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的是,如何用计谋,如何用情感,去‘骗’,去‘诱导’,让鲛人心甘情愿地流泪。这是一条路,但主动权在别人手里。”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而我,想走另一条路。”
“情感是结果,不是原因。我想知道诱发这个结果的病理机制。”
病理机制!
当这四个字从裴星夜口中说出时,慕理舟浑身一震,手中的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裴星夜根本没想过去“感动”鲛人!
他想的,是把鲛人当成一个精密的生物仪器,去解剖它,去分析它,去找到控制它“流泪”这个生理反应的开关!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离经叛道的想法!
这已经不是御兽师的思维,而是创世神才有的视角!将神话拉下神坛,用手术刀去解构它的本质!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慕理舟喃喃自语,但却没有半分贬低。
“原来如此!这才是‘万象考据’的真谛!不是考据历史,而是考据万物的本源!”
他明白了裴星夜的优势所在。
裴一山,乃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陷入“如何让鲛人悲伤”的思维定式。
他们会去布局,去演戏,去制造惨剧。
但裴星夜,却在试图从根源上绕开“情感”这个最大的障碍。
如果他能找到一种物质,能刺激鲛人的泪腺(如果有的话),产生与“泣珠”同样效果的生理反应
那他需要的,就不是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而是一剂精准的药剂!
“我明白了。”慕理舟重新坐回摇椅上,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变了。
“小子,你的方法,我学不会。但你的路,我可以帮你铺一段。”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如玉的蓝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古老的潮汐符文。
“这是‘听潮令’,天启学院与东海‘观潮阁’的信物。”
观潮阁是东海最大的情报组织,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只做生意。
“凭此令,你可以让他们为你查三件事,甚至请他们的阁主出手一次。”
“东海很大,鲛人的踪迹更是飘忽不定。但有一个地方,你一定能找到线索。”
“哪里?”
“望海城,我有十几年没去过了。”慕理舟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那是五大帝国东部边境最大的一座港口城市,也是最混乱、最繁华的地方。天堂与地狱,光明与罪恶,都在那里交织。那里有东海最大的拍卖行,也有最大的魂兽黑市。”
魂兽黑市。
裴星夜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账簿上“已派人布局”是什么意思。
常规手段得不到,那就走黑色的路。这很符合裴一山的风格。
“多谢导师。”裴星夜接过听潮令,没有多余的客套。
“去吧。”慕理舟挥了挥手,“记住,裴一山肯定也在盯着东海。他的布局比你早,势力比你大。别死了。”
“他会的,我不会。”
裴星夜转身离去,留下依旧处于震撼中的楚清瑶和陷入沉思的慕理舟。