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没想到沈家的亲戚竟然这么多,她脸都要笑僵了,心里虽然早就已经抓狂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人群中突然引起一阵骚动,沈望舒看过去,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女士,她走得十分急切,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进门之后,一双眼睛扫视一圈,就直接朝着沈家人走过来。
“沈大哥,哪位是琛哥的孙女?”人还未走到跟前,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纬岳看着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喊了一声,“樱子?”
“是我。”樱子嘴里应着,眼里含着隐隐的泪光。
沈纬岳说道:“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樱子不答话,只追问道:“沈大哥,我想看看那孩子。”
沈纬岳抬手指了指沈望舒,“这就是我弟弟的孙女。”
话音刚落,沈望舒就觉得自己小臂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热泪盈眶的女士身上,她期盼,隐忍的眼神让沈望舒倍感压力。
沈令仪走上前来,扶着对方的胳膊,“孔姨,您难得回来一趟,我们走这边说。”
沈望舒也跟着一起进了房间,房门刚被关上,她便听见了一阵细细的啜泣声。那哭声压得很低,并没有哭得撕心裂肺,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心都被绞碎。
沈令仪无言的拍了拍她的脊背,过了好一会儿才劝道:“孔姨,平复一下心情。”
“你小叔,当真已经”樱子抬头看着她,嘴唇哆嗦着,那个字眼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令仪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终于找到了小叔叔,只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爸爸也只来得及和他见上最后一面。”
听见这个消息,樱子的眼泪喷涌而出,她声音嘶哑,“不是都告诉我他死在了战场?我说他没死,他们说我疯魔了,说我精神受了刺激,没人信我的话,没人信我的话”
“孔姨,小叔受了很重的伤,他逃到了罪恶之城,可他失忆了。”沈令仪艰难地开口,“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小叔捡了一个孩子,将她抚养长大,十三年前他们才从那里逃出来。三年前小叔整个人陷入昏迷,直到年前才清醒过来,谁知道这竟是最后一面。”
沈令仪也红了眼眶,“孔姨,小叔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见您这样子。”
“琛哥”樱子低声哑语,无声地流泪。
沈望舒已然明白,眼前这位女士便是爷爷曾经的未婚妻。她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努力压抑着情绪,耳边听着对方那无声地嘶吼,感知着那漫入骨髓的悲鸣。
沈望舒不懂那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够让一个人牢记另一个人一百多年,曾经又是怎样轰轰烈烈的爱恋,才能痴缠至今,让人念念不忘。这位女士,一定是深爱着她爷爷的吧,只是不知在爷爷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内心深处又是何等感受。
一滴泪滑落她的眼角,沈望舒沉默地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望舒耳边才重新响起那道嘶哑的声音,“孩子,你能不能走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