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小儿!你你这个黄口小儿!!”
秦风那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最锋利的凌迟钢刀,将老太君包裹了一辈子的、名为“理智”与“掌控”的硬壳,层层剥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不堪一击的真相。
她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上,此刻寒霜密布,杀机毕现。
她猛地举起龙头拐杖,整条手臂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咆哮道:“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老身老身定要将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然而,面对这位巾帼英豪濒临失控的森然怒斥,秦风的脸色却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是一个差点经历过真正死亡的人,又岂会在乎这点口头上的威胁?
星眸微抬,平静地迎上老太君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秦风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老太君,您还记得,进门时,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老太君瞳孔猛地一缩。
“是你,救了我儿?”
问句,而非陈述句。
这句话,充满了一个老母亲积压了近二十年的关怀与试探。
若对方真的一直认定病床上的人是逆子林淮,绝不会在乎其生死安危,更不会用“我儿”这个称谓。
秦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您之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故意在镜头前流露出的那些微表情,其实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演给真正的林淮看的,对吧?”
“您想让他知道,林家已经默认他‘死亡’,他的身份已经被林渊彻底取代。只要他不再出现,愿意还林家一片安宁,您就愿意将这个天大的秘密,永远地带入黄泉,对吗?”
“但您可曾想过,这对林小姐公平吗?这对用自己的残躯换来家族苟安的林先生,又是否公平?”
“还有,您真的觉得,一个心中积怨了五十多年,能做出杀父弑兄之事的恶魔,会因为您这点微末的‘善意’,就轻易地善罢甘休吗?”
秦风的神色始终平静,口吻也波澜不惊。
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问出的每一个问题,却字字如刀,刀刀见血,狠狠地扎在老太君那本就孱弱不堪的心房之上。
老太君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愈发急促,仿佛随时都会窒息过去。
而秦风的质问,却变得更加犀利,毫不留情。
“若有朝一日他卷土重来,林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谁能拦得住他那疯魔般的报复?”
“若他一直藏在暗中,如同毒蛇般,慢慢蚕食、分解林家的一切,届时,谁又能阻止?”
“老太君,您是执掌林家数十年的巾帼英豪,而小子不过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卑劣之人,自不敢在您面前说教。但这些话,还望您能好好想清楚。”
语罢,秦风不再看她,转身将目光投向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如同失了魂魄般的林若曦。
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在此刻努力挤出一抹安抚的微笑。
“你的膝盖,我已经用内力温养过了。接下来几天好生休养,就能恢复如初。”
“若有事”
他话锋微顿,那双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愧疚与不忍,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笑:“随时来星河湾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