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真正体会,当确认左鸿飞背叛的那一刻,忘春秋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嘴上总说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那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优柔寡断?
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倾注了半生心血培养的“儿子”,会亲手将刀捅向自己。
可最终,这场他倾力维系的“父子情”,依旧没能逃过父子阋墙的结局。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等不及了!因为我受够了!因为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影子里!!”
砰!
面对忘春秋的质问,左鸿飞的情绪也彻底被点燃。
他猛地一掌拍在红木长桌上,整个人随之暴起。
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此刻因极致的愤怒与怨恨而扭曲变形,显得格外狰狞。
“你知道春秋堂那些人,滨海上流社会那些人,提到我的时候说的什么吗?!”
“他们说我只是你忘春秋养的一条狗,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条摇尾乞怜,求生存,讨生活的野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议会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甘与羞辱。
那张曾经写满崇拜与仰望的脸,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怨毒。
那积攒了十余年的阴暗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老东西!你已经五十三了!五十三了啊!!”
“为什么还不退位?!为什么还不放权?!为什么不把早晚属于我的一切,全部交给我?!”
左鸿飞的眼神中燃烧着病态的火焰,他伸手指着自己脚下,声音森然,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畸形快感。
“所以!我只能这么做!我只能杀了你!然后,再取代你!”
“只有踩着你忘春秋的尸体,坐上这个位置,我才能真正地、被那些人看在眼里!”
“我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左鸿飞,比你忘春秋强一百倍!一万倍!!”
极致的疯狂,极致的怨恨。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左鸿飞这番颠覆人伦的回答给彻底震惊了。
李宗超和张琛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们看着这个曾经被他们视如己出的“侄子”,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愤怒。
这个畜生简直无可救药!
与二人的反应不同,忘春秋从始至终,都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仅仅是为了让别人看得起你?”
“不然呢?”
左鸿飞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对方,神情极尽讥诮:“什么狗屁春秋堂,一个草台班子而已,你真以为老子稀罕?!”
“不过是我通往上流社会的翘板而已!”
闻听此言,忘春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
他沉默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死寂。
“发泄完了,就说遗言吧。”
“说完,自己动手。”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带一丝波澜。
看在十几年的父子情分上,他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最体面的结局。
然而,这份“体面”,在左鸿飞看来,却是最后的、也是最极致的羞辱。
“遗言?该说遗言的,是你!”
左鸿飞的神情,变得比恶鬼还要狰狞。
“锵——”
刀锋出鞘的锐鸣声,划破了厅内的死寂。
寒芒一闪,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猎豹般猛地前冲,握刀的手沉稳而有力,刀尖凝聚了他所有的怨毒与野心,狠狠刺向忘春秋的心脏!
他要亲手了结这个笼罩了自己半生的阴影!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