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人迟疑着,缓缓爬出铁笼,手腕和脚踝上深可见骨的镣铐伤痕,让她步履维艰。
“你”她用生涩的人类语言,颤抖着问,“是来救我的吗?”
“我只是来取回我的‘药’。”
他蹲下身,捏住小鲛人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那双干涩的眼睛。
“他们给你用了‘消声散’,对吗?”
小鲛人眼中闪过极致的茫然和恐惧。
“回答我。”裴星夜的语气加重了一分。
“我不知道从去年开始,我们歌声的威力就下降了甚至哭不出来了”
裴星夜松开手,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宽大的斗篷,扔在小鲛人身上。
“穿上它,遮住你的特征。从现在起,你叫珊珊,是我的妹妹。”
他的声音平静而残酷,没有丝毫伪装。
“配合我,或许你能救回你的族人。不配合,我会让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尸体,然后去找下一个样本。”
他看着小鲛人眼中从希望变为恐惧,又从恐惧变为屈辱,最后只剩下认命的死寂。
裴星夜对此毫不在意。
他伸出手,语气淡漠。
“走吧,我的‘药材’。”
“那场属于裴一山的拍卖会,我们得去瞧瞧。”
巨大的港口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鸥追逐着归港的船只,景象壮阔而美丽。
然而,当裴星夜走出空港,踏上这座城市的街道时。
那股诗情画意便瞬间被扑面而来的腐朽与罪恶气息冲得烟消云散。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劣质朗姆酒的酸腐、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珊珊跟在裴星夜的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是悲伤。
宽阔的青石板路上,随处可见被粗大铁链锁住脖颈的鲛人。
他们不再是传说中高贵美丽的生物。
有的,像牲口一样被主人骑在身上,四肢着地,艰难地在地上爬行。
背上的人类醉醺醺地大声说笑。
有的,被关在街边的铁笼里,身上满是伤痕,眼神空洞。
嘴巴被一个金属的口枷牢牢锁住,被迫向来往的行人展示着自己身上美丽的鳞片,供人估价。
还有一个年老的男性鲛人,被铁链拴在一根石柱上。
他的主人正拿着一条带倒钩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逼迫他唱歌。
“唱!妈的,给老子唱!客人都等着听呢!”
老鲛人发出沙哑而痛苦的嘶吼,那不再是歌声,而是纯粹的哀嚎。
可周围的路人,没有一个露出同情之色,反而像看猴戏一样,指指点点,哄然大笑。
这座城市已经彻底疯了。
人类对鲛人,再无半点敬畏,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奴役和炫耀。
裴星夜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奴役的鲛人。
他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所有被锁住的鲛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暗淡的、如同奴隶烙印般的契约符文。
强行契约。
御兽世界的铁律,魂兽一旦被契约,便生死由主。
主人死,魂兽亦亡。
除非能有什么办法,在不杀死主人的情况下,单方面解除这种不平等的灵魂链接。
裴星夜按照之前读取到的记忆,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肮脏的巷子。
最终,停在了一座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门口却站着两个四阶强者的黑色石楼前。
——黑石拍卖行。
裴星夜隐匿在街角的阴影中,观察许久,最终朝着与拍卖行相反的方向走去。
硬闯拍卖行,不是他的风格。
在敌人的主场,用蛮力是最低效的手段。
他需要情报。
关于“鲛人为何哭不出来”的情报。
关于“裴一山在望海城究竟布了多大一张网”的情报。
关于“黑石拍卖会背后真正的主人”的情报。
他走到一处无人的海边礁石旁,迎着腥咸的海风,从怀中摸出了那块温润如玉的蓝色令牌。
——【听潮令】。
他将一缕魂力,缓缓注入其中。
令牌上的潮汐符文,瞬间亮起了柔和而深邃的蓝色光芒。
一道苍老而平静的意念,跨越空间,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听潮令现,观潮阁至。说出你的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