
他穿着白衬衫,跟照片上一样,左边眉毛上有个痣。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无奈和恳求。
你终于来了。他说,声音很轻,像飘在空气里。
是你把我拉进梦里的我问,心里又气又怕。
林默点了点头,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实验失败,意识快要被吞噬了,我无意间看到老板你的镜子,那上面的符号和我研究的秘术能产生共鸣,我没控制住,就把你的意识拉进来了。
我攥紧拳头,想发火,可看着他愧疚的样子,又有点说不出口。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更想知道怎么出去。
那个黑衣男人是谁为什么他要杀我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林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是我实验失败后,从我的负面情绪里生出来的邪恶意识。他想把所有进入梦境的人都困在这里,慢慢吞噬我们的意识,这样他就能永远掌控这个梦境世界。
那之前我梦见自己杀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制造的幻觉,想让你产生罪恶感,慢慢崩溃。林默叹了口气,我一直想跟你解释,可每次都被他干扰,只能看着你在梦里痛苦。
风又吹了起来,树叶沙沙响,远处的山丘蒙上了一层雾,看起来更诡异了。我看了眼林默,又看了眼墓碑,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在变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出去我问,声音有点发颤。
只有找到梦境的核心,打破它,我们才能回到现实。林默说,根据我的记忆,核心在一座隐藏在迷雾里的古老建筑里。那是我第一次实验时,无意中创造出来的地方,也是那个邪恶意识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我们现在就去找我问。
林默点了点头,转身往公墓深处走:跟我来,迷雾很快就会把这里笼罩,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又怕又慌。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到处都是杂草和碎石,偶尔还能看到几块破旧的墓碑,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层厚厚的迷雾。雾气是灰色的,像棉花一样,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前面几米远的地方。
进去之后,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回头,也别相信任何陌生人。林默停下脚步,回头叮嘱我,那个邪恶意识会制造幻觉,引诱我们犯错。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进了迷雾里。
一进迷雾,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周围静得可怕,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了,只能听到我和林默的脚步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阿明,等等我,我好怕……
我心里一动,阿明是我小时候的小名,只有我妈这么叫过我。我下意识地想回头,手腕却被林默紧紧抓住了。
别回头!是幻觉!林默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紧张。
我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冲动。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在身后响着,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我耳边说话:阿明,你怎么不回头啊我是妈妈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我妈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闭紧眼睛,加快脚步,跟着林默往前走。那个女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可没过多久,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我同事小张的声音。
你怎么不来上班啊领导都生气了,说再不来就开除你!小张的声音很着急,快跟我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和小张一样的衣服,身形也很像。
别过去!林默拉住我,你看他的脚。
我仔细一看,那个人影的脚竟然是悬空的,没有沾到地面。而且他的脸一直藏在迷雾里,看不清样子。
他不是小张,是幻觉。林默说。
我赶紧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人影。小张的声音还在响,可我再也没理会。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迷雾渐渐变薄了。前面出现了一座建筑的轮廓,看起来很古老,墙壁是灰色的,上面爬满了藤蔓,屋顶上还有几个破旧的瓦片,摇摇欲坠。
就是这里了。林默停下脚步,指着那座建筑,梦境的核心就在里面。
我看着那座建筑,心里一阵发毛。建筑的大门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和我镜子上一样的符号,门缝里好像有黑色的雾气在往外冒。
我们进去吧。林默深吸一口气,推了推大门。
5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吓人。
我们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前面有个楼梯,通向二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点,他可能就在里面。林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着火。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墙壁上有很多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抓出来的,还有一些暗红色的印记,不知道是不是血。
我们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的木板很旧,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好像随时会断掉。
走到二楼,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门都是关着的。
核心应该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林默说,举着打火机往前走。
我们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楼梯口的门关上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门果然关了,而且上面还多了一把锁,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他把我们的退路封死了。林默的脸色变了变。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突然开了,黑色的雾气从里面涌出来。一个人影从雾气里走出来,正是那个黑衣男人。
他还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发遮住半边脸,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身闪着寒光。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像砂纸摩擦一样,很难听,我等你们很久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鼓起勇气,大声问。
黑衣男人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我想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我的一部分。林默的意识已经快被我吞噬了,接下来,就是你了。
林默握紧拳头,挡在我前面: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就凭你黑衣男人不屑地笑了笑,突然加快速度,向我们冲过来。他手里的刀直直地向林默刺去。
林默赶紧躲开,刀刺在了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快跑!林默拉着我,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跑。
黑衣男人在后面追,脚步声嗒、嗒、嗒的,像催命符一样。
我们冲进尽头的房间,赶紧把门关上。可门刚关上,就被黑衣男人一脚踹开了。
房间里很空,只有中间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的边框是金色的,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我买的那面镜子一模一样。镜子里映着整个梦境世界——公墓、迷雾、古老建筑,还有我们三个人。
那就是核心!林默指着镜子,只要打碎它,我们就能出去!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挡住我们:想打碎它没那么容易!
他举起刀,向我们砍过来。我和林默赶紧躲开,房间里的东西被他砍得乱七八糟。
我看着镜子,又看了看黑衣男人,突然发现一个规律——不管黑衣男人怎么移动,他在镜子里的影像都慢半拍。而且他好像很怕镜子,每次靠近镜子,都会下意识地往后退。
他怕镜子!我大声喊出来,我们想办法把他引到镜子旁边!
林默点了点头,故意往镜子那边跑。黑衣男人果然跟了过来,举着刀向林默刺去。
就在他靠近镜子的时候,林默突然转身,把我推到镜子前:快!打碎它!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镜子砸过去。
不要!黑衣男人惊恐地大喊,想阻止我,可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镜子被我砸中了。裂纹从砸中的地方蔓延开来,像蜘蛛网一样。镜子里的梦境世界开始扭曲、破碎,黑色的雾气从裂纹里涌出来。
黑衣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慢慢消失在雾气里。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石头不断掉下来。林默拉住我,大声喊:快闭上眼睛!等震动停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上升,像被一股力量托着。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还有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动停了,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
我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床上散落着几片镜子碎片——正是我买的那面古董镜子。
我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没有疼痛,一切都很正常。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早上七点半。窗外传来小鸟的叫声,还有邻居开门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真实。
我把镜子碎片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洒进房间,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我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怪梦。
我也再也没有去过古董市场,更不敢买任何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我会想起林默,想起那个梦境世界,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回到了现实,还是已经……
但我知道,那场噩梦已经结束了。我要好好生活,珍惜现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